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0-06-18 18:27:17
我沒有麥樂那種仿佛天生對男人的戒備能力,本能的,我看到有點姿色的男人就容易暈菜。而且,我還容易幻想。就在這個高高瘦瘦、眼眸清冷如星的男子這聲吼叫後,我受驚吓的神志又開始彩蝶翩跹了。這個男子,僅僅是眉心那道飄渺如煙的傷痕,就如同散花一樣,擊中了我的整個心髒。
爲了掩飾自己剛才略微色迷迷過頭的眼神,我面色清白故作鎮定地說,幹什麽我?!你不都看到了麽?
我的話還沒有全音落地,姚麥樂的小兔子爪就掄起我,一路狂奔。這女人一邊扯着我以最狂野的姿态奔跑,一邊扭頭看我,氣喘籲籲的:莫春,你是不是有病啊?你還好意思在那裏跟人家磨唧?不嫌丢人啊?雖然他長得如花似玉的,但你要好歹有點氣節好不好?萬一那人黑社會,把你劈了怎麽辦?再萬一,他後面跟着下來是他的夫人,小妖精你就吃不了兜着走,那女的肯定将你扭送到警察局告你個賣淫罪!
我覺得在酒吧裏駐唱久了的莫春,肺活量非常的好,可以讓她一邊狂奔一邊可以完整地闡述她的意見,還不至于嘴巴哆嗦成一團。
我一聽後果這麽嚴重,也慌忙地提高了奔跑加速度,力争跟得上麥樂的腳步。
我突然想起白楚,我想我真是爲了這個男人下作得要命了,居然這麽神志不清地聽從了麥樂的教唆弄了這麽些“煙花至極”的卡片作孽。
我沒有麥樂那麽好的肺活量,所以,我隻好沉默着跟着她飛快地奔跑。
可是,我們的速度永遠不可能和車相比,那個“姿色過人”的男人估計今天比較有閑情逸緻,30邁的速度開上小車,悠閑地同我和麥樂“賽跑”。不時的将那張戴上墨鏡的臉挪出車窗展覽一下那口整潔有序的白牙,或者不時地沖我和麥樂揮舞小胳膊。我側臉看了看,他手裏掐的是我剛才貼的那張卡片。
他開始很深情地呼喊,啊唷,清純?啊唷,靓麗?啊唷,女大學生?啊唷,真看不出啊,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麽有前途的職業啊?
我一聽這些從他唇紅齒白的嘴巴裏說出來的話,神經深受刺激。你想啊,在這樣的公路上,不少行人,我們三個,如此這般,仿佛從動物園裏跑出來散步的動物一樣,多麽引人專注;而他又口中念念有詞,估計路邊觀望國際情勢的觀衆也明白了八九不離十。所以,在這樣的羞憤之下,我就來了個大撒把,奔跑中,把手中的卡片直接沖他那張俊俏得令我不齒的臉上揚去,好風憑借力,那些卡片仿佛飛刀,齊刷刷沖他那張還算有姿色的臉上砍去,同時,也砍向了路邊的行人。
麥樂一看,傻眼了,她氣喘籲籲地說,莫春,你真是個笨女人!你真是笨到你姥姥家裏去了!
果不其然,身後行人撿起卡片後,眼睛中的鄙夷之光如同火舌一樣,竄向我和麥樂。更重要的是街道上戴紅袖章的老大爺和老大媽們也參與了這場賽跑。
最後,跑斷氣的我和麥樂被一瘦老頭和倆胖老太太給攔下了,原因是我們亂丢垃圾。在這個創衛生城市的重大日子裏,我的不法行徑讓他們甚是憤怒。罰款是他們憤怒的最好宣洩出口。
老頭看了看我扔掉的卡片,搖搖頭,嘴巴裏不知道念叨了些什麽,但是大體意思是,現在的女大學生啊……
我看着他臉上痛惜到扭曲的表情,覺得我當時的行爲,丢了全天下女大學生的臉。我該剖腹自殺,以死謝罪!
但是,實際上,我沒構成實質行爲,甚至“犯罪動機”也是在白楚漠視我的情況下,聽了麥樂這個無聊女人的話。我和麥樂開始翻遍全身找錢交罰款。
開着小車與我們賽跑的那個無聊的男子,也下了車,在旁邊颔首微笑看我和麥樂翻口袋,一臉春風十裏揚州路的爽到極緻的欠揍表情。
麥樂摸索完全身後,很無辜地說,春兒,我沒帶錢包啊。我以爲你會帶的。
我從學生證中掏出四個鋼蹦看了麥樂一眼,也很無辜的樣子,說,我也是和你一樣的認爲!老大!
說到這裏,我和麥樂用非常哀婉凄豔的眼神望着給我們開罰單的瘦老頭,希望他能網開一面。本來麽,真是衛生城市的話,難道還能因爲我扔的這幾張破卡片變得不衛生了麽?
那倆胖老太太有點不樂意,可能她們覺得我和麥樂的眼神太哀婉凄豔了,影響到老頭的工作判斷力,甚至有些腐敗老幹部的意味,所以兩個胖乎乎的老太太就像兩把胖飛刀一樣插入我們和老頭的深情對望之間。其中一個比較不胖的老太太很機靈地提了一個建設性的意見,姑娘,你把你學生證留下吧,等以後交了罰款我們就把你的學生證還給你!
梧桐那麽傷 第二章 莫帆和胡爲樂這兩個小男孩,一直對白楚橫眉冷對,跟有殺父之仇似
我看了看麥樂,眼神中透露出的意味是,我才沒有那麽傻呢!就是在此跪地乞讨出這份罰款,我也不會蠢到把學生證押給這倆胖老太。
這類型的老太太有多麽多事,我從我奶奶的身上便深有體會的。記得小的時候,我們住的院子有一老頭家養的鴿子下了一枚比平時大的鴿蛋,就這麽點沒有新聞價值的小事,在我奶奶的多事之下,宣傳成了我們院那個老頭吃了一隻鴿子後,下了一個巨大如鵝蛋的鴿蛋。後來某市報記者都來了,發現事情遠不是聽說的那樣,便悻悻地離開。離開時,我奶奶還拉住那記者的手,說她沒有說謊,隻不過是爲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添磚加瓦,或者說,很有娛樂大衆的精神。
同理可得,如果我的學生證到了那倆老太太手裏,估計兩天之内,我肯定會接到學校的勒令退學的通知,原因是,有人檢舉我的“荒淫無度的行爲”踐踏了女大學生的生存空間和獨立尊嚴。
就在那刻,我,麥樂,老頭,胖老太太一,胖老太太二,形成了五行八卦的詭異排列。外加一個在旁邊滿臉春風看光景的“小車男”。
最後,還是“小車男”打破了這場沉默。他摘下墨鏡,款款走上前,很帥地掏出黑色皮夾,替我向紅袖章老頭交上了罰款。
我頓時覺得那句話真對。她們說,男人掏錢的樣子巨帥!就在這一瞬間,我突然極其無恥地幻想了一下,你說,剛才的情景要是換作我在某個商場相中一個巨大巨大的如同牛頭的鑽石,這個男人甩手掏錢買下的話,那樣子估計更帥!要真這樣,我就把白楚抛棄給溪藍那個小賤人,堅決放棄喜歡他!
其實,鬼都知道,巨大巨大的如同牛頭的鑽石在這個世界上是根本不存在的;就是存在,“小車男”也未必買得起;就是“小車男”買得起,也未必會買給我。所以,親愛的白楚,我怎麽忘記你?怎麽放棄我喜歡你的傻瓜念頭?
就在我如此幻想和回憶的時候,紅袖章瘦老頭和倆胖老太太已經撤走了。麥樂剛要拉我離開,眼前的“小車男”玉手一伸,迅速地将我的學生證一把撈了過去,很随意地放在口袋裏,張開他那雙帶點小妩媚的眼睛,沖我一臉溫吞的笑,嘴角勾起一個誘人的弧,滿眼戲谑地說,我得押下這個證件,等你還我錢的!你别當我是大頭鬼,初次見面,不認不識的,就替你交罰款!
說完,很優雅的一個轉身,将一個“狐媚至極”的背影留給了我,就蹬上了他的小車。我剛要拉住他的車門,他就已經飛馳離去!
十、莫帆和胡爲樂這兩個小男孩,一直對白楚橫眉冷對,跟有殺父之仇似的。
難道莫春你要交桃花運了麽?你這麽瘦骨伶仃的一姑娘,居然有人看上眼了?是他瘋了,還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一整天,麥樂都在對着我念念有詞地重複這一句話。
一整天,麥樂的腦袋都以我的運行爲中心做公轉運動。
一整天,麥樂都卧在沙發上苦思冥想,卻得不出個所以然來。她說,莫春,我該帶你去廟裏算算命!看看到底,是不是你的春天真的到了?
我問麥樂,你不休息了麽?你晚上不跑場子了麽?你怎麽這麽有八卦精神?你畢業後去做娛記好了!
麥樂一下子就蹦了起來,指着我的鼻子笑,說,我休息個屁,我跑場子個屁,我現在的主要精力就是幫你搞定那“小财神男”,有你莫春吃的,我麥樂還惆怅個球!我……
麥樂的話音還沒落,白楚的電話就打來了。
我放棄聽麥樂的“烏托邦”,就接起了白楚的電話。我确實很沒出息,面對他的時候,我一點都不張揚,而是非常綿羊。我喜歡他的聲音,我總覺得他的聲音好像是隔着空際而來,落入我的耳蝸,便一切,塵埃落定。
白楚問我,莫春,你今晚有時間麽?
我很馬屁精地說,有啊。說的時候,聲音透着無限的柔情蜜意,聽得旁邊的麥樂直發抖,沖我做嘔吐狀。
白楚想了想說,莫春,你替我照顧一下溪藍吧,我要離開幾天,去青島組織一個畫展,我放心不下她。
梧桐那麽傷 第二章 十一、我滿是心酸地接受了白楚的使命
我當時無比的憤怒,很想說,你他媽放心不下,你就左手抱着氧氣管,右手抱着那個林黛玉一起上飛機好了,幹嗎要拖累姑奶奶我!
但是,我能這樣說麽?這麽多年我都沒有如此說過,自然不會在今天突然變得面目猙獰起來,我繼續在白楚面前裝可愛的小綿羊,我說咩咩咩,我馬上立刻atonce,rightnow就去醫院!
麥樂不可思議地看着我,搖頭,瘋子!然後繼續做嘔吐狀。最後,可能把自己給惡心住了,這妞直接沖衛生間裏,半天後,臉色蒼白着出來,對我笑了笑,說,莫春,我發誓,我再也不聽你和白楚說話,我會瘋掉的!你真裝!太裝了!
我收拾了一下,說,麥樂,我走了,我得去照顧小黛玉了,我要趁白楚離開的這些日子将她送回天庭!等着不日後喊我白夫人啊!
麥樂在我身後冷笑,告訴那個白楚,有本事給那妞弄個特級看護,24小時有人看護!怎麽還得連累你!要說,莫春,你也真夠猥瑣!他讓你去看護,你就去看護?他要是要你死,你是不是也去死呢?
我說,麥樂,你這是嚴重的心理變态!沒有愛情眷顧的女人啊。你這輩子就這麽陰暗地活着吧!
離開前,我又狐疑的看了看麥樂,因爲今天,我突然從她身上嗅到了一種不一樣的氣息,那是一種特殊的憤懑,對白楚的!
不是同以往那樣,對溪藍的。
千真萬确是對白楚的!
難道她被莫帆和胡爲樂這兩個小渾球給同化了?這麽多年來,因爲我在白楚面前的卑微,莫帆和胡爲樂這兩個小男孩,一直對白楚橫眉冷對,跟有殺父之仇似的。
十一、我滿是心酸地接受了白楚的使命。
我出門的時候,忘記了自己最近進入了财政赤字階段,竟然還是奢侈無度地坐上計程車。我想,我是想白楚了。想他淡淡的眉,淡淡的眼,甚至想他總是充滿淡倦的唇,還有他無意之間對我流露出的溫柔,還有他指尖微微的暖。所以,才這麽急于見到他。
病床上,溪藍睡得很安靜,面容雖然蒼白,但是還是很恬淡,很安适,全然沒有我臉上奔波的煙火氣息。我突然發現,我還真的很俗!看樣子白楚這樣的男子還真得配上溪藍這樣仙氣飄飄的小仙女。
想到這裏,我暗自自卑一下,轉眼看了看一邊傻坐着靜靜看着溪藍的白楚,淺笑,很體貼地說,你回去休息吧,不是要離開這裏麽?來回奔波地,那麽辛苦,這裏我來照顧好了,你不要擔心了。溪藍不會有事的。
白楚擡頭看了我一眼,溫柔地笑了笑,漂亮的眼睛中透出一絲淡淡的内疚,說,我不放心醫院的護士,雖然是特級看護。但是,莫春,你知道的……
天知道,白楚的話,竟然讓我卑微地驕傲了一下,我竟然會傻乎乎地覺得他是這樣的信任我重視我。
白楚剛要對我說什麽,這時我的手機竟然響起了,聲音在這個安靜的病房裏有些吵,白楚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我很識相地退出病房,奔赴走廊的盡頭。
這個陌生的號碼一直跳躍在我的手機上,如同舞蹈。我接起來後,那個在低沉中帶着戲谑的聲音拂面而來,啊唷,居然不是空號啊!最近“生意”紅火嗎?
我一聽是那個搶走我學生證的無恥“小車男”,聲音也變得刻薄起來,你找哪位姑娘呢,先生?我們這裏什麽樣的姑娘都有,來,給個标準吧!
我以爲我的嚣張能讓“小車男”的氣焰給矮下去,沒想到他繼續奚落我,啧啧有聲,啊唷,現如今的女孩子啊,真要命,我算見識了!你别給我說話!安靜地給我聽好了!我給你電話的原因是我回家後發現我忘記給你留名片了。我給你電話的意思是,讓你記住我的手機號碼,什麽時間想拿回你的學生證,就來給我還錢!
我癟癟嘴巴,很不屑地應了一句,好的,小車男!
電話那頭的氣焰竟然更茂盛了,但是從他嘴裏出來的話,居然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說,讨厭!人家不叫小車男,人家叫紀戎歌。
我當下沉默了。
梧桐那麽傷 第二章 十二、溪藍,你的活是爲了将來的死(1)
小車男也沉默了。
半天後,他哈哈大笑,說,不惡心你了,莫春同學。你睡覺去吧,同時也祝福您老人家早日釣到金龜婿,早日修成正果!
我挂電話的時候,冷哼了一句,修你的正果去吧!你三舅姥爺的!
掉頭時,卻見白楚就在我的對面,嘴巴張得老大,一臉不信任地看着我。
我繼續眯着眼睛笑,做小綿羊狀,你,你怎麽過來了?
白楚說,我出來透透氣,另外,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冊子,上面記得滿滿的全是笑話,他說,這是我抄下來的,你多看看,等溪藍醒,就給她講着聽,她需要一個好心情。
我滿是心酸地接受了白楚的使命,還得滿臉春風作洋溢狀,表示一定不辜負革命不辜負黨。
白楚說,莫春,我下樓去買點東西,回頭就來,你先去替我看着溪藍,我怕她突然醒來,看不到人,會害怕。
他說,會害怕。說這話的時候,他眼神中的眷戀和疼愛,是糾結不盡的。
我看着白楚下樓,心情潮濕得厲害,我很想說,白楚,白楚,你回頭看看我!你看看我!難道你真的看不到我這麽一個大活人的存在麽?我比溪藍可生動新鮮多了!我可不會隻躺在床上做幹屍,我至少還會蹦蹦跳跳,還會做小綿羊。
莫春,你個傻瓜!你當感情是叫賣水果麽?
傻瓜啊。
十二、溪藍,你的活是爲了将來的死。
我走進病房後,溪藍已經醒來,她看了看我,很安靜地笑,但眼睛裏卻張揚着一種明顯的疏離,她張了張嘴巴,示意我,她口渴了。
好,我就去給她倒水,然後很賢良地用手背試了試水溫,輕輕将她扶起,放到她唇邊。看她一口一口地喝掉,我心理就特别不平衡。我問她,溪藍,你到底得的是什麽病,跟得道成仙似的?
溪藍張開眼睛看了看我,眼神晶瑩,卻自有一種冰冷。
我真不是好人,欺負一個如此軟弱的女孩,而且這個女孩還曾那樣甜蜜的喊我姐姐,還曾那樣在我生命中走過。
白楚進來的時候,我正在繼續我對這個軟弱女子的欺負。我說,溪藍,别看你現在這麽被白楚這個渾蛋眷顧,總有一天,你死了,他就是我的了。我無比惡毒地來了一句,溪藍,知道不知道,你現在的活是爲了将來的死!
白楚将一包水果放在桌子上,看着我和溪藍,說,莫春,你在給她講什麽呢?
我很鎮定地說,沒什麽,我在給她講,白楚你對她的愛情是春蠶到死啊。
溪藍很安靜地對白楚笑笑,應和了我的話。
我找了個借口走出病房,把時間留給白楚同溪藍道别。白楚同學真是一個好男人啊,即使外出,也得堅守崗位到最後一刻。
隻是,這種幸福,什麽時候才能輪到我身上?!
難道和麥樂這個從不戀愛的女人一起久了,老天也忘記我是一個很想戀愛的女人了麽?
哦,不。
是很想戀愛的女孩。
麥樂自從被那個184網友給刺激了之後,就絕情絕愛了。我和黃小詩眼睜睜看着這個本來很花癡的女人,變得酷酷的,遊走在縱情娛樂的邊緣。
而黃小詩,在升入大學之後,變得更加沉默,沉默地束着馬尾辮,掩飾着曾因我而留下的傷,孤單地看着校園之中,那些散着長發的女孩,長發飛揚的模樣。而這些女孩子中,也包括我和麥樂。遺憾的是,沒有她,黃小詩。
她謹慎地走在這個校園之中,小心翼翼的模樣。而我,依舊穿着拖鞋橫行在校園裏,隻是,左腳上沒有“巴依老爺”,而“阿凡提”也被我安置在抽屜底下。
暗無天日地等待着,曾經與它和諧與共的“巴依老爺”回來。
兩隻拖鞋,一個海角,一個天涯。
想到這裏,我的心陡然酸澀。幸福永遠不屬于我,此時,它和白楚一樣,都屬于那個叫溪藍的女孩子。
還記得不久前,溪藍突然病危,在特護室裏面安靜得如同秋天的葉子,那個時候的白楚,一直驕傲的白楚,竟然在我和麥樂面前長醉後,嚎啕大哭,就像一個不能被滿足的小孩一樣。可是那些燙人的眼淚中,沒有一滴屬于莫春,全部的全部都屬于溪藍。
梧桐那麽傷 第二章 十二、溪藍,你的活是爲了将來的死(2)
那個夜裏,我獨自離開了酒吧,一身落寞,無限難過,将大醉的白楚和麥樂丢在了裏面。離開前,我對麥樂說,我他媽的真難受啊!喜歡上了這麽一個傻男人,這個傻男人居然會喜歡一個那麽傻的女人。
麥樂就那麽心疼地看着我,大概,她沒想到,一向風風火火地跟着她厮混的我,居然也會有如此的糾結,隻爲這個叫做白楚的男子。
那是第一次,感覺自己對這個男子的喜歡竟然是那樣的無望。即使是我曾在梧桐下埋下了他的名和姓,而他對我,仍然隻是一個微渺的夢。
那天的夜,星星很亮,夜風很冷。我從街的最南端一直走到最北端,再從最北端一直走到最南端,來來回回地走。
來來回回地走。
我想,我得走多遠的路,才能與白楚再次相遇,然後,恰好,那時的他,喜歡上了那時的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我再如何喜歡他,也不在他的心上。
暗戀,真他三舅姥爺的苦啊!
白楚離開後這些天,我開始謹遵他的聖命,給溪藍小仙女講笑話。
我上午坐在病床前,說,溪藍,有一天,我花二百塊買一小豬兒,吱吱喝水,嘎巴嘎巴吃豆,擱牆頭扔過去,吱的一聲,你猜怎麽着?
溪藍很柔弱地搖頭,但是瞳孔裏卻透着針一樣的表情。
我白了她一眼,說,死了!然後我就咧着嘴巴很開心地笑。我非常喜歡“死了”這個詞,真是簡單明了地表達了我的心境。
中午的時候,我繼續給她講笑話,仍然是:溪藍,有一天,我花二百塊買一小豬兒,吱吱喝水,嘎巴嘎巴吃豆,擱牆頭扔過去,吱的一聲,你猜怎麽着?
死了!
……
總之,在那些天裏,我和麥樂輪換着上課,輪換着來照顧溪藍小仙女。我确實很聽白楚的話,給溪藍講笑話。但是,白楚并沒有說,不可以天天講同一個笑話的!
三天後,白楚一下飛機,就奔赴病房。我就成了下崗職工。
白楚看到麥樂的時候,眼睛都沒擡一下,隻說,你也在這裏?
麥樂笑了笑,聲調有些冷硬,怎麽了?我不該在這裏嗎?礙着你的眼了嗎?
我沒空看她和白楚因爲我吵架,拽着麥樂就走。
走出醫院後,我對麥樂笑,你幹嗎呢?在我面前調戲白楚?小妞,你不想混了!
麥樂看了看我,表情嚴肅得跟水母一樣,說,少來!我不過是要看看,這個渾蛋男人對你無視的同時,對你的朋友是不是也那麽無視!我看看他的眼裏到底對你有沒有半分的感情,否則,憑什麽對你呼來喝去!
然後,她平息了一下,問我,莫春,你的學生證領回來了沒有?可是快要期末考試了!正是用學生證的時候了。
麥樂的話,讓我腦袋充血,想起了那個叫紀戎歌的男子,想起了他不動聲色地喊過我的名字,他說,莫春同學。
是的,喊莫春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聲音是那樣的波瀾不驚,仿佛,我就該叫莫春,也或者,我叫什麽都可以,隻要我是我,是那個在他車上亂貼一氣的姑娘。這全然不像當時的白楚,那麽驚愕。
紀戎歌?
一時之間,我突然記不清他的樣子,他的臉。
梧桐那麽傷 第二章 十三、我确實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女人
因爲白楚同學一門心思放在了生病的溪藍小仙女身上,我的畫藝水平飛流直下,生活有些饑寒交迫。外加上次因爲亂扔卡片被紅袖章瘦老頭罰款而身欠紀戎歌先生一百大洋。我突然覺得生活毫無希望。所以,我向命運妥協了。接受了麥樂這個小狐狸精的安排——走她的場子,做假唱。
原因是,麥樂同學最近在各個酒吧似乎混得如魚得水,風生水起。
第一次做這份無恥的工作的時候,姚麥樂這個小狐狸精給我化了濃妝,弄得我在幽暗的燈光下,人鬼不分。說得好聽點是古墓麗影,不好聽一點是黑山老妖!
我跟麥樂說,要是給我弟弟莫帆看到了,他會跳起來用金箍棒砸死我的!
麥樂說,得了,姐姐,我是怕你緊張,用濃妝掩飾你的表情,我好心沒好報!
我指了指身上的肥大衣服,問麥樂,這個衣服太誇張了吧?被單麽?
麥樂說,笨蛋,這是漢服!
我說,麥樂,你可冷靜!你唱大戲呢還是唱歌?
麥樂說,當然唱歌!這不是表現古今的反差,給觀賞的人形成巨大的心理刺激,你懂什麽?這叫包裝!你不懂什麽叫複興漢服?
我認命地點點頭,我說,麥樂,我懂了。漢服就是大床單!怪不得我小時候總是把被單披在身上呢,原來我從小就不忘祖。要不要找黃小詩過來幫我做一下親友團啊,我緊張啊。
麥樂翻了下白眼,說,好了,别鬧了。如今找黃小詩可不容易,得預約啊。
麥樂之所以這麽刻薄是因爲前幾天,她和黃小詩鬧了很大的意見。那是我倆剛下晚自習回去,聽到寝室裏秦岚和黃小詩争執。黃小詩很氣憤地罵秦岚,不要臉!偷看别人的日記!
我剛要推開門,就被麥樂撈了回去,她說,莫春,喏,聽聽秦岚會爆出咱家黃小詩的日記裏寫着什麽!
我瞥了“賊眉鼠眼”的麥樂一眼,說,你這樣的人,人品太爆發了。八婆!
麥樂就使勁地掐了我一把,我硬是忍住了這虐待躲在門後沒有叫出聲音來,因爲我比麥樂還八婆,還具有娛樂精神。我難得偷聽一下别人吵架啊,雖然别人裏面有黃小詩。嘿嘿。但是我不介意八婆我的好朋友的,我和麥樂娛樂無極限的。不過裏面要是真掐起來,我還是會兩肋插着麥樂進去幫黃小詩狂虐秦岚的。
正在我和麥樂相互比内力的時候,裏面已經開始大聲争吵了。
秦岚這個黃瓜條女人毫不示弱地用她的哈密瓜聲音攻擊黃小詩,她說,你這個人,平日看你斯文,和麥樂她們玩得極好的,背地裏卻對你的朋友下毒手,不要臉!
黃小詩就怒視着秦岚,說,你憑什麽看我的日記!你等着!有你好果子吃!
秦岚輕蔑地笑,說,得了吧!你是不是要把那倆傻瓜喊回來,一起滅了我啊?你給我喊那倆傻瓜回來看看!你敢!
我和麥樂在門外聽得一愣一愣的,麥樂問我,春兒,是不是罵咱倆是傻瓜啊?
我點點頭,好像是的。
麥樂說,媽的!我代表人民滅了秦岚這賤人去!
她剛要推門,隻聽秦岚在室内狂笑不止,似乎在指着黃小詩的鼻子,大罵,黃小詩,你别整日裏在那倆豬頭面前裝柔弱!你不是在日記裏說嗎?你嫉妒她們啊,嫉妒你們三個都是苦孩子,爲什麽就偏偏你有後媽,你受虐待!
黃小詩說,秦岚,你閉嘴!你信不信我讓你倒黴!
秦岚就笑,說,我信啊。你多厲害,你可有後台啊,你不是跟麥樂駐唱的那個暢樂園的駱駝臉邱總關系良好嗎?不過,我要是倒黴了,恐怕有人比我還要倒黴吧?麥樂那鞭炮芯子的女人,要是知道了當年她清純的小網戀斷送在你手裏……她非将你揍成喇叭花不可!
麥樂看了看我,說,莫春,我有這麽恐怖嗎?突然,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網戀?她吃驚地看着我。
我也吃驚地回望着麥樂。
本來就是嘛,184網友事件跟黃小詩有什麽關系啊?難道本來184很瘦,被黃小詩給踩成了大胖子?好奇心蓋過了麥樂和我想沖進去的願望,我們倆不約而同地将耳朵貼緊了門。
黃小詩不知道是不是在撕日記,秦岚在一邊說盡了風涼話,她說,黃小詩,我要是你的話,我這麽對我的朋友,我死了算了我!
黃小詩推了秦岚一把,說,你走開!
秦岚冷哼了一句,要我跟你這樣披着羊皮的狼在一起我也難受。說完,就要往門外走,不想卻被黃小詩一把抓住了。
黃小詩說,秦岚,你不要這麽逼人!你偷看我的日記你品德也高尚不到哪裏去!我就是不能看着麥樂和莫春比我幸福,怎麽了?我知道麥樂要和她的網友見面,所以,我才請了一個大胖子提前來将她吓跑……我實在不願意再看着她們都這樣幸福,而就我自己孤獨!我高中的時候,喜歡過一個小男孩,但是,他卻看到了我頭上永遠的那個秃疤,不肯再喜歡我!她們兩個才是真的好,我就是就是嫉妒她們兩個拿着彼此比拿着我重要……
梧桐那麽傷 第二章 十三、我确實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女人(2)
秦岚大概被黃小詩這一頓瘋狂的說辭吓呆了,同樣,呆在門外的還有我和麥樂。
麥樂的臉色異常難看,嘴唇輕輕地抖了一下。
我說,麥樂,那個傷疤我真的很對不起黃小詩。
麥樂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她說,莫春,她對不起我的初戀哇!說着,一腳踹開了門,就像旋風一樣卷進了寝室。
誰知秦岚正在門口,麥樂一推門,力度過大,門直接橫在了秦岚的臉上,秦岚直接倒在了地上,滿臉是血。大概她怎麽也沒想到,麥樂作爲她的命中克星,上次幫黃小詩掐她沒掐成功,如何也得終結她這麽一次!
那一天,我們着急着送秦岚去醫院,麥樂也忘記了追究黃小詩當年的迫害,她一直悶着聲音,黃小詩也悶着聲音。
這是這麽多年來,我們三人之間,唯一一次如此長的沉默。
後來,黃小詩找過麥樂和我,她低着眉,眼睛中依稀有淚,說,那些都是年少的事情,她一直都爲此内疚,但是,她沒有想到,會被秦岚給看到。她說,秦岚隻看到了她當時的心理不平衡,并沒有看到日記中她爲此一直的内疚。
最後,她說,麥樂,你原諒我吧。我一直都想跟你說,對不起。是我害得你到現在也沒有找男朋友……
麥樂擡頭看太陽,陽光明晃晃地照在她的臉上,她什麽都不肯說,眼睛裏閃過一絲不肯信任的光芒,手緊緊握住我的手,生怕我的手也會像此時的黃小詩一樣,失去了原來的溫暖和溫柔。
我看着流着眼淚的黃小詩,心裏湧起一陣翻江倒海的難過。我确實對不起她。我确實确實對不起她。那個秃疤,不僅僅是留在了她的腦袋上,更是留在了她的心上。
黃小詩流着眼淚離開的時候,我問麥樂,我們三個之間的感情是不是真的這樣脆弱啊?
麥樂仰起臉,沉思了一會兒,并沒有回答,隻是問我,說,莫春,你說,我和你之間,會不會有這麽一天,突然發現對方居然在心底如此掂量自己呢?
我很堅決地搖了搖腦袋,緊緊盯着麥樂,我說,麥樂啊,我隻知道,我們從小到大一起經曆了要比别人多好多的困難,在我哭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隻有你,和黃小詩……說黃小詩這個名字的時候,我輕輕咬了一下嘴唇。
麥樂笑了笑,說他媽的,咱倆别跟文學女青年似的在這裏煽情了!你要是傷害我的話,莫春,她輕輕地笑,咬了咬下唇,看着我,不說下文。
我說,我要是傷害你的話,你就殺了我吧。
麥樂說,你如果傷害我的話,我會原諒你的!因爲我知道,除非是你萬不得已。否則,于莫春這個臭屁女人絕對不會傷害國色天香的姚麥樂的!
而此刻,這個國色天香的麥樂女王正在忙着給登台假唱的我披床單,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意着黃小詩對她初戀的扼殺,我多麽希望她能夠忘記啊,我真的不想我們三個人之間的感情就這樣休克。
麥樂給我弄好“床單”漢服後,看了我一眼說,莫春啊,今天你是第一次,我在你身邊,如果出現了什麽狀況,我就上台,說這是一次娛樂,給你解圍。
我一聽,麥樂這句“今天你是第一次”就覺得她特像妓院老鸨子,而我特别像被待價而沽的那啥啥啥小雞頭,心裏正不是滋味呢。
麥樂看都沒看我,跟旁邊的一個小服務生嘀咕了幾句,然後就像水蛇一樣滑向低頭調音樂的DJ,又是一番耳語,貌似蠻開心的樣子。
不久,在我正穿着“床單”貓着腰狂吃西瓜果盤的時候,毫無預備,就被姚麥樂這個小狐狸推上了斷頭台。
第一次啊。
我口裏還叼着西瓜,被麥樂這麽一推,又加上激動,一口鮮紅的西瓜水跟着噴了出來,流到嘴巴邊上,在閃爍的霓虹燈下,跟吸血女鬼一個德行。
下面的那些牛鬼蛇神一樣舞動的男女青年們,一看我口噴“鮮血”的模樣,一個個大聲驚呼:哇塞!這個歌手好時尚好前衛好另類啊!說完,一個個扭動得更狂野了。
面對着如此氛圍,如此人群,爲了人民币,爲了莫帆同學每天能多吃一個荷包蛋,爲了我能多燙幾次頭發,我莫春豁出去了!
梧桐那麽傷 第二章 二十八節
事實證明了我的表演張力不在麥樂之下,我一邊嚼着西瓜,一邊将口形對得天衣無縫、渾然天成。唯一遺憾的就是,那些卡在嗓子裏的西瓜子,我不能吐到地上。
後來,在我的“歌聲”中,人群越來越哈皮。那些擠到高台上試圖在我面前熱舞的哥哥妹妹均被我毫不客氣地甩着小蘿蔔腿踢了下去,我擔心他們的狂舞擠掉我手中的話筒,那樣子,我可就糗大了。
當夜,粉紅色的鈔票就溫暖了我的夢鄉,夢到我将其中最舊的一張,甩到紀戎歌那張粉嫩的小臉上,搶回了自己的學生證。而且帶着這個學生證進入考場後,我怎樣抄襲都沒有被監考老師逮到。當下,我就獲得了全學院第一名,拿去了一等獎學金——又是粉紅色的鈔票!
雖然隻是一場夢,但是麥樂那天晚上确實表揚了我,說我是個非常有前途的女人。
爲了表示我對麥樂的感謝,我請她喝酒,結果,一向煙酒俱沾的她竟然拒絕了。昏黃的燈光下,她對我笑,臉上是淡淡倦倦的溫柔,溫柔得不像我所認識的麥樂。
我没有麦乐那种仿佛天生对男人的戒备能力,本能的,我看到有点姿色的男人就容易晕菜。而且,我还容易幻想。就在这个高高瘦瘦、眼眸清冷如星的男子这声吼叫后,我受惊吓的神志又开始彩蝶翩跹了。这个男子,仅仅是眉心那道飘渺如烟的伤痕,就如同散花一样,击中了我的整个心脏。
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略微色迷迷过头的眼神,我面色清白故作镇定地说,干什么我?!你不都看到了么?
我的话还没有全音落地,姚麦乐的小兔子爪就抡起我,一路狂奔。这女人一边扯着我以最狂野的姿态奔跑,一边扭头看我,气喘吁吁的:莫春,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还好意思在那里跟人家磨唧?不嫌丢人啊?虽然他长得如花似玉的,但你要好歹有点气节好不好?万一那人黑社会,把你劈了怎么办?再万一,他后面跟着下来是他的夫人,小妖精你就吃不了兜着走,那女的肯定将你扭送到警察局告你个卖淫罪!
我觉得在酒吧里驻唱久了的莫春,肺活量非常的好,可以让她一边狂奔一边可以完整地阐述她的意见,还不至于嘴巴哆嗦成一团。
我一听后果这么严重,也慌忙地提高了奔跑加速度,力争跟得上麦乐的脚步。
我突然想起白楚,我想我真是为了这个男人下作得要命了,居然这么神志不清地听从了麦乐的教唆弄了这么些“烟花至极”的卡片作孽。
我没有麦乐那么好的肺活量,所以,我只好沉默着跟着她飞快地奔跑。
可是,我们的速度永远不可能和车相比,那个“姿色过人”的男人估计今天比较有闲情逸致,30迈的速度开上小车,悠闲地同我和麦乐“赛跑”。不时的将那张戴上墨镜的脸挪出车窗展览一下那口整洁有序的白牙,或者不时地冲我和麦乐挥舞小胳膊。我侧脸看了看,他手里掐的是我刚才贴的那张卡片。
他开始很深情地呼喊,啊唷,清纯?啊唷,靓丽?啊唷,女大学生?啊唷,真看不出啊,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有前途的职业啊?
我一听这些从他唇红齿白的嘴巴里说出来的话,神经深受刺激。你想啊,在这样的公路上,不少行人,我们三个,如此这般,仿佛从动物园里跑出来散步的动物一样,多么引人专注;而他又口中念念有词,估计路边观望国际情势的观众也明白了八九不离十。所以,在这样的羞愤之下,我就来了个大撒把,奔跑中,把手中的卡片直接冲他那张俊俏得令我不齿的脸上扬去,好风凭借力,那些卡片仿佛飞刀,齐刷刷冲他那张还算有姿色的脸上砍去,同时,也砍向了路边的行人。
麦乐一看,傻眼了,她气喘吁吁地说,莫春,你真是个笨女人!你真是笨到你姥姥家里去了!
果不其然,身后行人捡起卡片后,眼睛中的鄙夷之光如同火舌一样,窜向我和麦乐。更重要的是街道上戴红袖章的老大爷和老大妈们也参与了这场赛跑。
最后,跑断气的我和麦乐被一瘦老头和俩胖老太太给拦下了,原因是我们乱丢垃圾。在这个创卫生城市的重大日子里,我的不法行径让他们甚是愤怒。罚款是他们愤怒的最好宣泄出口。
老头看了看我扔掉的卡片,摇摇头,嘴巴里不知道念叨了些什么,但是大体意思是,现在的女大学生啊……
我看着他脸上痛惜到扭曲的表情,觉得我当时的行为,丢了全天下女大学生的脸。我该剖腹自杀,以死谢罪!
但是,实际上,我没构成实质行为,甚至“犯罪动机”也是在白楚漠视我的情况下,听了麦乐这个无聊女人的话。我和麦乐开始翻遍全身找钱交罚款。
开着小车与我们赛跑的那个无聊的男子,也下了车,在旁边颔首微笑看我和麦乐翻口袋,一脸春风十里扬州路的爽到极致的欠揍表情。
麦乐摸索完全身后,很无辜地说,春儿,我没带钱包啊。我以为你会带的。
我从学生证中掏出四个钢蹦看了麦乐一眼,也很无辜的样子,说,我也是和你一样的认为!老大!
说到这里,我和麦乐用非常哀婉凄艳的眼神望着给我们开罚单的瘦老头,希望他能网开一面。本来么,真是卫生城市的话,难道还能因为我扔的这几张破卡片变得不卫生了么?
那俩胖老太太有点不乐意,可能她们觉得我和麦乐的眼神太哀婉凄艳了,影响到老头的工作判断力,甚至有些腐败老干部的意味,所以两个胖乎乎的老太太就像两把胖飞刀一样插入我们和老头的深情对望之间。其中一个比较不胖的老太太很机灵地提了一个建设性的意见,姑娘,你把你学生证留下吧,等以后交了罚款我们就把你的学生证还给你!
梧桐那么伤 第二章 莫帆和胡为乐这两个小男孩,一直对白楚横眉冷对,跟有杀父之仇似
我看了看麦乐,眼神中透露出的意味是,我才没有那么傻呢!就是在此跪地乞讨出这份罚款,我也不会蠢到把学生证押给这俩胖老太。
这类型的老太太有多么多事,我从我奶奶的身上便深有体会的。记得小的时候,我们住的院子有一老头家养的鸽子下了一枚比平时大的鸽蛋,就这么点没有新闻价值的小事,在我奶奶的多事之下,宣传成了我们院那个老头吃了一只鸽子后,下了一个巨大如鹅蛋的鸽蛋。后来某市报记者都来了,发现事情远不是听说的那样,便悻悻地离开。离开时,我奶奶还拉住那记者的手,说她没有说谎,只不过是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添砖加瓦,或者说,很有娱乐大众的精神。
同理可得,如果我的学生证到了那俩老太太手里,估计两天之内,我肯定会接到学校的勒令退学的通知,原因是,有人检举我的“荒淫无度的行为”践踏了女大学生的生存空间和独立尊严。
就在那刻,我,麦乐,老头,胖老太太一,胖老太太二,形成了五行八卦的诡异排列。外加一个在旁边满脸春风看光景的“小车男”。
最后,还是“小车男”打破了这场沉默。他摘下墨镜,款款走上前,很帅地掏出黑色皮夹,替我向红袖章老头交上了罚款。
我顿时觉得那句话真对。她们说,男人掏钱的样子巨帅!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极其无耻地幻想了一下,你说,刚才的情景要是换作我在某个商场相中一个巨大巨大的如同牛头的钻石,这个男人甩手掏钱买下的话,那样子估计更帅!要真这样,我就把白楚抛弃给溪蓝那个小贱人,坚决放弃喜欢他!
其实,鬼都知道,巨大巨大的如同牛头的钻石在这个世界上是根本不存在的;就是存在,“小车男”也未必买得起;就是“小车男”买得起,也未必会买给我。所以,亲爱的白楚,我怎么忘记你?怎么放弃我喜欢你的傻瓜念头?
就在我如此幻想和回忆的时候,红袖章瘦老头和俩胖老太太已经撤走了。麦乐刚要拉我离开,眼前的“小车男”玉手一伸,迅速地将我的学生证一把捞了过去,很随意地放在口袋里,张开他那双带点小妩媚的眼睛,冲我一脸温吞的笑,嘴角勾起一个诱人的弧,满眼戏谑地说,我得押下这个证件,等你还我钱的!你别当我是大头鬼,初次见面,不认不识的,就替你交罚款!
说完,很优雅的一个转身,将一个“狐媚至极”的背影留给了我,就蹬上了他的小车。我刚要拉住他的车门,他就已经飞驰离去!
十、莫帆和胡为乐这两个小男孩,一直对白楚横眉冷对,跟有杀父之仇似的。
难道莫春你要交桃花运了么?你这么瘦骨伶仃的一姑娘,居然有人看上眼了?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一整天,麦乐都卧在沙发上苦思冥想,却得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说,莫春,我该带你去庙里算算命!看看到底,是不是你的春天真的到了?
我问麦乐,你不休息了么?你晚上不跑场子了么?你怎么这么有八卦精神?你毕业后去做娱记好了!
麦乐一下子就蹦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笑,说,我休息个屁,我跑场子个屁,我现在的主要精力就是帮你搞定那“小财神男”,有你莫春吃的,我麦乐还惆怅个球!我……
麦乐的话音还没落,白楚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放弃听麦乐的“乌托邦”,就接起了白楚的电话。我确实很没出息,面对他的时候,我一点都不张扬,而是非常绵羊。我喜欢他的声音,我总觉得他的声音好像是隔着空际而来,落入我的耳蜗,便一切,尘埃落定。
白楚问我,莫春,你今晚有时间么?
我很马屁精地说,有啊。说的时候,声音透着无限的柔情蜜意,听得旁边的麦乐直发抖,冲我做呕吐状。
白楚想了想说,莫春,你替我照顾一下溪蓝吧,我要离开几天,去青岛组织一个画展,我放心不下她。
梧桐那么伤 第二章 十一、我满是心酸地接受了白楚的使命
我当时无比的愤怒,很想说,你他妈放心不下,你就左手抱着氧气管,右手抱着那个林黛玉一起上飞机好了,干吗要拖累姑奶奶我!
但是,我能这样说么?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如此说过,自然不会在今天突然变得面目狰狞起来,我继续在白楚面前装可爱的小绵羊,我说咩咩咩,我马上立刻atonce,rightnow就去医院!
麦乐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摇头,疯子!然后继续做呕吐状。最后,可能把自己给恶心住了,这妞直接冲卫生间里,半天后,脸色苍白着出来,对我笑了笑,说,莫春,我发誓,我再也不听你和白楚说话,我会疯掉的!你真装!太装了!
我收拾了一下,说,麦乐,我走了,我得去照顾小黛玉了,我要趁白楚离开的这些日子将她送回天庭!等着不日后喊我白夫人啊!
麦乐在我身后冷笑,告诉那个白楚,有本事给那妞弄个特级看护,24小时有人看护!怎么还得连累你!要说,莫春,你也真够猥琐!他让你去看护,你就去看护?他要是要你死,你是不是也去死呢?
我说,麦乐,你这是严重的心理变态!没有爱情眷顾的女人啊。你这辈子就这么阴暗地活着吧!
离开前,我又狐疑的看了看麦乐,因为今天,我突然从她身上嗅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气息,那是一种特殊的愤懑,对白楚的!
不是同以往那样,对溪蓝的。
千真万确是对白楚的!
难道她被莫帆和胡为乐这两个小浑球给同化了?这么多年来,因为我在白楚面前的卑微,莫帆和胡为乐这两个小男孩,一直对白楚横眉冷对,跟有杀父之仇似的。
十一、我满是心酸地接受了白楚的使命。
我出门的时候,忘记了自己最近进入了财政赤字阶段,竟然还是奢侈无度地坐上计程车。我想,我是想白楚了。想他淡淡的眉,淡淡的眼,甚至想他总是充满淡倦的唇,还有他无意之间对我流露出的温柔,还有他指尖微微的暖。所以,才这么急于见到他。
病床上,溪蓝睡得很安静,面容虽然苍白,但是还是很恬淡,很安适,全然没有我脸上奔波的烟火气息。我突然发现,我还真的很俗!看样子白楚这样的男子还真得配上溪蓝这样仙气飘飘的小仙女。
想到这里,我暗自自卑一下,转眼看了看一边傻坐着静静看着溪蓝的白楚,浅笑,很体贴地说,你回去休息吧,不是要离开这里么?来回奔波地,那么辛苦,这里我来照顾好了,你不要担心了。溪蓝不会有事的。
白楚抬头看了我一眼,温柔地笑了笑,漂亮的眼睛中透出一丝淡淡的内疚,说,我不放心医院的护士,虽然是特级看护。但是,莫春,你知道的……
天知道,白楚的话,竟然让我卑微地骄傲了一下,我竟然会傻乎乎地觉得他是这样的信任我重视我。
白楚刚要对我说什么,这时我的手机竟然响起了,声音在这个安静的病房里有些吵,白楚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我很识相地退出病房,奔赴走廊的尽头。
这个陌生的号码一直跳跃在我的手机上,如同舞蹈。我接起来后,那个在低沉中带着戏谑的声音拂面而来,啊唷,居然不是空号啊!最近“生意”红火吗?
我一听是那个抢走我学生证的无耻“小车男”,声音也变得刻薄起来,你找哪位姑娘呢,先生?我们这里什么样的姑娘都有,来,给个标准吧!
我以为我的嚣张能让“小车男”的气焰给矮下去,没想到他继续奚落我,啧啧有声,啊唷,现如今的女孩子啊,真要命,我算见识了!你别给我说话!安静地给我听好了!我给你电话的原因是我回家后发现我忘记给你留名片了。我给你电话的意思是,让你记住我的手机号码,什么时间想拿回你的学生证,就来给我还钱!
我瘪瘪嘴巴,很不屑地应了一句,好的,小车男!
电话那头的气焰竟然更茂盛了,但是从他嘴里出来的话,居然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说,讨厌!人家不叫小车男,人家叫纪戎歌。
我当下沉默了。
梧桐那么伤 第二章 十二、溪蓝,你的活是为了将来的死(1)
小车男也沉默了。
半天后,他哈哈大笑,说,不恶心你了,莫春同学。你睡觉去吧,同时也祝福您老人家早日钓到金龟婿,早日修成正果!
我挂电话的时候,冷哼了一句,修你的正果去吧!你三舅姥爷的!
掉头时,却见白楚就在我的对面,嘴巴张得老大,一脸不信任地看着我。
我继续眯着眼睛笑,做小绵羊状,你,你怎么过来了?
白楚说,我出来透透气,另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册子,上面记得满满的全是笑话,他说,这是我抄下来的,你多看看,等溪蓝醒,就给她讲着听,她需要一个好心情。
我满是心酸地接受了白楚的使命,还得满脸春风作洋溢状,表示一定不辜负革命不辜负党。
白楚说,莫春,我下楼去买点东西,回头就来,你先去替我看着溪蓝,我怕她突然醒来,看不到人,会害怕。
他说,会害怕。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神中的眷恋和疼爱,是纠结不尽的。
我看着白楚下楼,心情潮湿得厉害,我很想说,白楚,白楚,你回头看看我!你看看我!难道你真的看不到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的存在么?我比溪蓝可生动新鲜多了!我可不会只躺在床上做干尸,我至少还会蹦蹦跳跳,还会做小绵羊。
莫春,你个傻瓜!你当感情是叫卖水果么?
傻瓜啊。
十二、溪蓝,你的活是为了将来的死。
我走进病房后,溪蓝已经醒来,她看了看我,很安静地笑,但眼睛里却张扬着一种明显的疏离,她张了张嘴巴,示意我,她口渴了。
好,我就去给她倒水,然后很贤良地用手背试了试水温,轻轻将她扶起,放到她唇边。看她一口一口地喝掉,我心理就特别不平衡。我问她,溪蓝,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跟得道成仙似的?
溪蓝张开眼睛看了看我,眼神晶莹,却自有一种冰冷。
我真不是好人,欺负一个如此软弱的女孩,而且这个女孩还曾那样甜蜜的喊我姐姐,还曾那样在我生命中走过。
白楚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继续我对这个软弱女子的欺负。我说,溪蓝,别看你现在这么被白楚这个浑蛋眷顾,总有一天,你死了,他就是我的了。我无比恶毒地来了一句,溪蓝,知道不知道,你现在的活是为了将来的死!
白楚将一包水果放在桌子上,看着我和溪蓝,说,莫春,你在给她讲什么呢?
我很镇定地说,没什么,我在给她讲,白楚你对她的爱情是春蚕到死啊。
溪蓝很安静地对白楚笑笑,应和了我的话。
我找了个借口走出病房,把时间留给白楚同溪蓝道别。白楚同学真是一个好男人啊,即使外出,也得坚守岗位到最后一刻。
只是,这种幸福,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身上?!
难道和麦乐这个从不恋爱的女人一起久了,老天也忘记我是一个很想恋爱的女人了么?
哦,不。
是很想恋爱的女孩。
麦乐自从被那个184网友给刺激了之后,就绝情绝爱了。我和黄小诗眼睁睁看着这个本来很花痴的女人,变得酷酷的,游走在纵情娱乐的边缘。
而黄小诗,在升入大学之后,变得更加沉默,沉默地束着马尾辫,掩饰着曾因我而留下的伤,孤单地看着校园之中,那些散着长发的女孩,长发飞扬的模样。而这些女孩子中,也包括我和麦乐。遗憾的是,没有她,黄小诗。
她谨慎地走在这个校园之中,小心翼翼的模样。而我,依旧穿着拖鞋横行在校园里,只是,左脚上没有“巴依老爷”,而“阿凡提”也被我安置在抽屉底下。
暗无天日地等待着,曾经与它和谐与共的“巴依老爷”回来。
两只拖鞋,一个海角,一个天涯。
想到这里,我的心陡然酸涩。幸福永远不属于我,此时,它和白楚一样,都属于那个叫溪蓝的女孩子。
还记得不久前,溪蓝突然病危,在特护室里面安静得如同秋天的叶子,那个时候的白楚,一直骄傲的白楚,竟然在我和麦乐面前长醉后,嚎啕大哭,就像一个不能被满足的小孩一样。可是那些烫人的眼泪中,没有一滴属于莫春,全部的全部都属于溪蓝。
梧桐那么伤 第二章 十二、溪蓝,你的活是为了将来的死(2)
那个夜里,我独自离开了酒吧,一身落寞,无限难过,将大醉的白楚和麦乐丢在了里面。离开前,我对麦乐说,我他妈的真难受啊!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傻男人,这个傻男人居然会喜欢一个那么傻的女人。
麦乐就那么心疼地看着我,大概,她没想到,一向风风火火地跟着她厮混的我,居然也会有如此的纠结,只为这个叫做白楚的男子。
那是第一次,感觉自己对这个男子的喜欢竟然是那样的无望。即使是我曾在梧桐下埋下了他的名和姓,而他对我,仍然只是一个微渺的梦。
那天的夜,星星很亮,夜风很冷。我从街的最南端一直走到最北端,再从最北端一直走到最南端,来来回回地走。
来来回回地走。
我想,我得走多远的路,才能与白楚再次相遇,然后,恰好,那时的他,喜欢上了那时的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我再如何喜欢他,也不在他的心上。
暗恋,真他三舅姥爷的苦啊!
白楚离开后这些天,我开始谨遵他的圣命,给溪蓝小仙女讲笑话。
我上午坐在病床前,说,溪蓝,有一天,我花二百块买一小猪儿,吱吱喝水,嘎巴嘎巴吃豆,搁墙头扔过去,吱的一声,你猜怎么着?
溪蓝很柔弱地摇头,但是瞳孔里却透着针一样的表情。
我白了她一眼,说,死了!然后我就咧着嘴巴很开心地笑。我非常喜欢“死了”这个词,真是简单明了地表达了我的心境。
中午的时候,我继续给她讲笑话,仍然是:溪蓝,有一天,我花二百块买一小猪儿,吱吱喝水,嘎巴嘎巴吃豆,搁墙头扔过去,吱的一声,你猜怎么着?
死了!
……
总之,在那些天里,我和麦乐轮换着上课,轮换着来照顾溪蓝小仙女。我确实很听白楚的话,给溪蓝讲笑话。但是,白楚并没有说,不可以天天讲同一个笑话的!
三天后,白楚一下飞机,就奔赴病房。我就成了下岗职工。
白楚看到麦乐的时候,眼睛都没抬一下,只说,你也在这里?
麦乐笑了笑,声调有些冷硬,怎么了?我不该在这里吗?碍着你的眼了吗?
我没空看她和白楚因为我吵架,拽着麦乐就走。
走出医院后,我对麦乐笑,你干吗呢?在我面前调戏白楚?小妞,你不想混了!
麦乐看了看我,表情严肃得跟水母一样,说,少来!我不过是要看看,这个浑蛋男人对你无视的同时,对你的朋友是不是也那么无视!我看看他的眼里到底对你有没有半分的感情,否则,凭什么对你呼来喝去!
然后,她平息了一下,问我,莫春,你的学生证领回来了没有?可是快要期末考试了!正是用学生证的时候了。
麦乐的话,让我脑袋充血,想起了那个叫纪戎歌的男子,想起了他不动声色地喊过我的名字,他说,莫春同学。
是的,喊莫春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波澜不惊,仿佛,我就该叫莫春,也或者,我叫什么都可以,只要我是我,是那个在他车上乱贴一气的姑娘。这全然不像当时的白楚,那么惊愕。
纪戎歌?
一时之间,我突然记不清他的样子,他的脸。
梧桐那么伤 第二章 十三、我确实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女人
因为白楚同学一门心思放在了生病的溪蓝小仙女身上,我的画艺水平飞流直下,生活有些饥寒交迫。外加上次因为乱扔卡片被红袖章瘦老头罚款而身欠纪戎歌先生一百大洋。我突然觉得生活毫无希望。所以,我向命运妥协了。接受了麦乐这个小狐狸精的安排——走她的场子,做假唱。
原因是,麦乐同学最近在各个酒吧似乎混得如鱼得水,风生水起。
第一次做这份无耻的工作的时候,姚麦乐这个小狐狸精给我化了浓妆,弄得我在幽暗的灯光下,人鬼不分。说得好听点是古墓丽影,不好听一点是黑山老妖!
我跟麦乐说,要是给我弟弟莫帆看到了,他会跳起来用金箍棒砸死我的!
麦乐说,得了,姐姐,我是怕你紧张,用浓妆掩饰你的表情,我好心没好报!
我指了指身上的肥大衣服,问麦乐,这个衣服太夸张了吧?被单么?
麦乐说,笨蛋,这是汉服!
我说,麦乐,你可冷静!你唱大戏呢还是唱歌?
麦乐说,当然唱歌!这不是表现古今的反差,给观赏的人形成巨大的心理刺激,你懂什么?这叫包装!你不懂什么叫复兴汉服?
我认命地点点头,我说,麦乐,我懂了。汉服就是大床单!怪不得我小时候总是把被单披在身上呢,原来我从小就不忘祖。要不要找黄小诗过来帮我做一下亲友团啊,我紧张啊。
麦乐翻了下白眼,说,好了,别闹了。如今找黄小诗可不容易,得预约啊。
麦乐之所以这么刻薄是因为前几天,她和黄小诗闹了很大的意见。那是我俩刚下晚自习回去,听到寝室里秦岚和黄小诗争执。黄小诗很气愤地骂秦岚,不要脸!偷看别人的日记!
我刚要推开门,就被麦乐捞了回去,她说,莫春,喏,听听秦岚会爆出咱家黄小诗的日记里写着什么!
我瞥了“贼眉鼠眼”的麦乐一眼,说,你这样的人,人品太爆发了。八婆!
麦乐就使劲地掐了我一把,我硬是忍住了这虐待躲在门后没有叫出声音来,因为我比麦乐还八婆,还具有娱乐精神。我难得偷听一下别人吵架啊,虽然别人里面有黄小诗。嘿嘿。但是我不介意八婆我的好朋友的,我和麦乐娱乐无极限的。不过里面要是真掐起来,我还是会两肋插着麦乐进去帮黄小诗狂虐秦岚的。
正在我和麦乐相互比内力的时候,里面已经开始大声争吵了。
秦岚这个黄瓜条女人毫不示弱地用她的哈密瓜声音攻击黄小诗,她说,你这个人,平日看你斯文,和麦乐她们玩得极好的,背地里却对你的朋友下毒手,不要脸!
黄小诗就怒视着秦岚,说,你凭什么看我的日记!你等着!有你好果子吃!
秦岚轻蔑地笑,说,得了吧!你是不是要把那俩傻瓜喊回来,一起灭了我啊?你给我喊那俩傻瓜回来看看!你敢!
我和麦乐在门外听得一愣一愣的,麦乐问我,春儿,是不是骂咱俩是傻瓜啊?
我点点头,好像是的。
麦乐说,妈的!我代表人民灭了秦岚这贱人去!
她刚要推门,只听秦岚在室内狂笑不止,似乎在指着黄小诗的鼻子,大骂,黄小诗,你别整日里在那俩猪头面前装柔弱!你不是在日记里说吗?你嫉妒她们啊,嫉妒你们三个都是苦孩子,为什么就偏偏你有后妈,你受虐待!
黄小诗说,秦岚,你闭嘴!你信不信我让你倒霉!
秦岚就笑,说,我信啊。你多厉害,你可有后台啊,你不是跟麦乐驻唱的那个畅乐园的骆驼脸邱总关系良好吗?不过,我要是倒霉了,恐怕有人比我还要倒霉吧?麦乐那鞭炮芯子的女人,要是知道了当年她清纯的小网恋断送在你手里……她非将你揍成喇叭花不可!
麦乐看了看我,说,莫春,我有这么恐怖吗?突然,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网恋?她吃惊地看着我。
我也吃惊地回望着麦乐。
本来就是嘛,184网友事件跟黄小诗有什么关系啊?难道本来184很瘦,被黄小诗给踩成了大胖子?好奇心盖过了麦乐和我想冲进去的愿望,我们俩不约而同地将耳朵贴紧了门。
黄小诗不知道是不是在撕日记,秦岚在一边说尽了风凉话,她说,黄小诗,我要是你的话,我这么对我的朋友,我死了算了我!
黄小诗推了秦岚一把,说,你走开!
秦岚冷哼了一句,要我跟你这样披着羊皮的狼在一起我也难受。说完,就要往门外走,不想却被黄小诗一把抓住了。
黄小诗说,秦岚,你不要这么逼人!你偷看我的日记你品德也高尚不到哪里去!我就是不能看着麦乐和莫春比我幸福,怎么了?我知道麦乐要和她的网友见面,所以,我才请了一个大胖子提前来将她吓跑……我实在不愿意再看着她们都这样幸福,而就我自己孤独!我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小男孩,但是,他却看到了我头上永远的那个秃疤,不肯再喜欢我!她们两个才是真的好,我就是就是嫉妒她们两个拿着彼此比拿着我重要……
梧桐那么伤 第二章 十三、我确实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女人(2)
秦岚大概被黄小诗这一顿疯狂的说辞吓呆了,同样,呆在门外的还有我和麦乐。
我说,麦乐,那个伤疤我真的很对不起黄小诗。
麦乐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她说,莫春,她对不起我的初恋哇!说着,一脚踹开了门,就像旋风一样卷进了寝室。
谁知秦岚正在门口,麦乐一推门,力度过大,门直接横在了秦岚的脸上,秦岚直接倒在了地上,满脸是血。大概她怎么也没想到,麦乐作为她的命中克星,上次帮黄小诗掐她没掐成功,如何也得终结她这么一次!
那一天,我们着急着送秦岚去医院,麦乐也忘记了追究黄小诗当年的迫害,她一直闷着声音,黄小诗也闷着声音。
这是这么多年来,我们三人之间,唯一一次如此长的沉默。
后来,黄小诗找过麦乐和我,她低着眉,眼睛中依稀有泪,说,那些都是年少的事情,她一直都为此内疚,但是,她没有想到,会被秦岚给看到。她说,秦岚只看到了她当时的心理不平衡,并没有看到日记中她为此一直的内疚。
最后,她说,麦乐,你原谅我吧。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对不起。是我害得你到现在也没有找男朋友……
麦乐抬头看太阳,阳光明晃晃地照在她的脸上,她什么都不肯说,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肯信任的光芒,手紧紧握住我的手,生怕我的手也会像此时的黄小诗一样,失去了原来的温暖和温柔。
我看着流着眼泪的黄小诗,心里涌起一阵翻江倒海的难过。我确实对不起她。我确实确实对不起她。那个秃疤,不仅仅是留在了她的脑袋上,更是留在了她的心上。
黄小诗流着眼泪离开的时候,我问麦乐,我们三个之间的感情是不是真的这样脆弱啊?
麦乐仰起脸,沉思了一会儿,并没有回答,只是问我,说,莫春,你说,我和你之间,会不会有这么一天,突然发现对方居然在心底如此掂量自己呢?
我很坚决地摇了摇脑袋,紧紧盯着麦乐,我说,麦乐啊,我只知道,我们从小到大一起经历了要比别人多好多的困难,在我哭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你,和黄小诗……说黄小诗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轻轻咬了一下嘴唇。
麦乐笑了笑,说他妈的,咱俩别跟文学女青年似的在这里煽情了!你要是伤害我的话,莫春,她轻轻地笑,咬了咬下唇,看着我,不说下文。
我说,我要是伤害你的话,你就杀了我吧。
麦乐说,你如果伤害我的话,我会原谅你的!因为我知道,除非是你万不得已。否则,于莫春这个臭屁女人绝对不会伤害国色天香的姚麦乐的!
而此刻,这个国色天香的麦乐女王正在忙着给登台假唱的我披床单,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意着黄小诗对她初恋的扼杀,我多么希望她能够忘记啊,我真的不想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感情就这样休克。
麦乐给我弄好“床单”汉服后,看了我一眼说,莫春啊,今天你是第一次,我在你身边,如果出现了什么状况,我就上台,说这是一次娱乐,给你解围。
我一听,麦乐这句“今天你是第一次”就觉得她特像妓院老鸨子,而我特别像被待价而沽的那啥啥啥小鸡头,心里正不是滋味呢。
麦乐看都没看我,跟旁边的一个小服务生嘀咕了几句,然后就像水蛇一样滑向低头调音乐的DJ,又是一番耳语,貌似蛮开心的样子。
不久,在我正穿着“床单”猫着腰狂吃西瓜果盘的时候,毫无预备,就被姚麦乐这个小狐狸推上了断头台。
第一次啊。
我口里还叼着西瓜,被麦乐这么一推,又加上激动,一口鲜红的西瓜水跟着喷了出来,流到嘴巴边上,在闪烁的霓虹灯下,跟吸血女鬼一个德行。
下面的那些牛鬼蛇神一样舞动的男女青年们,一看我口喷“鲜血”的模样,一个个大声惊呼:哇塞!这个歌手好时尚好前卫好另类啊!说完,一个个扭动得更狂野了。
面对着如此氛围,如此人群,为了人民币,为了莫帆同学每天能多吃一个荷包蛋,为了我能多烫几次头发,我莫春豁出去了!
梧桐那么伤 第二章 二十八节
事实证明了我的表演张力不在麦乐之下,我一边嚼着西瓜,一边将口形对得天衣无缝、浑然天成。唯一遗憾的就是,那些卡在嗓子里的西瓜子,我不能吐到地上。
后来,在我的“歌声”中,人群越来越哈皮。那些挤到高台上试图在我面前热舞的哥哥妹妹均被我毫不客气地甩着小萝卜腿踢了下去,我担心他们的狂舞挤掉我手中的话筒,那样子,我可就糗大了。
当夜,粉红色的钞票就温暖了我的梦乡,梦到我将其中最旧的一张,甩到纪戎歌那张粉嫩的小脸上,抢回了自己的学生证。而且带着这个学生证进入考场后,我怎样抄袭都没有被监考老师逮到。当下,我就获得了全学院第一名,拿去了一等奖学金——又是粉红色的钞票!
虽然只是一场梦,但是麦乐那天晚上确实表扬了我,说我是个非常有前途的女人。
为了表示我对麦乐的感谢,我请她喝酒,结果,一向烟酒俱沾的她竟然拒绝了。昏黄的灯光下,她对我笑,脸上是淡淡倦倦的温柔,温柔得不像我所认识的麦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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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林小福#【乐小米】梧桐那么伤[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