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命年(梅花街短篇小说系列之三)_情感日记_诗歌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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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年(梅花街短篇小说系列之三)

发布时间:2019-02-22 10:52:41

分类:情感日记发布者:雨夜梧桐
本命年裏該穿紅衣避邪。這是梅花街老祖宗相傳的忌諱。但梅花街老王包子店的老板王誠偏不信邪。五短身材的王誠,剪着平頭,一臉淳樸的笑,穿着雪白的飲食服在店裏忙進忙出,不時和顧客打招呼,又不時端出熱氣騰騰的一大籠包子。王誠的熱情厚道爲他赢得了好人緣。8月18日,梅花街一家新的包子店開張。要是平時,街上新開張的包子店絕不會引起街坊的注意,但這回是付信的包子店開張。付信包子店在老王包子店對面,光裝修就忙乎了個把月。開張這日,付信包子店挂起了大紅燈籠,付信穿着繡有中國龍的大紅唐裝,站在門口,很有王者的霸氣。整條梅花街擠得水洩不通,前來吃包子嘗新鮮的人不少,但更多的人是來看熱鬧。“叔叔、嬸嬸,請往裏邊坐!嘗嘗我的包子,是不是更好吃、更實惠?”付信的客套話裏明顯帶着對老王包子店的敵意。“我們的包子店環境好,今天開張,買一個一塊錢的包子送一瓶豆漿!”店前站着穿紅旗袍的年輕妹子嘴巴甜得像塗了蜜。“老王包子店怕是遇上對手啦!”“付信是回來報仇的!”鄰居街坊們七嘴八舌,議論紛紛。王誠和付信都是梅花街土生土長的伢子,同學且同齡。兩人從小一塊玩泥巴,形影不離,好得像親兄弟。梅花街哪戶人家的花盆打碎了,調皮搗蛋的準是兩個小祖宗;誰的自行車被放了氣,不要找别人,有付信準少不了王誠的份。然而,兩人這份穿開檔褲結下的情緣,自從踏入社會後,日漸疏遠甚至成了仇人。個中原由,得追溯到王誠的父親老王。老王在梅花街無人不曉。老王的父親有一手好廚藝,曾在國民黨部隊裏給某要員做過名廚,告老還鄉後不久便與世長辭。父親的手藝老王沒有學全,但他做的包子在小城裏卻大名鼎鼎。梅花街尚在世的老一代們提起紅旗食堂就會想起老王的鹽菜包子香,口舌生津,滋滋有味。老王在梅花街開的包子店自然顧客盈門,生意紅火。口袋裏票子多了,日子殷實了,好日子如今過足了瘾,老王自然想找風水寶地遷移父親的墓地。當年老父親因與國民黨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在政治氛圍濃厚的年代裏,過世後隻能草草葬在荒山野嶺中。偏巧,付信的父親過世後,付家人看中的也是那塊地。據說風水先生看那塊地時,突然竄出來一條三尺多長的蛇,向着密林裏逃去。風水先生說是塊寶地,誰占有這地,享不盡榮華富貴。王、付兩家當然寸土必争,各不相讓。最終老王家财大氣粗買下了地。付信恨得牙癢癢,他恨自己無能,讓到手的寶地被老王搶走。從此,付信心裏就落下了心病。還有一件讓付信耿耿于懷的事是他和王誠都喜歡高中同學雪芳。雪芳知書達理,賢惠能幹,是人見人愛的好女子,誰娶了她都是頂好的幫手。雪芳先是和付信談得來,走得很近,但後來不知什麽原故,還是嫁給了其貌不揚的王誠。付信這個氣呀,論相貌和人才,我付信哪點不如那個武大郎王誠呀!雪芳啊雪芳,你不就看上王家的财産,看上那個包子店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如果我付信不發财就不回梅花街!之後,付信打拼天下,街坊們幾乎忘了那個高大魁梧的青年。一晃九年過去了,付信開着小車帶着妻兒,風風光光回到了梅花街。他回來隻有一個目的,在本命年裏洗刷當年的恥辱,擠垮老王包子店!街這邊付信包子店來賀喜的親朋好友絡繹不絕,街那邊老王包子店與往日排隊買包子的場面相比顯得有些冷清。雪芳坐在店裏,望着人聲鼎沸的付信包子店,朝王誠呶呶嘴:“我們也該送個花籃,放封鞭炮祝賀一下,畢竟同學一場!”“雪芳,隻怕付信不領我們的情!”“我們又不是刺探他的軍情,老王包子店在這條街十多年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雪芳笑着給前來買包子的顧客遞上包子,“包子剛出鍋,有些燙,您拿好!”經營老王包子店已磨煉出雪芳的從容和大氣。老王包子店曾定下三條規矩:面粉上乘;定價一元三個包子;每日限售1500個,生意好壞雷打不動。這十幾年來,梅花街不知有過多少家包子店,但經營好的半年左右,差的兩個月就搬店走人。街坊們背地裏揣摩,是不是老王的父親留了絕活,放了什麽迷魂藥,叫人天天想着老王的包子吃。王誠接了老王的班後,将老店做大了規模,不僅包子加了新花樣,而且還在市内開了三家分店。老王對兒子兒媳的經營理念暗暗贊賞,樂得天天在家逗孫子,不再過問店裏的瑣碎事。王誠覺得雪芳的建議有道理,如果父親不是和付信爲墳地之事結下仇怨,也許兩個同年人還是手足情深。想到這,王誠放下手中的活,騎了摩托車就往外跑。一會兒功夫,王誠載着兩個大花籃,馱着兩封大鞭炮回來了。雪芳将店裏的事情簡單交待一下,和王誠朝付信包子店走去。兩口子大老遠就瞧見付信穿着大紅唐裝站在店門口,陽光下,那一抹亮紅刺得眼睛發花。一陣鞭炮響過,付信對前來賀喜的王誠夫婦先是有片刻的驚詫,爾後露出揶揄的笑意:“是哪陣風把我們梅花街的兩大老板吹來了哦!”王誠走上前去,握緊付信的手:“老同學,恭喜!恭喜!”三人寒喧一陣後,雪芳看到寬敞明亮的新店大廳裏坐滿了熟悉的面孔,大多是鄰居街坊。付信大手一揮,叫上一大盤剛出籠的包子。雪白雪白的包子大得像面包。付信帶着挑戰的神情:“兩位行家請試試!”王誠、雪芳不便推辭,擇了個角落坐下來細嚼慢咽。“和你們老王包子比,哪個更好吃?”付信的語氣咄咄逼人。“不錯,不錯,隻是……”王誠欲言又止。“可以和我們店裏的包子平分秋色,至于味道嘛,不是我們說了算,得顧客說了算!”雪芳不亢不卑地對付信說。付信心裏窩着火,當年你雪芳不就看上老王包子店才離開我嗎?如今還是這麽不冷不熱,連一句好話都不給我。你以爲我真請你們吃包子嗎?我要你們的店不出半年就在梅花街消失!付信不禁冷笑幾聲:“這一屋子的人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王誠似乎有話要說,雪芳拉拉他的衣袖,起身向付信告辭。“我還沒說完,你怎麽拉我走?付信包子用的全是發酵粉,不是老面,這是大忌!”王誠是個直腸子,心裏有話憋不住。“你真呆,付信這次回來不是開個店那麽簡單,他分明是來宣戰的!”雪芳氣急敗壞地道出理由。王誠一頭霧水聽完妻子的解釋,整個人懵住了。不出所料,付信包子店每天花樣百出,先是節假日大派送,買一個包子送一個包子;之後又是抽獎活動……付信的促銷手段倒也吸引了一批顧客,店裏每天都收入頗豐。付信望着來來往往的街坊,臉露得意之色:“别以爲你老王包子店靠以前那幾招就能一統天下,好戲還在後頭呢!”就在付信包子店出盡招數時,王誠這邊仍堅持以往的三招,隻是推出了野芹羊肉包、香芋牛肉包、野菜雜糧包等綠色食品系列。王誠和雪芳琢磨,既然付信在形式上翻新,咱們就在内容上加實。如今的日子好過了,肉包吃久了會膩味,不如在綠色食品上做做文章。但這一創意并沒有引起太多效應,老王包子店每天都有三分之一包子剩餘,與以往的供不應求有很大落差。雪芳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不停地催促王誠:“照這樣下去,包子不新鮮了咋辦?不如我們送到隔壁的雛鷹學校處理掉!”“不行,雛鷹學校的學生都是民工的孩子,這黑心錢咱可不能賺!”王誠的頭搖得像撥浪鼓。雪芳的臉騰地紅了,她爲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當年她之所以選擇王誠,就是他的老實本份。而付信在雪芳眼裏雖然聰明靈活、能說會道,但過于浮躁油滑。十多年來,她一直爲自己沒看走眼而慶幸。“我看不如在店裏抽兩個人推車上街去賣!”王誠十分認真地告訴雪芳。“我可丢不起老王包子店的臉!” “沒事的,還是貼上老王包子店的牌子,順便給兩個新店宣傳宣傳!”王誠笑着勸慰妻子。“唉,真的隻能這樣了……”老王包子店的細微變化逃不過付信的眼睛,他每日裏看到對面店裏的包子裝在推車裏,清晨出發直到中午才賣完回來。王誠啊,你也會有今日的窩囊樣!我的店開張三個月就賺個滿缽。半年後,這梅花街就隻有我的包子店了。想着想着,他竟有些得意忘形。付信這段時間實在花了心思,累得夠嗆,孔武有力的個頭瘦了二十多斤。忙籌劃、忙裝修、忙經營,從他熟悉的建築業轉向飲食業,表面上簡單其實并不是件易事,更何況他的對手是根基深厚的老字號老王包子店。眼看王誠和雪芳爲包子的銷售打亂仗,嗬嗬,勝利在望,終于可以放松心情了。他愛熱鬧,閑時就和店裏的美女們玩玩牌,梅花街三教九流的兄弟聞風紛至沓來。麻将的厮殺聲常響徹通宵,吵得四鄰不得清靜。前來捧場吃包子的顧客原本就圖個口裏新鮮,但嘗鮮後,還是覺得老王包子店的口味過得硬。付信包子店在往日的熙熙攘攘中逐漸冷清,而他沉浸在玩樂中,對包子店的轉向竟渾然不覺。一眨眼,嚴冬不期而至。這個冬天異常寒冷,冰雪災害給梅花街的居民帶來了極大的不便,各種日常生活用品紛紛暴漲。付信包子店也水漲船高,豆漿的派送早取消了,每個大包子漲到一塊二。老王包子店維持原價,包子一出籠,就被站滿雪地的街坊一搶而空。王誠和雪芳不得不起早貪黑,每日加做500個包子送到雛鷹學校給學生們吃。店裏的師傅開始有怨言,人家的東西都在漲,偏咱老王包子店就犯傻,有錢不會賺,現在的面粉、煤、水、電都漲哩!王誠充耳不聞,還是我行我素,承諾冰災期間給師傅們每人加300元工資。雪芳這回也惱了:“老公,我們每天凍得像根冰棍,比往年還要少賺,圖什麽呀!”王誠白了雪芳一眼:“老王家包子店的招牌靠的就是這個,你懂不懂!”“包子店又不是慈善機構,學校裏每天六點多就要送包子。這麽冷的天,我們在做賠本生意!”雪芳據理力争。“咱們賺多賺少是小事,這天氣凍死人就是大事。”平素木讷少言的王誠居然和妻子說了一番入情入理的話。翌日,天剛蒙蒙亮,路上結了厚厚的冰,車輛早已無法通行。王誠準備好兩個竹筐,打算挑着包子送到雛鷹學校去。剛拉開店門,就看到一個老人“撲嗵”一聲摔倒在地。王誠定睛一看,原來是付信他老娘!老人家摔得一身是雪,趴在雪地上直喊疼。“伯母,您怎麽啦?”王誠急忙跑過去扶老人。“付信昨晚沒回家,我擔心他開車出事,來店裏看個究竟。這路太滑,我的腳怕是摔斷了,哎喲……”“快把伯母送到二醫院去!”王誠沖店裏大聲叫喚。衆人七手八腳背着老人朝二醫院方向走去。雪芳跌跌撞撞跑到付信包子店敲門。“大清早,吵什麽!”付信揉着惺松的睡眼,眼睛裏全是血絲。他開門一見是雪芳就來氣了,我店裏還沒營業,你大清早就攪我的好事來了。“付信,你怎麽沒回家啊?”“我又不是你老公,你管那麽多閑事幹嘛!”付信揚揚手中的牌,臉一下子陰沉下來。“你睜眼說什麽瞎話,你打牌不回家,你媽來找你都摔斷腿啦!”雪芳又氣又急。“那她哪去了?”付信吓得牌都掉在地上。父親過世早,母親與相依爲命,在他心裏有着極重的份量。“王誠送到醫院去了……”這場罕見的冰雪災害持續了将近一個月,冰雪融化之時,梅花街熱鬧非凡。兩家新店張燈結彩,喜氣洋洋。一家是“誠信中餐”,以經營包子、油條、米粥爲主。一家是“誠信西餐”,專營糕點、面包、牛奶。王誠和付信都穿着紅色唐裝站在店門口,兩雙大手緊握在一起,滿面春風地迎接梅花街的八方賓朋。看來,本命年裏他們真會火一把了。
本命年里该穿红衣避邪。这是梅花街老祖宗相传的忌讳。但梅花街老王包子店的老板王诚偏不信邪。五短身材的王诚,剪着平头,一脸淳朴的笑,穿着雪白的饮食服在店里忙进忙出,不时和顾客打招呼,又不时端出热气腾腾的一大笼包子。王诚的热情厚道为他得了好人缘。8月18日,梅花街一家新的包子店开张。要是平时,街上新开张的包子店绝不会引起街坊的注意,但这回是付信的包子店开张。付信包子店在老王包子店对面,光装修就忙乎了个把月。开张这日,付信包子店挂起了大红灯笼,付信穿着绣有中国龙的大红唐装,站在门口,很有王者的霸气。整条梅花街挤得水泄不通,前来吃包子尝新鲜的人不少,但更多的人是来看热闹。“叔叔、婶婶,请往里边坐!尝尝我的包子,是不是更好吃、更实惠?”付信的客套话里明显带着对老王包子店的敌意。“我们的包子店环境好,今天开张,买一个一块钱的包子送一瓶豆浆!”店前站着穿红旗袍的年轻妹子嘴巴甜得像涂了蜜。“老王包子店怕是遇上对手啦!”“付信是回来报仇的!”邻居街坊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王诚和付信都是梅花街土生土长的伢子,同学同龄。两人从小一块玩泥巴,形影不离,好得像亲兄弟。梅花街哪户人家的花盆碎了,调皮捣蛋的准是两个小祖宗;谁的自行车被放了气,不要找别人,有付信准少不了王诚的份。然而,两人这份穿开档裤结下的情缘,自从踏入社会后,日渐疏远甚至成了仇人。个中原由,得追溯到王诚的父亲老王。老王在梅花街无人不晓。老王的父亲有一手好厨艺,曾在国民党部队里给某要员做过名厨,告老还乡后不久便与世长辞。父亲的手艺老王没有学全,但他做的包子在小城里却大名鼎鼎。梅花街尚在世的老一代们提起红旗食堂就会想起老王的盐菜包子香,口舌生津,滋滋有味。老王在梅花街开的包子店自然顾客盈门,生意红火。口袋里票子多了,日子殷实了,好日子如今过足了瘾,老王自然想找风水宝地迁移父亲的墓地。当年老父亲因与国民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政治氛围浓厚的年代里,过世后只能草草葬在荒山野岭中。偏巧,付信的父亲过世后,付家人看中的也是那块地。据说风水先生看那块地时,突然窜出来一条三尺多长的蛇,向着密林里逃去。风水先生说是块宝地,谁占有这地,享不尽荣华富贵。王、付两家当然寸土必争,各不相让。最终老王家财大气粗买下了地。付信恨得牙痒痒,他恨自己无能,让到手的宝地被老王抢走。从此,付信心里就落下了心病。还有一件让付信耿耿于怀的事是他和王诚都喜欢高中同学雪芳。雪芳知书达理,贤惠能干,是人见人爱的好女子,谁娶了她都是顶好的帮手。雪芳先是和付信谈得来,走得很近,但后来不知什么原故,还是嫁给了其貌不扬的王诚。付信这个气呀,论相貌和人才,我付信哪点不如那个武大郎王诚呀!雪芳啊雪芳,你不就看上王家的财产,看上那个包子店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果我付信不发财就不回梅花街!之后,付信打拼天下,街坊们几乎忘了那个高大魁梧的青年。一晃九年过去了,付信开着小车带着妻儿,风风光光回到了梅花街。他回来只有一个目的,在本命年里洗刷当年的耻辱,挤垮老王包子店!街这边付信包子店来贺喜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街那边老王包子店与往日排队买包子的场面相比显得有些冷清。雪芳坐在店里,望着人声鼎沸的付信包子店,朝王诚呶呶嘴:“我们也该送个花篮,放封鞭炮祝贺一下,毕竟同学一场!”“雪芳,只怕付信不领我们的情!”“我们又不是刺探他的军情,老王包子店在这条街十多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雪芳笑着给前来买包子的顾客递上包子,“包子刚出锅,有些烫,您拿好!”经营老王包子店已磨炼出雪芳的从容和大气。老王包子店曾定下三条规矩:面粉上乘;定价一元三个包子;每日限售1500个,生意好坏雷打不动。这十几年来,梅花街不知有过多少家包子店,但经营好的半年左右,差的两个月就搬店走人。街坊们背地里揣摩,是不是老王的父亲留了绝活,放了什么迷魂药,叫人天天想着老王的包子吃。王诚接了老王的班后,将老店做大了规模,不仅包子加了新花样,而且还在市内开了三家分店。老王对儿子儿媳的经营理念暗暗赞赏,乐得天天在家逗孙子,不再过问店里的琐碎事。王诚觉得雪芳的建议有道理,如果父亲不是和付信为坟地之事结下仇怨,也许两个同年人还是手足情深。想到这,王诚放下手中的活,骑了摩托车往外跑。一会儿功夫,王诚载着两个大花篮,驮着两封大鞭炮回来了。雪芳将店里的事情简单交待一下,和王诚朝付信包子店走去。两口子大老远就瞧见付信穿着大红唐装站在店门口,阳光下,那一抹亮红刺得眼睛发花。一阵鞭炮响过,付信对前来贺喜的王诚夫妇先是有片刻的惊诧,尔后露出揶揄的笑意:“是哪阵风把我们梅花街的两大老板吹来了哦!”王诚走上前去,握紧付信的手:“老同学,恭喜!恭喜!”三人寒喧一阵后,雪芳看到宽敞明亮的新店大厅里坐满了熟悉的面孔,大多是邻居街坊。付信大手一挥,叫上一大盘刚出笼的包子。雪白雪白的包子大得像面包。付信带着挑战的神情:“两位行家请试试!”王诚、雪芳不便推辞,择了个角落坐下来细嚼慢咽。“和你们老王包子比,哪个更好吃?”付信的语气咄咄逼人。“不错,不错,只是……”王诚欲言又止。“可以和我们店里的包子平分秋色,至于味道嘛,不是我们说了算,得顾客说了算!”雪芳不亢不卑地对付信说。付信心里窝着火,当年你雪芳不就看上老王包子店才离开我吗?如今还是这么不冷不热,连一句好话都不给我。你以为我真请你们吃包子吗?我要你们的店不出半年就在梅花街消失!付信不禁冷笑几声:“这一屋子的人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王诚似乎有话要说,雪芳拉拉他的衣袖,起身向付信告辞。“我还没说完,你怎么拉我走?付信包子用的全是发酵粉,不是老面,这是大忌!”王诚是个直肠子,心里有话憋不住。“你真呆,付信这次回来不是开个店那么简单,他分明是来宣战的!”雪芳气急败坏地道出理由。王诚一头雾水听完妻子解释,整个人懵住了。不出所料,付信包子店每天花样百出,先是节假日派送,买一个包子送一个包子;之后又是抽奖活动……付信的促销手段倒也吸引了一批顾客,店里每天都收入颇丰。付信望着来来往往的街坊,脸露得意之色:“别以为你老王包子店靠以前那几招就能一统天下,好戏还在后头呢!”就在付信包子店出尽招数时,王诚这边仍坚持以往的三招,只是推出了野芹羊肉包、香芋牛肉包、野菜杂粮包等绿色食品系列。王诚和雪芳琢磨,既然付信在形式上翻新,咱们就在内容上加实。如今的日子好过了,肉包吃久了会腻味,不如在绿色食品上做做文章。但这一创意并没有引起太多效应,老王包子店每天都有三分之一包子剩余,与以往的供不应求有很大落差。雪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停地催促王诚:“照这样下去,包子不新鲜了咋办?不如我们送到隔壁的雏鹰学校处理掉!”“不行,雏鹰学校的学生都是民工的孩子,这黑心钱咱可不能赚!”王诚的头摇得像拨浪鼓。雪芳的脸腾地红了,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当年她之所以选择王诚,就是他的老实本份。而付信在雪芳眼里虽然聪明灵活、能说会道,但过于浮躁油滑。十多年来,她一直为自己没看走眼而庆幸。“我看不如在店里抽两个人推车上街去卖!”王诚十分认真地告诉雪芳。“我可丢不起老王包子店的脸!” “没事的,还是贴上老王包子店的牌子,顺便给两个新店宣传宣传!”王诚笑着劝慰妻子。“唉,真的只能这样了……”老王包子店的细微变化逃不过付信的眼睛,他每日里看到对面店里的包子装在推车里,清晨出发直到中午才卖完回来。王诚啊,你也会有今日的窝囊样!我的店开张三个月就赚个满钵。半年后,这梅花街就只有我的包子店了。想着想着,他竟有些得意忘形。付信这段时间实在花了心思,累得够呛,孔武有力的个头瘦了二十多斤。忙筹划、忙装修、忙经营,从他熟悉的建筑业转向饮食业,表面上简单其实并不是件易事,更何况他的对手是根基深厚的老字号老王包子店。眼看王诚和雪芳为包子的销售打乱仗,嗬嗬,胜利在望,终于可以放松心情了。他爱热闹,闲时就和店里的美女们玩玩牌,梅花街三教九流的兄弟闻风纷至沓来。麻将的厮杀声常响彻通宵,吵得四邻不得清静。前来捧场吃包子的顾客原本就图个口里新鲜,但尝鲜后,还是觉得老王包子店的口味过得硬。付信包子店在往日的熙熙攘攘中逐渐冷清,而他沉浸在玩乐中,对包子店的转向竟浑然不觉。一眨眼,严冬不期而至。这个冬天异常寒冷,冰雪灾害给梅花街的居民带来了极大的不便,各种日常生活用品纷纷暴涨。付信包子店也水涨船高,豆浆的派送早取消了,每个大包子涨到一块二。老王包子店维持原价,包子一出笼,就被站满雪地的街坊一抢而空。王诚和雪芳不得不起早贪黑,每日加做500个包子送到雏鹰学校给学生们吃。店里的师傅开始有怨言,人家的东西都在涨,偏咱老王包子店就犯傻,有钱不会赚,现在的面粉、煤、水、电都涨哩!王诚充耳不闻,还是我行我素,承诺冰灾期间给师傅们每人加300元工资。雪芳这回也恼了:“老公,我们每天冻得像根冰棍,比往年还要少赚,图什么呀!”王诚白了雪芳一眼:“老王家包子店的招牌靠的就是这个,你懂不懂!”“包子店又不是慈善机构,学校里每天六点多就要送包子。这么冷的天,我们在做赔本生意!”雪芳据理力争。“咱们赚多赚少是小事,这天气冻死人就是大事。”平素木讷少言的王诚居然和妻子说了一番入情入理的话。翌日,天刚蒙蒙亮,路上结了厚厚的冰,车辆早已无法通行。王诚准备好两个竹筐,打算挑着包子送到雏鹰学校去。刚拉开店门,就看到一个老人“扑嗵”一声摔倒在地。王诚定睛一看,原来是付信他老娘!老人家摔得一身是雪,趴在雪地上直喊疼。“伯母,您怎么啦?”王诚急忙跑过去扶老人。“付信昨晚没回家,我担心他开车出事,来店里看个究竟。这路太滑,我的脚怕是摔断了,哎哟……”“快把伯母送到二医院去!”王诚冲店里大声叫唤。众人七手八脚背着老人朝二医院方向走去。雪芳跌跌撞撞跑到付信包子店敲门。“大清早,吵什么!”付信揉着惺松的睡眼,眼睛里全是血丝。他开门一见是雪芳就来气了,我店里还没营业,你大清早就搅我的好事来了。“付信,你怎么没回家啊?”“我又不是你老公,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嘛!”付信扬扬手中的牌,脸一下子阴沉下来。“你睁眼说什么瞎话,你打牌不回家,你妈来找你都摔断腿啦!”雪芳又气又急。“那她哪去了?”付信吓得牌都掉在地上。父亲过世早,母亲与相依为命,在他心里有着极重的份量。“王诚送到医院去了……”这场罕见的冰雪灾害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冰雪融化之时,梅花街热闹非凡。两家新店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家是“诚信中餐”,以经营包子、油条、米粥为主。一家是“诚信西餐”,专营糕点、面包、牛奶。王诚和付信都穿着红色唐装站在店门口,两双大手紧握在一起,满面春风地迎接梅花街的八方宾朋。看来,本命年里他们真会火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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