哥,别丢下我(20-40集)_感人日记_诗歌大全

诗歌大全>日记>感人日记

哥,别丢下我(20-40集)

发布时间:2019-02-22 12:00:45

分类:感人日记发布者:掩饰不了的爱
二十和決楚這樣把話說開了,我心裏仍是不好受,反反複複的思量着,隻覺得想落淚。決楚卻無所謂得樣子,看我的眼神也較之前溫柔許多,這樣溫柔的眼波趁在他一向冷俊的臉上,反而更讓人心疼。決楚看我一臉悲傷的樣子歎了口氣,過來揉亂了我的頭發,“圓圓,你不要這個樣子。既然我們都沒法子,不如就拖着好了,等到他做了決定,你再做決定。我也會跟着你的決定做決定。既然命運的轉盤根本不在自己手裏操縱,多想也于事無補。開心點。你這個樣子誰都沒法高興起來。”我點了點頭,想了想,擡頭問決楚,“決楚哥,你說,哥真的能接受嗎?哥的性子……,上一次,上一次他便是直接叫了我妹妹,我就所有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決楚笑了一聲,面目飛揚,“圓圓,你當真糊塗了,竟然來問我,我自是一千個一萬個希望他不接受的。”我一時語塞,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決楚大笑,拉我坐下吃飯。我滿腹心思被他這一鬧倒也沒了,隻好坐下吃飯。決楚邊吃邊挑,“這個油太多了,膩;這個鹽太多了,鹹;這個,這是龍井蝦仁嗎?我怎麽看着像龍井蝦米啊?”我氣了半晌,拿筷子敲他的頭,“你别吃!”決楚嘀嘀咕咕了一句,悶着頭吃飯,不再吭聲。吃完飯後,他圍着電視看足球。我歪歪的倒在他床上看小說。決楚屋子裏的小說很多,射雕英雄傳,神雕俠侶,大唐雙龍傳,應有盡有。我如獲珍寶,一本本的抱起來讀。決楚不知在外邊看的什麽比賽,歡呼了一聲,喊我,“圓圓!出來陪我看球。”我正看射雕到精彩處,懶得動窩。“唔”了一聲,轉了轉身仍看自己的書。決楚在外等了會,見我沒動靜,沖進屋來,見我窩在床上,“看什麽呢,不是說了讓你出來陪我看球嗎?”我被他拉了出去,連拖鞋都沒顧得穿,隻顧着拿手上的書。決楚拉我出來倒也不管我,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裏興奮的看球。我接着歪倒在沙發上看書,看到高興處樂出聲來。決楚本聚精會神的看球,聽到我笑扭頭過來看我,湊了上來,“看什麽呢,樂成這樣?”我笑,指着書上,“黃蓉這丫頭狡猾的狠,郭靖老實巴交八成搞不定她。”決楚笑了笑,“這你就錯了,聰明人大多倒在笨人手心裏。”說着接着扭頭回去看球,卻順便把我放在沙發上的腳丫子搬了過去放在他腿上,我一愣,要往回縮。“别亂動。”決楚頭也沒回,仍是兩隻眼睛盯着屏幕眨都不眨的,口氣有如教訓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蜷着腿确實不如這樣放開舒服,我便也沒了計較,動了兩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窩着看書。十一點的時候,決楚看完了球,“圓圓,睡覺去吧。”我“唔”了一聲,沒動彈。決楚一把把書從我手中抽走,“該睡覺了,明天再看!”我戀戀不舍的看了兩眼書,知道決楚絕不會再給我了,隻好沖涼睡覺。十一點半的時候,爬上床,給哥發短信,“哥,困覺覺了,晚安。我想你。”哥回,“怎麽這麽晚才睡?圓圓乖,晚安。過不了幾天就能見到哥了,不想了,啊。”我看完短信,翻了個身,睡了過去。這是大舅和舅媽離家後的第一天,我和決楚的生活。二十一日子有了第一天的開頭,一切就順理成章了許多。早晨,我跟決楚出去去超市買吃的,中午吃完飯午休,下午自己做飯吃,晚上他看電視我看書,他坐着,我倒着。日子極其規律,在這之前,我從不曾想過,我也會有一日與決楚這般親愛和睦,便真如兄妹一般。十幾日很快就過去了,舅媽晚飯後打電話回來,說跟大舅明日裏就到家了。決楚挂了電話看了我一眼,“爸媽他們明天回來。”我“哦”了一聲,不言語,接着看書,聚精會神。決楚見我不說話,自己也不吭聲了,接着仰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左手撐着沙發,右手卻放在我的腳背上輕輕的摸索,動作輕柔憐愛。可我仍是不習慣,下意識的往後縮,決楚倒也沒按住我。我怔怔的看他,他初始面無表情,而後見我神色古怪的看他,突然笑了,拿起右手來放在鼻子裝着嗅了一下的樣子,笑着說,“真臭!”饒是我臉皮再厚,也被他羞的面紅耳赤,這人,真是劣性,時時刻刻都不忘欺負我一下。我氣急敗壞的拿腳蹬他,決楚笑着躲開,“餘清鸢,我不過說句實話,你至于這般惱羞成怒嗎?”我氣惱的轉身就走,又被他拉住,“逗你的。他們明天回來我們肯定沒得這般自在了。今日我們不鬥氣好不?”我回頭睨他,“不想我跟你鬥氣,你還來招惹我?”決楚倒是少有的好說話,“我錯了,成不?”于是我繼續歪倒在沙發上看書,決楚繼續看他的電視。一直到十一點半的時候,我合上看完的書,打了個哈欠,“困了,去睡了。你還不睡啊?”決楚搖頭。我迷惑的看了他一眼,決定不理他,“那我先去睡了哈。”決楚一把把我拉的坐下,“不準,陪我看電視。沒看完呢!”我又好氣又好笑,推他,“你自己看就是了,看個電視還要人陪,你幾歲了啊?”大少爺繼續蠻不講理,“不行。就要你陪我看。”我被他鬧的不行,又拗不過他,“行行行,别拽了,胳膊快被你拽下來了,我陪你看還不成。”我嘟囔了一句,“反正就今天一晚上。”時間一點一滴的往後嘀哒,十二點,一點,我迷迷糊糊的搭拉着眼皮看了一眼電視,正在插播廣告,真搞不懂這有什麽好看的,平時也沒見他這麽喜歡看電視。我歪在沙發上越來越困,越來越困,後來翻了個身就幹脆人事不醒了。沙發終是不舒服的,不知睡了多久,我翻了個身又迷糊糊的醒了,張開眼一看決楚就蹲在我面前,眼睛晶亮,瞳仁間星輝流轉,神色幽深。我一驚全醒了,沒好氣的推了他一把,“半夜三更不睡覺你蹲在這幹嗎?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決楚不動聲色的看了我半晌,突然笑了,烏黑的夜因爲他的笑而綻放出光來,“餘清鸢,你睡着的樣子真好笑,怎麽捅咕都不醒,睡得像小死狗一樣。”我懶得理會他的嘲笑,自己打着哈欠起來迷糊糊的進屋倒在床上就接着睡了。第二日起來沒多久,大舅和舅媽就回來了。舅媽笑着一件件的給決楚往外掏禮物,我遠遠的站着看了一會,便鑽進屋子繼續看書了。舅媽把東西收拾好就接着出去買菜了,大舅進了屋子掏出來一個包裹,“囡囡,大舅買給你的禮物。”我默默的接過來,也沒說什麽。大舅見我不吭聲,歎了口氣就出去了。舅媽他們回來的那個下午,我接到班主任老師的電話,“餘清鸢,你考上了,768分,恭喜恭喜。老師也很高興,……”我愣了愣,打斷興奮狀态的老師,“那個,林決楚也考上了嗎?”老師的語氣淡了下來,“那孩子太可惜了,隻差了兩分。又隻填了那一所學校還不服從調劑……”我不知是怎麽跟老師說得就挂了電話,有點澀澀的出了房門看了一眼決楚,他也在接電話。決楚放下電話的時候,沒有動,隻是站在那裏向我看來。那一眼,晦暗深遠,我這般看過去,一時間隻覺的舊事如天遠……決楚伫立不動,而後自嘲的笑了,意興闌珊,“餘清鸢,你看,我終是比不過你哥。”我聞言心酸,隻差沒怔怔的落下淚來。二十二成績下來三天後,學校開始招收複讀班,高三同步進行補課,新一輪的高三沖刺開始。決楚沒有考上,家裏的氣氛沉悶了很多,舅媽看我越發不順眼了,隻恨不得我立刻就滾出這個家。決楚開始上學了,每日晚上仍是進屋來看書。我坐在一旁看他做題,遇到錯的地方立刻就指正,隻差沒自己拿筆替他做了算了。決楚開始還一板一眼的聽我講題,後來幹脆放了筆斜眼睨我而笑,“餘清鸢,你倒熱心,便不怕我明年考上後再對你糾纏不休?”他說得輕輕淡淡,可是我聽了卻很難過,一時間義氣奮發,“林決楚!我不怕你!你盡管來!”決楚看我,一時失笑,臉上的陰霾也散了開去,湊了過來,飛快的在我的嘴角吻了一下。我一愣,推開他蹦了起來,卻也來不及了,“林決楚!你無恥!”話一出口我的臉就綠了,又忘記了他最讨厭聽到這個詞。可是這次決楚卻沒有生氣的樣子,仍是嘴角笑的翹起來,沖我招手,“過來,給我看看這個題爲什麽選d不選c?”我又惱火又郁悶,可仍是一步步的蹭了過去,“這個都不會?這個句子隻說明發明這一個事實,不定式後用原形。而C爲現在完成時……”在決楚上課後的一個星期,八月十三號,我終于領到了自己的錄取通知書。興奮的打電話給哥,哥也很興奮,說已經給我找好了住的地方,隻要我立刻過去就可以了。我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把有用的筆記留下來給決楚,其他的書本都被我賣掉了。除了一套深藍色的校服套裙,其他的校服也被我扔了。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沒有帶,收拾了一個箱子就都裝進去了。而後去車站買了第二天的票,就等着第二天離家去學校了。這麽多年,我隻等着這一天,可是這一天真的來到的時候,我心裏卻說不出是歡喜,反而有點淡淡的悲傷。離開的如此倉促和絕決,大舅不知道會不會難過;決楚也不知道會不會生氣。可是,我心裏隻要想到能立刻見到哥,便什麽都顧不得了……我想念哥,離他越近的日子越想念,直想的心裏痛了去,絲絲扯扯的全是哥的音容笑貌:吃飯時咬筷子的小動作;摟着我肩膀的溫熱手指;眉梢嘴角含笑的樣子……那些的點滴在我離哥越來越近的日子裏突然蜂擁而來,我無力抵擋,不想抵擋,隻願就這般沉淪下去,永不見底。決楚下午放學回來見到我收拾好的箱子,愣了一下,卻也沒說什麽。晚飯的時候,我咬了咬筷子,輕聲的說,“明天我就去學校了。”大舅愣了一下,而後笑了,“囡囡,明天大舅去送你。”我偷偷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舅媽,輕輕的點了點頭。自始至終,決楚不曾擡頭看我,便想沒聽到一樣。晚上他仍是和往日一樣到屋子裏看書,我坐在一旁看他做題。決楚連着做了兩道題都錯了,我不禁着急,一邊說着“錯了錯了”一邊去奪他的筆,決楚卻沒松手,轉頭過來看向我,他和往日似乎一樣,但又似乎不一樣。我心裏有些說不清的慌亂,不自禁地咬住了唇,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他深黑的雙瞳中喜怒難辨,似乎沒有任何感情,可即使隔着千山萬水,依舊躲不開那樣專注的視線。我心裏一窒,倉促地移開視線,不敢與他對視。決楚許久未言語,我被他這樣看着,隻覺的臉上燒了起來,卻也不敢動。牆上的鍾嘀哒嘀哒的作響,在這樣靜寂的夜裏刺耳異常。不知道牆上的鍾嘀哒了多少聲後,決楚終于又扭回頭去做題,隻是他的左手狠狠的攥着我的右手,就像怕我會消失一般,攥的那麽緊,攥的我有點疼,可是我卻沒吭聲。決楚回過頭做題後,準确率高了很多,我看着松了口氣。一晚上,我就這樣陪着決楚做題,他不言,我不語,時間安靜流動回旋,宛若靜止此刻。認識決楚那麽久那麽久,在一起做題的夜晚也不記得有多少了,可是,我不懂該怎麽說,隻是那個決楚與我都沒有說話的夜晚,我的心異常柔軟,我清楚的知道決楚在我的心裏留下了些什麽,即使我說不清也不明白,那些東西卻再也抹不去了,就硬生生的刻在了那裏,隻等着,等着在某個緻命的時刻,給我緻命的一擊。二十三第二日,大舅送我到車站,他雙手舉着行李,光腳踩着床鋪往前探着放行李。我在下邊看的害怕,伸手扶住他的腿。大舅扭頭回來沖我笑,“囡囡,沒事。沒事。”行李放好後,大舅站在那裏唠唠叨叨的跟我說些去了學校好好學習啊,多注意身體啊,就像離别送行孩子的父母一般。我聽着點頭,也不說什麽。離别的車站總是讓人傷感的。車站廣播“車輛即将開動,所有送客人員離開列車”的時候,大舅停住了唠叨的話語,小心翼翼的看我,聲音也懦懦的“囡囡,你以後還會回來看大舅不?”我一愣,“我……”大舅察言觀色,立刻改口,“沒事沒事,你忙你的正經事,有空給大舅寫封信回來就行。”我聽了心裏是不好受的,“大舅,我會抽空跟哥一起回來看你的。”大舅聞言欣喜,拉着我的手不舍得放開。車站廣播再一次催促的時候,大舅終于下了車,仍是不停的回頭看我,我站在窗戶旁沖他揮手。車輛開動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怎麽會是決楚的電話,他現在應該在上課啊?“喂?”他的語氣不耐煩的樣子,“怎麽響了這麽久才接?”我詫異,“你今天不是上課嗎?”“切,我就不能出來行個方便。”我暈死過去,原來給我打電話算得上是行個方便,汗。“喂,你好好學習,别沒事老跟老師搗蛋,你不是說明年要來大學找我嗎?不要又來不了。”“餘清鸢!”決楚在那邊咬牙切齒,“你再說一遍試試!”我裝糊塗,“說什麽?你明年要來大學找我?啊?難道不打算來了?謝天謝地!打算去哪呢?清華北大複旦?都是好地方啊,地處繁華勝景,不像我那裏偏處幽靜小地……”“餘清鸢!”他的聲音低了下去,“你再說一遍試試!”我卻不敢再說,老虎的毛也不能老摸。摸一下那是壯膽,摸兩下——吓破膽。“餘清鸢。”“嗯?”“我一定會去的,你想躲開我跟你哥去逍遙快活,你看我可會讓你這般遂了願?”“林決楚!”我氣的大叫,“你胡說八道什麽!誰逍遙快活了?!”他卻混不在意,在那邊笑出聲來,笑聲很低, 低低沉沉的傳過來,似要震到我的心裏去。“餘清鸢,你記住,不管你去了哪裏,我都會找得你回來。”“所以,不要以爲去了大學便萬事大吉,每日裏都要記得給我短信,就算沒話說的時候也要道聲晚安。若是哪一日忘了,我便記下一次。忘了多少日,我便記下多少次。”“隻要讓我尋到你,你欠我的那些,我定一次不落的追回來,我說到做到,你記住了?”我語塞。“餘清鸢,我喜歡你。從第一次見到你到現在,我已經喜歡太多太多年,所以不在乎再多等這一年。不論發生什麽,你都不要指望我會放手,所以……”他沉默了一下,輕笑了一聲,“算了,我諒他也沒那個膽子會對你做什麽,說這些幹什麽。”“餘清鸢,我會想你。你會不會想我?”我咬着唇不知該怎麽回答,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問題,讓我如何回答?他聽我沉默亦沉默,而後挂了電話。我放下電話,靠在座椅上,望着手機發呆,隻覺的剪不斷,理還亂……挂了電話沒過兩分鍾,又有電話進來,這次竟然是哥。“圓圓,你剛才跟誰打電話說了這麽久?”我不敢回答是決楚,隻說是同學。哥“哦”了一聲,而後笑着叮囑我,“路上小心,什麽都可以丢,别把自己和手機弄丢了就行。”我剛撂了決楚的電話,心中仍是說不出的煩悶,便隻悶悶的“嗯”了一聲。哥聽出我的語氣不對,追問,“圓圓,怎麽了?要見到哥不開心嗎?”我搖頭,“不是,哥,我想你。我很想你。”哥在那邊笑出聲來,“傻圓圓,再有二十個小時就見到哥了,不想了,啊。去卧鋪上睡覺吧,等睡醒了一睜眼哥就在面前了。”“哥。”“嗯?”“你有想我嗎?我是說你讀書的這幾年,見不到我的時候,你有想我嗎?”“當然有啊。哥怎麽可能不想你?”“不是,我是說有很想很想嗎?會想到晚上哭出來,想到睡不着嗎?”哥終于察覺了不對勁,“圓圓,你怎麽了?竟問哥這些問題?不是馬上就要見到哥了嗎?”我沉默。哥在那邊歎氣,終是拿我沒辦法的,“有想你。有的時候也會想的很難過很難過。隻恨不得你在身邊讓我好好的抱一抱。隻是實驗室忙的很,學業也忙,忙的時候就什麽都忘記了,便不那麽想了。”“圓圓,哥不是不想你,哥……”我打斷哥的話,笑着說,“我明白了,哥,我明白了。明天就能見到哥了,我很高興。以後不用這樣想着卻見不到面了,我也很高興。”哥放心的歎了口氣,“傻圓圓,哥以爲你生氣不想理哥了呢。好了,去睡會吧,省得一會你又暈車。”我乖巧的“嗯”了一聲,挂了電話,已然是淚流滿面。我終于明白爲什麽決楚會追問我可否會想他。因爲我已離開,而他仍在原地。離開的人走得雲淡風輕,奔向嶄新的生活;留守的人卻在苦苦守候,隻得記憶裏那些黑白分明的時光,而後直到那些記憶亦不分明,縱縱落落的布滿了灰塵。于是,在每一個漫漫的長夜,都是在思念中度過,那種滋味不會留下刻骨的傷,可是卻會一刀刀的淩遲你的心,到痛,到哭,到麻木,到哭也哭不出來。哥不懂。因爲當初離去的人是他,留守原地的人是我。而如今我懂,隻是這次離去的人是我,留守原地的是決楚。我的心突然不忍,手指飛快的給決楚發了個短信,“我會想你。會每日給你短信。也會在明年的這個時候安排好一切,等着你北上的列車。 圓圓。”決楚沒有回消息。那一日,在北上的列車上,我訣别了決楚,奔向哥。一切,才剛剛開始……二十四到了合肥車站的時候是下午四點鍾,我拖着箱子下了車,跟着人群走出車站,哥就站在一幫人中間,溫柔的笑着看我,沖我招手,“圓圓,哥在這裏!”暖陽正好,曬在哥的頭發上,有一片淡淡的金色,哥的五官亦因這溫和的陽光而變的清晰、柔和——像一幅油畫。兩年半不見,哥看上去成熟了許多,他的笑顔溫和沉靜,身上的氣質柔和的讓人不自覺的靠近,真真稱的起詩經裏那一句“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哥見我過來,笑着拉起箱子,另一隻手拉我到懷裏使勁的抱了我一下,“圓圓,你終于來了。”我靠在哥懷裏像貓兒一般的蹭了蹭,嗅了嗅,“哥身上好聞的清冽柔和的味道一點都沒變呢。”哥笑出聲來,“那是因爲哥沒有換過香皂,一直都用力士。”我白他,“才不是,隻有哥身上會有這樣好聞的味道,别人都沒得。”哥笑着揉亂我的頭發,“傻圓圓,竟說瞎話。走吧,我們去學校。”我跟哥拎着箱子上了1路車,哥把箱子放在一旁,一隻手拉着我的手,另一隻手環着我坐下。我歪着腦袋靠在哥的肩膀上看向窗外,哥用腦袋輕輕蹭了我幾下,也不說話,隻是時不時的低頭下來看我幾眼,而後抿着嘴角樂。我知道,哥再見到我心裏是極歡喜的,歡喜到這般情不自禁,隻恨不得多看我幾眼,再多看我幾眼才好。從車站到學校,坐公交車也隻要半個小時的時間。哥帶我先到了東區,“那,這就是你以後上學的地方。這是東區,哥在西區。東西區走路也隻要十分鍾就夠了,每天還有多趟往返的校車。以後不上課的時間,随時都可以跟哥見面了。”“那就是你一直盤問的天使路,”哥指着遠處,笑着低下頭來看我,“可要去接受一下天使的洗禮?”我遠遠的站着看了一眼,腦袋搖得像波浪鼓一樣,拉着哥轉身就走。哥在身後哈哈大笑。雖說是暑假,可是留在校園裏的人卻也不少,哥安排我住在他們同一個文學社的女孩子那裏。我放下東西,哥拍了拍我的腦袋,“累不累?要不要先睡會?”我搖頭,“不累,火車上除了吃就是睡,人都快傻過去了。”哥笑着揉了揉我的頭發,“你啊。哥帶你去看看哥的校區和實驗室,好不?”我點頭,“好啊好啊,去看看那隻十萬塊錢的狗狗。”哥無奈的點我的腦袋,“你個小财迷!”無論是我的校區,還是哥的校區,都不大。最多二十來分鍾就可以從學校的這個圍牆走到對面的那個圍牆。哥的校區是大片大片的草地,和零落的灰褐色建築群,看上去空曠的緊,我很喜歡。“哥的實驗室在電三的二樓的拐角處,以後你可以直接來實驗室找哥。”我“噢”了一聲,跟着哥在電三樓裏七拐八拐終于見到了一個拐角,我奔着那個看起來最漂亮的門就去了,哥一把把我拉回來,“你倒識得好賴,最有錢得就是那個實驗室了,不是我們系的。”說着拉着我又轉了個角,推了扇門,門的背後還有扇門,我“咦”了一聲,而後又“噢”了一聲。哥哭笑不得,“你個嫌貧愛富的小丫頭。看完人家實驗室就看不上我們的了是不是?”我自是不好說“是的!”,隻好讪笑着不吭聲。哥獻寶一樣的把他們實驗室的狗狗拿出來,“那,我們實驗室裏值錢的東西就屬這個了。來,我給你演示一個狗狗踢球。”我在一旁看着,見到狗狗半天沒找到球,便把狗狗的腦袋一把掰了過去。哥在一旁大呼小叫,“别掰别掰,電機會被掰壞!”我“哦”了一聲,歪着腦袋看了看,大力的拍了拍狗狗的身子,“這麽不中用啊?!”哥瀑布汗,拉起我轉身就走,“圓圓,哥帶你去吃飯。”我蹲着不肯走,“它還沒進球呢。”“回來再看。”“我不!”我說着又直沖着狗狗伸手下去,哥在旁看的心驚膽戰一把撈起我,跟拎小貓一樣拎着我出了實驗室,順手帶上了門。我嘟着嘴巴埋怨他,“小氣鬼,動一下都不給。”哥在一邊拖着我走一邊說,“要動就動我吧,哥求你了,好圓圓,你放過那兩條狗吧。”我瞥了瞥嘴巴,“不就兩條狗嘛,看你緊張的,那又不是金條,動一下就會少一塊的……”哥在一旁越聽越不對,“圓圓,爲啥金條就動一下少一塊了呢?”“……”“哥,我們去吃飯。”哥無奈的苦笑搖頭,“你個小魔星。”學校的食堂離哥的實驗室也不遠,走過去十分鍾就到了。學校的食堂……(此處略過,不提也罷。)吃完飯,我跟哥沿着學校裏的小路慢慢悠悠的逛悠,“漂亮嗎?哥一直很喜歡這裏,初始還不覺得如何,在這裏呆得越久,感情就越深厚似的。你來了,以後哥又多了一個喜歡這裏的理由。”快到七點的時候,哥拉着我爬上電三樓的樓頂,面向圖書館而立,“圓圓,閉上眼睛。”我一愣,看他。哥皺了皺眉頭,低下頭來哄我,“圓圓,來,閉上眼精。”我立刻閉上了眼睛,止不住的臉紅心跳。哥卻站在身後環住我,我一愣,原來不是……“7!”哥的聲音細微低密,似是耳語,有風掠過的聲音,淡不留痕。“6!”我靠在身後踏實的懷抱裏,如入夢境,隻願時光留戀,往返經年。“5!”夕陽落下,那瑣碎的陽光在我手中輕輕流過,有如細紗,緩緩墜下。“4!”我聽見表針“嘀哒”的聲音,像幸福的劍貫穿我的無名指,心髒複蘇。“3!”樓下的樹葉傳來輕微的沙拉拉的想,他們在招手,在祈禱,亦或是告别?“2!”八月,半夏,我和哥在歡樂與思念的歲月裏走過,終究在同一個校園裏重逢。“1!”當最後的一秒來臨,春暖夏央,秋淨冬至,輪回過後,哥,我們可會殊途同歸?“圓圓,睜開眼睛!”在那一刹那,圖書館所有的燈突然炫亮,燈光從每一個小窗戶射出來,像拉開序幕的舞台,我深信,這一刻,魔法終于降臨……二十五晚上我跟哥手拉手去逛校門前的黃山路,黃山路上熱鬧異常,整一條路都是賣小吃的。我看了歡喜,哥在一旁笑,“就知道你喜歡。”說着買了烤羊肉串給我,肉串烤的滋啦啦的冒油,入口滋味鮮美香嫩。我貪吃,急忙忙的往嘴裏放,結果被燙了舌頭,隻好咬住舌頭,滋滋的吸涼氣。哥看我表情哀怨的瞪着串串,樂出聲來,邊樂邊搖頭,伸手幫我拿過另外的串串,嘗了一口才遞給我,“行了,吃吧。”我歡喜的接過來,邊吃邊一路看過去。正是入夜時分,街燈把街道點綴得很浪漫。暑假期間仍有許多學生滞留學校,到了夜晚三個兩個的出來惬意地吃吃肉串、喝杯啤酒,街上,亦有年輕的情侶相相對對,幸福那麽明顯的寫在臉上,青春滿懷,意氣風發……我跟哥徜徉在燈海人影裏,不過是不起眼的一對,可是我的心啊,就那麽不由地飄了起來,像氣球般的上升,上升,一直升到天空上去,再也看不見……哥拉着我就這麽一路走回東區,我們坐在學校教學樓前的眼鏡湖邊聊天。哥給我講他實驗室的事,給我講他班上的事,講他足球隊的事,他宿舍的事。全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雞毛到我聽完後,吹一吹,呼~,不見了。可是我坐在草地上,歪着腦袋看哥飛揚的笑臉,他的眉眼那般生動,麋鹿一般純淨,映着月光明亮而舒展,我隻是這樣看着便覺得心裏歡喜萬分,這麽久後,我終于又坐在哥身邊,看他眉目飛揚的笑臉了。哥就這樣講了很久很久,一直講到他笑出來,“圓圓,若不是你來了,哥都不知道自己是這麽能說話的人。”我笑着搖了搖頭,“哥是想我了。”我靠着哥,看着湖裏映出的我們依靠的影子,有多久了?我跟哥不曾這樣依靠着取暖,支撐自己走過爸媽離去的這麽多年。爲什麽在我的記憶裏,似乎已經過去很久很久了的樣子?“圓圓,哥說累了。換你說吧,好不好?”“嗯。”我給哥講我們幹癟變态的教導主任,給他講後來遇到的斯文的班主任,給他講我住宿的生活,可是講着講着我突然就講不下去了。哥笑着問我,“怎麽了?”我搖頭,蹭了蹭他,“哥,還是你講吧。我那些事沒什麽好講的。就是看書做題而已。”哥想是誤會了,以爲我過得辛苦,便沒再追問,歎了口氣,摟着我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而後接着給我講他身邊的那些事。我聽着卻沒再搭話,因爲,我不知道該如何跟哥說,在他不在的那些日子裏,我經曆的那些事每一件事裏都有另一個人的影子,我不知道該如何說……快到十一點的時候,哥送我回宿舍。宿舍樓下有不願分離的情侶,仍在情意綿綿的擁抱着耳語。我看着心裏羨慕,偷偷的瞥了哥一眼,而後沖到他懷裏,悶着頭低聲說,“哥,我要抱抱。”哥愣了一下,而後笑着歎了口氣,用一隻手抱着我,另一隻手揉亂了我的頭發,“傻圓圓,哥在這裏,我們不會再分開了,啊。”我悶着頭使勁的點了點頭,而後狠狠的嗅了一下哥的味道才上了樓,哥一直站在那裏等着我上樓,我回頭看他的時候,他融在夜色裏沖我微笑,明星有粲,亂我心曲……晚上,我躺在床上給決楚發短信,“這裏很美麗,有大片大片的草地,美麗的湖和很高很高的圖書館。你見了也定歡喜。門口外有很長很長的一排夜宵吃,那裏的肉串很好吃,我吃了二十多串。你來了我帶你去吃,不過要你出錢。”不一會,決楚的短信回來,“口說無憑,照片爲證。另,我記得你屬狗的,什麽時候改屬豬了?”我看了短信哭笑不得,這家夥,他一出口從來不是兇我就是損我,沒一句好話。我隻當完成了任務,不再回短信給他,翻了個身,帶笑入夢,一夜香甜。二十六十幾天的時間過的極快,八月底的時候,我見到了從家裏返回學校的東子。東子沒有哥高,偏瘦,單薄,但是俊俏精神,一雙黑色的瞳仁晶亮晶亮的,他彎下身來骨碌着眼睛仔細打量了我一下,而後拍了拍我的肩頭,“圓圓,叫哥!”我看了哥一眼,哥隻是抿着嘴笑,不吱聲。我笑着扭過頭來,“東子哥,你的眼睛好黑好亮,像玻璃一樣會閃光。”東子聽我誇他,哈哈大笑,“還是圓圓有眼光!”我對哥眨了眨眼睛,哥一愣,而後想起了我私下管東子叫“碎玻璃”的事情,略帶責備的瞪了我一眼,偏又忍不住也樂出聲來。一時間其樂融融!自那日起,東子便跟我熟了,哥實驗室忙的時候便是他帶我出去吃吃喝喝,下雨天也是他來送傘給我,俨然又一個哥哥。我那聲“東子哥”叫得倒也不虧。如此蹉跎到9月2日,我終于開學了。學校禮堂前全都是帶着孩子來報道的父母,我跟哥穿梭于人群中,一道道的辦手續,手續啰嗦麻煩,都辦完的時候已經中午了。最後一道手續是領着被褥去宿舍安置。宿舍四人一間,床鋪在上,下邊是書櫃衣櫃寫字台。哥幫我鋪好床鋪,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床,“怎麽這麽高啊?圓圓,你晚上睡覺小心些,不要亂滾啊,小心掉下來啊。”我看了一眼床,“噢”了一聲。哥想了想仍是搖頭,“不行,我不放心。”說着下了樓去在樓下的超市買了膠帶繩,把靠外的床邊嚴嚴實實的捆上了繩子,一個床位隻差沒被哥捆成搖籃。我看着哥滿頭大汗的幫我弄這弄那,把一切都給我收拾好,心底溫軟起來。這麽多年,哥這般照顧我仿佛已成了習慣,我這般依賴他也成了習慣。這種習慣已然深入骨髓,我無法改變,不得抽離……報道的當天晚上,我見到了宿舍裏另外三個女孩子,“琳琳”、“棉布”、“平兒”,大家晚上在床上聊天,平兒要求所有人必須坦白交待自己的高中戀情。而後我發現,女孩子們的初戀果然五花八門,青梅竹馬,高中學長,師生情深……我是最後一個要坦白的,“可不可以不說?”“不行!”宿舍裏另外三個女聲出奇一緻的答道。我歎了口氣,“我沒有初戀。可是有一個我喜歡的男生和一個喜歡我的男生。我們三個也算得上是兩小無差,一起長大。喜歡我的那個男生,俊美邪肆,很多女孩子喜歡他,讓我幫忙遞情書給他;他對我很好。”我沉默半晌歎了口氣,“他對我真得很好,偶爾也會發小孩子脾氣,别别扭扭的。但是别别扭扭的時候也會記得照顧我,我心裏明白,可是就是沒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有時候倒覺得他比較像哥哥。”“我喜歡的那個男孩子,我已經喜歡他很多很多年,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可是他在我心裏沒有人可以代替,任何人都不可以……”“他現在在哪裏?”“也在這裏。”宿舍裏有驚訝的吸氣聲,“圓圓,你還真夠執著,追到這裏來。”我苦笑,“是啊,我從小便這樣,死心眼,又固執,認準了什麽便不回頭。”琳琳在一旁義氣地說,“叫他出來!我們幫你搞定他!”棉布附和,“是啊是啊,我師兄說了,科大男女比例7:1,有你這樣的美女看上他,他還不乖乖就範?”我聽着這三個丫頭興奮的聲音,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立刻識相的閉嘴,翻了個身,給決楚發短信。“我跟宿舍裏的mm們八卦你了。”“八卦我什麽了?”“俊美邪肆!”不一會決楚的短信過來,“餘清鸢,你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個會誇人的詞,都不知道你語文怎麽學的。”我失笑,這人明明心裏美的不行,偏要嘴硬死撐着鬧别扭,還真是不可愛!不再理他,翻了個身,準備入睡。琳琳在一旁小聲地問,“圓圓,你發短信給誰?你喜歡的那個還是喜歡你的那個?”我捂着臉哀嚎出聲,“有完沒完啦?!”蒙住腦袋,不再理她們,翻身,睡覺。明日,我的大學生涯将正式開始。二十七第二日一早,我們四個女孩子頂着一頭雞窩慌慌忙忙得爬起來,慌裏慌張的收拾自己。上課的頭一天,沖到食堂拎了早餐顧不得吃,四個人一路小跑奔向教室。平兒邊跑邊問,“你們有誰想到自己的大學生活是這樣開始的?”我跟在她身後苦笑。沖進教室的時候老師已經來了,不過還沒開始上課。前面都坐得滿滿的,我們四個隻好坐在了教室的最後頭,其他女生都坐在前排,中間隔着無數的男生,而後是我們四個坐在最後。臉上無光,丢臉的要死,以至于老師點名的時候都不好意思應聲。第二日,仍是八點的早課,我們發奮圖強七點半不到就起來了,晃悠悠的到了教室,一看,傻眼!還是隻有最後一排留給了我們!這也太誇張了吧?!晚上我跟哥抱怨,哥樂出聲來,“大家都是頭一天晚上就拿書本去占座位的,多年傳統,虧得你們宿舍沒一個人知道。”“……”“這幫人,他們幹得出!”哥在一旁猛樂,邊樂邊搖頭!第三天的早上九點半上課,我們四個仍是坐在最後一排……我已經習以爲常,而且我發現,坐在後排也有好處,比如我們可以小聲地說話而不被老師發現。平兒一向多話,她偷偷得跟我們三個嘀咕,“昨天我發現我們班花名冊裏有個人叫龍八一。你說他是不是八一年生的?”棉布立馬“切~”了一聲,“你就知道了?沒準人家是八月一號出生的。”這時前排的男生回過頭來,涼涼的看了我們一眼。我們無視,繼續讨論,“你們說,他要是有個弟弟是不是就叫龍九一?”我噗嗤一聲樂出來。前排的男生又回過頭來,似是忍無可忍了,“我就是龍八一!”悶笑聲嘎然而止,我們四個面面相觑,全都紅了臉,低着頭不敢再吭聲,老師罰站的時候都沒這麽乖過,恨不得立刻挖個洞鑽下去。一下課四個人逃一般的沖出教室,從那天晚上我開始去占座,死活再也不肯再坐後排了。晚上吃飯的時候,我把這事講給哥和東子,他們兩個哈哈大笑,我嘟着嘴巴滿臉哀怨的瞅着他們,“樂樂樂!讓你樂!樂死算了!”東子笑得捂着肚子直搖頭,“行行行,不樂了!說正經事。你幫我勸勸你哥……”哥在桌子下踹了東子一腳,東子“唉呦”一聲叫了出來,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問題!絕對有問題!“東子哥!”我的聲音甜的能滴出水來。哥瞪了我一眼,“圓圓,吃飯,别理他。”我“噢”了一聲,悶頭吃飯。而後趁着哥不注意,偷偷的使了個眼色給東子。哥有事想瞞我,開玩笑吧,我怎麽可能讓他得逞?!晚上,東子給我打電話,“圓圓,你勸勸長佑,他不肯要保研名額,說要讓給我,自己出去工作。我哪用得着他讓?再說我要讀博,我直接要保博的名額就是了。我怎麽勸他也沒用。多少人等着呢,本來名額就不多,明天上午就要開會了……”東子的語氣那麽急,噼裏啪啦的不停的說,我呆呆的聽着,發了好久的呆,才挂了東子的電話,淋着小雨慢悠悠的回了宿舍。一個人站在宿舍的陽台上發呆,可以清楚看到對面宿舍的男孩子們一個個的縮在電腦前玩鬧,我甚至看的清他們回頭跟同伴說話時飛揚的笑臉。哥也不過是這般的年紀,哥明明那麽那麽愛這裏,明明那麽愛的,卻要爲了我而舍棄。冷雨不停的敲打着夜,有風襲來,抱緊自己依然無法抵抗這樣莫名入骨的冷意,雨淅瀝瀝的下,我在這空寂的雨夜裏失聲痛哭。二十八第二日一早,我在外邊的小店買了卷餅和豆漿,而後給哥打電話,叫他下來吃飯。哥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圓圓,你今天沒課嗎?”我悶着頭不吭聲。哥彎下身來看我,“怎麽了?怎麽這副表情?”他若不問我還不覺得,他這一問我眼淚就止不住了,嘩啦啦的往下掉。哥疑惑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東子那家夥告訴你了是不是?我百般警告過他了,回去再跟他算帳!”我搖頭,“你别怪東子哥,是我逼他說的。”“哥,”我擡眼望他,“我們不放棄好不好?好難得的機會。而且,你明明這麽喜歡這裏……”“傻圓圓,”哥的語氣柔了下來,一邊用溫熱的手指給我擦眼淚,一邊哄我,“就爲了這個啊?不就是個保研的名額嗎,你看你,至于哭成這樣嗎?”我不停的搖頭,哭的說不出話來,“我不要你放棄,我們爲什麽要放棄,哥明明這麽喜歡這裏,我可以去當小孩子的家教,可以自己賺錢養自己……”哥聽得樂了出來,抱了抱我,“傻圓圓。唉!你看你哭的,話都說不完整了。”哥一路拉着我到涼亭坐下,“圓圓,聽哥說。從一開始哥就想好了,要讀完本就出來工作賺錢,哥是男人,男人賺錢養家天經地義。更何況你還未成年呢。”我哽咽的直噎氣,“我成年了。”哥笑着點我的鼻頭,“還有一個月呢!”“圓圓,保研而已,你别聽東子那家夥亂說,有多重要啊,不就是不接着讀書了嘛。哥要想讀以後也可以考回來接着讀啊,又不是考不上了。哥是很愛這裏,可是有些東西就算很愛也注定要失去,哥不可能一輩子呆在學校讀書是不是?”我搖頭,推他,“我不要,不要!我就要你現在讀!我讨厭你!我就要你現在讀!”哥抱着我歎氣,“圓圓,别這樣!圓圓聽話好不好?你這樣哥心裏很難受。”那一天無論我怎麽說,軟的硬的連哭帶哀求,哥就是不松口。東子打我的電話,哥看了一眼就把手機關了。而後抱着我不肯松手,從早晨坐到中午。我别扭着不肯去吃飯,自己走回東區。哥沒辦法,一路跟着我到宿舍樓下。“圓圓!”哥拉住我,“你别這樣好不好?聽話!你現在跟哥生氣也沒用了啊,會也開完了。圓圓……”我甩開他的手,自己悶着頭跑上樓。一直到下午吃飯的時候,哥打我宿舍的電話,“圓圓,下來吃飯!你不下來哥就一直站在這裏等你。”我挂了電話站在陽台往下看,哥真的就在樓下。我終是不忍心的,下樓跟他去吃飯,卻不肯跟他說話,吃完飯又自己一個人悶着頭回了宿舍。連着這樣三天,直到第三天下午東子來找我。“圓圓,東子哥求你了,你跟長佑說句話吧,你沒看他這兩天,那個臉陰得啊!那天晚上回去把我罵的啊!圓圓,東子哥求你了,你不看他面子也看我面子,行不?在這麽下去我們宿舍的人估計都得被他那張冷臉給凍死了。圓圓……”東子把一張臉硬生生的皺成冬瓜。我被他耍寶的樣子逗樂。東子見我樂了,松了口氣。“東子哥,你不明白。哥從小就照顧我,可是我卻總拖累他。如今又害得他不能繼續讀書,我心裏很難過。我不是怪他,我隻是沒法原諒自己,我總是拖累他。”“傻圓圓,”東子輕輕攬我入懷,他輕輕的歎了口氣,東子歎氣的聲音倒同哥一模一樣。“若我是你哥也定是一樣這般的。我倒巴不得有一個這樣乖巧可愛的拖累。”我破涕爲笑,推他,“胡說八道。”“天地良心啊!”東子哀嚎一聲,“我說的實話啊,怎麽沒人信呢?!”那天,東子帶我去見哥,哥見了我愣了一下而後笑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問我,“圓圓,你肯原諒哥了?”我聽得心酸,點了點頭。哥歡笑一聲,抱起我來轉了個圈,“好圓圓,你把哥吓死了!以爲你再也不想理哥了呢。”東子在一旁冷哼,“圓圓心腸軟,怎麽舍得不理你。某些人心腸倒是硬得很,理不離我還難說。”哥回頭看了他一眼,沒理他。東子對我眨了眨眼,過來拉着我就走,“圓圓,走,東子哥帶你出去找好吃的。”我轉身跟着東子就走,哥哭笑不得在身後一把拉住我,對着東子,“兄弟,我錯了。”東子哼了一聲,繼續拉着我走。哥拽着我不肯松手,“兄弟,我真的錯了。我賠不是成不?”東子回頭看了哥一眼,又轉頭對我眨眨眼,我心領神會,拉着哥一起往外走,“哥,東子哥要請我吃飯,我帶你當行李。”哥笑着看了東子一眼,跟了上來。我們三個出門到黃山路上的三峽酒家吃小竈。邊吃邊聊給東子聽我們小時候的事,東子聽得津津有味,而後歎氣,“若是跟你們一起長大就好了。”哥笑,拍了拍他的肩,“現在認識也不晚。”吃完飯三人一行又沿着黃山路買了肉串,邊走邊吃,一直送我到宿舍。我跟哥和東子道别,轉身回了宿舍。心情好了很多,蹦蹦跳跳的回了宿舍。琳琳看着我笑,“是不是跟你喜歡的那個男生有進展了?”我白她,“就你八卦!”說完這話我突然就白了臉,慌慌忙忙得掏出手機,慘了慘了!這三天暈了頭,把決楚給忘了……二十九我慌裏慌忙的拿着手機撥號過去,琳琳在一旁看着奇道,“圓圓,你在緊張什麽呢?”我顧不得理她,忙忙得跑到陽台上撥電話,撥通——挂機!撥通——挂機!再撥——仍是挂機!“完了”,我哀嚎一聲,“這位爺不肯善罷甘休了。咋辦咋辦。”手指飛快的發短信過去。“決楚,對不起,我這幾天暈頭了,忘記給你短信了。”“決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是忘記了,對不起,對不起。”“決楚哥,你别小氣啊,我真的忘了嘛。我補給你還不成?”決楚沒回短信。我心裏不停的嘀咕,“這個小氣鬼,不就忘了嗎,至于這樣嗎。再說我都發了三條了,不知道自己平均分配到每天啊……”嘀咕歸嘀咕,讓我就此尥蹶子不搭理這位爺,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的。一想到他以後來了學校,眼神冰冷偏偏嘴角還要似笑非笑的把我提溜起來,像點小貓一樣的作死的點我的腦門,我就不寒而栗。使勁的晃了晃腦袋,強迫自己停止這種自己吓自己的遊戲。接着給決楚發短信,一直發了十多條,我琢磨着就算放的是高利貸,利滾利的那種都夠本了,可是決楚還是沒理我——真要了命了!“決楚哥,你是不是很忙啊?要不你先忙?不用給我回短信了。我一會就睡了。”發完我就後悔了,這種要命的時候我還不忘去捋一捋老虎毛……習慣使然……決楚仍是沒回消息。我琢磨着不太對勁啊,決楚的性子向來一捋毛就炸得,怎麽這次這麽平靜?是不是手機丢了啊?又打電話仍是通了就挂機。我竟然有點竊喜,短信過去“無恥小人,偷别人手機,你小心别被逮住,不然有你好看!”手機不一會就有震動,我拿起來一看,立馬垮了臉。“餘清鸢,你倒想!”我撓頭,沒丢……接着打電話過去,這次他倒接了,我已經把手機拿得遠遠的,隻等着劈頭蓋臉一頓好罵,可是他卻不說話,就這麽沉默着。我有點發怵,小心翼翼的解釋,“決楚哥,我這邊出了點事,我昏了頭才把答應你的事給忘記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沒反應!我接着往外遞蘿蔔,“要不我以後每天都給你發兩條短信,算是補償,好不好?”“什麽事?”“嘎?”他的語氣不耐煩起來,“你出了什麽事?”“哦,這個,嗯,……”“餘清鸢,你騙我?”“不是不是,我學習出了點問題”那邊啪的一聲電話就挂了。那個叫幹脆利落啊,以至于我對着手機發了半天呆方才反應過來。苦笑一聲,又撥了過去。“餘清鸢,你騙我。”我一時啞然,全無了言語。決楚聲音平靜得要死,“說吧,到底什麽事?”我懦懦,“是哥出了點事。”他在那邊冷笑一聲,“就知道是爲了他。除了他還有什麽能讓你神不歸屬神魂颠倒的。”這話我越聽越不對,不禁臉紅。“林決楚,你胡說什麽!”他隻是在電話那頭冷笑,也不出聲。我歎氣,接着解釋,“哥爲了供我讀書,沒要保研名額,要出去工作了。”他狐疑,“就爲了這個?”我大氣,“什麽叫就爲了這個!你以爲這個容易啊!換你試試看!說得很輕松一樣!”決楚在那邊一直安靜的聽我吼完,而後平靜的、自嘲的說了一句,“那麽,餘清鸢,你就認定我是做不到的了?”我怔住。“決楚哥,我……”他在那邊沉默,許久方問,“餘清鸢,你有沒有想我?”我怎敢不立馬讨好。“有啊。有!”決楚仍是不言語,過了半晌方澀澀的笑了出來,“餘清鸢,你騙我。你心裏半點沒有我。”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空曠靜寂,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飄旋過來一般,聽着好似飄忽一般。想必是哭了,我是說聲音——那麽的悲傷,寂寞偏要用這種笑着的語氣滿不在乎的說出來。我的心像被尖銳的指甲尖劃過,有些刺痛,一時間竟失了言語。三十自那日後,決楚與我便隔閡了。無論我怎麽給他發短信打電話他都不再理我。這樣着異地我對他全無辦法,見不到人聽不到音,音容表情全是虛幻,我竟不知該如何去改善這般的冷場。于是,每個晚上都是一句晚安就算了事,一直到有一個晚上我連晚安也忘記了。從那日起,我與決楚就真真的斷了聯系。偶爾上課的時候,聽着老師在上邊講着那些複雜枯燥的言語,我會有稍稍的心思恍惚,想起在高三時決楚坐在我後邊的那些時刻,想起他臉上不經意的笑容,想起他斜睨我時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叫我的名字。“喂,餘清鸢……”決楚的叫我的名字時喜歡把調子拖的長長的,慵懶的語氣,很特别,特别到别人都叫不出他那種味道。……可是,如今這樣也好。與我這樣固執不通情理的女孩子斷了聯系,他以後才能過得更好。不會再這般無辜受傷與無望等待,這樣很好,真的很好。可是我的心裏竟有些酸酸的。在與決楚斷了聯系後的一個月,我迎來了自己的十八歲生日。沒有什麽慶祝,隻是晚上跟哥一起在西區吃了飯,而後他拉着我一路走回東區。在中間的小路上的一家蛋糕店買了一個小小的生日蛋糕、十八根蠟燭還有一小盒火柴。校園裏在八點以後燈光昏黃的朦胧的照亮着校園,靜谧的像童話一般。十月的夜晚已有些微微的涼,絲絲擾擾的纏着入骨。哥的手卻是溫熱的,暖暖的。在天使路上,哥突然伸手攔住了一個去自習室的男孩子,“不好意思,今天是她的生日,可不可以替我幫她點根蠟燭,說聲生日快樂?”那男孩子和我同時愣住。随後那男孩子便笑了,伸手接過蠟燭和火柴,點燃,插在蛋糕上,看着我眼鏡晶亮亮的祝福,“生日快樂!”我在哥身後腼腆的笑,“謝謝!”第二個攔住的是對情侶,他們相視一笑,而後轉過頭來幫我插上蠟燭。“生日快樂!”“祝你幸福!”“謝謝!”那對情侶拉着手走遠,我聽到那女孩子偷偷的跟她男朋友嘀咕,“你看,人家多浪漫。”我突然就臉紅發燙,偷偷的看哥。哥卻沒在意,仍是拉着我前行。我們就這樣在校園裏這樣攔住了十七個同學,我聽着他們各式各樣祝福的話,看着他們替我點燃蠟燭,心裏感動萬分,攥着哥的袖子緊了又緊。“圓圓,”最後一根蠟燭是哥給我點燃的,“生日快樂!”路燈柔和的拉長了哥與我的影子,蠟燭微弱明黃的光映在他瞳孔裏,奕奕生輝。空氣朦朦的流過,趁着昏黃的燈光模糊着我和哥的界限,世界遙遠的像不存在,而我的心向下墜,向下墜,就這般直直的墜到塵埃裏,于欣喜中開出搖曳的花來。多年以後,我想起那一夜,那一幕,想起哥明亮的眼睛和溫軟的笑容時,已然是物是人非。可是那一夜,那一場繁華,就如昨夜的舊夢,如腮邊滑落的淚滴,暖暖的真實的消融在記憶裏,無法褪去。三十一哥放棄保研後就開始找工作,直接就找了個校友企業,就在學校旁邊。東子勸他,“你就算要工作也找個更好的啊,圓圓我會替你照顧,有什麽不放心的。”哥眉頭緊鎖,搖了搖頭,“再說吧。這樣也挺好。”“好個屁!”東子在一旁氣不打一處來,“第一次擇業很重要,你到底明不明白?你找個好企業以後跳槽也方便……”“圓圓,”東子放棄哥從我這邊入手,“勸勸你哥啊!”我咬了咬唇,“我,哥放棄更好的企業我也舍不得,可是哥要走留我一個人在這裏,我……”“圓圓!”東子撓頭,“他是你哥也不可能陪你一輩子啊。前程重要還是陪你這三年重要?”我聽得東子說“他是你哥也不可能陪你一輩子”,心中一恸,說不出話來,隻把唇咬得更緊更緊。“圓圓,松開口!不準咬了,再咬就出血了。”哥的手指溫柔的滑過我的唇,我松開了口。哥看着我咬出的齒印心疼的皺了皺眉,回頭責備的看了一眼東子,“就這樣了,這件事不準再說了。”東子看了哥跟我一眼,氣得拂袖而去。我不安的拉了拉哥的袖子,哥溫柔的沖我笑了笑,“沒事的,圓圓。沒事的。東子就這個脾氣,過兩天他就好了。”“哥,我又連累你了。可是這次跟上次不一樣,我舍不得你放棄更好的工作,可是更舍不得跟你分開,我……”哥歎氣,摩挲了一下我的頭頂,“哥明白。哥也是一樣的。”東子自那日後卻沒再露面,我惴惴不安,問哥。哥笑出聲來,“那小子黃昏戀了。”“啊?”“跟我們班的一個女生,兩個人四年了都沒對上眼,這要畢業各奔東西了反而有感覺了。不是黃昏戀是啥?!”我暈死過去,還有這種事!“漂亮不?難道她沒聽過東子碎玻璃的事情?”哥看了我一眼,笑敲了我額頭一下,“你個不厚道的小八卦!”我捂着腦門看哥,“到底漂亮不嘛?”哥失笑,“晚上你自己看吧。東子晚上要帶她請我們吃飯。”“噢。”東子的女朋友肖雅是典型的科大女生,面目單純,笑聲爽朗,向後仰起的臉是完全沒心沒肺的燦爛。算不得漂亮,可是那張笑臉就像校園裏盛開的桅子花一般,有種說不出的特殊氣質。我偷偷沖東子豎起大拇指,東子眉目飛揚,意思分明再說,“我的眼光……”我失笑。自那頓飯後見到東子的機會就更少了,有時候跟哥吃飯的時候會看見他正跟肖雅一起吃飯。東子會給她夾菜,溫柔的用紙巾幫她擦去嘴角的碎屑,那般一心一意,如獲珍寶。在這校園裏戀愛的人也許都曾有過這般幸福單純的時光吧。而我在這流水般的時光裏迎來了自己的期末考。第一門考的就是高數。總共三十一道題。前三十道題二十道選擇,十道判斷,五十分。最後一道大題五十分。我看到試卷的時候覺得自己要昏過去。一道題做不上就不及格——這是誰出的題啊!我——掐死他!于是第一場考下來我就郁悶了。跟哥抱怨,哥笑。“沒關系,沒關系,老師會根據名字做正态分布的。隻有最後幾名才會不及格。”“……”“爲啥要這個樣子,多麻煩啊。直接讓大家有的及格有的不及格不就行了。”“那怎麽行?”哥一本正經,“那怎麽顯示出老師的本領高超、學術的高深晦澀和你們的不知深淺、微末不足。”“……”連着三天總算把考試都考完了,我的自信心完全崩潰。哥笑着搖頭,帶我出去吃好吃的彌補我受傷的心靈。考試結束後大多數的學生都回家了。與暑假不同,寒假留守在學校裏的人少而又少。哥工作已定,沒什麽事。我考試結束也沒什麽事。每日都呆在哥的辦公室裏抱着暖水袋看電影。哥電腦上的資源極豐富,每日有看不完的東西。哥偶爾在别的機器上打遊戲,偶爾會坐在一旁跟我一起看電影,給我削蘋果,剝柚子。日子就這麽悠哉到過年。我跟哥和留守在學校的人一起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呆在食堂裏包餃子,一起過年。我甩開滿手的面粉,捏着手機給大舅家打了個電話,大舅的聲音很高興的傳過來,我跟他聊了幾句後懦懦的問,“決楚哥還好嗎?”“好,好,小楚,過來接電話!圓圓的!”我聽着決楚“喂”了一聲,他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冰冰冷冷的,比合肥這下雪的冬天還要冷,突然不知所措,沒了言語,喏喏了兩聲,“我,我……”。決楚在那邊沉默,半晌,“啪”的挂了電話!聲音清脆的如同甩了我一巴掌,我呆立半晌,說不出的心酸惆怅,心思惘然。哥見我神色不疑惑的在一旁問我,“怎麽了?”我搖搖頭,随手把手揣到他外套的口袋汲取溫暖。哥愣了一下,隔着外套輕輕的拍了拍我的手。我靠在哥肩上默不作聲,看他手指熟練的包餃子,哀傷不留痕迹的沉澱在心底。決楚,對不起。可是,不得已。三十二寒假總是過得太快。再開學的時候,我對大學生活已然全無新鮮感。哥每日忙着實驗室的交接工作、跟同學吃散夥飯、參加最後的聚會——團團轉。東子則忙着跟要出國的女朋友抓緊最後一個學期悱恻纏綿。所以他們兩個我都很少見。我開始自己的三點一線生活,晚上也會在圖書館的自習室呆到十點半。回宿舍的時候,看着路兩旁的法國梧桐搖曳的樹影,時明時暗的光線朦胧的順着樹影攀爬,蜿蜒成絲,我的心安逸平穩,如湖面的水,小小的一點漣漪也能漾出快樂來。偶爾看不下去書的時候就到自習室旁邊的影音室看碟——都是寒假被哥帶着看碟看的,看出習慣來了。影音室裏的人很多,機器卻隻有那麽幾台,要排號。我挑了部《亂世佳人》,領了號就去買飲料了。買得飲料回來時正聽見影視室的大媽在賣力的喊,“亂世佳人!亂世佳人!”我連忙湊上前去,“這裏這裏。”旁邊的男生有些好笑的看我,我心想,“看什麽看,我還沒要看《風流寡婦》呢……”第二日,我給哥講這件事的時候,哥樂的快暈厥過去,拍拍我肩膀,“以後要看碟還是來哥實驗室看吧。”我白他,“你當我不想啊,你現在這麽忙,我上哪找你去。”哥咬着筷子微微皺眉,“是啊,今天晚上還要跟幾個哥們去吃飯。”我看着哥出神的發呆,奇怪了,他明明持的是筷子爲什麽我卻會想起拈花微笑這個詞呢?哥看着我這般發呆,搖頭失笑,拿着筷子敲了一下我的頭,“快吃飯,發什麽呆!”“噢。”晚上回宿舍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東子打電話過來,“圓圓,長佑喝醉了,一定要去找你,我拉不回去他啊。我們現在就在東區校門這裏,你來幫我扶一把他吧。”我聽了連忙挂了電話披上外套沖下樓去,在校門口找到了東倒西歪的哥和跟他差不多半斤八兩的東子。哥看見我輕輕的舒了口氣,“圓圓,原來你在這裏,在這裏……”說罷拉着我的手不肯松開,呓語了幾句就有點要倒的樣子。我埋怨東子,“怎麽喝這麽多?!”東子搖頭,“大家高興就多叫了點酒,誰知道他這麽不能喝,我還替他擋了很多杯呢。”我看東子也有點大舌頭的樣子,搖了搖頭,“幫我把他扶到花園坐下吧。”東子跟我費勁八力的把哥扶到花園中心的圓形長椅上,哥歪歪的靠在我肩上,東子也倒在一旁仰頭靠着樹幹,我拿腳踢他,“你回去吧。”東子迷迷糊糊的搖頭,“不回去,我守着你們。”我又好氣又好笑,“你都醉成什麽樣子了,還不知誰守着誰呢。回去吧,睡一晚就好了,外邊這麽冷。”東子歪着腦袋看了看我,半天才“哦”了一聲,晃悠悠得回去了。我在後邊喊,“喂,你行不行啊?”他擺了擺手,晃悠悠的走了。哥坐下就睡過去了。攥着我的手卻沒松開,腦袋有點微微的從肩膀上往下滑。我歎了口氣,側着身子把他放平,讓他躺在我腿上。許是這個姿勢拉着手不舒服,哥放開了手,翻了個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四月的夜有點初春的寒,哥不自覺地縮成一團。我把風衣脫下來給他披上,哥像是汲取到溫暖的小獸,滿意的舒展開眉,縮在風衣裏。銀白的月色透過頭頂的樹斑駁的落下來,哥的臉被映的異常晶瑩明潤,我就這麽低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他,而後緩緩的低下頭去,在哥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哥像被擾了一般悸動了一下,夢呓一般咕噜了一聲,“圓圓……”我像被抓了現行的小賊,飛快的把頭擡起來,滿臉通紅,說不出的尴尬。哥卻沒醒,歎息一般翻了個身,縮了縮身子又睡熟了去。那一夜,我就這般抱着哥,依靠着他取暖。偶爾擡頭看看一點點漆黑下去又一點點明亮起來的天。偶爾低頭看哥,看他的眉,他的眼,他薄涼的唇,一遍又一遍。月色如冰雪,落入人間……三十三想是睡得不太舒服,早晨天蒙蒙亮的時候哥就醒來了,看見我大吃一驚,“圓圓你怎麽在這?”我心想你還好意思說。哥看了一眼周圍,捂着頭,“不會吧,難道昨天晚上我就在這睡了一夜?”“……”哥竟然還認真的冥思苦想了一會,然後終于接受了這個事實,看了一眼我通紅的雙眼,“圓圓,回去睡覺了,你看你眼睛熬的。哥到中午叫你起來吃飯。”我苦笑,“睡什麽覺,今天早上還有課呢。”哥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圓圓,難道你不知道大學裏有個詞叫逃課嗎?”“嘎?!”回到宿舍的時候琳琳她們都好奇地問,“圓圓,你昨個晚上去哪裏了?”我白了一眼這些八卦女,沒吭聲,爬上床倒頭就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半夢半醒的時候,床頭手機在響,抓了一把撈起來接了電話,啞着嗓子“喂”了一聲竟然沒發出音來。咳了兩聲才勉強發出音來,可是嗓子嘶啞破裂的不像自己的,我伸出一隻手扶住額頭,有點頭痛——昨個夜裏凍到了。“餘清鸢,你怎麽了?”我饒是腦子不清醒這時候也全醒了,竟然是決楚——我本以爲過年那件事後他再也不會理我了“你怎麽打電話過來了?”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這說的是什麽話啊,好像巴不得他再也别電話過來一樣,哭,果然腦袋不清醒時不能随便說話。他卻出乎意料的沒吭聲,也沒像上次一樣摔了電話。過了一會,又問,“餘清鸢,你嗓子怎麽了?”我在心裏默默歎氣,這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固執。“我凍到了,有點感冒,嗓子很難受,說不出話來。”他仍是不吭聲。我最受不了這種沉默的氣氛,甯可他罵我一頓,爲什麽答應每天給他短信卻說話不算數,爲什麽一直不聯系他,爲什麽過年的時候也不跟他說新年快樂,我甯願他罵我一頓也好過這樣子沉默。敵不動隻好我出擊,“怎麽了?有事嗎?”他沉默了一會,而後悶悶得說,“沒事。”我覺得奇怪,難道他也感冒發燒了?“挂了,”決楚說完要挂電話,而後突然又想起來什麽似的,惡聲惡氣的對我說,“别忘記吃藥,你個病秧子!”我聽着電話那頭嘟嘟嘟的聲音失笑,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可愛。可是有人在生病的時候這樣關心你,即使是惡聲惡氣的,心也會溫暖起來。撂了電話爬起來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好像不太對,抓起手機看了一眼上邊的日期,哀嚎一聲!今天是決楚的生日,每年的這天舅媽都會準備好豐盛的飯菜給他慶祝,我跟哥也會沾光,所以我對這個日子記得特别清楚。誰知竟給忘了……決楚還特意打電話來提醒我……還是給忘了……連忙打電話回去,他在那邊詫異,“怎麽了?”“生日快樂!”他愣了一下,“你竟然還記得。”我邊咳嗽邊答,“記得記得,當然記得。”他過了一會方才慢慢的說,“那你也一定記得,你總共有176天沒有給我發過短信了。”我一呆,咳得更厲害了,半晌說不出話來。決楚聽我在這邊咳得翻天覆地的,呆了一會,而後厭惡似的說,“他呢?你生病了他都不管你嗎?”“不是,”我替哥辯解,“我剛起床。”決楚在那邊冷笑,“你這大學生活還真夠逍遙。我每天六點鍾起床,你倒好,這都快十一點半了才起來。”我琢磨着昨個晚上的事還是不要告訴他的好,支吾了兩聲沒說話。他倒也沒追究下去。挂了電話,看了看時間都快十一點半了,不知道怎麽哥還沒打電話過來。打電話過去,哥迷迷糊糊地答應,“我這就過來。”我失笑,哥也是,竟然早上回去又補了一覺。哥過來後我帶他去食堂吃燴面。哥幫我端着燴面去找位置座,我接着等下一碗面。賣燴面的大娘看哥走遠了,打趣我,“小姑娘,第一次見你帶男孩子來吃飯。你男朋友啊?小夥子長得很帥啊。”我臉一紅,竟沒反駁,随着大娘的眼神回頭看了一眼哥的背景,他穿着白襯衫,牛仔褲,身上背着我的大書包,平平常常的打扮,可是映在人群裏卻是耀眼的所在。三十四吃飯的時候我仍是不停的咳嗽,哥看的皺眉,“東子這家夥也是,我喝醉了不知道把我送回宿舍,把我往你那送,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好。”我飛快的瞟了一眼哥,接着低頭吃面,“東子說是你非要來找我的。”哥半天沒吭聲,我擡頭看他,哥的耳朵紅紅的,映着背面玻璃上的眼光,有點透明的紅潤,過了半天方說,“我喝醉了嘛。”“那不就是了,東子哥也不比你好多少。說話都是大舌頭的。我都擔心他走回去找不到路。”哥搖了搖頭,“喝多了。真是喝多了。以後再也不喝這麽多酒了。”吃完飯,哥帶我去校醫院看了一下,醫生給開了些藥,我拎着一袋子的藥回了宿舍,決的仍是暈暈的,于是倒頭又睡。哥在那天過後的第三天又去喝酒了,說是班上的最後一頓晚餐。隻是這次沒再拽着東子要來我這裏。……醉酒事件過後的三個月,七月七號那一天,決楚進考場。我隻給他發了條短信,“祝一切順利。”别無他言。第二天,我迎來了自己的期末考。已再無上次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反正明白最後的成績老師會排正态分布的,而我就算再差估計也不會淪落到最後被咔嚓的那幾名裏。期末考試完,學校裏的畢業生很多人成群結隊的照畢業照,我拿着東子的相機也給哥拍了很多。畢業照上哥穿着黑色的學士服的樣子像極了酷酷的巫師,隻是這樣說倒也不對,巫師沒有哥這般明亮純淨的笑容……拍完照的第二天我到哥的宿舍幫他收拾東西,準備離校。除了大學的書和些衣服,倒也沒别的東西。房子早就聯系好了,就在學校的教師單身公寓裏租了一套。我幫哥推着車子把東西都搬了過去,而後幫哥打掃房間,擦玻璃,收拾櫃子,弄得妥妥當當。哥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誇我,“我家圓圓好能幹,不知以後哪個臭小子這麽有福氣娶到你,真是燒了高香。”原本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可是我的心突然就打起小鼓來,越打越急,差點把手裏拿着的鏡子打了。單身公寓很小,好在哥的東西也不多。擺下床、書桌、電腦台、衣櫃就沒什麽了。哥收拾好屋子的第三天就去上班了。我白天無聊的時候就在他屋子裏玩電腦,晚上會做好飯等哥回來一起吃。隻有一個電飯鍋,可是足夠我做蒜蓉蝦仁,清蒸鲫魚和好喝的柿子湯。哥每次喝湯的時候,眉眼都會舒展開,雪化雲開一般,明媚爽朗。7月24號,我在學校的bbs上突然看到大家都在說高考成績下來了,連忙給決楚發了個短信。決楚不一會就回信過來,“779分。比你當初還高11分,沒什麽問題了。不過,餘清鸢,你欠我的266天想好怎麽還我了嗎?”我看了一眼短信立馬綠了臉,沒再回消息。再看書,看不進,坐立不安。擡頭看表,我都已經把菜做好了,哥怎麽還不下班回來?!三十五2001年8月14日,決楚短信我,“已收到錄取通知書。你給我安排好住處了嗎?”我覺得臉上豆大的汗滴往下滾,怎麽安排住處?哥已經離校了,我若安排到東子那裏東子還不回頭就告訴哥?何況東子現在也不在學校啊,都回家了。安排到我同學那裏?開什麽玩笑!就按那家夥惡劣的性子,人家要問他跟我啥關系他還不定怎麽亂說呢。男朋友、同學兼表哥?這關系——真夠熱鬧好一陣的。到時候還不全班同學都傳我安排男朋友住在男生宿舍。哪來的男朋友?從自己家鄉帶來的。上大學還帶着男朋友的?童養的。。。!!!我立馬飛快的回短信過去,生怕一個按鍵按慢了就看見這家夥背着包出現在我面前。“沒地方住。我沒結識什麽人在大學。”“餘清鸢,過了這麽久你還是沒什麽長進,眼睛裏除了你哥看不進任何男人。”我讨厭他總是這般陰陽怪氣的,沒理他。又過了十來天,東子從家裏回來了。剛好是周末,我叫他來哥這裏一起吃飯。東子看我忙裏忙活的做好東西,連忙幫我端上去。我跟哥隻準備了兩個碗,隻好給他用盤子盛飯。東子笑嘻嘻的湊上來,“好圓圓,要不回頭哥把自己的碗拿來?”哥看了他一眼,“你想的可挺美,我告訴你,就這一次,别老想賴到我這裏蹭飯。”東子不理他,哀怨的看我,“好圓圓,我交夥食費給你還不成?你給我添一副碗筷,添一副,好不?”我被他逗的直樂,“好啊,以後來哥這裏做飯就叫你來吃。”東子眉開眼笑,瞥了一眼哥,哼哼了兩聲。哥斜眉睨了他一眼,也哼哼了兩聲。東子立馬就不吭聲了,我笑倒,細細的看哥,哥方才那般斜眉的動作像極了決楚平時的模樣,歎氣,終是躲不過的。“哥,決楚哥要來了。”“什麽?”哥揚眉,“什麽意思?”“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他來這裏?讀書?”我有點哭笑不得,哥多年不見他,對他的印象倒是一點沒變。“他考來了。”哥咬住筷子沒吭聲,半晌才開口,聲音不複最初的驚訝,而是平靜的寒冷。那種冷就像冬天被冰雪封住的河流,你看不見下邊,卻清楚的知道它的波濤洶湧寒流喘急。“圓圓,爲什麽你會叫他哥?”我一愣,繼而澀澀,“他畢竟是我哥,”哥的臉色不太好看,我的聲音越發的小了,“他後來對我很好的,”哥的臉色更不好看了,我求助的看像東子,“我不是也叫東子哥,叫不叫哥其實沒什麽……”東子想是受不住我哀求的眼神,踢了一腳哥,笑着打诨,“圓圓,你也太傷我的心了,什麽叫叫不叫哥沒什麽!你叫不叫我哥對我很有什麽好不好!”哥卻沒搭理他,放下了筷子。“你後來跟他關系很好?你拿東子跟他比,你跟他有跟東子親嗎?”我聽哥的語氣寒冷,一時倒不知如何答了,哥從來不會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我委屈的眼淚在眼裏直打轉。東子看了一眼推了哥一把,“幹什麽呢你!”說着過來哄我,“圓圓乖,不哭,啊。你哥發神經呢!”說着又沖哥吼了兩句,“誰愛來來呗,這大學又不是你家開的。來不來關我們什麽事。你不喜歡他就直說,讓圓圓不搭理他就是了,幹嗎這麽拐彎抹角的說圓圓。圓圓又沒怎麽樣。不就叫聲哥嗎,你至于嗎?”“圓圓乖,咱不理你哥啊。但是東子哥告訴你,科大什麽都缺,缺錢缺地缺美女,就是不缺好男生。一抓一把,這要是做多選題,你後邊至少有一百個選項。你可要想好了再選。你哥不喜歡的人我估計也不是啥好鳥,不是不是,我估計也不是啥好人,咱不選他了,啊。”“東子哥,我跟他不是……”“不是好,不是好,”東子說着又踹了哥一腳,“圓圓說不是,你發什麽彪,還不趕快把你那張苦瓜臉收起來。讓不讓人吃飯了。圓圓好不容易做頓飯給我吃,你誠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哥看了一眼東子又看了一眼我,歎了口氣,“算了,來就來吧。反正學校這麽大。但是你以後少跟他接觸,我看見他那雙桃花眼就煩。”我唯唯諾諾的點頭,不敢吭聲。東子在一旁圓場,“行了行了,擺着一張臉也不知道給誰看呢。虧的圓圓還說你什麽,圓圓,什麽什麽了的?”“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就是就是,詩經裏的句子啊,還溫其如玉,我看是冷的像冰!”我聽東子對的工整,一時噗哧笑了出來。哥的臉色也柔和了很多,歎了口氣過來揉了揉我的頭發,“好了,哥急了點,對你語氣不好。哥給你賠不是。吃飯吧,啊。都涼了。”我點了點頭,沒吭聲。晚上回宿舍給決楚發短信,“你什麽時候來報道?”決楚回信,“三天後!”三十六三天後是周三,距離學校安排的報道時間還有兩天。大舅舅媽都一起來了。大舅看見我很是高興,可是才一年他分明老的更厲害了,背都陀了。舅媽仍是隻顧着她的寶貝兒子,兒子長兒子短的。大舅問我哥的狀況,我想了想,若是說實話免不得又要叫哥出來見見大舅一起吃個飯,可是前兩天哥才警告過我不準跟決楚聯系……“哥畢業了,去上海的一家公司工作了。已經走了。”決楚站在遠處一邊聽着舅媽唠叨一邊看着我似笑非笑,眼睛似沾了水波一般的潤,我被他看的發慌,就怕他給我捅出來哥還在這邊的事實,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好歹他倒也沒說什麽。領他們到學校的招待所住下,我就準備離開了。決楚攔住我,“我跟你去熟悉一下學校環境。”舅媽要跟我們一起去看看,被大舅攔住,“讓他們小孩子自己去看吧,你還不給兒子買些日常用品啥的準備一下。”“要的要的,”舅媽埋怨大舅,“都怪你,什麽都不讓帶。走了走了,去找商場去。好多東西要買呢。棉褥,被子,臉盆,牙缸……”我看了一眼大舅,他正慈祥的看我。我心裏明白,大舅是怕舅媽再爲難我,說什麽不好聽的話,才支開舅媽讓我和決楚單獨出去。“媽,不用買那麽多東西,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缺什麽知道自己買。”“那怎麽行”,舅媽一邊拿錢包一邊拉着大舅往外走,“媽肯定都給你置備好才放心。”大舅跟着往外走,回頭來叮囑我們,“一會鎖好門,小楚記得拿鑰匙。”我看着舅媽出去了,歎了口氣,“走吧,我們也出去吧。”說着正準備往外走,決楚突然就擋在了我面前,随手關上了門。我讪笑,這絕對不是什麽好兆頭。絕對不是!決楚仍是那般似笑非笑的樣子,面部表情柔和的緊,可爲啥我看了卻覺得猙獰呢,就像是擦了三下剛放出來要人命的那個魔燈!“餘清鸢,266天,你怎麽還我?”我一邊退一邊讪笑,“這個,那個,我不是故意的。”決楚逼近的腳步卻沒停,我仍是不自主的後退,給自己不停的找開脫的理由。“不如,我們化幹戈爲玉帛,大家把這件事忘了?”“忘了?怎麽忘?”我一邊後退一邊叫苦,已經退到牆邊了,再想轉彎都來不及了。“餘清鸢,266天,”決楚用手撐住牆壁環住了我,“266天,每一天我都刻骨的想你,想到自己心痛,痛得就像被人咔住了脖子,呼吸不過來。”“那個時候我就想,不知道你在幹什麽,有沒有這樣的想我,”他的聲音低了下來,帶着媚惑,“可是餘清鸢,266天,你從來沒給我發過一條短信,沒說過一句好聽的話給我。你叫我如何忘?怎麽忘?你說。”他的唇覆上我的,那樣掠奪的吻帶着片刻的欲望滿足和長久痛苦綿延的抑欲的忍耐,狠狠的不帶任何憐惜的齧咬。那樣的痛,痛到我心裏竟然也有點疼,隻是這種痛沒有持續多久就變成了小心翼翼的轉碾。那轉碾裏有強烈的渴望,卑微的祈求,深深的眷戀和無盡的憐惜。我心裏的痛突然變成了一片羽毛的柔軟,就這樣暈暈旋旋的從天空飄落下來。而我在這天旋地轉裏,突然覺得自己再也無處可逃,無處可逃……三十七決楚倒沒再繼續爲難我,神色裏帶一點玩味的看我。我被他看的滿臉通紅、惱羞成怒,狠狠地踩了他一腳。決楚“哎呦”一聲蹲下身去,我掠過他就往外走,被他一把拉住。“餘清鸢,你還沒帶我去看學校呢。”我沒好氣地甩他,“自己看去吧。”他站起來從後邊抱住我,“你的意思是咱不去看學校了?那要不要繼續……”我心裏哀嚎一聲,隻差沒跪地求饒,我怎麽惹上這個祖宗的啊!決楚一路拉着我逛校園,神色輕松得意看不出什麽異常,倒和當年他拉着我去上學的神色一模一樣。“那就是你說的天使路?”我擡頭看了一眼低下頭接着有氣無力的喏喏,“嗯,嗯。”他好笑的低下頭來看我,“我又沒欺負你,你幹嗎這幅神色?”這還不算欺負!!!那剛才的kiss算什麽?!!!我苦這一張臉不吭聲,隻恨不得上去掐死他,拍死他,總而言之就是用一切可用的手段弄挂他,這個禍害!本來都夠不爽了,結果這時候偏偏又碰到班裏的男生從對面走過來,看見我點點頭,眼睛裏藏不住的神色異常。異常是應該的——決楚一副目中無人的神氣樣牽着垂頭喪氣的我,誰看了都會覺得像在茶餘飯後出來溜狗,呸呸呸,怎麽能這麽說,就算屬狗也不能這麽糟蹋自己。哭啊……看完了東區他還不肯罷休,一定要去西區看看,說什麽好歹也是他以後要呆的校區。我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誓死不肯。開什麽玩笑,西區有哥的同學,有東子,還有哥實驗室的哥們,這碰到一個我都不好跟哥交待。決楚看我死活不肯去,初始還皺皺眉,可是他是如何聰明,一顆心長了八個竅,轉眼就想明白了,“他不準你見我?”“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嗯,”我皺着眉頭想理由,“今天不太方便,我還有事。”決楚停了腳步,轉過身來看我,陽光從樹葉間落下,從他的身後打了過來,映着他的笑容——看起來很美。但是相信我,絕對隻是看起來,實際上他每次一這樣笑的時候,就絕對不是什麽好兆頭。“我,那個,有點事今天,跟宿舍的女孩子約了去逛街。”“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不用不用。”我慘白着臉,還嫌我這不夠亂套嗎?“他不讓你見我?”“嘎?”“餘清鸢,”他臉上的笑收斂了一些,而後歎了口氣,擡眼看了看遠方又轉回頭來看我,“過了這麽久你還是學不會撒謊,一撒謊就掰手指。”我低頭看着自己扭成一塊的手指,突然恨得要死,我怎麽就這麽笨呢?!決楚看我一臉懊悔的樣子笑出聲來,“餘清鸢,你發什麽愁。反正我跟他都是互相看不順眼的。你就别費心在這上頭了。”我歎氣埋怨,“你跟哥簡直就是天生的對頭,怕了你們。”決楚笑了笑沒吭聲,擡頭看去,“這裏很美,餘清鸢,你說對了,我很喜歡,真得很喜歡。從今天開始,我将在這裏度過屬于我的大學生活。”他低下頭看我,嘴角帶笑,神色飛揚,“餘清鸢,你要陪我一起度過大學生活,我很喜歡。”他攥着我的手緊了又緊,我不禁擡頭去看他。他眉目那般揚起,藏不住的歡喜,我眯着眼睛擡頭望去,天正藍,花正俏,風兒悄悄,人間芳芬九月天,決楚與我——正當青春年少。大好時光,怨不得他意氣風發……三十八晚上回了宿舍,琳琳三個人看見我回來了,立刻逼了過來。“圓圓,”琳琳的語氣好像拿着棒棒糖拐賣小孩子的阿姨,“乖,說,今天跟你手拉手的那個男孩子是誰?”我一邊心裏罵那個多嘴的班上男生,一邊扯笑,“哪有啊,什麽男生啊?”平兒在一旁眯縫着眼睛逼供,“圓圓,你就坦白交待了吧。科大總共就這麽大個地,我們就不信我們撞不上。你等我們撞上的,哼哼~~”棉布在一旁搭腔,“就是,你也太小看我們了,再說,撞不上就不行我們跟着。你要是不交待,今後去洗手間都别想甩掉我們。說還是不說?!”……她們這麽強悍我哪敢不說?歎氣,“就是那個我說的喜歡我的男生。今年考來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圓圓,我以爲你夠執著了。沒想到原來還有人以你爲榜樣。”我哭笑不得,這叫什麽事啊。兩天後,學校報到。我沒去幫決楚,因爲正好是周末,所以跑去哥的小屋子裏做飯吃,叫了東子一起來吃飯。哥白了他一眼,“就知道蹭吃蹭喝,明天交夥食費來!”東子不甩他,“都工作賺錢的人了,還盯着這點小錢不放,餘長佑,不是我說你,你也就這點出息了!”哥笑着踹了他一腳,“滾!”東子滋溜一下就躲到我這來了,“圓圓,我幫你端,小心燙。唉,怎麽這麽好的女孩子就不是我妹妹呢?竟然淪落到餘長佑手下!下輩子投胎一定要認好,投到我家門下。”我失笑,轉移話題,“東子哥,你跟肖雅姐怎麽樣了?”“挺好的,”東子一說起女朋友就眉開眼笑跟個彌勒佛似的,“就是隔着個大洋,稍遠了點。不過時間不是問題,空間也不是問題,隻要我們兩個彼此相愛,什麽都不是問題!”哥在一旁噴飯,“别惡心我了。難得圓圓給我來作次飯,都被你惡心的浪費了。圓圓,我就跟你說不能叫這小子來吃飯吧,你不聽。”東子在一旁笑着掄了哥一拳,“你個沒戀過愛的根本不懂愛情的高深,我鄙視你。”我在一旁抿着嘴樂,端起自己面前的羊肉湯,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有點熱,滑下胃,胃裏都暖暖的。那天以後,就真的開學了。決楚跟我不一個校區,但是每天沒課的時候都會來找我。有的時候我沒課,他就跟我一起上自習,有的時候我有課,他就坐在教室裏跟我一起上課,我上我的課,他背他的單詞。帶着男朋友上課——這讓我在學院裏一時風頭正健。以至于很多年後去參加校友會時,校友會上遇到的師兄還指着我說,“啊,你是那個帶着男朋友一起上課的師妹!”隻是彼時站在我身邊的人已不是決楚,那師兄亦是聰明人,不再多言,笑眯眯的帶我去見别的校友……決楚這樣跟着我不知道上了多少堂課,而我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決楚比高中的時候愛學英語多了。他不僅自己背,還逼着我跟他一起背。“這種受苦受累的事情怎麽能讓我一個人受罪!”決楚如是說!我哭笑不得!隻是好歹自己也要考四級了,背便背吧。隻是,我和決楚的關系卻沒有更進一步,就停留在此,有如高中時刻,我們規規矩矩的坐在一起上課,偶爾拌拌嘴,大多數時候他赢,偶爾我會發彪……這樣的日子讓我覺得有點恍惚,很奇怪的感覺,仿若時光倒流。我從不去西區找決楚,周末的時候就去哥那裏,手機關機,不給決楚找到。實在是怕麻煩,他跟哥若對到一起,還不定怎麽樣呢。隻是總也不可能這樣躲着,比如,東子就給我電話了,“圓圓,你都多久沒見我了,過來西區哥帶你去吃烤串!”我若說不去倒惹人嫌疑。于是我收拾書包從自習室去西區,躲在電三樓下的角落裏等東子,就不信這樣能撞見決楚。東子找到我的時候一臉驚訝,“圓圓你幹嗎做賊似的?”我心想,“賊都沒我小心謹慎!”拉着東子就往外走,“走了,串串去。”轉了個彎就看見決楚跟着兩個男生從小路過來,我立馬黑了臉,撞鬼都沒我撞得準!轉身就往電三樓裏走,被決楚叫住,“餘清鸢!”我當沒聽見,不認識不認識,堅決不認識這個人,快走快走。東子有點疑惑,“圓圓,那個人叫你?”“啊?沒吧!”我一邊說着一邊拉他的袖子,“快走快走!”身後的聲音還在響,“餘清鸢!!!”那個叫一波三折啊!我認命得挺住腳步,轉過頭來面向他,等到他跑到面前,沒好氣道,“幹嗎?”決楚看了我一眼沒吭聲,斜睨了一眼東子,口氣極端不好,“你是誰?”東子也收了臉色,一臉嚴肅地看他,“我是誰與你何幹?圓圓,我們走。”說罷拉着我就走。我心裏一緊,東子是何等聰明的人,想是已經明白了決楚就是那天我跟哥在飯桌上争吵的那個人。決楚在身後一把拽我回來,一字一頓,“你敢跟他走?!”東子轉過身來,臉上的顔色一點也不好看了,聲音也冷下來,“你放開她!”決楚看了他一眼,把我拉到身後,松了手,“你想怎樣?”我不禁頭大!難道過了這麽久了,他還沒改掉出門跟人打架的習慣?!連忙在身後拉住他,一邊讨好的跟東子說,“東子哥,我沒事,我跟他談一下。你不用擔心我,你先走吧。我回頭去找你。”決楚聽了這話扭頭看我,神色怪異,嗓音尖刻,“你叫他什麽?”我哀嚎一聲,怎麽這個時候他還跟我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事啊,“林決楚!你有完沒完?!有話等會再說!”好在他聽我吼完雖然神色不屑,嘴角譏笑,卻沒再吭聲。我回頭繼續好言好語的哄東子,“東子哥,我晚上去找你,你别告訴我哥,好不好?好不好?”東子看我眼含哀求,沉默半晌,點了點頭,而後指着決楚說,“臭小子,你若敢對她做什麽看我可饒你!”那個手指啊,就快點到決楚的鼻子上了,我就怕決楚立馬翻臉,在身後死死的拉住他。決楚攥着我的手緊了又緊,生疼,可是卻沒發作。待得東子走了,他方才轉過身來,語氣低的讓人害怕,“餘清鸢,他是誰?”三十九我怒氣沖沖的推他,“你發什麽神經!怎麽過了這麽久還沒改掉出門跟人打架的習慣。你屬狗的啊!見人就咬!”“餘清鸢,屬狗的是你。”他表情平靜的沒一點變化。我覺得自己快要撓頭抓狂!“他到底是誰?你爲什麽叫他哥?”“嗚~”我哀嚎着蹲下身去,“這個蠻人怎麽這麽死心眼,到現在還記着追問這件事。”“哥的哥們啦!帶我很好,叫哥隻是個尊稱而已,叫不叫怎麽啦!你有問沒完啊!”決楚揚揚眉,“那你叫我也是尊稱?”我隻差沒上去暴他的頭,“尊你個頭!你從頭到腳哪一點看上去像讓人尊敬的樣子了?!”決楚倒不生氣,臉上甚至還有一絲絲的笑意,聲音也軟了下來,“你過來幹嗎?”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好意思說,我的吃的泡湯了。”“我帶你出去吃。”“沒心情!”我轉身就走,不顧身後決楚黑了一張臉。活該!去實驗室找到東子的時候,我有一點怯怯,東子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跟我出來。“圓圓,怎麽回事?”我低頭不吭聲。“不方便說?那回頭我告訴你哥了。”“别!”我連忙拉住他袖子,“東子哥,求你了,别告訴我哥。”東子揚揚眉,眼裏意思分明。我歎氣,“你不是都猜到了嗎?他就是我表哥。就是我哥很讨厭的那個人。”東子的神色嚴肅下來,“圓圓,他對你的表現可不像一個表哥該有的表現。”“嗯,他對我很好的。”“圓圓!”“東子哥
二十和决楚这样把话说开了,我心里仍是不好受,反反复复的思量着,只觉得想落泪。决楚却无所谓得样子,看我的眼神也较之前温柔许多,这样温柔的眼波趁在他一向冷俊的脸上,反而更让人心疼。决楚看我一脸悲伤的样子叹了口气过来揉乱了我的头发,“圆圆,你不要这个样子。既然我们都没法子,不如就拖着好了等到他做了决定,你再做决定。我也会跟着你的决定做决定。既然命运的转盘根本不在自己手里操纵,多想也于事无补。开心点。你这个样子谁都没法高兴起来。”我点了点头,想了想,抬头问决楚,“决楚哥,你说,哥真的能接受吗?哥的性子……,上一次,上一次他便是直接叫了我妹妹,我就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决楚笑了一声,面目飞扬,“圆圆,你当真糊涂了,竟然来问我,我自是一千个一万个希望他不接受的。”我一时语塞,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决楚大笑,拉我坐下吃饭。我满腹心思被他这一闹倒也没了,只好坐下吃饭。决楚边吃边挑,“这个油太多了,腻;这个盐太多了,咸;这个,这是龙井虾仁吗?我怎么看着像龙井虾米啊?”我气了半晌,拿筷子他的头,“你别吃!”决楚嘀嘀咕咕了一句,闷着头吃饭,不再吭声。吃完饭后,他围着电视看足球。我歪歪的倒在他床上看小说。决楚屋子里的小说很多,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大唐双龙传,应有尽有。我如获珍宝,一本本的抱起来读。决楚不知在外边看的什么比赛,欢呼了一声,喊我,“圆圆!出来陪我看球。”我正看射雕到精彩处,懒得动窝。“唔”了一声,转了转身仍看自己的书。决楚在外等了会,见我没动静,冲进屋来,见我窝在床上,“看什么呢,不是说了让你出来陪我看球吗?”我被他拉了出去,连拖鞋都没顾得穿,只顾着拿手上的书。决楚拉我出来倒也不管我,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兴奋的看球。我接着歪倒在沙发上看书,看到高兴处乐出声来。决楚本聚精会神的看球,听到我笑扭头过来看我,凑了上来,“看什么呢,乐成这样?”我笑,指着书上,“黄蓉这丫头狡猾的狠,郭靖老实巴交八成搞不定她。”决楚笑了笑,“这你就错了,聪明人大多倒在笨人手心里。”说着接着扭头回去看球,却顺便把我放在沙发上的脚丫子搬了过去放在他腿上,我一愣,要往回缩。“别乱动。”决楚头也没回,仍是两只眼睛盯着屏幕眨都不眨的,口气有如教训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蜷着腿确实不如这样放开舒服,我便也没了计较,动了两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窝着看书。十一点的时候,决楚看完了球,“圆圆,睡觉去吧。”我“唔”了一声,没动弹。决楚一把把书从我手中抽走,“该睡觉了,明天再看!”我恋恋不舍的看了两眼书,知道决楚绝不会再给我了,只好冲凉睡觉。十一点半的时候,爬上床,给哥发短信,“哥,困觉觉了,晚安。我想你。”哥回,“怎么这么晚才睡?圆圆乖,晚安。过不了几天就能见到哥了,不想了,啊。”我看完短信,翻了个身,睡了过去。这是大舅和舅妈离家后的第一天,我和决楚的生活。二十一日子有了第一天的开头,一切就顺理成章了许多。早晨,我跟决楚出去去超市吃的中午吃完饭午休,下午自己做饭吃,晚上他看电视我看书,他坐着,我倒着。日子极其规律,在这之前,我从不曾想过,我也会有一日与决楚这般亲爱和睦,便真如兄妹一般。十几日很快就过去了,舅妈晚饭后打电话回来,说跟大舅明日里就到家了。决楚挂了电话看了我一眼,“爸妈他们明天回来。”我“哦”了一声,不言语,接着看书,聚精会神。决楚见我不说话,自己也不吭声了,接着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左手撑着沙发,右手却放在我的脚背上轻轻的摸索,动作轻柔怜爱。可我仍是不习惯,下意识的往后缩,决楚倒也没按住我。我怔怔的看他,他初始面无表情,而后见我神色古怪的看他,突然笑了,拿起右手来放在鼻子装着嗅了一下的样子,笑着说,“真臭!”饶是我脸皮再厚,也被他羞的面红耳赤,这人,真是劣性,时时刻刻都不忘欺负我一下。我气急败坏的拿脚蹬他,决楚笑着躲开,“余清鸢,我不过说句实话,你至于这般恼羞成怒吗?”我气恼的转身就走,又被他拉住,“逗你的。他们明天回来我们肯定没得这般自在了。今日我们不斗气好不?”我回头睨他,“不想我跟你斗气,你还来招惹我?”决楚倒是少有的好说话,“我错了,成不?”于是我继续歪倒在沙发上看书,决楚继续看他的电视。一直到十一点半的时候,我合上看完的书,打了个哈欠,“困了,去睡了。你还不睡啊?”决楚摇头。我迷惑的看了他一眼,决定不理他,“那我先去睡了哈。”决楚一把把我拉的坐下,“不准,陪我看电视。没看完呢!”我又好气又好笑,推他,“你自己看就是了,看个电视还要人陪,你几岁了啊?”大少爷继续蛮不讲理,“不行。就要你陪我看。”我被他闹的不行,又拗不过他,“行行行,别拽了,胳膊快被你拽下来了,我陪你看还不成。”我嘟囔了一句,“反正就今天一晚上。”时间一点一滴的往后嘀哒,十二点,一点,我迷迷糊糊的搭拉着眼皮看了一眼电视,正在插播广告,真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平时也没见他这么喜欢看电视。我歪在沙发上越来越困,越来越困,后来翻了个身就干脆人事不醒了。沙发终是不舒服的,不知睡了多久,我翻了个身又迷糊糊的醒了,张开眼一看决楚就蹲在我面前,眼睛晶亮,瞳仁间星辉流转,神色幽深。我一惊全醒了,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半夜三更不睡觉你蹲在这干吗?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决楚不动声色的看了我半晌,突然笑了,乌黑的夜因为他的笑而绽放出光来,“余清鸢,你睡着的样子真好笑,怎么捅咕都不醒,睡得像小死狗一样。”我懒得理会他的嘲笑,自己打着哈欠起来迷糊糊的进屋倒在床上就接着睡了。第二日起来没多久,大舅和舅妈就回来了。舅妈笑着一件件的给决楚往外掏礼物,我远远的站着看了一会,便钻进屋子继续看书了。舅妈把东西收拾好就接着出去买菜了,大舅进了屋子掏出来一个包裹,“囡囡,大舅买给你的礼物。”我默默的接过来,也没说什么。大舅见我不吭声,叹了口气就出去了。舅妈他们回来的那个下午,我接到班主任老师的电话,“余清鸢,你考上了,768分,恭喜恭喜。老师也很高兴,……”我愣了愣,打断兴奋状态的老师,“那个,林决楚也考上了吗?”老师的语气淡了下来,“那孩子太可惜了,只差了两分。又只填了那一所学校还不服从调剂……”我不知是怎么跟老师说得就挂了电话,有点涩涩的出了房门看了一眼决楚,他也接电话。决楚放下电话的时候,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向我看来。那一眼,晦暗深远,我这般看过去,一时间只觉的旧事如天远……决楚伫立不动,而后自嘲的笑了,意兴阑珊,“余清鸢,你看,我终是比不过你哥。”我闻言心酸,只差没怔怔的落下泪来。二十二成绩下来三天后,学校开始招收复读班,高三同步进行补课,新一轮的高三冲刺开始。决楚没有考上,家里的气氛沉闷了很多,舅妈看我越发不顺眼了,只恨不得我立刻就滚出这个家。决楚开始上学了,每日晚上仍是进屋来看书。我坐在一旁看他做题,遇到错的地方立刻就指正,只差没自己拿笔替他做了算了。决楚开始还一板一眼的听我讲题,后来干脆放了笔斜眼睨我而笑,“余清鸢,你倒热心,便不怕我明年考上后再对你纠缠不休?”他说得轻轻淡淡,可是我听了却很难过,一时间义气奋发,“林决楚!我不怕你!你尽管来!”决楚看我,一时失笑,脸上的阴霾也散了开去,凑了过来,飞快的在我的嘴角吻了一下。我一愣,推开他蹦了起来,却也来不及了,“林决楚!你无耻!”话一出口我的脸就绿了,又忘记了他最讨厌听到这个词。可是这次决楚却没有生气的样子,仍是嘴角笑的翘起来,冲我招手,“过来,给我看看这个题为什么选d不选c?”我又恼火又郁闷,可仍是一步步的蹭了过去,“这个都不会?这个句子只说明发明这一个事实,不定式后用原形。而C为现在完成时……”在决楚上课后的一个星期,八月十三号,我终于领到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兴奋的打电话给哥,哥也很兴奋,说已经给我找好了住的地方,只要我立刻过去就可以了。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把有用的笔记留下来给决楚,其他的书本都被我卖掉了除了一套深蓝色的校服套裙,其他的校服也被我扔了。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没有带,收拾了一个箱子就都装进去了。而后去车站买了第二天的票,就等着第二天离家去学校了。这么多年,我只等着这一天,可是这一天真的来到的时候,我心里却说不出是欢喜,反而有点淡淡的悲伤。离开的如此仓促和绝决,大舅不知道会不会难过;决楚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可是,我心里只要想到能立刻见到哥,便什么都顾不得了……我想念哥,离他越近的日子越想念,直想的心里痛了去,丝丝扯扯的全是哥的音容笑貌:吃饭时咬筷子的小动作;搂着肩膀的温热手指;眉梢嘴角含笑的样子……那些的点滴在我离哥越来越近的日子里突然蜂拥而来,我无力抵挡,不想抵挡,只愿就这般沉沦下去,永不见底。决楚下午放学回来见到我收拾好的箱子,愣了一下,却也没说什么。晚饭的时候,我咬了咬筷子,轻声的说,“明天我就去学校了。”大舅愣了一下,而后笑了,“囡囡,明天大舅去送你。”我偷偷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舅妈,轻轻的点了点头。自始至终,决楚不曾抬头看我,便想没听到一样。晚上他仍是和往日一样到屋子里看书,我坐在一旁看他做题。决楚连着做了两道题都错了,我不禁着急一边说着“错了错了”一边去夺他的笔,决楚却没松手,转头过来看向我,他和往日似乎一样,但又似乎不一样。我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慌乱,不自禁地咬住了唇,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他深黑的双瞳中喜怒难辨,似乎没有任何感情,可即使隔着千山万水,依旧躲不开那样专注的视线。我心里一窒,仓促地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决楚许久未言语,我被他这样看着,只觉的脸上烧了起来,却也不敢动。墙上的钟嘀哒嘀哒的作响,在这样静寂的夜里刺耳异常。不知道墙上的钟嘀哒了多少声后,决楚终于又扭回头去做题,只是他的左手狠狠的攥着我的右手,就像怕我会消失一般,攥的那么紧,攥的我有点疼,可是我却没吭声。决楚回过头做题后,准确率高了很多,我看着松了口气。一晚上,我就这样陪着决楚做题,他不言,我不语,时间安静流动回旋,宛若静止此刻。认识决楚那么久那么久,在一起做题的夜晚也不记得有多少了,可是,我不懂该怎么说,只是那个决楚与我都没有说话的夜晚,我的心异常柔软,我清楚的知道决楚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些什么,即使我说不清也不明白,那些东西却再也抹不去了,就硬生生的刻在了那里,只等着,等着在某个致命的时刻,给我致命的一击。二十三第二日,大舅送我到车站,他双手举着行李,光脚着床铺往前探着放行李。我在下边看的害怕,伸手扶住他的腿。大舅扭头回来冲我笑,“囡囡,没事。没事。”行李放好后,大舅站在那里唠唠叨叨的跟我说些去了学校好好学习啊,多注意身体啊,就像离别送行孩子的父母一般。我听着点头,也不说什么。离别的车站总是让人伤感的。车站广播“车辆即将开动,所有送客人员离开列车”的时候,大舅停住了唠叨的话语,小心翼翼的看我,声音也懦懦的“囡囡,你以后还会回来看大舅不?”我一愣,“我……”大舅察言观色,立刻改口,“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正经事,有空给大舅写封信回来就行。”我听了心里是不好受的,“大舅,我会抽空跟哥一起回来看你的。”大舅闻言欣喜,拉着我的手不舍得放开。车站广播再一次催促的时候,大舅终于下了车,仍是不停的回头看我,我站在窗户旁冲他挥手。车辆开动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怎么会是决楚的电话,他现在应该在上课啊?“喂?”他的语气不耐烦的样子,“怎么响了这么久才接?”我诧异,“你今天不是上课吗?”“切,我就不能出来行个方便。”我晕死过去,原来给我打电话算得上是行个方便,汗。“喂,你好好学习,别没事老跟老师捣蛋,你不是说明年要来大学找我吗?不要又来不了。”“余清鸢!”决楚在那边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试试!”我装糊涂,“说什么?你明年要来大学找我?啊?难道不打算来了?谢天谢地!打算去哪呢?清华北大复旦?都是好地方啊,地处繁华胜景,不像我那里偏处幽静小地……”“余清鸢!”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你再说一遍试试!”我却不敢再说,老虎的毛也不能老摸。摸一下那是壮胆,摸两下——吓破胆。“余清鸢。”“嗯?”“我一定会去的,你想躲开我跟你哥去逍遥快活,你看我可会让你这般遂了愿?”“林决楚!”我气的大叫,“你胡说八道什么!谁逍遥快活了?!”他却混不在意,在那边笑出声来,笑声很低, 低低沉沉的传过来,似要震到我的心里去。“余清鸢,你记住,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会找得你回来。”“所以,不要以为去了大学便万事大吉,每日里都要记得给我短信,就算没话说的时候也要道声晚安。若是哪一日忘了,我便记下一次。忘了多少日,我便记下多少次。”“只要让我寻到你,你欠我的那些,我定一次不落的追回来,我说到做到,你记住了?”我语塞。“余清鸢,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到现在,我已经喜欢太多太多年,所以不在乎再多等这一年。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指望我会放手,所以……”他沉默了一下,轻笑了一声,“算了,我谅他也没那个胆子会对你做什么,说这些干什么。”“余清鸢,我会想你。你会不会想我?”我咬着唇不知该怎么回答,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问题,让我如何回答?他听我沉默亦沉默,而后挂了电话。我放下电话,靠在座椅上,望着手机发呆,只觉的剪不断,理还乱……挂了电话没过两分钟,又有电话进来,这次竟然是哥。“圆圆,你刚才跟谁打电话说了这么久?”我不敢回答是决楚,只说是同学。哥“哦”了一声,而后笑着叮嘱我,“路上小心,什么都可以丢,别把自己和手机弄丢了就行。”我刚撂了决楚的电话,心中仍是说不出的烦闷,便只闷闷的“嗯”了一声。哥听出我的语气不对,追问,“圆圆,怎么了?要见到哥不开心吗?”我摇头,“不是,哥,我想你。我很想你。”哥在那边笑出声来,“傻圆圆,再有二十个小时就见到哥了,不想了,啊。去卧铺上睡觉吧,等睡醒了一睁眼就在面前了。”“哥。”“嗯?”“你有想我吗?我是说你读书的这几年,见不到我的时候,你有想我吗?”“当然有啊。哥怎么可能不想你?”“不是,我是说有很想很想吗?会想到晚上哭出来,想到睡不着吗?”哥终于察觉了不对劲,“圆圆,你怎么了?竟问哥这些问题?不是马上就要见到哥了吗?”我沉默。哥在那边叹气,终是拿我没办法的,“有想你。有的时候也会想的很难过很难过。只恨不得你在身边让我好好的抱一抱。只是实验室忙的很,学业也忙,忙的时候就什么都忘记了,便不那么想了。”“圆圆,哥不是不想你,哥……”我打断哥的话,笑着说,“我明白了,哥,我明白了。明天就能见到哥了,我很高兴。以后不用这样想着却见不到面了,我也很高兴。”哥放心的叹了口气,“傻圆圆,哥以为你生气不想理哥了呢。好了,去睡会吧,省得一会你又晕车。”我乖巧的“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已然是泪流满面。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决楚会追问我可否会想他。因为我已离开,而他仍在原地。离开的人走得云淡风轻,奔向崭新的生活;留守的人却在苦苦守候,只得记忆里那些黑白分明的时光,而后直到那些记忆亦不分明,纵纵落落的布满了灰尘。于是,在每一个漫漫的长夜,都是在思念中度过,那种滋味不会留下刻骨的伤,可是却会一刀刀的凌迟你的心,到痛,到哭,到麻木,到哭也哭不出来。哥不懂。因为当初离去的人是他,留守原地的人是我。而如今我懂,只是这次离去的人是我,留守原地的是决楚。我的心突然不忍,手指飞快的给决楚发了个短信,“我会想你。会每日给你短信。也会在明年的这个时候安排好一切,等着你北上的列车。 圆圆。”决楚没有回消息。那一日,在北上的列车上,我诀别了决楚,奔向哥。一切,才刚刚开始……二十四到了合肥车站的时候是下午四点钟,我拖着箱子下了车,跟着人群走出车站,哥就站在一帮人中间,温柔的笑着看我,冲我招手,“圆圆,哥在这里!”暖阳正好,晒在哥的头发上,有一片淡淡的金色,哥的五官亦因这温和的阳光而变的清晰、柔和——像一幅油画。两年半不见,哥看上去成熟了许多,他的笑颜温和沉静,身上的气质柔和的让人不自觉的靠近,真真称的起诗经里那一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哥见我过来,笑着拉起箱子,另一只手拉我到怀里使劲的抱了我一下,“圆圆,你终于来了。”我靠在哥怀里像猫儿一般的蹭了蹭,嗅了嗅,“哥身上好闻的清冽柔和的味道一点都没变呢。”哥笑出声来,“那是因为哥没有换过香皂,一直都用力士。”我白他,“才不是,只有哥身上会有这样好闻的味道,别人都没得。”哥笑着揉乱我的头发,“傻圆圆,竟说瞎话。走吧,我们去学校。”我跟哥拎着箱子上了1路车,哥把箱子放在一旁,一只手拉着我的手,另一只手环着我坐下。我歪着脑袋靠在哥的肩膀上看向窗外,哥用脑袋轻轻蹭了我几下,也不说话,只是时不时的低头下来看我几眼,而后抿着嘴角乐。我知道,哥再见到我心里是极欢喜的,欢喜到这般情不自禁,只恨不得多看我几眼,再多看我几眼才好。从车站到学校,坐公交车也只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哥带我先到了东区,“那,这就是你以后上学的地方。这是东区,哥在西区。东西区走路也只要十分钟就够了,每天还有多趟往返的校车。以后不上课的时间,随时都可以跟哥见面了。”“那就是你一直盘问的天使路,”哥指着远处,笑着低下头来看我,“可要去接受一下天使的洗礼?”我远远的站着看了一眼,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拉着哥转身就走。哥在身后哈哈大笑。虽说是暑假,可是留在校园里的人却也不少,哥安排我住在他们同一个文学社的女孩子那里。我放下东西,哥拍了拍我的脑袋,“累不累?要不要先睡会?”我摇头,“不累,火车上除了吃就是睡,人都快傻过去了。”哥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啊。哥带你去看看哥的校区和实验室,好不?”我点头,“好啊好啊,去看看那只十万块钱的狗狗。”哥无奈的点我的脑袋,“你个小财迷!”无论是我的校区,还是哥的校区,都不大。最多二十来分钟就可以从学校的这个围墙走到对面的那个围墙。哥的校区是大片大片的草地,和零落的灰褐色建筑群,看上去空旷的紧,我很喜欢。“哥的实验室在电三的二楼的拐角处,以后你可以直接来实验室找哥。”我“噢”了一声,跟着哥在电三楼里七拐八拐终于见到了一个拐角,我奔着那个看起来最漂亮的门就去了,哥一把把我拉回来,“你倒识得好赖,最有钱得就是那个实验室了,不是我们系的。”说着拉着我又转了个角,推了扇门,门的背后还有扇门,我“咦”了一声,而后又“噢”了一声。哥哭笑不得,“你个嫌贫爱富的小丫头。看完人家实验室就看不上我们的了是不是?”我自是不好说“是的!”,只好讪笑着不吭声。哥献宝一样的把他们实验室的狗狗拿出来,“那,我们实验室里值钱的东西就属这个了。来,我给你演示一个狗狗踢球。”我在一旁看着,见到狗狗半天没找到球,便把狗狗的脑袋一把掰了过去。哥在一旁大呼小叫,“别掰别掰,电机会被掰坏!”我“哦”了一声,歪着脑袋看了看,大力的拍了拍狗狗的身子,“这么不中用啊?!”哥瀑布汗,拉起我转身就走,“圆圆,哥带你去吃饭。”我蹲着不肯走,“它还没进球呢。”“回来再看。”“我不!”我说着又直冲着狗狗伸手下去,哥在旁看的心惊胆战一把捞起我,跟拎小猫一样拎着我出了实验室,顺手带上了门。我嘟着嘴巴埋怨他,“小气鬼,动一下都不给。”哥在一边拖着我走一边说,“要动就动我吧,哥求你了,好圆圆,你放过那两条狗吧。”我瞥了瞥嘴巴,“不就两条狗嘛,看你紧张的,那又不是金条,动一下就会少一块的……”哥在一旁越听越不对,“圆圆,为啥金条就动一下少一块了呢?”“……”“哥,我们去吃饭。”哥无奈的苦笑摇头,“你个小魔星。”学校的食堂离哥的实验室也不远,走过去十分钟就到了。学校的食堂……(此处略过,不提也罢。)吃完饭,我跟哥沿着学校里的小路慢慢悠悠的逛悠,“漂亮吗?哥一直很喜欢这里,初始还不觉得如何,在这里呆得越久,感情就越深厚似的。你来了,以后哥又多了一个喜欢这里的理由。”快到七点的时候,哥拉着我爬上电三楼的楼顶,面向图书馆而立,“圆圆,闭上眼睛。”我一愣,看他。哥皱了皱眉头,低下头来哄我,“圆圆,来,闭上眼精。”我立刻闭上了眼睛,止不住的脸红心跳。哥却站在身后环住我,我一愣,原来不是……“7!”哥的声音细微低密,似是耳语,有风掠过的声音,淡不留痕。“6!”我靠在身后踏实的怀抱里,如入梦境,只愿时光留恋,往返经年。“5!”夕阳落下,那琐碎的阳光在我手中轻轻流过,有如细纱,缓缓坠下。“4!”我听见表针“嘀哒”的声音,像幸福的剑贯穿我的无名指,心脏复苏。“3!”楼下的树叶传来轻微的沙拉拉的想,他们在招手,在祈祷,亦或是告别?“2!”八月,半夏,我和哥在欢乐与思念的岁月里走过,终究在同一个校园里重逢。“1!”当最后的一秒来临,春暖夏央,秋净冬至,轮回过后,哥,我们可会殊途同归?“圆圆,睁开眼睛!”在那一刹那,图书馆所有的灯突然炫亮,灯光从每一个小窗户射出来,像拉开序幕的舞台,我深信,这一刻,魔法终于降临……二十五晚上我跟哥手拉手去逛校门前的黄山路,黄山路上热闹异常,整一条路都是卖小吃的。我看了欢喜,哥在一旁笑,“就知道你喜欢。”说着买了烤羊肉串给我,肉串烤的滋啦啦的冒油,入口滋味鲜美香嫩。我贪吃,急忙忙的往嘴里放,结果被烫了舌头,只好咬住舌头,滋滋的吸凉气。哥看我表情哀怨的瞪着串串,乐出声来,边乐边摇头,伸手帮我拿过另外的串串,尝了一口才递给我,“行了,吃吧。”我欢喜的接过来,边吃边一路看过去。正是入夜时分,街灯把街道点缀得很浪漫。暑假期间仍有许多学生滞留学校,到了夜晚三个两个的出来惬意地吃吃肉串、喝杯啤酒,街上,亦有年轻的情侣相相对对,幸福那么明显的写在脸上,青春满怀,意气风发……我跟哥徜徉在灯海人影里,不过是不起眼的一对,可是我的心啊,就那么不由地飘了起来,像气球般的上升,上升,一直升到天空上去,再也看不见……哥拉着我就这么一路走回东区,我们坐在学校教学楼前的眼镜湖边聊天。哥给我讲他实验室的事,给我讲他班上的事,讲他足球队的事,他宿舍的事。全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鸡毛到我听完后,吹一吹,呼~,不见了。可是我坐在草地上,歪着脑袋看哥飞扬的笑脸,他的眉眼那般生动,麋鹿一般纯净,映着月光明亮而舒展,我只是这样看着便觉得心里欢喜万分,这么久后,我终于又坐在哥身边,看他眉目飞扬的笑脸了。哥就这样讲了很久很久,一直讲到他笑出来,“圆圆,若不是你来了,哥都不知道自己是这么能说话的人。”我笑着摇了摇头,“哥是想我了。”我靠着哥,看着湖里映出的我们依靠的影子,有多久了?我跟哥不曾这样依靠着取暖,支撑自己走过爸妈离去的这么多年。为什么在我的记忆里,似乎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的样子?“圆圆,哥说累了。换你说吧,好不好?”“嗯。”我给哥讲我们干瘪变态的教导主任,给他讲后来遇到的斯文的班主任,给他讲我住宿的生活,可是讲着讲着我突然就讲不下去了。哥笑着问我,“怎么了?”我摇头,蹭了蹭他,“哥,还是你讲吧。我那些事没什么好讲的。就是看书做题而已。”哥想是误会了,以为我过得辛苦,便没再追问,叹了口气,搂着我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而后接着给我讲他身边的那些事。我听着却没再搭话,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跟哥说,在他不在的那些日子里,我经历的那些事每一件事里都有另一个人的影子,我不知道该如何说……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哥送我回宿舍。宿舍楼下有不愿分离的情侣,仍在情意绵绵的拥抱着耳语。我看着心里羡慕,偷偷的瞥了哥一眼,而后冲到他怀里,闷着头低声说,“哥,我要抱抱。”哥愣了一下,而后笑着叹了口气,用一只手抱着我,另一只手揉乱了我的头发,“傻圆圆,哥在这里,我们不会再分开了,啊。”我闷着头使劲的点了点头,而后狠狠的嗅了一下哥的味道才上了楼,哥一直站在那里等着我上楼,我回头看他的时候,他融在夜色里冲我微笑明星有粲,乱我心曲……晚上,我躺在床上给决楚发短信,“这里很美丽,有大片大片的草地,美丽的湖和很高很高的图书馆。你见了也定欢喜。门口外有很长很长的一排夜宵吃,那里的肉串很好吃,我吃了二十多串。你来了我带你去吃,不过要你出钱。”不一会,决楚的短信回来,“口说无凭,照片为证。另,我记得你属狗的,什么时候改属猪了?”我看了短信哭笑不得,这家伙,他一出口从来不是凶我就是损我,没一句好话。我只当完成了任务,不再回短信给他,翻了个身,带笑入梦,一夜香甜。二十六十几天的时间过的极快,八月底的时候,我见到了从家里返回学校的东子。东子没有哥高,偏瘦,单薄,但是俊俏精神,一双黑色的瞳仁晶亮晶亮的,他弯下身来骨碌着眼睛仔细打量了我一下,而后拍了拍我的肩头,“圆圆,叫哥!”我看了哥一眼,哥只是抿着嘴笑,不吱声。我笑着扭过头来,“东子哥,你的眼睛好黑好亮,像玻璃一样会闪光。”东子听我夸他,哈哈大笑,“还是圆圆有眼光!”我对哥眨了眨眼睛,哥一愣,而后想起了我私下管东子叫“碎玻璃”的事情,略带责备的瞪了我一眼,偏又忍不住也乐出声来。一时间其乐融融!自那日起,东子便跟我熟了,哥实验室忙的时候便是他带我出去吃吃喝喝,下雨天也是他来送伞给我,俨然又一个哥哥。我那声“东子哥”叫得倒也不亏。如此蹉跎到9月2日,我终于开学了。学校礼堂前全都是带着孩子来报道的父母,我跟哥穿梭于人群中,一道道的办手续,手续啰嗦麻烦,都办完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最后一道手续是领着被褥去宿舍安置。宿舍四人一间,床铺在上,下边是书柜衣柜写字台。哥帮我铺好床铺,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床,“怎么这么高啊?圆圆,你晚上睡觉小心些,不要乱滚啊,小心掉下来啊。”我看了一眼床,“噢”了一声。哥想了想仍是摇头,“不行,我不放心。”说着下了楼去在楼下的超市买了胶带绳,把靠外的床边严严实实的捆上了绳子,一个床位只差没被哥捆成摇篮。我看着哥满头大汗的帮我弄这弄那,把一切都给我收拾好,心底温软起来。这么多年,哥这般照顾我仿佛已成了习惯,我这般依赖他也成了习惯。这种习惯已然深入骨髓,我无法改变,不得抽离……报道的当天晚上,我见到了宿舍里另外三个女孩子,“琳琳”、“棉布”、“平儿”,大家晚上在床上聊天,平儿要求所有人必须坦白交待自己的高中恋情。而后我发现,女孩子们的初恋果然五花八门,青梅竹马,高中学长,师生情深……我是最后一个要坦白的,“可不可以不说?”“不行!”宿舍里另外三个女声出奇一致的答道。我叹了口气,“我没有初恋。可是有一个我喜欢的男生和一个喜欢我的男生。我们三个也算得上是两小无差,一起长大。喜欢我的那个男生,俊美邪肆,很多女孩子喜欢他,让我帮忙递情书给他;他对我很好。”我沉默半晌叹了口气,“他对我真得很好,偶尔也会发小孩子脾气,别别扭扭的。但是别别扭扭的时候也会记得照顾我,我心里明白,可是就是没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有时候倒觉得他比较像哥哥。”“我喜欢的那个男孩子,我已经喜欢他很多很多年,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可是他在我心里没有人可以代替,任何人都不可以……”“他现在在哪里?”“也在这里。”宿舍里有惊讶的吸气声,“圆圆,你还真够执著,追到这里来。”我苦笑,“是啊,我从小便这样,死心眼,又固执,认准了什么便不回头。”琳琳在一旁义气地说,“叫他出来!我们帮你搞定他!”棉布附和,“是啊是啊,我师兄说了,科大男女比例7:1,有你这样的美女看上他,他还不乖乖就范?”我听着这三个丫头兴奋的声音,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立刻识相的闭嘴,翻了个身,给决楚发短信。“我跟宿舍里的mm们八卦你了。”“八卦我什么了?”“俊美邪肆!”不一会决楚的短信过来,“余清鸢,你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会夸人的词,都不知道你语文怎么学的。”我失笑,这人明明心里美的不行,偏要嘴硬死撑着闹别扭,还真是不可爱!不再理他,翻了个身,准备入睡。琳琳在一旁小声地问,“圆圆,你发短信给谁?你喜欢的那个还是喜欢你的那个?”我捂着脸哀嚎出声,“有完没完啦?!”蒙住脑袋,不再理她们,翻身,睡觉。明日,我的大学生涯将正式开始。二十七第二日一早,我们四个女孩子顶着一头鸡窝慌慌忙忙得爬起来,慌里慌张的收拾自己。上课的头一天,冲到食堂拎了早餐顾不得吃,四个人一路小跑奔向教室。平儿边跑边问,“你们有谁想到自己的大学生活是这样开始的?”我跟在她身后苦笑。冲进教室的时候老师已经来了,不过还没开始上课。前面都坐得满满的,我们四个只好坐在了教室的最后头,其他女生都坐在前排,中间隔着无数的男生,而后是我们四个坐在最后。脸上无光,丢脸的要死,以至于老师点名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应声。第二日,仍是八点的早课,我们发奋图强七点半不到就起来了,晃悠悠的到了教室,一看,傻眼!还是只有最后一排留给了我们!这也太夸张了吧?!晚上我跟哥抱怨,哥乐出声来,“大家都是头一天晚上就拿书本去占座位的,多年传统,亏得你们宿舍没一个人知道。”“……”“这帮人,他们干得出!”哥在一旁猛乐,边乐边摇头!第三天的早上九点半上课,我们四个仍是坐在最后一排……我已经习以为常,而且我发现,坐在后排也有好处,比如我们可以小声地说话而不被老师发现。平儿一向多话,她偷偷得跟我们三个嘀咕,“昨天我发现我们班花名册里有个人叫龙八一。你说他是不是八一年生的?”棉布立马“切~”了一声,“你就知道了?没准人家是八月一号出生的。”这时前排的男生回过头来,凉凉的看了我们一眼。我们无视,继续讨论,“你们说,他要是有个弟弟是不是就叫龙九一?”我噗嗤一声乐出来。前排的男生又回过头来,似是忍无可忍了,“我就是龙八一!”闷笑声嘎然而止,我们四个面面相觑,全都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再吭声,老师罚站的时候都没这么乖过,恨不得立刻挖个洞钻下去。一下课四个人逃一般的冲出教室,从那天晚上我开始去占座,死活再也不肯再坐后排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把这事讲给哥和东子,他们两个哈哈大笑,我嘟着嘴巴满脸哀怨的瞅着他们,“乐乐乐!让你乐!乐死算了!”东子笑得捂着肚子直摇头,“行行行,不乐了!说正经事。你帮我劝劝你哥……”哥在桌子下踹了东子一脚,东子“唉呦”一声叫了出来,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问题!绝对有问题!“东子哥!”我的声音甜的能滴出水来。哥瞪了我一眼,“圆圆,吃饭,别理他。”我“噢”了一声,闷头吃饭。而后趁着哥不注意,偷偷的使了个眼色给东子。哥有事想瞒我,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让他得逞?!晚上,东子给我打电话,“圆圆,你劝劝长佑,他不肯要保研名额,说要让给我,自己出去工作。我哪用得着他让?再说我要读博,我直接要保博的名额就是了。我怎么劝他也没用。多少人等着呢,本来名额就不多,明天上午就要开会了……”东子的语气那么急,噼里啪啦的不停的说,我呆呆的听着,发了好久的呆,才挂了东子的电话,淋着小雨慢悠悠的回了宿舍。一个人站在宿舍的阳台上发呆,可以清楚看到对面宿舍的男孩子们一个个的缩在电脑前玩闹,我甚至看的清他们回头跟同伴说话时飞扬的笑脸。哥也不过是这般的年纪,哥明明那么那么爱这里,明明那么爱的,却要为了我而舍弃。冷雨不停的敲打着夜,有风袭来,抱紧自己依然无法抵抗这样莫名入骨的冷意,雨淅沥沥的下,我在这空寂的雨夜里失声痛哭。二十八第二日一早,我在外边的小店买了卷饼和豆浆,而后给哥打电话,叫他下来吃饭。哥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圆圆,你今天没课吗?”我闷着头不吭声。哥弯下身来看我,“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他若不问我还不觉得,他这一问我眼泪就止不住了,哗啦啦的往下掉。哥疑惑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东子那家伙告诉你了是不是?我百般警告过他了,回去再跟他算帐!”我摇头,“你别怪东子哥,是我逼他说的。”“哥,”我抬眼望他,“我们不放弃好不好?好难得的机会。而且,你明明这么喜欢这里……”“傻圆圆,”哥的语气柔了下来,一边用温热的手指给我擦眼泪,一边哄我,“就为了这个啊?不就是个保研的名额吗,你看你,至于哭成这样吗?”我不停的摇头,哭的说不出话来,“我不要你放弃,我们为什么要放弃,哥明明这么喜欢这里,我可以去当小孩子的家教,可以自己赚钱养自己……”哥听得乐了出来,抱了抱我,“傻圆圆。唉!你看你哭的,话都说不完整了。”哥一路拉着我到凉亭坐下,“圆圆,听哥说。从一开始哥就想好了,要读完本就出来工作赚钱,哥是男人,男人赚钱养家天经地义。更何况你还未成年呢。”我哽咽的直噎气,“我成年了。”哥笑着点我的鼻头,“还有一个月呢!”“圆圆,保研而已,你别听东子那家伙乱说,有多重要啊,不就是不接着读书了嘛。哥要想读以后也可以考回来接着读啊,又不是考不上了。哥是很爱这里,可是有些东西就算很爱也注定要失去,哥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学校读书是不是?”我摇头,推他,“我不要,不要!我就要你现在读!我讨厌你!我就要你现在读!”哥抱着我叹气,“圆圆,别这样!圆圆听话好不好?你这样哥心里很难受。”那一天无论我怎么说,软的硬的连哭带哀求,哥就是不松口。东子打我的电话,哥看了一眼就把手机关了。而后抱着我不肯松手,从早晨坐到中午。我别扭着不肯去吃饭,自己走回东区。哥没办法,一路跟着我到宿舍楼下。“圆圆!”哥拉住我,“你别这样好不好?听话!你现在跟哥生气也没用了啊,会也开完了。圆圆……”我甩开他的手,自己闷着头跑上楼。一直到下午吃饭的时候,哥打我宿舍的电话,“圆圆,下来吃饭!你不下来哥就一直站在这里等你。”我挂了电话站在阳台往下看,哥真的就在楼下。我终是不忍心的,下楼跟他去吃饭,却不肯跟他说话,吃完饭又自己一个人闷着头回了宿舍。连着这样三天,直到第三天下午东子来找我。“圆圆,东子哥求你了,你跟长佑说句话吧,你没看他这两天,那个脸阴得啊!那天晚上回去把我骂的啊!圆圆,东子哥求你了,你不看他面子也看我面子,行不?在这么下去我们宿舍的人估计都得被他那张冷脸给冻死了。圆圆……”东子把一张脸硬生生的皱成冬瓜。我被他耍宝的样子逗乐。东子见我乐了,松了口气。“东子哥,你不明白。哥从小就照顾我,可是我却总拖累他。如今又害得他不能继续读书,我心里很难过。我不是怪他,我只是没法原谅自己,我总是拖累他。”“傻圆圆,”东子轻轻揽我入怀,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东子叹气的声音倒同哥一模一样。“若我是你哥也定是一样这般的。我倒巴不得有一个这样乖巧可爱的拖累。”我破涕为笑,推他,“胡说八道。”“天地良心啊!”东子哀嚎一声,“我说的实话啊,怎么没人信呢?!”那天,东子带我去见哥,哥见了我愣了一下而后笑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问我,“圆圆,你肯原谅哥了?”我听得心酸,点了点头。哥欢笑一声,抱起我来转了个圈,“好圆圆,你把哥吓死了!以为你再也不想理哥了呢。”东子在一旁冷哼,“圆圆心肠软,怎么舍得不理你。某些人心肠倒是硬得很,理不离我还难说。”哥回头看了他一眼,没理他。东子对我眨了眨眼,过来拉着我就走,“圆圆,走,东子哥带你出去找好吃的。”我转身跟着东子就走,哥哭笑不得在身后一把拉住我,对着东子,“兄弟,我错了。”东子哼了一声,继续拉着我走。哥拽着我不肯松手,“兄弟,我真的错了。我赔不是成不?”东子回头看了哥一眼,又转头对我眨眨眼,我心领神会,拉着哥一起往外走,“哥,东子哥要请我吃饭,我带你当行李。”哥笑着看了东子一眼,跟了上来。我们三个出门到黄山路上的三峡酒家吃小灶。边吃边聊给东子听我们小时候的事,东子听得津津有味,而后叹气,“若是跟你们一起长大就好了。”哥笑,拍了拍他的肩,“现在认识也不晚。”吃完饭三人一行又沿着黄山路买了肉串,边走边吃,一直送我到宿舍。我跟哥和东子道别,转身回了宿舍。心情好了很多,蹦蹦跳跳的回了宿舍。琳琳看着我笑,“是不是跟你喜欢的那个男生有进展了?”我白她,“就你八卦!”说完这话我突然就白了脸,慌慌忙忙得掏出手机,惨了惨了!这三天晕了头,把决楚给忘了……二十九我慌里慌忙的拿着手机拨号过去,琳琳在一旁看着奇道,“圆圆,你在紧张什么呢?”我顾不得理她,忙忙得跑到阳台上拨电话,拨通——挂机!拨通——挂机!再拨——仍是挂机!“完了”,我哀嚎一声,“这位爷不肯善罢甘休了。咋办咋办。”手指飞快的发短信过去。“决楚,对不起,我这几天晕头了,忘记给你短信了。”“决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是忘记了,对不起,对不起。”“决楚哥,你别小气啊,我真的忘了嘛。我补给你还不成?”决楚没回短信。我心里不停的嘀咕,“这个小气鬼,不就忘了吗,至于这样吗。再说我都发了三条了,不知道自己平均分配到每天啊……”嘀咕归嘀咕,让我就此尥蹶子不搭理这位爷,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的。一想到他以后来了学校,眼神冰冷偏偏嘴角还要似笑非笑的把我提溜起来,像点小猫一样的作死的点我的脑门,我就不寒而栗。使劲的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停止这种自己吓自己的游戏。接着给决楚发短信,一直发了十多条,我琢磨着就算放的是高利贷,利滚利的那种都够本了,可是决楚还是没理我——真要了命了!“决楚哥,你是不是很忙啊?要不你先忙?不用给我回短信了。我一会就睡了。”发完我就后悔了,这种要命的时候我还不忘去捋一捋老虎毛……习惯使然……决楚仍是没回消息。我琢磨着不太对劲啊,决楚的性子向来一捋毛就炸得,怎么这次这么平静?是不是手机丢了啊?又打电话仍是通了就挂机。我竟然有点窃喜,短信过去“无耻小人,偷别人手机,你小心别被逮住,不然有你好看!”手机不一会就有震动,我拿起来一看,立马垮了脸。“余清鸢,你倒想!”我挠头,没丢……接着打电话过去,这次他倒接了,我已经把手机拿得远远的,只等着劈头盖脸一顿好骂,可是他却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着。我有点发怵,小心翼翼的解释,“决楚哥,我这边出了点事,我昏了头才把答应你的事给忘记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没反应!我接着往外递萝卜,“要不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发两条短信,算是补偿,好不好?”“什么事?”“嘎?”他的语气不耐烦起来,“你出了什么事?”“哦,这个,嗯,……”“余清鸢,你骗我?”“不是不是,我学习出了点问题”那边啪的一声电话就挂了。那个叫干脆利落啊,以至于我对着手机发了半天呆方才反应过来。苦笑一声,又拨了过去。“余清鸢,你骗我。”我一时哑然,全无了言语。决楚声音平静得要死,“说吧,到底什么事?”我懦懦,“是哥出了点事。”他在那边冷笑一声,“就知道是为了他。除了他还有什么能让你神不归属神魂颠倒的。”这话我越听越不对,不禁脸红。“林决楚,你胡说什么!”他只是在电话那头冷笑,也不出声。我叹气,接着解释,“哥为了供我读书,没要保研名额,要出去工作了。”他狐疑,“就为了这个?”我大气,“什么叫就为了这个!你以为这个容易啊!换你试试看!说得很轻松一样!”决楚在那边一直安静的听我吼完,而后平静的、自嘲的说了一句,“那么,余清鸢,你就认定我是做不到的了?”我怔住。“决楚哥,我……”他在那边沉默,许久方问,“余清鸢,你有没有想我?”我怎敢不立马讨好。“有啊。有!”决楚仍是不言语,过了半晌方涩涩的笑了出来,“余清鸢,你骗我。你心里半点没有我。”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空旷静寂,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旋过来一般,听着好似飘忽一般。想必是哭了,我是说声音——那么的悲伤,寂寞偏要用这种笑着的语气满不在乎的说出来。我的心像被尖锐的指甲尖划过,有些刺痛,一时间竟失了言语。三十自那日后,决楚与我便隔阂了。无论我怎么给他发短信打电话他都不再理我。这样着异地我对他全无办法,见不到人听不到音,音容表情全是虚幻,我竟不知该如何去改善这般的冷场。于是,每个晚上都是一句晚安就算了事,一直到有一个晚上我连晚安也忘记了。从那日起,我与决楚就真真的断了联系。偶尔上课的时候,听着老师在上边讲着那些复杂枯燥的言语,我会有稍稍的心思恍惚,想起在高三时决楚坐在我后边的那些时刻,想起他脸上不经意笑容,想起他斜睨我时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叫我的名字。“喂,余清鸢……”决楚的叫我的名字时喜欢把调子拖的长长的,慵懒的语气,很特别,特别到别人都叫不出他那种味道。……可是,如今这样也好。与我这样固执不通情理的女孩子断了联系,他以后才能过得更好。不会再这般无辜受伤与无望等待,这样很好,真的很好。可是我的心里竟有些酸酸的。在与决楚断了联系后的一个月,我迎来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没有什么庆祝,只是晚上跟哥一起在西区吃了饭,而后他拉着我一路走回东区。在中间的小路上的一家蛋糕店买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十八根蜡烛还有一小盒火柴。校园里在八点以后灯光昏黄的朦胧的照亮着校园,静谧的像童话一般。十月的夜晚已有些微微的凉,丝丝扰扰的缠着入骨。哥的手却是温热的,暖暖的。在天使路上,哥突然伸手拦住了一个去自习室的男孩子,“不好意思,今天是她的生日,可不可以替我帮她点根蜡烛,说声生日快乐?”那男孩子和我同时愣住。随后那男孩子便笑了,伸手接过蜡烛和火柴,点燃,插在蛋糕上,看着我眼镜晶亮亮的祝福,“生日快乐!”我在哥身后腼腆的笑,“谢谢!”第二个拦住的是对情侣,他们相视一笑,而后转过头来帮我插上蜡烛。“生日快乐!”“祝你幸福!”“谢谢!”那对情侣拉着手走远,我听到那女孩子偷偷的跟她男朋友嘀咕,“你看,人家多浪漫。”我突然就脸红发烫,偷偷的看哥。哥却没在意,仍是拉着我前行。我们就这样在校园里这样拦住了十七个同学,我听着他们各式各样祝福的话,看着他们替我点燃蜡烛,心里感动万分,攥着哥的袖子紧了又紧。“圆圆,”最后一根蜡烛是哥给我点燃的,“生日快乐!”路灯柔和的拉长了哥与我的影子,蜡烛微弱明黄的光映在他瞳孔里,奕奕生辉。空气朦朦的流过,趁着昏黄的灯光模糊着我和哥的界限,世界遥远的像不存在,而我的心向下坠,向下坠,就这般直直的坠到尘埃里,于欣喜中开出摇曳的花来。多年以后,我想起那一夜,那一幕,想起哥明亮的眼睛和温软的笑容时,已然是物是人非。可是那一夜,那一场繁华,就如昨夜的旧梦,如腮边滑落的泪滴,暖暖的真实的消融在记忆里,无法褪去。三十一哥放弃保研后就开始找工作,直接就找了个校友企业,就在学校旁边。东子劝他,“你就算要工作也找个更好的啊,圆圆我会替你照顾,有什么不放心的。”哥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再说吧。这样也挺好。”“好个屁!”东子在一旁气不打一处来,“第一次择业很重要,你到底明不明白?你找个好企业以后跳槽也方便……”“圆圆,”东子放弃哥从我这边入手,“劝劝你哥啊!”我咬了咬唇,“我,哥放弃更好的企业我也舍不得,可是哥要走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圆圆!”东子挠头,“他是你哥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啊。前程重要还是陪你这三年重要?”我听得东子说“他是你哥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心中一恸,说不出话来,只把唇咬得更紧更紧。“圆圆,松开口!不准咬了,再咬就出血了。”哥的手指温柔的滑过我的唇,我松开了口。哥看着我咬出的齿印心疼的皱了皱眉,回头责备的看了一眼东子,“就这样了,这件事不准再说了。”东子看了哥跟我一眼,气得拂袖而去。我不安的拉了拉哥的袖子,哥温柔的冲我笑了笑,“没事的,圆圆。没事的。东子就这个脾气,过两天他就好了。”“哥,我又连累你了。可是这次跟上次不一样,我舍不得你放弃更好的工作,可是更舍不得跟你分开,我……”哥叹气,摩挲了一下我的头顶,“哥明白。哥也是一样的。”东子自那日后却没再露面,我惴惴不安,问哥。哥笑出声来,“那小子黄昏恋了。”“啊?”“跟我们班的一个女生,两个人四年了都没对上眼,这要毕业各奔东西了反而有感觉了。不是黄昏恋是啥?!”我晕死过去,还有这种事!“漂亮不?难道她没听过东子碎玻璃的事情?”哥看了我一眼,笑敲了我额头一下,“你个不厚道的小八卦!”我捂着脑门看哥,“到底漂亮不嘛?”哥失笑,“晚上你自己看吧。东子晚上要带她请我们吃饭。”“噢。”东子的女朋友肖雅是典型的科大女生,面目单纯,笑声爽朗,向后仰起的脸是完全没心没肺的灿烂。算不得漂亮,可是那张笑脸就像校园里盛开的桅子花一般,有种说不出的特殊气质。我偷偷冲东子竖起大拇指,东子眉目飞扬,意思分明再说,“我的眼光……”我失笑。自那顿饭后见到东子的机会就更少了,有时候跟哥吃饭的时候会看见他正跟肖雅一起吃饭。东子会给她夹菜,温柔的用纸巾帮她擦去嘴角的碎屑,那般一心一意,如获珍宝。在这校园里恋爱的人也许都曾有过这般幸福单纯的时光吧。而我在这流水般的时光里迎来了自己的期末考。第一门考的就是高数。总共三十一道题。前三十道题二十道选择,十道判断,五十分。最后一道大题五十分。我看到试卷的时候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一道题做不上就不及格——这是谁出的题啊!我——掐死他!于是第一场考下来我就郁闷了。跟哥抱怨,哥笑。“没关系,没关系,老师会根据名字做正态分布的。只有最后几名才会不及格。”“……”“为啥要这个样子,多麻烦啊。直接让大家有的及格有的不及格不就行了。”“那怎么行?”哥一本正经,“那怎么显示出老师的本领高超、学术的高深晦涩和你们的不知深浅、微末不足。”“……”连着三天总算把考试都考完了,我的自信心完全崩溃。哥笑着摇头,带我出去吃好吃的弥补我受伤的心灵。考试结束后大多数的学生都回家了。与暑假不同,寒假留守在学校里的人少而又少。哥工作已定,没什么事。我考试结束也没什么事。每日都呆在哥的办公室里抱着暖水袋看电影。哥电脑上的资源极丰富,每日有看不完的东西。哥偶尔在别的机器上打游戏,偶尔会坐在一旁跟我一起看电影,给我削苹果,剥柚子。日子就这么悠哉到过年。我跟哥和留守在学校的人一起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呆在食堂里包饺子,一起过年。我甩开满手的面粉,捏着手机给大舅家打了个电话,大舅的声音很高兴的传过来,我跟他聊了几句后懦懦的问,“决楚哥还好吗?”“好,好,小楚,过来接电话!圆圆的!”我听着决楚“喂”了一声,他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冰冰冷冷的,比合肥这下雪的冬天还要冷,突然不知所措,没了言语,喏喏了两声,“我,我……”。决楚在那边沉默,半晌,“啪”的挂了电话!声音清脆的如同甩了我一巴掌,我呆立半晌,说不出的心酸惆怅,心思惘然。哥见我神色不疑惑的在一旁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随手把手揣到他外套的口袋汲取温暖。哥愣了一下,隔着外套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我靠在哥肩上默不作声,看他手指熟练的包饺子,哀伤不留痕迹的沉淀在心底。决楚,对不起。可是,不得已。三十二寒假总是过得太快。再开学的时候,我对大学生活已然全无新鲜感。哥每日忙着实验室的交接工作、跟同学吃散伙饭、参加最后的聚会——团团转。东子则忙着跟要出国的女朋友抓紧最后一个学期悱恻缠绵。所以他们两个我都很少见。我开始自己的三点一线生活,晚上也会在图书馆的自习室呆到十点半。回宿舍的时候,看着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摇曳的树影,时明时暗的光线朦胧的顺着树影攀爬,蜿蜒成丝,我的心安逸平稳,如湖面的水,小小的一点涟漪也能漾出快乐来。偶尔看不下去书的时候就到自习室旁边的影音室看碟——都是寒假被哥带着看碟看的,看出习惯来了。影音室里的人很多,机器却只有那么几台,要排号。我挑了部《乱世佳人》,领了号就去买饮料了。买得饮料回来时正听见影视室的大妈在卖力的喊,“乱世佳人!乱世佳人!”我连忙凑上前去,“这里这里。”旁边的男生有些好笑的看我,我心想,“看什么看,我还没要看《风流寡妇》呢……”第二日,我给哥讲这件事的时候,哥乐的快晕厥过去,拍拍我肩膀,“以后要看碟还是来哥实验室看吧。”我白他,“你当我不想啊,你现在这么忙,我上哪找你去。”哥咬着筷子微微皱眉,“是啊,今天晚上还要跟几个哥们去吃饭。”我看着哥出神的发呆,奇怪了,他明明持的是筷子为什么我却会想起拈花微笑这个词呢?哥看着我这般发呆,摇头失笑,拿着筷子敲了一下我的头,“快吃饭,发什么呆!”“噢。”晚上回宿舍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东子打电话过来,“圆圆,长佑喝醉了,一定要去找你,我拉不回去他啊。我们现在就在东区校门这里,你来帮我扶一把他吧。”我听了连忙挂了电话披上外套冲下楼去,在校门口找到了东倒西歪的哥和跟他差不多半斤八两的东子。哥看见我轻轻的舒了口气,“圆圆,原来你在这里,在这里……”说罢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呓语了几句就有点要倒的样子。我埋怨东子,“怎么喝这么多?!”东子摇头,“大家高兴就多叫了点酒,谁知道他这么不能喝,我还替他挡了很多杯呢。”我看东子也有点大舌头的样子,摇了摇头,“帮我把他扶到花园坐下吧。”东子跟我费劲八力的把哥扶到花园中心的圆形长椅上,哥歪歪的靠在我肩上,东子也倒在一旁仰头靠着树干,我拿脚踢他,“你回去吧。”东子迷迷糊糊的摇头,“不回去,我守着你们。”我又好气又好笑,“你都醉成什么样子了,还不知谁守着谁呢。回去吧,睡一晚就好了,外边这么冷。”东子歪着脑袋看了看我,半天才“哦”了一声,晃悠悠得回去了。我在后边喊,“喂,你行不行啊?”他摆了摆手,晃悠悠的走了。哥坐下就睡过去了。攥着我的手却没松开,脑袋有点微微的从肩膀上往下滑。我叹了口气,侧着身子把他放平,让他躺在我腿上。许是这个姿势拉着手不舒服,哥放开了手,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四月的夜有点初春的寒,哥不自觉地缩成一团。我把风衣脱下来给他披上,哥像是汲取到温暖的小兽,满意的舒展开眉,缩在风衣里。银白的月色透过头顶的树斑驳的落下来,哥的脸被映的异常晶莹明润,我就这么低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他,而后缓缓的低下头去,在哥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哥像被扰了一般悸动了一下,梦呓一般咕噜了一声,“圆圆……”我像被抓了现行的小贼,飞快的把头抬起来,满脸通红,说不出的尴尬。哥却没醒,叹息一般翻了个身,缩了缩身子又睡熟了去。那一夜,我就这般抱着哥,依靠着他取暖。偶尔抬头看看一点点漆黑下去又一点点明亮起来的天。偶尔低头看哥,看他的眉,他的眼,他薄凉的唇,一遍又一遍。月色如冰雪,落入人间……三十三想是睡得不太舒服,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哥就醒来了,看见我大吃一惊,“圆圆你怎么在这?”我心想你还好意思说。哥看了一眼周围,捂着头,“不会吧,难道昨天晚上我就在这睡了一夜?”“……”哥竟然还认真的冥思苦想了一会,然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看了一眼我通红的双眼,“圆圆,回去睡觉了,你看你眼睛熬的。哥到中午叫你起来吃饭。”我苦笑,“睡什么觉,今天早上还有课呢。”哥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圆圆,难道你不知道大学里有个词叫逃课吗?”“嘎?!”回到宿舍的时候琳琳她们都好奇地问,“圆圆,你昨个晚上去哪里了?”我白了一眼这些八卦女,没吭声,爬上床倒头就睡。不知道睡了多久,半梦半醒的时候,床头手机在响,抓了一把捞起来接了电话,哑着嗓子“喂”了一声竟然没发出音来。咳了两声才勉强发出音来,可是嗓子嘶哑破裂的不像自己的,我伸出一只手扶住额头,有点头痛——昨个夜里冻到了。“余清鸢,你怎么了?”我饶是脑子不清醒这时候也全醒了,竟然是决楚——我本以为过年那件事后他再也不会理我了“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好像巴不得他再也别电话过来一样,哭,果然脑袋不清醒时不能随便说话。他却出乎意料的没吭声,也没像上次一样摔了电话。过了一会,又问,“余清鸢,你嗓子怎么了?”我在心里默默叹气,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固执。“我冻到了,有点感冒,嗓子很难受,说不出话来。”他仍是不吭声。我最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气氛,宁可他骂我一顿,为什么答应每天给他短信却说话不算数,为什么一直不联系他,为什么过年的时候也不跟他说新年快乐,我宁愿他骂我一顿也好过这样子沉默。敌不动只好我出击,“怎么了?有事吗?”他沉默了一会,而后闷闷得说,“没事。”我觉得奇怪,难道他也感冒发烧了?“挂了,”决楚说完要挂电话,而后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恶声恶气的对我说,“别忘记吃药,你个病秧子!”我听着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声音失笑,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可爱。可是有人在生病的时候这样关心你,即使是恶声恶气的,心也会温暖起来。撂了电话爬起来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好像不太对,抓起手机看了一眼上边的日期,哀嚎一声!今天是决楚的生日,每年的这天舅妈都会准备好丰盛的饭菜给他庆祝,我跟哥也会沾光,所以我对这个日子记得特别清楚。谁知竟给忘了……决楚还特意打电话来提醒我……还是给忘了……连忙打电话回去,他在那边诧异,“怎么了?”“生日快乐!”他愣了一下,“你竟然还记得。”我边咳嗽边答,“记得记得,当然记得。”他过了一会方才慢慢的说,“那你也一定记得,你总共有176天没有给我发过短信了。”我一呆,咳得更厉害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决楚听我在这边咳得翻天覆地的,呆了一会,而后厌恶似的说,“他呢?你生病了他都不管你吗?”“不是,”我替哥辩解,“我刚起床。”决楚在那边冷笑,“你这大学生活还真够逍遥。我每天六点钟起床,你倒好,这都快十一点半了才起来。”我琢磨着昨个晚上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支吾了两声没说话。他倒也没追究下去。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都快十一点半了,不知道怎么哥还没打电话过来。打电话过去,哥迷迷糊糊地答应,“我这就过来。”我失笑,哥也是,竟然早上回去又补了一觉。哥过来后我带他去食堂吃烩面。哥帮我端着烩面去找位置座,我接着等下一碗面。卖烩面的大娘看哥走远了,打趣我,“小姑娘,第一次见你带男孩子来吃饭。你男朋友啊?小伙子长得很帅啊。”我脸一红,竟没反驳,随着大娘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哥的背景,他穿着白衬衫,牛仔裤,身上背着我的大书包,平平常常的打扮,可是映在人群里却是耀眼的所在。三十四吃饭的时候我仍是不停的咳嗽,哥看的皱眉,“东子这家伙也是,我喝醉了不知道把我送回宿舍,把我往你那送,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我飞快的瞟了一眼哥,接着低头吃面,“东子说是你非要来找我的。”哥半天没吭声,我抬头看他,哥的耳朵红红的,映着背面玻璃上的眼光,有点透明的红润,过了半天方说,“我喝醉了嘛。”“那不就是了,东子哥也不比你好多少。说话都是大舌头的。我都担心他走回去找不到路。”哥摇了摇头,“喝多了。真是喝多了。以后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吃完饭,哥带我去校医院看了一下,医生给开了些药,我拎着一袋子的药回了宿舍,决的仍是晕晕的,于是倒头又睡。哥在那天过后的第三天又去喝酒了,说是班上的最后一顿晚餐。只是这次没再拽着东子要来我这里。……醉酒事件过后的三个月,七月七号那一天,决楚进考场。我只给他发了条短信,“祝一切顺利。”别无他言。第二天,我迎来了自己的期末考。已再无上次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反正明白最后的成绩老师会排正态分布的,而我就算再差估计也不会沦落到最后被咔嚓的那几名里。期末考试完,学校里的毕业生很多人成群结队的照毕业照,我拿着东子的相机也给哥拍了很多。毕业照上哥穿着黑色的学士服的样子像极了酷酷的巫师,只是这样说倒也不对,巫师没有哥这般明亮纯净的笑容……拍完照的第二天我到哥的宿舍帮他收拾东西,准备离校。除了大学的书和些衣服,倒也没别的东西。房子早就联系好了,就在学校的教师单身公寓里租了一套。我帮哥推着车子把东西都搬了过去,而后帮哥打扫房间,擦玻璃,收拾柜子,弄得妥妥当当。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夸我,“我家圆圆好能干,不知以后哪个臭小子这么有福气娶到你,真是烧了高香。”原本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可是我的心突然就打起小鼓来,越打越急,差点把手里拿着的镜子打了。单身公寓很小,好在哥的东西也不多。摆下床、书桌、电脑台、衣柜就没什么了。哥收拾好屋子的第三天就去上班了。我白天无聊的时候就在他屋子里玩电脑,晚上会做好饭等哥回来一起吃。只有一个电饭锅,可是足够我做蒜蓉虾仁,清蒸鲫鱼好喝柿子汤。哥每次喝汤的时候,眉眼都会舒展开,雪化云开一般,明媚爽朗。7月24号,我在学校的bbs上突然看到大家都在说高考成绩下来了,连忙给决楚发了个短信。决楚不一会就回信过来,“779分。比你当初还高11分,没什么问题了。不过,余清鸢,你欠我的266天想好怎么还我了吗?”我看了一眼短信立马绿了脸,没再回消息。再看书,看不进,坐立不安。抬头看表,我都已经把菜做好了,哥怎么还不下班回来?!三十五2001年8月14日,决楚短信我,“已收到录取通知书。你给我安排好住处了吗?”我觉得脸上豆大的汗滴往下滚,怎么安排住处?哥已经离校了,我若安排到东子那里东子还不回头就告诉哥?何况东子现在也不在学校啊,都回家了。安排到我同学那里?开什么玩笑!就按那家伙恶劣的性子,人家要问他跟我啥关系他还不定怎么乱说呢。男朋友、同学兼表哥?这关系——真够热闹好一阵的。到时候还不全班同学都传我安排男朋友住在男生宿舍。哪来的男朋友?从自己家乡带来的。上大学还带着男朋友的?童养的。。。!!!我立马飞快的回短信过去,生怕一个按键按慢了就看见这家伙背着包出现在我面前。“没地方住。我没结识什么人在大学。”“余清鸢,过了这么久你还是没什么长进,眼睛里除了你哥看不进任何男人。”我讨厌他总是这般阴阳怪气的,没理他。又过了十来天,东子从家里回来了。刚好是周末,我叫他来哥这里一起吃饭。东子看我忙里忙活的做好东西,连忙帮我端上去。我跟哥只准备了两个碗,只好给他用盘子盛饭。东子笑嘻嘻的凑上来,“好圆圆,要不回头哥把自己的碗拿来?”哥看了他一眼,“你想的可挺美,我告诉你,就这一次,别老想赖到我这里蹭饭。”东子不理他,哀怨的看我,“好圆圆,我交伙食费给你还不成?你给我添一副碗筷,添一副,好不?”我被他逗的直乐,“好啊,以后来哥这里做饭就叫你来吃。”东子眉开眼笑,瞥了一眼哥,哼哼了两声。哥斜眉睨了他一眼,也哼哼了两声。东子立马就不吭声了,我笑倒,细细的看哥,哥方才那般斜眉的动作像极了决楚平时的模样,叹气,终是躲不过的。“哥,决楚哥要来了。”“什么?”哥扬眉,“什么意思?”“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他来这里?读书?”我有点哭笑不得,哥多年不见他,对他的印象倒是一点没变。“他考来了。”哥咬住筷子没吭声,半晌才开口,声音不复最初的惊讶,而是平静的寒冷。那种冷就像冬天被冰雪封住的河流,你看不见下边,却清楚的知道它的波涛汹涌寒流喘急。“圆圆,为什么你会叫他哥?”我一愣,继而涩涩,“他毕竟是我哥,”哥的脸色不太好看,我的声音越发的小了,“他后来对我很好的,”哥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我求助的看像东子,“我不是也叫东子哥,叫不叫哥其实没什么……”东子想是受不住我哀求的眼神,踢了一脚哥,笑着打诨,“圆圆,你也太伤我的心了,什么叫叫不叫哥没什么!你叫不叫我哥对我很有什么好不好!”哥却没搭理他,放下了筷子。“你后来跟他关系很好?你拿东子跟他比,你跟他有跟东子亲吗?”我听哥的语气寒冷,一时倒不知如何答了,哥从来不会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委屈的眼泪在眼里直打转。东子看了一眼推了哥一把,“干什么呢你!”说着过来哄我,“圆圆乖,不哭,啊。你哥发神经呢!”说着又冲哥吼了两句,“谁爱来来呗,这大学又不是你家开的。来不来关我们什么事。你不喜欢他就直说,让圆圆不搭理他就是了,干吗这么拐弯抹角的说圆圆。圆圆又没怎么样。不就叫声哥吗,你至于吗?”“圆圆乖,咱不理你哥啊。但是东子哥告诉你,科大什么都缺,缺钱缺地缺美女,就是不缺好男生。一抓一把,这要是做多选题,你后边至少有一百个选项。你可要想好了再选。你哥不喜欢的人我估计也不是啥好鸟,不是不是,我估计也不是啥好人,咱不选他了,啊。”“东子哥,我跟他不是……”“不是好,不是好,”东子说着又踹了哥一脚,“圆圆说不是,你发什么彪,还不赶快把你那张苦瓜脸收起来。让不让人吃饭了。圆圆好不容易做顿饭给我吃,你诚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哥看了一眼东子又看了一眼我,叹了口气,“算了,来就来吧。反正学校这么大。但是你以后少跟他接触,我看见他那双桃花眼就烦。”我唯唯诺诺的点头,不敢吭声。东子在一旁圆场,“行了行了,摆着一张脸也不知道给谁看呢。亏的圆圆还说你什么,圆圆,什么什么了的?”“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就是就是,诗经里的句子啊,还温其如玉,我看是冷的像冰!”我听东子对的工整,一时噗哧笑了出来。哥的脸色也柔和了很多,叹了口气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好了,哥急了点,对你语气不好。哥给你赔不是。吃饭吧,啊。都凉了。”我点了点头,没吭声。晚上回宿舍给决楚发短信,“你什么时候来报道?”决楚回信,“三天后!”三十六三天后是周三,距离学校安排的报道时间还有两天。大舅舅妈都一起来了。大舅看见我很是高兴,可是才一年他分明老的更厉害了,背都陀了。舅妈仍是只顾着她的宝贝儿子,儿子长儿子短的。大舅问我哥的状况,我想了想,若是说实话免不得又要叫哥出来见见大舅一起吃个饭,可是前两天哥才警告过我不准跟决楚联系……“哥毕业了,去上海的一家公司工作了。已经走了。”决楚站在远处一边听着舅妈唠叨一边看着我似笑非笑,眼睛似沾了水波一般的润,我被他看的发慌,就怕他给我捅出来哥还在这边的事实,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好歹他倒也没说什么。领他们到学校的招待所住下,我就准备离开了。决楚拦住我,“我跟你去熟悉一下学校环境。”舅妈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看,被大舅拦住,“让他们小孩子自己去看吧,你还不给儿子买些日常用品啥的准备一下。”“要的要的,”舅妈埋怨大舅,“都怪你,什么都不让带。走了走了,去找商场去。好多东西要买呢。棉褥,被子,脸盆,牙缸……”我看了一眼大舅,他正慈祥的看我。我心里明白,大舅是怕舅妈再为难我,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才支开舅妈让我和决楚单独出去。“妈,不用买那么多东西,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缺什么知道自己买。”“那怎么行”,舅妈一边拿钱包一边拉着大舅往外走,“妈肯定都给你置备好才放心。”大舅跟着往外走,回头来叮嘱我们,“一会锁好门,小楚记得拿钥匙。”我看着舅妈出去了,叹了口气,“走吧,我们也出去吧。”说着正准备往外走,决楚突然就挡在了我面前,随手关上了门。我讪笑,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绝对不是!决楚仍是那般似笑非笑的样子,面部表情柔和的紧,可为啥我看了却觉得狰狞呢,就像是擦了三下刚放出来要人命的那个魔灯!“余清鸢,266天,你怎么还我?”我一边退一边讪笑,“这个,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决楚逼近的脚步却没停,我仍是不自主的后退,给自己不停的找开脱的理由。“不如,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大家把这件事忘了?”“忘了?怎么忘?”我一边后退一边叫苦,已经退到墙边了,再想转弯都来不及了。“余清鸢,266天,”决楚用手撑住墙壁环住了我,“266天,每一天我都刻骨的想你,想到自己心痛,痛得就像被人咔住了脖子,呼吸不过来。”“那个时候我就想,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有没有这样的想我,”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媚惑,“可是余清鸢,266天,你从来没给我发过一条短信,没说过一句好听的话给我。你叫我如何忘?怎么忘?你说。”他的唇覆上我的,那样掠夺的吻带着片刻的欲望满足和长久痛苦绵延的抑欲的忍耐,狠狠的不带任何怜惜的啮咬。那样的痛,痛到我心里竟然也有点疼,只是这种痛没有持续多久就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转碾。那转碾里有强烈的渴望,卑微的祈求,深深的眷恋和无尽的怜惜。我心里的痛突然变成了一片羽毛的柔软,就这样晕晕旋旋的从天空飘落下来。而我在这天旋地转里,突然觉得自己再也无处可逃,无处可逃……三十七决楚倒没再继续为难我,神色里带一点玩味的看我。我被他看的满脸通红、恼羞成怒,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决楚“哎呦”一声蹲下身去,我掠过他就往外走,被他一把拉住。“余清鸢,你还没带我去看学校呢。”我没好气地甩他,“自己看去吧。”他站起来从后边抱住我,“你的意思是咱不去看学校了?那要不要继续……”我心里哀嚎一声,只差没跪地求饶,我怎么惹上这个祖宗的啊!决楚一路拉着我逛校园,神色轻松得意看不出什么异常,倒和当年他拉着我去上学的神色一模一样。“那就是你说的天使路?”我抬头看了一眼低下头接着有气无力的喏喏,“嗯,嗯。”他好笑的低下头来看我,“我又没欺负你,你干吗这幅神色?”这还不算欺负!!!那刚才的kiss算什么?!!!我苦这一张脸不吭声,只恨不得上去掐死他,拍死他,总而言之就是用一切可用的手段弄挂他,这个祸害!本来都够不爽了,结果这时候偏偏又碰到班里的男生从对面走过来,看见我点点头,眼睛里藏不住的神色异常。异常是应该的——决楚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气样牵着垂头丧气的我,谁看了都会觉得像在茶余饭后出来溜狗,呸呸呸,怎么能这么说,就算属狗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哭啊……看完了东区他还不肯罢休,一定要去西区看看,说什么好歹也是他以后要呆的校区。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誓死不肯。开什么玩笑,西区有哥的同学,有东子,还有哥实验室的哥们,这碰到一个我都不好跟哥交待。决楚看我死活不肯去,初始还皱皱眉,可是他是如何聪明,一颗心长了八个窍,转眼就想明白了,“他不准你见我?”“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嗯,”我皱着眉头想理由,“今天不太方便,我还有事。”决楚停了脚步,转过身来看我,阳光从树叶间落下,从他的身后打了过来,映着他的笑容——看起来很美。但是相信我,绝对只是看起来,实际上他每次一这样笑的时候,就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我,那个,有点事今天,跟宿舍的女孩子约了去逛街。”“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不用不用。”我惨白着脸,还嫌我这不够乱套吗?“他不让你见我?”“嘎?”“余清鸢,”他脸上的笑收敛了一些,而后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远方又转回头来看我,“过了这么久你还是学不会撒谎,一撒谎就掰手指。”我低头看着自己扭成一块的手指,突然恨得要死,我怎么就这么笨呢?!决楚看我一脸懊悔的样子笑出声来,“余清鸢,你发什么愁。反正我跟他都是互相看不顺眼的。你就别费心在这上头了。”我叹气埋怨,“你跟哥简直就是天生的对头,怕了你们。”决楚笑了笑没吭声,抬头看去,“这里很美,余清鸢,你说对了,我很喜欢,真得很喜欢。从今天开始,我将在这里度过属于我的大学生活。”他低下头看我,嘴角带笑,神色飞扬,“余清鸢,你要陪我一起度过大学生活,我很喜欢。”他攥着我的手紧了又紧,我不禁抬头去看他。他眉目那般扬起,藏不住的欢喜,我眯着眼睛抬头望去,天正蓝,花正俏,风儿悄悄,人间芳芬九月天,决楚与我——正当青春年少。大好时光,怨不得他意气风发……三十八晚上回了宿舍,琳琳三个人看见我回来了,立刻逼了过来。“圆圆,”琳琳的语气好像拿着棒棒糖拐卖小孩子的阿姨,“乖,说,今天跟你手拉手的那个男孩子是谁?”我一边心里骂那个多嘴的班上男生,一边扯笑,“哪有啊,什么男生啊?”平儿在一旁眯缝着眼睛逼供,“圆圆,你就坦白交待了吧。科大总共就这么大个地,我们就不信我们撞不上。你等我们撞上的,哼哼~~”棉布在一旁搭腔,“就是,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再说,撞不上就不行我们跟着。你要是不交待,今后去洗手间都别想甩掉我们。说还是不说?!”……她们这么强悍我哪敢不说?叹气,“就是那个我说的喜欢我的男生。今年考来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圆圆,我以为你够执著了。没想到原来还有人以你为榜样。”我哭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啊。两天后,学校报到。我没去帮决楚,因为正好是周末,所以跑去哥的小屋子里做饭吃,叫了东子一起来吃饭。哥白了他一眼,“就知道蹭吃蹭喝,明天交伙食费来!”东子不甩他,“都工作赚钱的人了,还盯着这点小钱不放,余长佑,不是我说你,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哥笑着踹了他一脚,“滚!”东子滋溜一下就躲到我这来了,“圆圆,我帮你端,小心烫。唉,怎么这么好的女孩子就不是我妹妹呢?竟然沦落到余长佑手下!下辈子投胎一定要认好,投到我家门下。”我失笑,转移话题,“东子哥,你跟肖雅姐怎么样了?”“挺好的,”东子一说起女朋友就眉开眼笑跟个弥勒佛似的,“就是隔着个大洋,稍远了点。不过时间不是问题,空间也不是问题,只要我们两个彼此相爱,什么都不是问题!”哥在一旁喷饭,“别恶心我了。难得圆圆给我来作次饭,都被你恶心的浪费了。圆圆,我就跟你说不能叫这小子来吃饭吧,你不听。”东子在一旁笑着抡了哥一拳,“你个没恋过爱的根本不懂爱情的高深,我鄙视你。”我在一旁抿着嘴乐,端起自己面前的羊肉汤,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有点热,滑下胃,胃里都暖暖的。那天以后,就真的开学了。决楚跟我不一个校区,但是每天没课的时候都会来找我。有的时候我没课,他就跟我一起上自习,有的时候我有课,他就坐在教室里跟我一起上课,我上我的课,他背他的单词。带着男朋友上课——这让我在学院里一时风头正健。以至于很多年后去参加校友会时,校友会上遇到的师兄还指着我说,“啊,你是那个带着男朋友一起上课的师妹!”只是彼时站在我身边的人已不是决楚,那师兄亦是聪明人,不再多言,笑眯眯的带我去见别的校友……决楚这样跟着我不知道上了多少堂课,而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决楚比高中的时候爱学英语多了。他不仅自己背,还逼着我跟他一起背。“这种受苦受累的事情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受罪!”决楚如是说!我哭笑不得!只是好歹自己也要考四级了,背便背吧。只是,我和决楚的关系却没有更进一步,就停留在此,有如高中时刻,我们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起上课,偶尔拌拌嘴,大多数时候他赢,偶尔我会发彪……这样的日子让我觉得有点恍惚,很奇怪的感觉,仿若时光倒流。我从不去西区找决楚,周末的时候就去哥那里,手机关机,不给决楚找到。实在是怕麻烦,他跟哥若对到一起,还不定怎么样呢。只是总也不可能这样躲着,比如,东子就给我电话了,“圆圆,你都多久没见我了,过来西区哥带你去吃烤串!”我若说不去倒惹人嫌疑。于是我收拾书包从自习室去西区,躲在电三楼下的角落里等东子,就不信这样能撞见决楚。东子找到我的时候一脸惊讶,“圆圆你干吗做贼似的?”我心想,“贼都没我小心谨慎!”拉着东子就往外走,“走了,串串去。”转了个弯就看见决楚跟着两个男生从小路过来,我立马黑了脸,撞鬼都没我撞得准!转身就往电三楼里走,被决楚叫住,“余清鸢!”我当没听见,不认识不认识,坚决不认识这个人,快走快走。东子有点疑惑,“圆圆,那个人叫你?”“啊?没吧!”我一边说着一边拉他的袖子,“快走快走!”身后的声音还在响,“余清鸢!!!”那个叫一波三折啊!我认命得挺住脚步,转过头来面向他,等到他跑到面前,没好气道,“干吗?”决楚看了我一眼没吭声,斜睨了一眼东子,口气极端不好,“你是谁?”东子也收了脸色,一脸严肃地看他,“我是谁与你何干?圆圆,我们走。”说罢拉着我就走。我心里一紧,东子是何等聪明的人,想是已经明白了决楚就是那天我跟哥在饭桌上争吵的那个人。决楚在身后一把拽我回来,一字一顿,“你敢跟他走?!”东子转过身来,脸上的颜色一点也不好看了,声音也冷下来,“你放开她!”决楚看了他一眼,把我拉到身后,松了手,“你想怎样?”我不禁头大!难道过了这么久了,他还没改掉出门跟人打架的习惯?!连忙在身后拉住他,一边讨好的跟东子说,“东子哥,我没事,我跟他谈一下。你不用担心我,你先走吧。我回头去找你。”决楚听了这话扭头看我,神色怪异,嗓音尖刻,“你叫他什么?”我哀嚎一声,怎么这个时候他还跟我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啊,“林决楚!你有完没完?!有话等会再说!”好在他听我吼完虽然神色不屑,嘴角讥笑,却没再吭声。我回头继续好言好语的哄东子,“东子哥,我晚上去找你,你别告诉我哥,好不好?好不好?”东子看我眼含哀求,沉默半晌,点了点头,而后指着决楚说,“臭小子,你若敢对她做什么看我可饶你!”那个手指啊,就快点到决楚的鼻子上了,我就怕决楚立马翻脸,在身后死死的拉住他。决楚攥着我的手紧了又紧,生疼,可是却没发作。待得东子走了,他方才转过身来,语气低的让人害怕,“余清鸢,他是谁?”三十九我怒气冲冲的推他,“你发什么神经!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改掉出门跟人打架的习惯。你属狗的啊!见人就咬!”“余清鸢,属狗的是你。”他表情平静的没一点变化。我觉得自己快要挠头抓狂!“他到底是谁?你为什么叫他哥?”“呜~”我哀嚎着蹲下身去,“这个蛮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到现在还记着追问这件事。”“哥的哥们啦!带我很好,叫哥只是个尊称而已,叫不叫怎么啦!你有问没完啊!”决楚扬扬眉,“那你叫我也是尊称?”我只差没上去暴他的头,“尊你个头!你从头到脚哪一点看上去像让人尊敬的样子了?!”决楚倒不生气,脸上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笑意,声音也软了下来,“你过来干吗?”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好意思说,我的吃的泡汤了。”“我带你出去吃。”“没心情!”我转身就走,不顾身后决楚黑了一张脸。活该!去实验室找到东子的时候,我有一点怯怯,东子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跟我出来。“圆圆,怎么回事?”我低头不吭声。“不方便说?那回头我告诉你哥了。”“别!”我连忙拉住他袖子,“东子哥,求你了,别告诉我哥。”东子扬扬眉,眼里意思分明。我叹气,“你不是都猜到了吗?他就是我表哥。就是我哥很讨厌的那个人。”东子的神色严肃下来,“圆圆,他对你的表现可不像一个表哥该有的表现。”“嗯,他对我很好的。”“圆圆!”“东子哥

非主流的青春唯美伤感日志

  你薄弱的肩头被北归的候鸟染红成怨恨。以下是非主流的青春唯美伤感日志范文,欢迎阅读与借鉴,希望可以帮到各位。  非主流的青春唯美伤感日志篇一:  花开一般...[全文阅读]

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我身上还有你香水的味道’

  和你相爱了66天,我有快乐过也幸福过,而最后还是听你说了‘我们分手吧’知道我听到这句话时心有多痛吗?    记得我们有一次吵架,你说过这样一句话,&l...[全文阅读]

爱情、让我们坦白相对

  自从我爱上了你    我就想加倍的呵护你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在乎你    我不希望因为别人而影响了我们的感情        我知道我很小心眼 ...[全文阅读]

你,我所珍藏的!

  我所珍藏的,是你所给的甜蜜。    我所珍藏的,是你所给的幸福。    我所珍藏的,是你所给的爱恋。    我所珍藏的,是你啊,姚姚。    我的姚姚。我多...[全文阅读]

红尘滚滚,爱你似梦

  记得,你以前常常问我,爱情是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是对你一笑而过。    直到你离开我的那天,我感觉,我知道了,自己对爱情的理解。    爱情,所谓...[全文阅读]

每天读一遍,看到不一样的自己

...[全文阅读]

本文标题:哥,别丢下我(20-40集)

本文链接:https://m.biqugena.com/article/197494.html

上一篇:哥,别丢下我(40-60集)

下一篇:您砍断了我的手,我不怪您。

感人日记相关文章
更多感人日记文章

精选感人日记

经典日记分类阅读

感人日记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