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0-07-03 03:25:54
<01>護士姐姐,我看上你啦
後來我看到你那樣的小孩,總還是會心悸。我想你肯定很讨厭我這樣說,但我還是不能不說,你真的是個小孩。
你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鏡沒有鏡片,機車帽總是歪歪地扣在頭上,耳垂上有一枚亮晶晶的耳飾,牛仔褲的褲腳總是不肯好好放下來,你隻穿NIKE AF1,手機不肯用直板,點煙隻肯用Zippo,最恨自己被人叫做非主流。
當然,你不是非主流,你們那個群體有你們自己的稱號。
你們是潮人。
我最不該的就是明明到了不該扮嫩的年紀卻突然心血來潮地想要老樹開花般扮一次潮人。
想想那天我的穿着打扮,我除了吐血不知道還能怎樣,我帶了一副沒有鏡片發豹紋鏡框,兩隻眼睛的妝能羞死熊貓,POLO當然不能把領子黎起來,這點品味我還是有的,可是我爲什麽要學别人把牛仔褲腳也卷起來呢?
都怪毛毛那個愛湊熱鬧的個性,她想去參加所謂的潮人派對,卻又不敢孤身前往,于是慫恿我陪她一起去。
我當然不肯,我才沒她那麽幼稚。
可是你聽聽她的話多麽蠱惑人心啊:“去啊,當然要去啊,很多帥哥你知道嗎?你就真的不想告别單身嗎,你難道想孤獨終老嗎?你看冬天就要來了,接下來有多少節日你數過嗎?光棍節,複活節,萬聖節,平安夜,元旦節,情人節……難道你都要一個人面對嗎?”
在毛毛聒噪的話語裏,我想起每逢佳節我便要在論壇上發帖,口口聲聲地詛咒,“願天下有情人不得好死”的惡劣行爲,我想起那些成雙成對的情侶們總是表現得很豁達地回帖,安慰我這個怨婦,我就忍不住熱淚盈眶。
毛毛就是有這個本事,死人她都能說活。
雖然我口口聲聲地回擊她“我單身是因爲我高處不勝寒,是因爲我對愛情要求高,是因爲我不屑随便找個人打發自己”,但同時我也拿出了我的化妝包,開始往臉上撲粉。
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張臉已經不能素顔見人,又是什麽時候開始,已經不敢在陽光下放聲大笑,隻因爲怕增長皺紋。
初中的時候看到一句“一夕忽老”,隻覺得寫那句話的人矯情做作,那個時候的天是藍的,雲也是白的,花是紅的,黑白灰三色石隻存在于衣櫃的顔色。
哪會想到有一天這些顔色會全反過來,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鮮亮的顔色都往自己身上披,縱然如此,仍是留不住似水流年。
我和毛毛手挽着手推開潮人公館的門,立刻成功地引來了你們所有人的關注。我們與你們面面相觑,毛毛大驚失色:“不是說是制服派對嗎,怎麽沒有一個穿制服的人?”
在你們的哄笑中,我感覺到我們兩個人好像變成了兩隻番茄。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你們一貫調戲菜鳥的招數,你們那個圈子裏的人從來不按常理出牌。
我和毛毛站在門口足足幾分鍾沒有動彈,我生平第一次成爲焦點,沒想到卻是以這一種出洋相的方式。
就在毛毛拉着我準備跑的時候,你擋住了我們的去路,你笑起來很邪,倒是有幾分亞洲潮人教父陳冠希的風骨。
你說:“跑什麽,既來之,則安之。”
整個晚上你們都很high,我和毛毛則縮在角落裏恨不得互相掌掴,派對結束的時候你大聲宣布:“那個穿護士裝的姐姐,我看上你啦!”
沒錯,我就是那個穿護士裝的倒黴姐姐。
<02>我從來沒有進過那扇門
本以爲你隻是說說而已,誰曉得你居然真的開始追我。
你死皮賴臉地一路跟着我,非要我把手機號碼給你,我差點想在大街上給你下跪了。我對你說:“小朋友,你這是何必呢,尊老愛幼你懂不懂阿?”
你先是一臉匪夷所思,然後又變成了一臉的不屑一顧。
我們拉拉扯扯磨叽了半天,你不耐煩了,直接搶過我的手機摁下一組數字,接着,你的手機亮了。
我要是沒認錯,那個像文曲星一樣的手機應該是N97,從它還沒上市的時候我就對着廣告流口水,五千多的價格讓我望而生畏。我知道我不可能用幾個月的房租去購置一台對我來說稱得上是奢侈品的手機。于是我每天都在祈禱它降價,降價,降到我買得起。
你從我的眼神中仿佛看出了一點什麽,你挑挑眉毛,雲淡風輕地說:“其實也有弊端,看時間不方便,還要開鎖。”
你這種行爲好比對着一個一年四季吃大白菜的人抱怨海鮮太腥。
我氣沖沖地從你手裏把我那台國産手機搶了回來,我的氣憤除了針對你這種不禮貌的行爲,或許還有點嫉妒的意思。
你倒是不跟我一般見識,你笑嘻嘻地說:“號碼我有了,那護士姐姐,再見啦!”
我不是護士姐姐,我隻是某個化妝品專櫃的BA,每天把自己的臉塗成一張面具,穿着高跟鞋迎來送往對着顧客微笑,導人奢侈,除了偶爾通過不正當手段弄點小樣之外,其實自己根本用不起這些昂貴的彩妝和香水。
做化妝品BA是一件很累人的工作,當然,你也許會說這個世界上沒有輕松賺錢的差事,但我隻能說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雖然沒有輕輕松松賺錢的差事,但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人自出身就比别人擁有得多,起點就比别人要高。
比如你。
你就是傳說中的那種叫做“富二代”的生物。
我在你那個年紀的時候想要的不過是一台筆記本,而你想要的,卻是一台保時捷卡宴。
周末的時候商場人很多,言不由衷的笑容已經在臉上僵了一天,忽然看到鶴立雞群的你我還以爲是自己看錯了。
但眨一下眼睛,你在,再眨一下,你還是在。
不是我的錯覺 ,真的是你。
你看了看腕表,笑着對我說:“該下班了吧,我請你吃冰激淩好不好?”
你當我是十五六歲情窦初開的天真少女呀!我白了你一眼,沒有搭腔。生意不好,沒有提成,你就是請我吃龍肉我也沒胃口。
你撇撇嘴:“多大點出息,我幫你做點生意好了。”
你倒真不是說說而已,根本不需要我苦口婆心地推薦和舌燦蓮花地鼓動,你真的拿出卡來刷了一套基礎護理。
我的天,七八百的乳液你既然打算買來給你媽媽擦手,面對着我的目瞪口呆,你又笑了:“這位姐姐,别大驚小怪的好嗎,我媽媽就是這麽用的。”
下了班,我換下了工裝,但看上去還是比你大出一截,我不好意思再找借口推脫你的邀請,隻能低着頭跟在你身邊走,像一隻受驚的鹌鹑。
一路上你遇到不少熟人,我真不明白爲什麽你們打招呼要用那麽亢奮的語氣,好像大家已經分開幾百年沒見過面似的。他們當然會對我投來好奇的目光,但你隻是裝傻,什麽也不說。
你什麽都不說,我還能說什麽,隻能任由别人誤會。
那晚我們再DQ坐了半個小時,你問我:“覺不覺得還是哈根達斯好吃。”
我笑了笑,沒說話。
我能說什麽?告訴你我從來沒進過那扇門?
<03>愛是個什麽東西
你的出現把我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我受不了你那些孩子氣的舉動:深更半夜發來短信叫我起床夜觀星象;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以爲可以睡個懶覺,卻被快遞叫醒去樓下簽收拿捧帶露水的馬蹄蓮;打電話來卻不吭聲,在我要挂掉的時候卻忽然說“姐姐,我想你啦”……
這些我情窦初開的時候都沒玩過的把戲,居然在我爲生計奔波操勞的時候被你一股腦推到了眼前。
“我真的很苦惱,很糾結,很想死。”
毛毛跟我坐在火鍋店裏的時候,我仰頭喝下一杯冰冷的啤酒,紅着眼睛對她說出了這句話。
她夾了一筷子羊肉放到我的碗裏,不以爲然地說:“你終于明白了當年宋善予的感受。”
在鮮紅的翻騰的油鍋與潔白的噴薄的啤酒泡沫的縫隙裏,時光一下子倒轉,我得承認,在你的身上,我确實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那個時候我才多大,十二三歲的年紀就開始玩暗戀。
我跟宋善予一起長大,我看着他從吸着鼻涕的小野人長成了校園裏的青蔥少年。
有一天早上,他照例長在巷子口等着我一起去上學,那天他穿着白襯衣,頭發像仙人掌的刺一樣立着,照樣投射在他的面孔上。
我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跟從前不一樣了。
但我沒有表露出來,我對她還是像兒時一樣追追打打,滿嘴粗話,有時候他被我逼急了,也會瞪着眼睛吼我:“你就不能有點女孩子的樣子嗎?”
那是一個注定要與初衷背道而馳的年紀,其實我很希望他能明白,爲什麽我隻對他那麽野蠻,那麽粗魯,那麽不文明,爲什麽我對别的男生不那樣,一切的原因不過隻是我喜歡他而已。
但他也不明白,他對我的任性表現出一副不屑的樣子,但正是他這種不屑觸怒了我年少時的自尊心。
我斷然不允許他跟别的女孩走得很近,我是說,除了我。
那時候我每天故意不帶書,就喜歡跑去他們班找他借,每次我一出現在他們班的教室門口,那些男生就會起哄,而他隻能面露愠色地把書卷成筒對着我的頭批下來。
多年後,我回想起當時的自己,覺得那真是一個很笨拙的小女生,除了惹他生氣,幾乎沒有别的辦法來吸引他的注意力。
學校裏有太多的女孩,比我漂亮比我溫順比我成績優異,宋善予跟任何一個女孩子走在一起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爲什麽當我看到他們在灑滿月光的籃球場上親吻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躲到樹木的陰影裏落下淚來。
這個世界上有那麽一類人,隔着氤氲的霧氣,我想起你孩子氣般的笑容,難道說,你也屬于這一類人?
我很确定我對宋善予那些年的感情除了愛沒有其他,但你你對我呢?你對我這種莫名其妙,不可名狀,模糊不清的,難道也是愛?
愛是個什麽東西?愛不是這麽廉價的東西。
<04>我們曾經都是未被凱奇的碳酸飲料
但你站在我面前擲地有聲地對我說:“我覺得沒問題,我覺得這就是愛。”
你的莽撞裏帶着一點天真,我凝視着你年輕的眉眼,我覺得你跟我愛過的那個人真的太不一樣了。你渾身都是刀刃一樣鋒利的銳氣,着大概源于你的成長環境和生長經曆吧。那一刻,我簡直想問你,在你着十多年的生命中,有沒有什麽事令你産生過挫敗感?
在我淡薄的目光中,你的臉漲紅了,突如其來的憤怒吓了我一跳,你突然很大聲地吼起來,但我又分明感覺你并不是沖着我來的。
你說:“爲什麽一個一個都要把我當成小孩子,爲什麽我不能直接掌握自己的生活,你們一個個都一樣,全都那麽自以爲是,全都不理會我的想法,我的感受,你們憑什麽……”
你冷靜地看着你,等你的激動情緒慢慢褪去之後,我給你買了一瓶可樂。
我要怎麽告訴你,我們曾經也都是這易拉罐中被劇烈搖晃過的,碳酸飲料,一旦開啓就會噴薄而出,那些熱情,那些熱血,那些沖動和不顧一切,很多人都曾經有過。
但随着時間慢慢流逝,我悶被現實的生活同化成了一罐沒有氣泡的糖水,溫暾,平靜,波瀾不驚。
但最終我什麽也沒說,我覺得或許這些感悟于你的人生是毫無關聯的,你應該是鮮衣怒馬,少年得志的那一類人,你不需要懂得這些。
你一口氣喝光了那罐可樂,所有的怒氣都煙消雲散,你抱歉地對我笑,小聲地說:“真對不起。”
我當然不會跟你計較,就像年少的時候宋善予也從不計較我的任性那樣,我要等到很多年後才會明白,當你不去跟一個人計較一些東西的時候,并不僅僅意味着豁達和寬容,還以爲這你并不是那麽在乎那個人。
我在乎你嗎?當然不,我隻是把你當成一個小孩子,很帥的,很潮的,很多金的小孩子,偶然闖入我的生活,心血來潮想跟我發生一點什麽故事,但我自诩已經是成年人,斷然不會陪你做那麽無聊的事。
我很認真地跟你說:“你應該跟一個和你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在一起,談一場正經的戀愛,好的愛情會讓人成長。”
你又擺出那副黑不屑的神情來,輕蔑地說:“她們懂個屁阿。”
我啼笑皆非:“你自己不也差不多,隻懂個屁的她們跟屁都不懂的你,很相配阿。”
你無奈地看着我,心裏大概也知道和我鬥嘴是沒什麽赢的可能了。你從石階上爬起來拍拍屁股,嚴肅地對我說:“我對你是認真的,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你總是不肯好好走路,明明可以做一個英姿挺拔的人,卻偏偏走成一直鴕鳥的樣子。我不得不承認,我真的有那麽一點老了,你們的世界對于我來說真的很陌生。
我看着你的背影發了幾分鍾的呆,你忽然轉過來對我喊:“以後叫我的名字,葉君諾。”
我怔了怔,覺得這個名字跟你這個人真是沒什麽關系的。
我沒有把你的話放在心上,你每次打電話我還是叫你小孩,起先你還會反抗,很生氣地對我說:“你再叫我小孩我就叫你老女人了。”我當然無所謂,大你四歲,你叫我阿姨我都不會生氣。
但漸漸的,你也就習慣了我對你的稱呼,就像我好像也習慣了你的騷擾一樣。
有一天周末,我和毛毛手挽着手喝着珍珠奶茶在大街上走着,你跟一個女孩子迎面走來,我們的目光相接時,不知爲何,我居然有那麽一點慌亂,好像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事情一樣。
那個女孩身上有淡淡的馨香,憑我浸淫彩妝多年的經驗,讓我在第一時間内就分辨出了那款香水是範思哲的晶鑽。
她很漂亮,是那種朝氣蓬勃的漂亮,我相信她卸掉臉上那層厚厚的粉也一樣會是個美女。
她挽着你的手臂,帶着新奇和那麽一點點的不解看着我,就在我準備對你笑的時候,你甩開了她的手,整個人表現地不知所措。
我和毛毛走出了很遠後,你還在回頭看我,你的目光像一簇火焰般在我的背後燃燒,但我不能回頭。
那天晚上,你打電話給我,我看着手機亮了又滅,滅了又亮,最後我把手機關了,告訴自己要安心睡覺。
然後,我聽見了敲門聲。
<05>不過是個賭注而已
你的說法是那個女生很喜歡你,你不忍心拒絕她。
我的說法是這都是你的事情,不需要向我交代。
你的表情看上去很受傷,喃喃自語了半天,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聽清楚你說的是“我日”,我一巴掌拍在你的頭上:“年紀輕輕的,别滿嘴髒話。”
你揚起手來捉住我的手腕,我錯愕地大仙原來你有這麽大的力氣,原來你真的不是小孩子了。
你眼睛裏流露出我并不陌生的眼神,我曾經在照鏡子的時候也看到自己眼睛裏相似的眼神,是那種被怠慢了,被忽略了的,難過的,無望的委屈。
你說:“不要再當我是小孩子,我隻是比你小一點而已,出生沒得選擇,這不是我的錯。”
我看着你越來越憂傷的臉,心想,這下完蛋了,被毛毛那個烏鴉嘴說對了,你來真的了!
在你側過臉來吻我的時候,我幹脆利落地給了你一耳光,這次你沒有躲,也沒有抓住我的手腕,那聲清脆的耳光在安靜的夜裏顯得那麽突兀和響亮。
你大概是覺得很丢臉,所以在下一秒就奪門而出,或許從來沒有女孩子能夠拒絕你落下來的吻,但我早告訴過你,我跟他們不一樣。
但我不怪你,真的。
你走了之後,我把放在床下面的一隻紙盒拖了出來,盒蓋上已經蒙上了厚厚的灰塵,我在那層灰塵上面寫下了一個名字。
宋善予。
紙盒裏隻是一些瑣碎的東西,其中有一本過時的帶鎖的粉紅筆記本,還有一小撮頭發。
那本日記本是多年前的每一個夜晚我都要面對的東西,裏面寫滿了我年少時不可示人的軟弱和疼痛,寫滿了不足爲外人道的辛酸和眼淚。
而那一小撮頭發,也是我的。
在宋善予跟别人在一起的時候,我把一頭長發剪掉了,一見到下去我就哭得沒了人樣。
理發師的臉在口罩後面看不出悲喜,或許他看過了太多我這樣的幼稚少女,已經看得倦了,厭了。
離開的時候他對我說:“小妹妹,留一撮做個紀念吧。”
他的語氣裏有一些惋惜,似乎我糟蹋了這麽好的發質。
宋善予在看到我的短發造型的第一秒就忍不住捧腹大笑,知道我在他的笑聲中落下淚來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我隻是哭,我什麽話都沒有說。
我隻記得最後那個畫面,他的雙手絞在一起,他一直對我說:“頤欣,你不要這樣。”
我就是在那一刻才知道,他并不是不懂,我心裏那些從未開口對他啓齒過的話語以及背後所蘊含的感情,他早就明白,或許他也努力過,但是他沒有辦法。
誰也不會知道這對我來說是幾近毀滅的傷害,因爲不被他所愛,我對自己産生了前所未有的質疑,我甚至完全否定了自己這個人。
因爲情緒不穩定,身體狀況變得很差,最後我在高考的考場上暈倒被擡了出來。
我好清楚地記得那個夏季的天空,那麽藍,那麽藍。
宋善予沒有再出現在我面前,雖然我很想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因爲我自己内心不夠強大,與他無關,但是他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我要等到後來才懂得,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承擔一些責任,懦弱也許是人的天性。
有些人的生命就是一個那麽漂亮的姿态,每一個腳印都那麽笃定而從容,宋善予便是那樣,當我開始在彩妝專櫃接待那些挑剔而苛刻的顧客時,他已經作爲交換生去了美國。
在得知這個那個消息的夜晚,夜像一張網将我罩住,我沒有喝咖啡也沒有飲茶,但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望着天上那輪又大又白的圓月,我喃喃自語,告訴自己:你會好的,你會痊愈的,着知識一個陣痛的過渡期,你會好起來的,放心,你一定會再得到愛情,你一定會再獲得安眠。
我想把這個故事說給你聽,這個故事裏沒有天災戰亂,也沒有絕症分袂,甚至沒有刻骨銘心,但它發生在我身上,隻有我自己知道在這些時光之中我是如何完成了一場自孩童到成人的蛻變。
我希望你也能夠明白,愛一個人是不可以控制的,你愛的這個人也是不能控制的,但你會因此而成長,你會獲得愛情之外的東西。
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你像所有電影裏的那些小混混一樣,嚼着口香糖對我說:“姐姐,你不是這麽認真吧,其實我追你,知識在跟别人打賭而已。”
你還說:“賭輸了不過是幾百塊錢,錢嘛,我有的是。”
我靜靜地看着你,然後,轉身走了。
<06>我喜歡你是寂靜的,就像你消失了一樣
我曾經看過一句詩,我喜歡你是寂靜的,就像你消失了一樣。
對,你就像消失了一樣,我的生活又恢複了平靜,我照樣還是要一個人度過,那些熱鬧的節日,你出現之前我是怎樣,你消失了之後我依然還是那樣。
但後遺症是,我隻要在街上看到與你相似的打扮就會吓一跳,看到跟你一樣年輕而美好的男孩我就感覺好像看到了你。
我對毛毛說了這件事,她板起臉研究了我好半天,最終得出一個結論:你對那個小孩動心了。
雖然我時常被她的花言巧語迷惑,但她的這番說辭明顯不能得到我的認同。
我怎麽可能會愛上你?你隻是我生命裏的一個插曲而已,如果這樣就愛上了,那我每天面對那麽多的顧客,那麽多的路人,豈不是每天都會有故事發生?
我像很多年前的那根夜晚一樣,抱緊自己,告訴自己,一切都會過去,這些不過都是些微不足道的記憶,我應該把心思放在如何提高我的工資,改善我的生活這些切實的問題上來。
但我不得不能不承認,在一些間隙的時間裏,我确實偶爾會想念你。
我在公寓門口看見你的時候,我以爲自己看錯了,你跑過來不管不顧地用力抱緊了我,像是抱着一個什麽失而複得的寶貝一樣。
過來很久很久,我才回過神來。
你說:“周頤欣,你先不要說,你聽我說,我怕你一開口我就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勇氣了。”
“周頤欣,今天是我的生日,年滿十八周歲就算是成年人了,現在我一成年人的身份來對你說這些話,請你不要再把我當成一個小孩子。”
“沒有跟你聯絡的這段時間裏,我聽你的話,交了幾個女朋友,但我總覺的有什麽不對,我們很快在一起然後很快又分手,最後她們都跟我說,葉君諾,你明明心裏有一個人,爲什麽不去找她而要跟我在一起?
“她們問得我啞口無言,我想不出什麽謊話來騙她們,因爲我自己比誰都明白她們說的是真的。我經常發呆,經常在紙上寫你的名字,我還進場在你上班的那個商場對面的哈根達斯裏等你,你知道嗎?二樓最左邊的位置正對着你們的員工通道,我經常看見你一個人叢那裏出來去買一份盒飯或者涼面……
“有好幾次我都想沖出來罵你,爲什麽不對自己好一點,爲什麽總是要去吃那些不幹淨的食物,但我都忍住了,我想如果我的出現對于你來說真的是打擾,那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靜默。
“我去找過毛毛,我問她,是不是要等到功成名就,我才有資格追求周頤欣,毛毛說周頤欣雖然有點拜金,但她絕不是那種物質至上的人。
“毛毛還告訴了我你和宋善予的事情,她說有些人一生可能隻有一次感情,用完了就沒有了。但我真的願意再陪你試一試……
“那次我跟你說,這一切不過是跟别人打賭,其實這是真的,但我沒想到的是後來我真的會喜歡上你,喜歡你叫我小孩,喜歡你給我買可樂,喜歡你深更半夜明明困得要死還是陪我聊天,我知道這一切很荒謬,也知道你說的都對,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但是周頤欣,我認真了,我沒有别的辦法。”
我溫順地聽你把一大段話分成一節一節慢慢地講給我聽,我不曉得爲什麽我會流淚,是出于感動還是出于别的什麽,我不敢去想。
我從你的懷抱裏掙脫出來,看着你靜靜微笑。
我說:“我相信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我也相信你對我的好絕對不止是出于對一個賭約的好強,我真的很感動,但是葉君諾,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不可能,在一起。”
我看着你的表情幾乎都要哭出來了,我真的很愧疚爲什麽要送你這樣一份殘忍的成人禮,我的本意絕對不是想要傷害你的。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約定俗成,我周頤欣自問是個俗人,吃飽喝足上上大吉,我沒有勇氣也沒有精力穿着職業裝挽着你帶NIKE腕帶的手臂,我無法在世人好奇的目光中挺直我的脊梁,用傲慢的神色回敬他們探究的眼神。
如果感情隻是遊戲,我已經過了那個年紀。如果感情不是遊戲,那更不容輕易亵渎。
我不愛你,打死我我也不敢這麽說,我真的不愛你。
你離開時的背影透着一股倔犟,我忽然發現你已經不再駝背了,這是不是以爲着你真的長大了?
但你長得再大,仍舊是我眼裏的小孩。
我在月光下對着你的背影說了一句話,你一定沒有聽到。
我說,葉君諾,生日快樂。 我是婷子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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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潮人。
我最不该的就是明明到了不该扮嫩的年纪却突然心血来潮地想要老树开花般扮一次潮人。
想想那天我的穿着打扮,我除了吐血不知道还能怎样,我带了一副没有镜片发豹纹镜框,两只眼睛的妆能羞死熊猫,POLO当然不能把领子黎起来,这点品味我还是有的,可是我为什么要学别人把牛仔裤脚也卷起来呢?
都怪毛毛那个爱凑热闹的个性,她想去参加所谓的潮人派对,却又不敢孤身前往,于是怂恿我陪她一起去。
我当然不肯,我才没她那么幼稚。
可是你听听她的话多么蛊惑人心啊:“去啊,当然要去啊,很多帅哥你知道吗?你就真的不想告别单身吗,你难道想孤独终老吗?你看冬天就要来了,接下来有多少节日你数过吗?光棍节,复活节,万圣节,平安夜,元旦节,情人节……难道你都要一个人面对吗?”
在毛毛聒噪的话语里,我想起每逢佳节我便要在论坛上发帖,口口声声地诅咒,“愿天下有情人不得好死”的恶劣行为,我想起那些成双成对的情侣们总是表现得很豁达地回帖,安慰我这个怨妇,我就忍不住热泪盈眶。
毛毛就是有这个本事,死人她都能说活。
虽然我口口声声地回击她“我单身是因为我高处不胜寒,是因为我对爱情要求高,是因为我不屑随便找个人打发自己”,但同时我也拿出了我的化妆包,开始往脸上扑粉。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张脸已经不能素颜见人,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敢在阳光下放声大笑,只因为怕增长皱纹。
初中的时候看到一句“一夕忽老”,只觉得写那句话的人矫情做作,那个时候的天是蓝的,云也是白的,花是红的,黑白灰三色石只存在于衣柜的颜色。
哪会想到有一天这些颜色会全反过来,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鲜亮的颜色都往自己身上披,纵然如此,仍是留不住似水流年。
我和毛毛手挽着手推开潮人公馆的门,立刻成功地引来了你们所有人的关注。我们与你们面面相觑,毛毛大惊失色:“不是说是制服派对吗,怎么没有一个穿制服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你们一贯调戏菜鸟的招数,你们那个圈子里的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我和毛毛站在门口足足几分钟没有动弹,我生平第一次成为焦点,没想到却是以这一种出洋相的方式。
就在毛毛拉着我准备跑的时候,你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你笑起来很邪,倒是有几分亚洲潮人教父陈冠希的风骨。
你说:“跑什么,既来之,则安之。”
整个晚上你们都很high,我和毛毛则缩在角落里恨不得互相掌掴,派对结束的时候你大声宣布:“那个穿护士装的姐姐,我看上你啦!”
没错,我就是那个穿护士装的倒霉姐姐。
<02>我从来没有进过那扇门
本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谁晓得你居然真的开始追我。
你死皮赖脸地一路跟着我,非要我把手机号码给你,我差点想在大街上给你下跪了。我对你说:“小朋友,你这是何必呢,尊老爱幼你懂不懂阿?”
我们拉拉扯扯磨叽了半天,你不耐烦了,直接抢过我的手机摁下一组数字,接着,你的手机亮了。
我要是没认错,那个像文曲星一样的手机应该是N97,从它还没上市的时候我就对着广告流口水,五千多的价格让我望而生畏。我知道我不可能用几个月的房租去购置一台对我来说称得上是奢侈品的手机。于是我每天都在祈祷它降价,降价,降到我买得起。
你从我的眼神中仿佛看出了一点什么,你挑挑眉毛,云淡风轻地说:“其实也有弊端,看时间不方便,还要开锁。”
我气冲冲地从你手里把我那台国产手机抢了回来,我的气愤除了针对你这种不礼貌的行为,或许还有点嫉妒的意思。
你倒是不跟我一般见识,你笑嘻嘻地说:“号码我有了,那护士姐姐,再见啦!”
我不是护士姐姐,我只是某个化妆品专柜的BA,每天把自己的脸涂成一张面具,穿着高跟鞋迎来送往对着顾客微笑,导人奢侈,除了偶尔通过不正当手段弄点小样之外,其实自己根本用不起这些昂贵的彩妆和香水。
做化妆品BA是一件很累人的工作,当然,你也许会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轻松赚钱的差事,但我只能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虽然没有轻轻松松赚钱的差事,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自出身就比别人拥有得多,起点就比别人要高。
比如你。
我在你那个年纪的时候想要的不过是一台笔记本,而你想要的,却是一台保时捷卡宴。
周末的时候商场人很多,言不由衷的笑容已经在脸上僵了一天,忽然看到鹤立鸡群的你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但眨一下眼睛,你在,再眨一下,你还是在。
不是我的错觉 ,真的是你。
你看了看腕表,笑着对我说:“该下班了吧,我请你吃冰激凌好不好?”
你当我是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天真少女呀!我白了你一眼,没有搭腔。生意不好,没有提成,你就是请我吃龙肉我也没胃口。
你倒真不是说说而已,根本不需要我苦口婆心地推荐和舌灿莲花地鼓动,你真的拿出卡来刷了一套基础护理。
我的天,七八百的乳液你既然打算买来给你妈妈擦手,面对着我的目瞪口呆,你又笑了:“这位姐姐,别大惊小怪的好吗,我妈妈就是这么用的。”
下了班,我换下了工装,但看上去还是比你大出一截,我不好意思再找借口推脱你的邀请,只能低着头跟在你身边走,像一只受惊的鹌鹑。
一路上你遇到不少熟人,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打招呼要用那么亢奋的语气,好像大家已经分开几百年没见过面似的。他们当然会对我投来好奇的目光,但你只是装傻,什么也不说。
你什么都不说,我还能说什么,只能任由别人误会。
那晚我们再DQ坐了半个小时,你问我:“觉不觉得还是哈根达斯好吃。”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能说什么?告诉你我从来没进过那扇门?
<03>爱是个什么东西
你的出现把我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我受不了你那些孩子气的举动:深更半夜发来短信叫我起床夜观星象;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以为可以睡个懒觉,却被快递叫醒去楼下签收拿捧带露水的马蹄莲;打电话来却不吭声,在我要挂掉的时候却忽然说“姐姐,我想你啦”……
这些我情窦初开的时候都没玩过的把戏,居然在我为生计奔波操劳的时候被你一股脑推到了眼前。
“我真的很苦恼,很纠结,很想死。”
毛毛跟我坐在火锅店里的时候,我仰头喝下一杯冰冷的啤酒,红着眼睛对她说出了这句话。
她夹了一筷子羊肉放到我的碗里,不以为然地说:“你终于明白了当年宋善予的感受。”
在鲜红的翻腾的油锅与洁白的喷薄的啤酒泡沫的缝隙里,时光一下子倒转,我得承认,在你的身上,我确实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我跟宋善予一起长大,我看着他从吸着鼻涕的小野人长成了校园里的青葱少年。
有一天早上,他照例长在巷子口等着我一起去上学,那天他穿着白衬衣,头发像仙人掌的刺一样立着,照样投射在他的面孔上。
我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跟从前不一样了。
但我没有表露出来,我对她还是像儿时一样追追打打,满嘴粗话,有时候他被我逼急了,也会瞪着眼睛吼我:“你就不能有点女孩子的样子吗?”
那是一个注定要与初衷背道而驰的年纪,其实我很希望他能明白,为什么我只对他那么野蛮,那么粗鲁,那么不文明,为什么我对别的男生不那样,一切的原因不过只是我喜欢他而已。
但他也不明白,他对我的任性表现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但正是他这种不屑触怒了我年少时的自尊心。
我断然不允许他跟别的女孩走得很近,我是说,除了我。
那时候我每天故意不带书,就喜欢跑去他们班找他借,每次我一出现在他们班的教室门口,那些男生就会起哄,而他只能面露愠色地把书卷成筒对着我的头批下来。
多年后,我回想起当时的自己,觉得那真是一个很笨拙的小女生,除了惹他生气,几乎没有别的办法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学校里有太多的女孩,比我漂亮比我温顺比我成绩优异,宋善予跟任何一个女孩子走在一起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当我看到他们在洒满月光的篮球场上亲吻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躲到树木的阴影里落下泪来。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类人,隔着氤氲的雾气,我想起你孩子气般的笑容,难道说,你也属于这一类人?
我很确定我对宋善予那些年的感情除了爱没有其他,但你你对我呢?你对我这种莫名其妙,不可名状,模糊不清的,难道也是爱?
爱是个什么东西?爱不是这么廉价的东西。
但你站在我面前掷地有声地对我说:“我觉得没问题,我觉得这就是爱。”
你的莽撞里带着一点天真,我凝视着你年轻的眉眼,我觉得你跟我爱过的那个人真的太不一样了。你浑身都是刀刃一样锋利的锐气,着大概源于你的成长环境和生长经历吧。那一刻,我简直想问你,在你着十多年的生命中,有没有什么事令你产生过挫败感?
在我淡薄的目光中,你的脸涨红了,突如其来的愤怒吓了我一跳,你突然很大声地吼起来,但我又分明感觉你并不是冲着我来的。
你说:“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要把我当成小孩子,为什么我不能直接掌握自己的生活,你们一个个都一样,全都那么自以为是,全都不理会我的想法,我的感受,你们凭什么……”
你冷静地看着你,等你的激动情绪慢慢褪去之后,我给你买了一瓶可乐。
我要怎么告诉你,我们曾经也都是这易拉罐中被剧烈摇晃过的,碳酸饮料,一旦开启就会喷薄而出,那些热情,那些热血,那些冲动和不顾一切,很多人都曾经有过。
但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我闷被现实的生活同化成了一罐没有气泡的糖水,温暾,平静,波澜不惊。
但最终我什么也没说,我觉得或许这些感悟于你的人生是毫无关联的,你应该是鲜衣怒马,少年得志的那一类人,你不需要懂得这些。
你一口气喝光了那罐可乐,所有的怒气都烟消云散,你抱歉地对我笑,小声地说:“真对不起。”
我当然不会跟你计较,就像年少的时候宋善予也从不计较我的任性那样,我要等到很多年后才会明白,当你不去跟一个人计较一些东西的时候,并不仅仅意味着豁达和宽容,还以为这你并不是那么在乎那个人。
我在乎你吗?当然不,我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小孩子,很帅的,很潮的,很多金的小孩子,偶然闯入我的生活,心血来潮想跟我发生一点什么故事,但我自诩已经是成年人,断然不会陪你做那么无聊的事。
我很认真地跟你说:“你应该跟一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在一起,谈一场正经的恋爱,好的爱情会让人成长。”
你又摆出那副黑不屑的神情来,轻蔑地说:“她们懂个屁阿。”
我啼笑皆非:“你自己不也差不多,只懂个屁的她们跟屁都不懂的你,很相配阿。”
你无奈地看着我,心里大概也知道和我斗嘴是没什么赢的可能了。你从石阶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严肃地对我说:“我对你是认真的,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你总是不肯好好走路,明明可以做一个英姿挺拔的人,却偏偏走成一直鸵鸟的样子。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有那么一点老了,你们的世界对于我来说真的很陌生。
我看着你的背影发了几分钟的呆,你忽然转过来对我喊:“以后叫我的名字,叶君诺。”
我怔了怔,觉得这个名字跟你这个人真是没什么关系的。
我没有把你的话放在心上,你每次打电话我还是叫你小孩,起先你还会反抗,很生气地对我说:“你再叫我小孩我就叫你老女人了。”我当然无所谓,大你四岁,你叫我阿姨我都不会生气。
但渐渐的,你也就习惯了我对你的称呼,就像我好像也习惯了你的骚扰一样。
有一天周末,我和毛毛手挽着手喝着珍珠奶茶在大街上走着,你跟一个女孩子迎面走来,我们的目光相接时,不知为何,我居然有那么一点慌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一样。
那个女孩身上有淡淡的馨香,凭我浸淫彩妆多年的经验,让我在第一时间内就分辨出了那款香水是范思哲的晶钻。
她很漂亮,是那种朝气蓬勃的漂亮,我相信她卸掉脸上那层厚厚的粉也一样会是个美女。
她挽着你的手臂,带着新奇和那么一点点的不解看着我,就在我准备对你笑的时候,你甩开了她的手,整个人表现地不知所措。
我和毛毛走出了很远后,你还在回头看我,你的目光像一簇火焰般在我的背后燃烧,但我不能回头。
那天晚上,你打电话给我,我看着手机亮了又灭,灭了又亮,最后我把手机关了,告诉自己要安心睡觉。
然后,我听见了敲门声。
<05>不过是个赌注而已
我的说法是这都是你的事情,不需要向我交代。
你的表情看上去很受伤,喃喃自语了半天,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楚你说的是“我日”,我一巴掌拍在你的头上:“年纪轻轻的,别满嘴脏话。”
你扬起手来捉住我的手腕,我错愕地大仙原来你有这么大的力气,原来你真的不是小孩子了。
你眼睛里流露出我并不陌生的眼神,我曾经在照镜子的时候也看到自己眼睛里相似的眼神,是那种被怠慢了,被忽略了的,难过的,无望的委屈。
你说:“不要再当我是小孩子,我只是比你小一点而已,出生没得选择,这不是我的错。”
我看着你越来越忧伤的脸,心想,这下完蛋了,被毛毛那个乌鸦嘴说对了,你来真的了!
在你侧过脸来吻我的时候,我干脆利落地给了你一耳光,这次你没有躲,也没有抓住我的手腕,那声清脆的耳光在安静的夜里显得那么突兀和响亮。
你大概是觉得很丢脸,所以在下一秒就夺门而出,或许从来没有女孩子能够拒绝你落下来的吻,但我早告诉过你,我跟他们不一样。
但我不怪你,真的。
你走了之后,我把放在床下面的一只纸盒拖了出来,盒盖上已经蒙上了厚厚的灰尘,我在那层灰尘上面写下了一个名字。
宋善予。
纸盒里只是一些琐碎的东西,其中有一本过时的带锁的粉红笔记本,还有一小撮头发。
那本日记本是多年前的每一个夜晚我都要面对的东西,里面写满了我年少时不可示人的软弱和疼痛,写满了不足为外人道的辛酸和眼泪。
而那一小撮头发,也是我的。
在宋善予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把一头长发剪掉了,一见到下去我就哭得没了人样。
理发师的脸在口罩后面看不出悲喜,或许他看过了太多我这样的幼稚少女,已经看得倦了,厌了。
离开的时候他对我说:“小妹妹,留一撮做个纪念吧。”
他的语气里有一些惋惜,似乎我糟蹋了这么好的发质。
宋善予在看到我的短发造型的第一秒就忍不住捧腹大笑,知道我在他的笑声中落下泪来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只是哭,我什么话都没有说。
我只记得最后那个画面,他的双手绞在一起,他一直对我说:“颐欣,你不要这样。”
我就是在那一刻才知道,他并不是不懂,我心里那些从未开口对他启齿过的话语以及背后所蕴含的感情,他早就明白,或许他也努力过,但是他没有办法。
谁也不会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几近毁灭的伤害,因为不被他所爱,我对自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质疑,我甚至完全否定了自己这个人。
因为情绪不稳定,身体状况变得很差,最后我在高考的考场上晕倒被抬了出来。
我好清楚地记得那个夏季的天空,那么蓝,那么蓝。
宋善予没有再出现在我面前,虽然我很想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自己内心不够强大,与他无关,但是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我要等到后来才懂得,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承担一些责任,懦弱也许是人的天性。
有些人的生命就是一个那么漂亮的姿态,每一个脚印都那么笃定而从容,宋善予便是那样,当我开始在彩妆专柜接待那些挑剔而苛刻的顾客时,他已经作为交换生去了美国。
在得知这个那个消息的夜晚,夜像一张网将我罩住,我没有喝咖啡也没有饮茶,但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望着天上那轮又大又白的圆月,我喃喃自语,告诉自己:你会好的,你会痊愈的,着知识一个阵痛的过渡期,你会好起来的,放心,你一定会再得到爱情,你一定会再获得安眠。
我想把这个故事说给你听,这个故事里没有天灾战乱,也没有绝症分袂,甚至没有刻骨铭心,但它发生在我身上,只有我自己知道在这些时光之中我是如何完成了一场自孩童到成人的蜕变。
我希望你也能够明白,爱一个人是不可以控制的,你爱的这个人也是不能控制的,但你会因此而成长,你会获得爱情之外的东西。
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你像所有电影里的那些小混混一样,嚼着口香糖对我说:“姐姐,你不是这么认真吧,其实我追你,知识在跟别人打赌而已。”
你还说:“赌输了不过是几百块钱,钱嘛,我有的是。”
我静静地看着你,然后,转身走了。
我曾经看过一句诗,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就像你消失了一样。
对,你就像消失了一样,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我照样还是要一个人度过,那些热闹的节日,你出现之前我是怎样,你消失了之后我依然还是那样。
但后遗症是,我只要在街上看到与你相似的打扮就会吓一跳,看到跟你一样年轻而美好的男孩我就感觉好像看到了你。
我对毛毛说了这件事,她板起脸研究了我好半天,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你对那个小孩动心了。
虽然我时常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惑,但她的这番说辞明显不能得到我的认同。
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你?你只是我生命里的一个插曲而已,如果这样就爱上了,那我每天面对那么多的顾客,那么多的路人,岂不是每天都会有故事发生?
我像很多年前的那根夜晚一样,抱紧自己,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这些不过都是些微不足道的记忆,我应该把心思放在如何提高我的工资,改善我的生活这些切实的问题上来。
但我不得不能不承认,在一些间隙的时间里,我确实偶尔会想念你。
我在公寓门口看见你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看错了,你跑过来不管不顾地用力抱紧了我,像是抱着一个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
过来很久很久,我才回过神来。
你说:“周颐欣,你先不要说,你听我说,我怕你一开口我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勇气了。”
“周颐欣,今天是我的生日,年满十八周岁就算是成年人了,现在我一成年人的身份来对你说这些话,请你不要再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
“没有跟你联络的这段时间里,我听你的话,交了几个女朋友,但我总觉的有什么不对,我们很快在一起然后很快又分手,最后她们都跟我说,叶君诺,你明明心里有一个人,为什么不去找她而要跟我在一起?
“她们问得我哑口无言,我想不出什么谎话来骗她们,因为我自己比谁都明白她们说的是真的。我经常发呆,经常在纸上写你的名字,我还进场在你上班的那个商场对面的哈根达斯里等你,你知道吗?二楼最左边的位置正对着你们的员工通道,我经常看见你一个人丛那里出来去买一份盒饭或者凉面……
“有好几次我都想冲出来骂你,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为什么总是要去吃那些不干净的食物,但我都忍住了,我想如果我的出现对于你来说真的是打扰,那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静默。
“我去找过毛毛,我问她,是不是要等到功成名就,我才有资格追求周颐欣,毛毛说周颐欣虽然有点拜金,但她绝不是那种物质至上的人。
“毛毛还告诉了我你和宋善予的事情,她说有些人一生可能只有一次感情,用完了就没有了。但我真的愿意再陪你试一试……
“那次我跟你说,这一切不过是跟别人打赌,其实这是真的,但我没想到的是后来我真的会喜欢上你,喜欢你叫我小孩,喜欢你给我买可乐,喜欢你深更半夜明明困得要死还是陪我聊天,我知道这一切很荒谬,也知道你说的都对,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周颐欣,我认真了,我没有别的办法。”
我温顺地听你把一大段话分成一节一节慢慢地讲给我听,我不晓得为什么我会流泪,是出于感动还是出于别的什么,我不敢去想。
我从你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看着你静静微笑。
我说:“我相信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也相信你对我的好绝对不止是出于对一个赌约的好强,我真的很感动,但是叶君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不可能,在一起。”
我看着你的表情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我真的很愧疚为什么要送你这样一份残忍的成人礼,我的本意绝对不是想要伤害你的。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约定俗成,我周颐欣自问是个俗人,吃饱喝足上上大吉,我没有勇气也没有精力穿着职业装挽着你带NIKE腕带的手臂,我无法在世人好奇的目光中挺直我的脊梁,用傲慢的神色回敬他们探究的眼神。
如果感情只是游戏,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如果感情不是游戏,那更不容轻易亵渎。
我不爱你,打死我我也不敢这么说,我真的不爱你。
你离开时的背影透着一股倔犟,我忽然发现你已经不再驼背了,这是不是以为着你真的长大了?
但你长得再大,仍旧是我眼里的小孩。
我说,叶君诺,生日快乐。 我是婷子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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