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栋男生宿舍》 - 看了睡不着。 II_沧桑日记_诗歌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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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栋男生宿舍》 - 看了睡不着。 II

发布时间:2019-02-19 09:47:42

分类:沧桑日记发布者:江山
我看看歐陽錦,他神色緊張,嘴唇緊閉,他似乎很用力的抓着方向盤,連我都感覺到他緊繃着的神經.。  我看看後座的明,他的身體向前傾,他的神情告訴我,又出事了!   我下意識的按了按口袋裏的東西,坐直了身體。   “這什麽可能?應該……按道理已經早就到了呀!”歐陽錦懊惱的聲音,如果他知道我們最近發生的事情,他就會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不可能的。   不可能是安慰人的遊戲。   看看表,已經6點過一刻了,可是這片土地還在向前無限的延伸,看不清出路,也沒有行人或者其他的車輛,透過窗玻璃,可以隐約的看到路邊有幾棵樹。   天幕深藍。安靜。   車裏的暖氣發出嘶嘶的聲音,黑貓在後座上焦躁地走來走去,亮閃閃的眸子似攝人般的明亮。   明一直關注着它的行動,我知道危險即将來臨。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我警惕的看着前方,車前燈的光芒穿透黑暗射了開去。歐陽錦顯然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他的表情驚恐而急噪。   雖然有暖氣,我還是覺得冷,腳凍得冰涼。   車子猛的颠簸了一下,像是壓到了大石頭之類的東西,這突如其來的一下,不禁讓人心驚。   又是一下,猛的颠簸。“怎麽回事,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歐陽錦吼道,一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方向盤。   他顯然讓這樣的事情弄得不知所措了。現在6點40了,可我們還是沒有能夠走出去的迹象。窗外漆黑一片,似乎連月亮也躲到了烏雲背後,樹影也模糊了起來。沒有車輛,也沒有行人。仿佛隻有我們在行駛,空洞洞的三人。   我和明保持着沉默,偶爾用眼神交流。   我知道我要頭腦清醒才行。   我的耳朵和眼睛有了前幾個月的洗禮越來越靈敏,相信明也一樣。此刻我們正在高度警覺地向四周張望着。   貓跳到了我的身邊,它的每一個轉頭都牽動我的神經。   “碰”又是一下,歐陽錦猛的一個刹車,“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他麻利的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就出去了。   “小心……”明喊道。   我們倆沒有動,因爲惡魔要對付的是我們倆,而不是他。   寒氣從打開的車門縫裏竄了進來,車内頃刻變得冰冷。貓目不轉睛的望着打開了一條縫的車門。   我聽見他踢了車幾下,發出金屬質地的悶響。他在車後罵了幾句,明從後窗看着他。   他的腳步聲走向前,在他拉開車低頭進車的那一瞬間,我清楚看到了在他身後站着的一個人,确切的說是一團黑影,帶着冰冷而閃爍的目光 ,他的全身籠罩在夜色之中。惟獨那眼睛……   被人盯着的感覺又升了上來,恐懼又在慢慢侵蝕我的心。黑貓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發出嘶嘶的凄厲的聲音。   歐陽錦坐了上來,看見了我的表情和貓的反應,“你們怎麽了!”他一邊說,一邊回頭看。   什麽也沒有,是的,什麽也沒有。車門一關,感覺在慢慢平複,貓也安靜了下來。   歐陽錦将車開得很慢,一邊開,一邊大聲說着話,我知道這是一個人感到恐懼正常的反應。   所以我和明有時候會附和他幾句。   他猛的一刹車,大口喘着氣,“你怎麽了!”明向前拍拍他的肩膀。他臉色蒼白,抓着方向盤的手似乎在顫抖。   他慢慢扭頭看向我,艱難的說道:“我……我剛剛從車後鏡裏看見有個人抓着後車門。”   他又慢慢扭頭向後看,我和明的眼睛也随着他向後車窗看去,盯着窗戶看了一會兒,除了沉沉的暮色什麽也沒有。   可是貓跳上竄下,這會意味着什麽呢?   歐陽錦回過頭來,松了一口氣,不無嘲意的說:“可能是我看花了眼!”旋即笑了笑,盡管這笑比哭還難看。   明也跟着笑了笑。   正當他發動引擎準備啓動的時候,一張臉突然的出現在了窗玻璃上,我們三個人同時注意到了,歐陽錦“啊”了一聲。   黑貓朝着玻璃撲了過去,那張臉消失了,他出現得太突然,沒有時間看清楚。   “快開車!”明喊道。   歐陽錦像突然意識到什麽一樣,一踩油門,車子急弛而去。   我們穿透夜色而行。   像一個失控的夢境。   黑暗壓迫着我們的神經。   這一踩油門,不知道開了多遠了。依然是看不見盡頭的路,依然是恍惚的樹影。   隻是天更黑了。遠方深藍的天幕和前方的路融爲了一體。   剛剛神經暴跳的緊張換來了現在虛脫般的疲倦,我已經多次面對他,我每次都告誡自己要鎮定,但是每次事情發生的時候,我依然心驚,是我懼怕死亡嗎?   口幹舌燥。   明似乎比我鎮定,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神情。他定定的望着窗外。   歐陽錦将車速慢了一下,在一個寒冷的夜晚大汗淋漓,也許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今天的遭遇吧!   車燈照到的地方出現了一個人,燈光隻照到他的身子,看不見他的臉,衣服的顔色也辨認不清。他似乎在向我們揮手。   看見他的手上下起伏。   我端正起身體,歐陽錦做出同樣的動作。   “沖過去!”我和明幾乎同時這麽說。接近了,接近了……   因爲燈光的原因,在車子還未駛過他的身邊的時候,看不清楚他的樣子,整個身子籠罩在光圈中顯得白晃晃的。   不過他确是在向我們招手。   待車子駛過他的身邊的時候,光線消失,他融入黑暗中的一瞬間,我看見他的臉,小小的眼睛,微微向上擡起的臉。   車子離他遠去,看見他站在那裏直到看不見。我回頭看明一眼,明搖搖頭,他的眼睛告訴我他也不能肯定是不是夏元。   歐陽錦一路保持高速。   他又出現了。他還在前方招手,一上一下動作緩慢。我想這次我要看清楚。   接近了,接近了……隻見他在離車子幾米遠的地方出乎意料的走了過來,一團黑影朝着車前窗撲了過來。   但是沒有任何的聲響,我看見歐陽錦倒吸了一口氣,踩了油門。   向後看,并不見任何的東西。   此時黑貓閃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前方,一動都不動。這意味着我們并沒有危險嗎?   他又出現了,撲了過來,一團黑影。   第四次……   我看見歐陽錦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臉色發白。   他在喃喃自語。聽不見他在說些什麽?   車子在飛奔,越來越快。我感到不對勁了。   車門的空氣象是被抽空了一樣令人窒息,明的身子湊向前,警惕的看着他。   我拍拍他的手臂,他的肌肉僵硬。“歐陽錦,不用開這麽快的!很危險的!”   他并不理我。   前方的人再次撲了過來,窗前一黑。   我漸漸聽見他在說什麽了,他的牙齒發出吱吱的聲音,他說的是“撞死你,我撞死你!”他的眼睛炯炯發光。   黑貓此時開始豎起了毛,它對着的不是窗外,而是歐陽錦。   車子越來越快。   我開始拍打他的臉,急呼:“歐陽錦!”我知道在這個時候自身的意志比什麽都重要。   他猛的一個轉彎。   在他的嘴角開始露出猙獰的笑,弧度慢慢擴大,他笑出聲來,讓人毛骨悚然。他的嘴裏還是念着那句話。   明也在後坐拍他,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太陽穴發緊。前方驚見一棵樹。而車子正向它全力駛去。   車子摩擦地面的聲音夾雜着歐陽錦的狂笑。   眼見離樹越來越近,我的心反倒平靜。   我看了明一眼,他正在努力的拍打歐陽錦的臉,就像那天晚上我和志強拍打他的臉一樣。   生死由命吧!我閉上眼。   我從口袋裏掏出木魚,對着歐陽錦敲了起來,口裏念起了法華經。木質發啞的聲音萦繞在耳邊,感覺車子越來越快,心中一片澄淨。   “喵”,黑貓凄厲的叫聲劃過,象鐵器劃過玻璃的聲音。   “啊!”我聽見歐陽錦的一聲驚呼,車子刹車的摩擦聲敲擊着耳膜。我睜開眼。   歐陽錦的臉上有4道貓爪劃過的痕迹,殷紅的血滲了出來。   車子厄然而止。   車頭幾乎撞到了樹,不知車内什麽機器發生了故障正轟轟作響。   歐陽錦大口喘着氣,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臉上的疼估計也忘了。   明向後座靠去,緊繃的聲音松懈下來。兩道濃眉舒展開來,眼睛象寒星一樣閃爍。貓兒立刻跳到他的懷裏,溫柔似的喵喵叫,象嬰兒撒嬌一樣。   我知道我們又逃過了一劫。   我突然很想念我們的朋友,白卓,想起他教我們念法華經的那天晚上。文殊師利、導師何故、眉間白毫、大光普照。雨曼陀羅、曼殊沙華、栴檀香風,悅可衆心。   想起他的臉,想起他的笑容,他現在又在哪裏?   前面燈火閃亮,似是人間。   心中一暖,險些掉下淚來。奇怪,事情經曆得越多,感情倒是變得脆弱了。   回寝室,已經是晚上9點了。   一夜無眠。   明第二天早上笑吟吟走進來,對我說:“歐陽錦今天早上打我手機,說跟我們倆在一起,還真長見識。以後有事情隻要跟他說一聲,他定會幫忙的!”   我也笑了起來,果然是一條好漢。   等宏翼他們下課回來,我們就要好好的商量一些事情。   11點半,人都到齊。我關上門。   17棟已經恢複了平靜,除了206.我們并不想讓太多的人牽扯進來,也許是命運選擇了我們吧!   中間的桌子上擺放着兩張照片、一盤磁帶、一個小紙片。   “這是我和明在夏元家裏發現的東西,夏元就是失蹤的那個人!”我說。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到桌子上。   “好,現在我們來讨論第一個問題。”明接着說,“夏元會不會是殺害同寝室6個人的兇手呢!”“我看不會,你想他爲什麽要殺那6個人呢?他們并沒有多大的仇恨呀!”志強首先表态。   “而且這麽殘忍的事情他怎麽做得出來!”宏翼也接口。   “是不是他做的現在還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點很清楚,那就是他和另外6個人的感情不好。”我指了指照片,“第一張他和其他6個人站得很遠,第二張根本就沒有他。”   “恩,”明說,“我們假定他是兇手,他殺了人,失蹤了這麽久會出哪裏呢?他沒有和自己唯一的奶奶聯系,也沒有可以投靠的親人,他會在哪裏?”   “搞不好,他在那個鄉下正逍遙着呢!”宏翼說,還眨了眨眼。   他這麽說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是這樣,那麽在我們身上發生的事情又什麽解釋呢?   “好,我們先不讨論這個問題,我們說第二個問題。”明說,“一直糾纏着我們的幽靈會不會是夏元?”   從腳步聲起的那天到現在,我有幾次和他對峙,我始終沒有看清楚他的臉,每次都被他的目光震懾,以前一直出現的皮鞋在昨天晚上也沒有出現。在見過夏元的照片後,我也沒有辦法肯定他會不會是夏元。更何況,夏元也許沒有死呢?   我疑惑了起來。   “說不定,是他們6個中的一個,因爲冤死,所以找人複仇!在我們玩碟仙的那天,把他招來而沒有送走!”宏翼嚴肅的樣子說得每個人毛骨悚然。   如果是這樣,事情不是變得更複雜了嗎?   我看看明,他的眼神裏同樣充滿了疑惑,顯然他也把自己以前的推理推翻了。   夏元到底有沒有死?那個幽靈會是夏元嗎?還是其他人?   當我聽到6個人被砍死,一個人失蹤的時候,我的直覺告訴我是夏元無疑,但是爲什麽到夏元家後,反而變得不确定了起來。  還有我腦袋裏還有個什麽信息,爲什麽一直想不起來,是什麽呢?   大家陷入了沉思之中。   “好,我們先聽聽磁帶吧?”明打破僵局。   可能是灰塵的原因,單放機裏面發出絲絲的聲音。然後轉入正常,應該是台灣的歌吧,男聲也是咦咦啞啞,甜得膩人。   大家豎起耳朵聽,惟恐漏掉了任何一個細節。   兩邊聽完了,也沒有什麽不正常的聲音。   讓人失望。   我看着桌上的那個小紙片,不知道這數字後面隐含着什麽意思?   像是謎語,擺在我們眼前。   “對了,大家還記不記得風提起過‘操場’?”我看着他們說。   “恩,我也想到了!”明說,“風說起操場會是什麽意思呢?”   “這樣好了,我們晚上就去!”宏翼說。   志強點點頭,我和明交換了一下眼神。   今晚要探個究竟。   小飛在一邊和黑貓逗樂,沒有參與我們的談話。   他玩得很開心,像個孩子。   黑貓有時候卷成一團,像個有聲音的句號。   月光下的操場原來如此的冷清,水泥的地面映着清冷的光,周圍的樹木沙沙作響,像是在策劃一個陰謀。   6個籃球架空洞的矗立,夜晚的操場和白日裏生龍活虎的景象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人不禁懷戀起陽光來。   宏翼走到了最前面,我最後,志強和明走在中間。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亮,每個人身上像是鍍了一層銀。遠處的寝室燈火點點,小飛估計已經入睡了吧!沒有帶貓,怕它跑不見了。   寒風吹到身上很冷,現在是晚上10點。   宏翼回過頭來對我們說:“不知道要找什麽?操場這麽大,怎麽找?”   是呀,風沒有說操場有什麽,我們到底要來找什麽呢?   我的口袋裏還是裝着木魚,以備萬一。   我正要對明說話,明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我湊了過去,是個圓的木盤,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字,中間還有一個指針,是羅盤。   原來大家都是有備而來。   我朝明笑了笑,當下又充滿了信心。   月色中4個人影繞着操場走了一圈,羅盤全無動靜。   “我們還是分開來找吧!”志強建議。   “不行,我們不知道找什麽,分開來,有什麽事情,沒有人照應。”明說。   于是我們又繞着操場走了一圈。每走幾步,明看着羅盤,而我們三個則伏身在地上一點點的審視着。   除了紙片,空水瓶,什麽也沒有,偶然還有幾隻爛球鞋。難道要找的東西在地下,可是這麽硬的水泥路面,我們怎麽找呢?   又是一圈,什麽也沒有發現。   有點挫敗感。   “别動,有點反應了!”明驚呼。   我們圍了上去,看了一會,它一動都沒有動。   “明,你是不是眼花了?”宏翼問。   明沒有吭聲。我們又散了開去,湊近地面看着,還包括操場周圍的一圈土地。   身後有點動靜,我站起身,顯然他們都注意到了。   我們朝着聲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是一個朝着我們這邊滾過來的皮球,可是那邊并沒有人影。   皮球滾到我們附近的一個籃球架邊停住了。   明回頭,驚呼:“快看,它在轉!”   我們馬上圍了上去,真的,羅盤在不停的轉動。寒風襲來,徒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再當我們看籃球架邊的時候,球已經沒有了。   羅盤還在轉。   我知道他又來了。   借着一個皓月當空的夜晚。   大家都意識到了氣氛的詭異,但是不能就此罷手。也許在這操場上隐含着重大的秘密,也是風要提示給我們的内容。   究竟是什麽呢?   遠處已經熄燈了,方形的宿舍已經淹沒在樹影裏。小飛應該很安全,黑貓會保護他的。   明站在了操場的一角,我們四散開來在地上摸索,在月光下水泥地白晃晃的,但是它周圍的濕土地就難說了,有硬的草梗,還有遮天的大樹,樹葉覆蓋着地,厚厚而淩亂的一層。   偶爾會有個什麽小動物急速的跑開。   我覺得寒冷在上升,尤其是我踩在軟軟的土地上時更是如此。心裏分不清是什麽感覺,它并不是像以前那樣被人盯着的冰冷,也不是看見皮鞋時的恐慌。是什麽呢?   “明!”我擡頭看明,想建議我們白天在來。   聲音懸浮在空中,我看見明呆呆的站在那裏,好象沒有聽見我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動作,隻是呆呆的望向我們這邊。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明!”我又喊了一聲,他還是沒有反應。   “我們這裏有什麽不對嗎?”我心裏尋思。當下就向身邊的志強和宏翼看去。   志強在離我大概2米的地方蹲在地上用手摸着什麽東西。宏翼在一步步的朝着一顆樹走去。   眼光一掃,頓時汗毛直豎了起來。   怎麽還有一個人?他也離我不遠,在彎腰檢查環住操場的地面。   他背對着我,是灰色的衣服,可是我們每個人在月光下都是或黑或灰的衣服,分不真切。   我在看志強和宏翼的時候,剛剛的判斷也就變得模糊起來,爲什麽會是這樣?他們都背對着明。   這麽說,包括我在内,突然多一個人在壓迫着明的眼。他也分不清誰是誰,他也不敢斷定我是我了。   我明白了緊張的由來。   朦胧的月色擁有無限的可能性。   大家都保持着兩米開外的距離,爲什麽一向愛說話的宏翼也不說話了呢?他也感覺到了除了他還有4個人存在嗎?   腦袋裏閃過了無數的念頭。   我被一種一直壓抑着的狂熱沖昏了頭腦。我想大叫一聲,然後跑過去看看誰是誰。   寒風襲來,麻痹了我的神經。當下即做出了決定。   正待我要大叫的時候,我聽見有說話的聲音。   從操場邊的兩棵樹後傳來,是兩個人的對話的聲音。絮絮叨叨,似乎在讨論着什麽事情。   是我們不熟悉的聲音,低沉得在半空中久久徘徊,在這月色下顯得分外的詭異。我想象着兩個面無血色的人在樹後低語。   明顯然也聽到了聲音,他走了過來。   “志強、宏翼!”我小聲輕呼,像是怕驚醒了那個多餘的人。   我看見他們都向我回頭,他們沒有動,是遲疑,他們也同樣在思考着眼前的景象。   對話聲還在繼續,從樹後不間斷的傳來,是兩個男人的聲音。   明走到了我的身後,他拍拍我的肩。   示意我們倆走過去。操場周圍圍着一圈的樹,棵與棵之間大概間隔2、3米的距離。我們學校的樹都是極有曆史的,粗大的樹幹,枝桠遮天。   在樹的下面還有一些長凳,供人休憩。   剛剛站在操場上的時候,聲音是很清楚的從我們前面的樹後傳來。當我和明走到樹影中,腳下滿是松軟的樹葉時,聲音反而變得飄渺起來。   但它是确實存在的。随着寒風一句句向我們襲來。   我留意着身後的情景,相信明也一樣。我感到三個人從不同的方向跟了過來,三個身影不知道誰是誰。   聽到身後腳踩到枯葉的嚓嚓的聲音。奇怪,我并不感到害怕,即使是我明明知道中間有個人不屬于我們。   大家都沒有發出任何一點的聲音,連腳步也變得越來越輕。   在樹的巨大陰影中,每個人身上罩着一個區别于黑暗的輪廓。月光透過間隙傾瀉進來,忽明忽暗,明也相當的微弱。   站着的幾個人,我突然想起了在風媽媽房間幾個人對峙的情景,一樣的黑暗,一樣蘊涵深意的影子,一樣的靜谧,唯一不同的是我覺得他沒有惡意。   盡管他沒有呼吸。   聲音忽遠忽近,忽徐忽急。   “明!”我看見他朝樹後走去。我跟了上去,後面有人也跟了上去。   腳下的幹枝桠發出潮濕的輕微摩擦聲。   明在樹後頓了下來,我走上去。和他并排站在了一起。   樹後會是什麽呢?腦袋裏又劃過了無數的想象,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看見什麽詭異的場面,應該可以控制得住的。   我在想,和明一起向樹後走去。   聲音并沒有因爲我們接近而變得真切,他們倆始終像是在商量着什麽,用着急快的語速,偶然停頓下來,像是什麽也沒有般的模糊。   走近了,在我向樹後看去的時候--“啪”一個樹枝掉了下來,一場虛驚。   樹後什麽也沒有,我擡頭看見離我不遠的明的背影,和站在黑暗中的三個身影。   “明,你去哪裏?”我看見明一直在向前走。   我小跑了起來,踏着樹葉咋咋作響。身後是宏翼他們跟着。   明的身影閃閃爍爍,總是和我保持着一段距離,我仿佛觸手可及,但總是追不上他。   黑暗像是有形的實體。隔在我們中間。明在我前方消失不見,在我回頭的時候,身後也沒有了人影。操場像是一面白秃秃的鏡子。   而我呢?處在樹影的懷抱裏,像是另一個世界。   不知道爲什麽,此刻站在樹叢中的我,并不見驚慌。我甚至也不去猜想他們到哪裏去了,操場就在身邊,要離開也易如反掌。   可是在寒風中,樹葉飄忽落低的靜谧中,我總是覺得有人在遊蕩,向是要跟我說些什麽一樣,會是白卓嗎?   那個教我們念法華經的朋友,那個失蹤了很久的朋友。   文殊師利、導師何故、眉間白毫、大光普照。雨曼陀羅、曼殊沙華、栴檀香風,悅可衆心。我默默在心中念起了法華經。   一片澄明。   我看見坐在長凳上似乎有兩個人影,低沉的聲音還在,但也不像是從長凳那裏傳來。   我輕輕的朝那裏走去。   他們像是在談着什麽,但是聲音卻從四面八方湧來。   我輕輕的走,不願意驚動了他們。在我離他們還有3米的時候,我感覺到他們扭頭在看我,停止了說話。   空中的聲音也跟着消失,旋即安靜了下來,風吹着樹葉沙沙的響。   我沒有再向前踏一步,我仿佛感到有目光從黑暗中透過來,那目光不是冰冷的,是甯靜的,甚至是幽怨的。   他們幽怨的看着我。   沒一會,他們消失了,浮現在長凳上的暗影消失了,聲音也消失了。   我走了過去,在長凳上坐了下來。   腦袋裏空空如也,幾乎什麽念頭也沒有,被這一片寂靜所震懾。也不害怕,仿佛和這所有的樹木共着呼吸。   長凳下有什麽東西在拉我的褲腳,他并不用力。   我低頭向下看,幾條木板将長凳下空出來的地方釘住了。裏面有什麽東西看不清。   我仿佛受到了某種指引。   我用盡全力,弄斷了一條木板。将手伸了進去。   冰冷的觸覺,像是摸到了一根光滑的棍子。我拉着它向外拖。   透過樹梢瑣碎的月光,我看清楚是斧頭。   一把斧頭,上面似乎還有烏黑的痕迹。   相信是血。我轉身坐了下來。   如此的平靜。   就這樣一夜。   第二天,當陽光穿透樹葉照到我身上的時候,露水已經把外套打濕,頭發上也是。腳低一片冰冷,感到異常的寒冷。   昨天晚上像是一個遙遠的夢。   我并沒有擔心明他們。   徑直向寝室走去,那把斧頭被我藏在了外套裏,沉甸甸的,上面銘刻着的是生命。   回到寝室的時候,推開門,宏翼,志強笑吟吟的看着我,明在洗頭,他們倆的頭發也是濕漉漉的,大概剛洗過的,“就等你了!”宏翼笑着說,“看那邊!”   我朝他眼角提示的方向看過去,是一段很粗的麻繩。   我從衣服裏拿出斧頭,志強接了過去,“好家夥!”   宏翼一副很驚訝的樣子,“你在哪裏找到它的?”   明也看了一眼,又去洗他的頭去了。   安靜了一會,明坐了下來。我喝了一杯熱茶,一股暖流從嘴到心,它在慢慢啓發我的思維,我像是一直沒有從夢境裏走出來一樣大腦麻痹。   小飛抱着貓走了進來,手裏還端着一個奶瓶。   “你們回來了!晚上沒有什麽事情吧!”小飛問。   “它這麽大了,你還喂它喝奶呀!我真是服了你!”宏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倒是說起了黑貓。   小飛白了他一眼,辯解道:“它還小嘛!”小貓很配合的喵喵叫了兩聲。看着他們的笑臉,我想起了以前那段驚恐的日子。   如履薄冰的日子。不過那個時候,沒有笑容,卻有老大和風。   用兩個生命換來笑容,這個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更重要的是,我還不知道我們還能笑多久。   “說正經的,清樹,你怎麽發現它的?”   明看着我說,“我先一直跟着你,然後你不見了,我坐到了長凳上,下面有人拉我的褲腳,然後我把長凳下面的木板弄斷了一根,就找到它了!”   話音剛落,宏翼馬上接口道:“你哪有我和志強離奇?”他看看志強,像是在炫耀什麽高興的事情,“當時呀,我看見身邊有4個人,吓得我話都不敢說,又看見你一直在向前跑,我就在後面跟着,可是你跟不見了,我心一急,就對着身邊,不知道是不是志強的人說,‘怎麽不見了’,他說:”在那裏!‘然後他就跑開了,我還沒有來得及辨認是不是志強,我也跟着跑,聽到身邊還有個人就放安了心,然後跑着跑着,腳被絆了一下,低頭看見有一段繩子,我向外拉,原來它藏在一大堆枯木裏,平時還真難被發現,因爲它看起來跟枯木沒什麽兩樣!然後耳邊就是志強在喊我的名字!“   “顯然這是兇手作案的工具。”明說,“隻是我什麽也沒有發現!我總是覺得他們帶我去哪裏應該還有什麽的。”   他們一定是慘死在斧頭下的冤魂,他們指引着我們發現兇器,他們可能日夜遊蕩在那裏。   “我看見前面的人影,然後就去追,羅盤轉個不停,但是也不怎麽害怕就跟了上去,到操場下坡的那段樓梯的時候,前面的人不見了,羅盤就不轉了,我沒有發現什麽。但是我總是覺得那裏有東西!”明的那兩條濃眉又擰在一起,深思起來。   “怪不得當時警察什麽也沒有發現,他們肯定認爲兇手要逃跑一定把兇器帶出了學校,其實它藏在了操場,不過他藏得還真是周密!”宏翼似乎還很稱贊。   “就是,不過我們找到了兇器有什麽用呢?”志強問。   這也正是我思考的問題。它是夏元使用的兇器嗎?斧頭和麻繩我總是覺得在什麽地方見過,是在哪裏呢?   “今天晚上我們再去!”明冷不丁的說,語氣相當的鎮定。   可是晚上我們不能去,因爲晚上有課。   于是我們定在了周五的晚上。   我們還是自信滿滿的認爲會像那天晚上一樣順利。   這次我們大錯特錯了。   白天,我和志強去看了操場階梯那邊,從操場經過階梯就是我們學校的體育館了。這一塊空地立着幾個健身用的單架,操場上的樹枝遮掩過來。如果是夏天,這裏是避暑勝地呀。但是到冬天,就隻是冷清了。   地上躺着幾片紙,和兩個塑料罐。其他的就是濕的沙和樹葉。   沒什麽蹊跷的地方。   但是我們發現了斧頭和麻繩,明又被引到這裏,這裏應該會有什麽和兇手直接相關呀。   志強拉着我,說:“走吧,晚上再說吧!”   我點點頭,跟着離開了。   依然還是我們四個人,依然還是皓月當空,不同的是水泥映射着月色泛着銀白的光,而是這裏濕的沙黑得更加的厚重,像是沼澤。   晚上10點,我們魚貫而行通過12節階梯。   這一次我們彼此之間隔得很近,在沒來之前,我們就約定要保持這樣的距離。明在最前,然後是宏翼,再是志強,最後是我。有上自習上得比較晚的,匆匆走過。往這裏走,是他們回寝室的捷徑。不過他們也不忘回頭看我們一眼。我可以想象他們的表情,這些人怎麽這麽晚還在鍛煉!   的确,摸着冰冷的鐵管,做着幾個簡單的動作,我也覺得滑稽。   在10點半左右吧,這裏就沒有多少人了。明還拿着羅盤,隻是它一動也沒有動。   我知道現在我們隻是需要時間而已。   看不到遠方的寝室,因爲我們在操場的下面。可以看見的就是操場周圍的樹此刻顯得異常的高大。   不斷的有樹葉掉下來。沒什麽風,就是很冷。   “今天晚上怎麽這麽冷?”宏翼抱怨道,他在不停的搓手。   “噓”,志強做了一個手勢,此刻我們站成了一個圈。   絮絮叨叨的聲音又出現了,是兩個男人低沉的嗓音,忽左忽右,忽高忽低,我們四處張望,尋覓聲音的來源。   他們的出現并沒有給我們帶來恐慌,而是符合我們希望的那樣。   明伸手一指,我們順着方向看過去。   有兩人站在了操場周圍的一段鐵栅欄邊,他們在我們的上面,像是在俯瞰我們。月光下似兩個剪紙。   我在仔細辨别他們在說些什麽,明低頭看着羅盤,我知道它一定在飛速的轉着。   沒有預兆的一陣風,很急的一陣風,聲音立刻消失不見,連同那兩個人影。   這隻是在一眨眼的工夫。我的心劇烈跳動的起來,爲什麽我開始害怕了,完全不同于那天晚上的靜谧呢?   心撲撲的跳。   再等我擡頭看去的時候,那個栅欄邊赫然出現了一個人,他沒有說話,隻是他在沿着栅欄走了過來。   黑暗逼迫着我的神經。在他經過樹的陰影的時候,他像是完全溶入了黑暗。下階梯的時候,他又出現。   一步一步的,我們四個人都朝着那個方向。   恐懼升騰了起來。因爲我發現除了枯樹葉的摩擦聲外,還有一種聲音讓我如此的熟悉,那沉悶的是--是皮鞋。恐懼揪住了我的心。   我看向明,還沒有等我說話。   我聽見志強一聲尖利的叫聲,劃破夜空。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讓你來不及思考。   原來理智這麽不堪一擊,迅速的土崩瓦解。我的驚慌在藐視我的理智。   在宏翼的肩上伸出一隻手,他的背後依舊是黑暗。陰冷從四面八風湧的過來,我幾乎覺得腳都不是自己的了。   明的一聲叫喊沖擊着耳膜,他在提醒我這一刻的真實存在,他喊道:“快跑!”   在我轉身的時候,眼睛的餘光看到了明拉起宏翼的手。   耳邊有氣息,是志強。後面的腳步聲應該是明和宏翼吧。   我們沿着空地朝體育館那邊沖去,在月色下像幾隻受驚吓的動物在倉皇的逃竄。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來?   疲倦感将意識又拉了回來,我停了下來,一路的狂奔似乎讓血液全部集中到臉上來。他們也都慢慢的停了下來。   好一會兒,我聽見志強對宏翼說:“你沒有事吧?”   回頭看宏翼,他臉色蒼白,站着一動也不動了。明過去拍他的肩膀,說:“沒事了,我們回家吧!”   他還是固執的一動不動,他的嘴唇在發抖,“宏翼,你怎麽了?”我也圍了過去。   我看着他的臉,在黑暗中不見他真切的表情,隻是他的眼睛木然地看着遠方。“宏翼!”志強在叫他。   我承認剛剛的那一幕着實駭人,但是我們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我從來沒有見宏翼如此的害怕過。   “宏翼,我們回家,好嗎?”明說。   “他,他……”宏翼的聲音顯得虛弱,氣若遊絲般的,“他怎麽了,他已經不見了!”志強說。   “他還跟着我,不,不,不你不要過來!”宏翼驚恐的聲音,他一邊說,一邊向後退。   可是他的前面是志強呀,“宏翼?”志強搖他的肩膀。“不, 你不要抓我。”宏翼猛的揮舞着雙臂,不讓我們靠近他。   “不要,不要!”宏翼抓起了自己的頭發,他的臉已經扭曲,眼睛裏滿是驚恐,大口呼吸着。   “宏翼!”明焦急的聲音。   羅盤轉個不停,明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宏翼看到了我們看不到的東西。我的木魚呢?我摸摸的口袋,可是沒有。   該不會是剛剛跑掉了吧?恐懼升了上來。我看見宏翼的鼻子已經在流血了,我想起在同樣月色的夜晚,“碰”猛的撞到玻璃上的白卓,鼻血噴濺了出來,順着玻璃往下流。   心象被抽空了一樣,呼吸困難。我仿佛又看到他的生命象白卓一樣會被慢慢耗盡。“宏翼!”我喊道。他揮舞着拳頭,眼睛裏露出痛苦而邪惡的光芒,血流到嘴巴和衣服上,明和志強分别抓着他的左右手。   他已經躺到了地上,身體在痛苦的掙紮,“宏翼你要堅持住!”我不要看到他像白卓一樣死去,心像火燒火燎一樣。   “宏翼!”他在艱難的呼吸,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發出不連貫的音。志強一直在呼喚他。   我念起了法華經,一遍一遍,我聽見明也在念叨着什麽。   月亮躲進了雲層裏,黑暗又籠罩大地,周圍沒有樹木,體育館在一邊靜默着。它在見證一場謀殺。   還是不行,宏翼的氣息越來越弱,我又被一種無力感所俘獲。   他已經不這麽動了,血越來越多。   “怎麽辦?”志強的聲音,帶着哭腔。   “我打電話叫救護車!”明說,也許這是唯一的辦法。   我想起了風,想起了白卓,想起了老大,爲什麽我的朋友死的時候都是這麽無力,看他由生命變成一具屍體。   心裏一陣絞痛,風乍起。我聽到了樹葉的沙沙聲。這裏沒有樹的。   我又隐約聽見了兩個人聲音,忽遠忽近。我努力讓自己的心靜下來,努力辨認他們的聲音。   突然,像是有個人在我耳邊說話一樣,我聽得很真切。他說:“快掐他的中指。”聲音一晃不見。   “快掐他的中指!”我朝明喊道。   桌上又多了2張紙片。   “如果知道要找的就是它們,”志強朝桌子撇瞥嘴,“我們白天揀回來就行了,用得着晚上去?還差點讓宏翼……”志強看看了躺在床上的宏翼,“如果他死了,我們會後悔一輩子的。”   明今天早上還是把操場下的垃圾揀了回來,盡管我們并不是很清楚它們的意義,但是正如明說的一樣,“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點線索。”   現在想起來,是有點後怕。我們并沒有發現什麽,還差點失去宏翼。宏翼又揀回來一條命,我想起在風媽媽房間裏的那次,他也是差點喪命。   我看了他一眼,此刻他正安詳的睡着,鼻頭紅紅,像喝醉了一樣。   不知道這兩張紙有沒有用,一張是到M縣的車票,時間是2000年9月29日,一張是新欣影視城的出入登記單,姓名已經模糊,時間是2000年10月1日。   這兩個日子隔着這麽近,而且都發生在2000年,這會有什麽聯系嗎?   不過用不着我冥思苦想,到了晚上已經有了答案。   有人想偷去這兩樣東西。   隻是這次17棟再次被恐怖掀翻,卻是我始料爲及的。   宏翼到了下午又開始生龍活虎起來,流了那麽多的血仿佛也對他影響不大。不過他仿佛對那一段的經曆出現了記憶空白,這樣也好,誰願意擁有一段痛苦不堪的回憶呢?   “明也真是的,要是要這些東西,白天去揀不就行了嗎?還非要晚上,跑了那麽一段還真是累呀!”再以後的事情他仿佛就不是很清楚了。   “就是。”志強附和道。小飛說:“不過這兩個日期這麽接近,一定會隐含什麽信息。”   “現在也猜不透呀!不過萬一是别人亂丢的東西,我們不就偏離了正路嗎?”宏翼的擔心也對。   明一下午的課,一直沒有回來。主席來過一次,通知了一個院裏大會的時間。我們并沒有告訴他這麽些事情,反正17棟已經沒有事情了。他們的生活恢複常态。   晚上,我看着照片和有姓名的紙片,琢磨着其中的含義,明手裏拿的是他揀回來的東西。小飛逗着貓玩。   宏翼已經睡着了,志強玩着遊戲。   五個台燈将寝室裏照得溫暖而明亮,窗外有寒風入侵,不過它敵不過屋裏的溫馨。除了2個人,是一段殘酷青春的證明。   我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平靜,從去風的家裏開始,17棟就已經恢複了平靜。   腳步聲就好象是遙遠的夢境。隻有我們5個人還處在這樣的夢境裏,其他的人都已經獲釋。   11點熄燈,一切毫無征兆。   他又出現在寝室門口,粗壯的腿和閃亮的皮鞋。他頓了一下,然後邁開步子往裏走。   我看見有人一個趔趄被他推到了一邊,他沉重的上樓。昏黃的燈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長。在左邊第一個寝室的門口,看不見門牌,我看見門猛的被推開,寒光閃動,在他的身後還有粗的麻繩。   是斧頭?渾身一個激靈,我猛的驚醒。被單已經汗濕,爲什麽它們會出現在我的夢裏,是重現當時殺人的一幕嗎?   心碰碰的跳,我念起法華經安慰自己,但是眼角還是忍不住向門口瞟。我總是很擔心,不知道爲什麽今天晚上異常的緊張,會有人開門進來,我被這個念頭所折磨。   仿佛又回到了風去世的那個晚上,有一個人影從門口進來然後上了風的床。看看表,是1點半,我說服我自己要鎮定,發生任何事情都要鎮定,更何況現在隻是我瞎想而已。   我閉上眼睛,不知道是誰的鼾聲從某個地方傳出,在空中漂浮,飄進的耳朵,竟也成爲了一種折磨。   爲什麽會是這樣?“嘀零”電話聲徒然響起,悠長的一串鈴聲壓迫過來,在這靜默的午夜顯得尤其驚心。它還在響。 我是在作夢嗎?我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生疼。鈴聲是真的在響,我多麽願意是個夢境。   我看見一團黑影跳到了我和小飛中間的桌子上,是黑貓,它的眼睛在黑夜裏像玻璃一樣透亮。它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隻是警惕的蹲在那裏。我聽見小飛床上有動靜,然後看到他伸起手臂,接了電話。   我聽見他輕聲說了句:“好的!”   然後是他摸索鞋子的聲音,小飛要幹什麽!我心中一緊,我用手臂撐起身子,可以看見他那邊的動靜。後背暴露出來,寒風一吹,好冷!   我看見小飛開門出去了,黑貓也跟着出去了。   我急忙穿鞋從門口探望,小飛進了廁所,黑貓也一溜煙的閃了進去。寒冷讓我睡意全無,我的牙齒上下打架,我也分不清是緊張,還是因爲冷。   正在我準備回床的時候,電話鈴又急速的響起。我一轉身,就接了它。沒有任何的聲音,但是我可以肯定是有人在那邊沉默着,我也不發出任何的聲音。   一秒,兩秒,心跳得越來越厲害,我的手開始發抖,我總是覺得他應該會說些什麽的。突然,一個濕潤的東西伸進了我的耳朵,還是溫熱柔軟的物體,它濕辘辘的在我的耳朵裏蠕動。   一陣惡心。我把電話猛的一丢,是舌頭,是舌頭。   寒風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都忘了害怕了,我幾乎機械的走到自己的床前,躺了下去。   耳邊是小飛推門然後上床的聲音。   我瞪大眼睛,雙手抓着被子,緊張的盯着床板。   我知道這還才開始,雖然那道冰冷的目光并沒有出現,但是這一切是預兆而已,他馬上會掀開幕布,面目猙獰的跳出來。   你不得不做他的觀衆。   不知道過了多久。   窗戶外的枝條輕敲着玻璃,發出有規律的聲響。   寝室裏越來越冷,從門縫和天窗裏吹進來的風加速的降低寝室的溫度,剛剛熱烘烘的被窩現在似冰窖一般的冷,手腳所觸都是冰冷。   我默默等待着,艱難的渡過每一秒。法華經讓我的心平靜下來,但是肢體傳達的感覺還是湧向了大腦,一時間讓它不知道該怎麽判斷了。   我發現并不見黑貓,甚至連它輕微的叫聲也沒有。或者它在小飛的被窩裏,聽不見聲音的。還是它根本就沒有回來呢?   這個念頭一上來,就迅速的占領了我的大腦。查看更多添加qq:1040429604我猜測着各種可能性。我聽見志強翻了一個身。   電腦騰的亮了,但是并不見正常開啓時機箱的聲音。顯示屏下的開關一閃一閃的,像是一個綠色的眼睛。藍色銀幕的光發散開來,将寝室映得分外的詭異。   寝室裏一到熄燈的時間,就會沒有電的。但是它卻兀自開啓。我默念着法華經,企圖讓我自己裝作看不見。   但是這樣的企圖顯然是可笑的,它不但沒有讓我放松,甚至讓我更緊張。因爲我看到了明,他坐到了電腦前。他的背影我再熟悉不過了,他坐着那裏,耷拉着腦袋,像是根本沒有醒的樣子。   我越來越緊張,我總是覺得他會回頭看我,如果他換了一副樣子,他不再是明,他露出猙獰的臉,我被這個念頭到快要逼瘋了。   我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還好他沒有任何的動作。但是我忽略了另一個身影,在他的床前分明還站着一個人,他背對着我,藍光照到了他的身上将他分成了3截,頭和腳融入了黑暗中,但是身子映着藍光。   恐怖在加深,我聽見了明的笑聲,嘻嘻哈哈,時而低沉,時而急速,象是精神病人發出的呓語。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那種被人盯着的感覺又上來了,它并不是來至明的那邊,還有背對着我的那個人,會是他的目光嗎?   我大口呼吸,仿佛空氣也被他抽空。手腳冰冷。   我神經質的看了櫃子後面,那裏沒有什麽,我再擡頭看向那邊,那人已經不見了。我送了一口氣。   可是我的後背一陣發麻,我感到那陰冷的氣息離我很近。   我猛的一回頭,一張臉正擺在我的枕頭邊,他正看着我,驚駭得幾乎讓我停止了呼吸,他的目光像是纏繞着獵物的蛇,幽幽的發亮。   我一下子從床上滾了下去,地板的硬度讓我更深刻的認識到此刻的真實。我的瞳孔發大了許多倍,我的手在不停的抖。心髒要溢了出來,讓我呼吸困難。   我并沒有叫,“騰”電腦忽的滅了,藍色消失不見了,寝室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   眼睛還不能适應,地面的冷通過肌膚,深入骨髓。   它時刻提醒着我快要斷了線的思維。   我知道他已經走了。   我緩緩的爬上床,那張臉不停的在我眼前閃現。枕邊有留下他的生息。   我深呼了一口氣,爬到了風的床上。   明好象已經回床。   第二天,發生了兩件事情。   其一,明枕頭底下的那兩張紙片不見了。其二,小飛的貓死了。   所有的人都百思不得其解,除了我。   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這一切。   他要偷走那兩張紙片,難道真的和他有莫大的聯系?是夏元,還是其他人?爲什麽我每次見他,都不覺得他像夏元呢?   他殺了貓,利用小飛的手,可以不留痕迹。   貓死在了水池裏,很難想象它是如何的掙紮?它看見它的主人掐住了它的脖子,它會怪他嗎?   小飛哭得眼睛都紅了,他不知道自己就是間接的兇手,我沒有告訴他,如果他知道,他會内疚一輩子的。   偷去了兩張紙,對我們的影響并不是很大。   起碼我們知道他在9月29日去了一趟M縣,10月1日去了新欣影視城。   他去的目的不得而知,不過我們并沒有花費心思猜測,因爲我們決定兵分兩路去探個究竟。   12月22日就開始停課了,我們把時間定在了12月26日。   貓被殺的事情也很快被管理員糊弄了過去,他的“官方意見”是貓不小心掉到水池裏了。這樣的理由不足以讓人信服,不過也沒有人喜歡更複雜的過程的。畢竟安甯來之不易。   一個學期都快過完了。   老大死了,風也死了,白卓不見蹤影,這并不是我們要的結局。如果說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那麽希望它喜劇收場。   任何一點悲劇都不是我們能夠承受的了。   17棟依然威武的矗立,像一個沉默的老人,決不向外透露自己的隐私。行政樓,操場,圖書館都留我們的足迹,也留下他的氣息。   我們不是任人擺布的傀儡,但是我也清楚的知道,我們的力量實在是卑微。我們都隻是平凡的人,希望有平凡的幸福。   如何這點幸福上帝都不肯施舍呢?惡靈究竟背負怎樣的殺機去窺視他的獵物呢?   我記得在玩碟仙的那天晚上,他告訴我們一個字,那就是“死”。   如果犧牲生命可以讓他的怒氣平息,他換到了隻是另一股怒氣而已。   我不相信死無報應。   聖誕節在安然臨近,是一個有雪花,有祝福,有溫潤氣息的節日。每個人的臉上漸露喜色。   校園裏彌漫着一股快樂的空氣,連天氣都受了感染,呈現出清冽而醇香的氣息。   他偷走了紙片就一直沒有出現,他到底是不是夏元,就成了問題的關鍵,他殺害了他的6個室友,他的惡靈被我們無意之間又招了回來,他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殺戮。   但是我和明面對他多次,但是他的臉并不象照片中的夏元?   我有時候會和明說,他同樣的疑惑。   他殺了老大和風,他們是我們寝室裏的人,這不難理解,他殺了管理員,在2000年的那場殺戮裏,他也殺了管理員,這也不難理解。   但是他爲什麽要殺害白卓呢?   他并不是我們寝室裏的成員。   還有那兩張紙片又會告訴我們什麽呢?   問題隐約浮現,但是撲頭蓋臉的是節日的巨大快樂氣氛。   連明都舒緩了眉頭。   在聖誕前夜,下了一點小雪,在空中它就會融化,曼妙了下了半個小時,很小的雪花輕輕柔柔,在點綴一個盛大的節日。心情跟着溫暖了起來,似乎也要融化,沒有酒也要醉了。   我們笑,我們鬧,我們處于最美好的年紀,象橘子一樣飽滿的年紀。歌詞裏都有寫:“從來開心,全無陰影”。   爲什麽我會流淚呢?我想起了我們的朋友。他們在天國也過聖誕節嗎?   做青春鳥的旅行。   刹那芳華。   雪溫柔的在下,像是要覆蓋所有的罪惡。   隔着玻璃,我看着外面的世界。路燈照着濕漉漉的街道一片橙黃。屋裏他們在狂歡,音樂溢滿了整個房間。   看不見明他們幾個,人群裏滿是笑臉。屋頂上閃爍的燈像是一個個舞動的精靈,或者明亮的眼。   我看見許麗朝我走過來。   她的眼睛裏帶着笑意,像是雪花融化在碧波裏。   “你還好嗎?”她問,嬉鬧聲馬上淹沒了她的話,一浪高似一浪。   我打了一個手勢,示意我和她一起出去。   她立刻會意,朝門口退了開去。   雪還在輕柔的下,在風的懷抱裏跳一曲華爾茲有點冷,我豎起了衣服領。   路燈在她的臉上投下朦胧的影子,小巧的鼻子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我們都沒有說話,靜默潛滋暗長。   我們朝着操場走去。   地面有小小的坑,積着水,一段明,一段暗,像時光的罅隙。   “你不用擔心我的!事情馬上會過去。”我輕聲說。我回頭看她,幾片雪花浮在她的頭發上,像是柳絮漂浮在池塘上。   她輕輕的往前走,操場周圍的樹林裏不知道什麽鳥兒忽地飛起,在空中留下一串振翅的聲響。   遙遠的歌舞飄過來。   在岑寂的樹林裏,腳踏着濡濕的枯葉和枝桠,發出輕微的悶響。雪已經看不見了,枝葉剪出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的間隙。   我突然想起那個靜谧的夜晚,那個坐在長凳上心中一片沉靜的夜晚。   許麗拉着我的手,走在我前面。   我聽見她幽幽的說:“你們要去M縣,對嗎?”   一定又是宏翼多嘴的。   她忽的站住,回頭看我,我看不見她的神情,她說:“你一定要平安的回來!”   我點點頭,雪花像是黑暗中的舞者,在身邊浮沉。   我們又開始走,我聽見了什麽聲音,不是歌聲。我站定,側耳傾聽。   是兩個男人低沉的對話聲,他們又出現了。   我四處尋覓着聲音的由來。許麗正要說話,我示意她安靜。   聲音好象是從後面傳來,我跟着走過去。對話聲并不停息。   前方出現了人影,他們走得很快,有些許的光亮照着他們的背影。   我拉着許麗走過去。   他們要帶我去哪裏?   我再次站定,因爲出現了操場下的階梯。   他們消失了,我不敢帶着許麗冒然前往。   我們還有什麽沒有發現嗎?   晚上我跟明說起此事,明頓了頓,“我們還是照計劃進行吧!”   26日,我和明去M縣,去那裏的公安局查找一下關于夏元的信息。宏翼和志強去新欣影視城,亦是同樣的目的。   他們在25日下午出發。   窗外的雪花還在歡樂的飄舞着。明天就是聖誕了,雖然它是個美麗和詩意的童話,但是每個人都樂于沉醉其中,細細品味着一個叫感恩的東西,聖誕老人會從天而降,帶來世界另一端的問候,潛入你的夢,告訴你生活的真正含義。   我不應該哭泣,在這個快樂的日子,在這個瀕臨快樂的日子,世界隻是聖誕樹上閃亮的一個光點。   看着這個光點,任悲哀蔓延。   聖誕節這一天,我們算是做足了功課。忙忙碌碌的一天,幾乎都忘了這個浪漫的節日了。   送志強和宏翼上車後,我們也在25日出發了。   新欣影視城大概4個小時可以到,去M縣一個多小時就可以到,它其實隻是S市近郊的一個縣,不大也不繁華,但是那裏去是個生活的好地方,民風淳樸。   我隐約的記得我小時候去過那裏,是媽媽帶我去的吧。提起它像是記憶裏的一個碎片。   在車上,我還在回味着神婆的話,她說:“厲靈都是由怨氣聚集,化解它的怨氣,讓它的屍骨安息,就是平安了!”每個人生活都會遇到種種的不平,試着用平和的心去看待,是不是會快樂一點呢?還是讓仇恨之心蒙蔽住眼,自己變得強大而虛無,那一樣會更快樂呢?   明看着窗外的景物,也沉默着。   我看了看手中的照片,5個人的合影,我現在知道誰是誰了。明聯系了他們的幾個同學,終于有一個人肯跟我們見面。他說的和我們所知道的差不多,隻是那駭人的一幕至到今天仍讓他心驚肉跳。他說:“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多的血。”   夏元和他們寝室人的關系非常不好,他們常常欺負他。但是在外面還是一副兄弟的樣子,所以這樣的情況并不爲多數人所知。睡在靠門這邊的上鋪的是張遠,下鋪的是王國興,也就是我睡的位置。和我對着的是李子維,也就是小飛睡的位置,他上面也是放行李的地方。   靠裏面的左邊是王易和蕭冰,王易在上,我想那麽這邊就肯定是夏元和劉帥了。既然夏元和他們的關系不好,照相的就應該是劉帥吧。   想想自己睡的床會有别人的一段過往,隻是它蒙着血。   我從口袋裏掏出那個紙片和照片并排放在一起。   這每個名字後面的數字到底說明了什麽呢?張遠1,王易2,蕭冰3,劉帥4,李子維5,王國興6.張遠睡的是風的位置,王易睡的是老大的位置……忽然隐約之間我好象想到了什麽,我呼出一口氣,突的緊張了起來。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再整理一遍思路。張遠睡的是風的位置,王易睡的是老大的位置,蕭冰睡的是宏翼的位置,風和老大都死了,那麽下一個是宏翼。   我猛吸了一口冷氣,怪不得每次出事矛頭指向的都是宏翼,隻是每次都有人相救,讓他化險爲夷。   可是管理員和白卓又怎麽解釋呢?   他們并不是我們寝室裏的人呀,管不了這麽多了,一定不能讓宏翼出事。   “明,宏翼恐怕有危險!”   明聽完我的解釋,馬上用手機跟宏翼聯系,可是信號不通。志強也是這樣。   “新欣影視城是出了市區的,信號聯系不上呀!”明皺起了眉頭。   “快跟小飛打電話!”明迅速的按了寝室的電話號碼。   他們早就出發,按時間應該到了,萬一那個地方真的和夏元有聯系,那不是羊入虎口嗎?   心一驚,聽見明對小飛說:“小飛,如果宏翼他們打電話回來,一定讓他們不要進新欣影視城,等我們去了再說!”   看來讓小飛留守是明智的。   旋即,還沒有到站,我們下車前往新欣影視城。   天已經黑了,路上的行人不多,并沒有聖誕節的痕迹,黑壓壓的樹影裏有星星點點的燈火,玻璃上滿是霧氣,車箱裏的燈映在上面,呈現出兩個世界,一晃一晃的。   下了車,已經是9點多鍾了,寒風徹骨。有幾個拉客住宿的人象幽靈一樣突的冒出了臉,遠方的群山黑幽幽的,連接着深藍的天幕,新欣影視城就在那裏面。   我們直接去向了新欣招待所,那是個價格低廉的地方,也是我們約定好的了地方,他們會去那裏住宿。   黑暗裏的新欣影視城變成了完全陌生的地方,大一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還來這裏玩過的,那個時候7個人。7個會動的青春。   打聽到宏翼他們的房間,走到門口,聽到他們倆的聲音,心裏總算松了一口氣。   “我打電話回寝室報平安,就聽見小飛慌張的說:”讓我一定不要去影視城,要等你們來‘,怎麽了?“宏翼一臉的疑惑。   明朝我使了個眼神,示意我不要說。   “我們還是一齊行動好了!”明說。   這是個很幹淨的房子,潔白的被單讓人有一種舒适感。   和他們幾個人商量了一會,朦胧中又想起了我們曾經玩過的幾個地方,想起了風和老大,漸漸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陽光燦爛,是冬天裏難得的好天氣。   出了招待所,白晃晃的陽光無比的清澈,像是一個美夢般的圓滿。遠處的群山連綿開去,在藍天的深處畫出一個巨大的輪廓。   我們朝新欣影視城走去。   今天的人還真多。   有組織遊玩的學生,有老年人的旅遊團,有閑适的一家三口,如果這個地方真的和夏元有關,很不理解他爲什麽會選擇這裏?僅僅是因爲他遠離市區嗎?   聽他們的同學說,夏元是個很沒有主見的人,但是從他一系列的行爲來看,從他一直沒有被人發現來看,他們的确看走了眼。   這裏滿是生機,全無陰影。   誰又會想到這裏呢?   潛伏着一個複仇的幽靈。   在門口,明付了錢,簽了一張出入登記單。   和我們看到的那張一樣,隻是它上面的姓名已經模糊,不能給我們帶來更多的信息了。   希望我們沒有來錯地方。   可是進去以後,我馬上失望了起來。   “這裏這麽大,我們這麽找,找夏元?”志強的聲音。   幾個古時的酒樓在我們面前一字排開,紙糊的窗戶,都用木棍撐着,露出來的都是現代人的笑臉。   和我們以前來的一樣,這裏沒有改變。   “等人少一點,我們再商量!”明說。   即刻就被巨大的人群湮沒。   無心看什麽風景,中午和明他們到了一個古時的酒樓,休息和吃飯。服務生做古裝的打扮,這麽冷的天穿這麽少,不知道他冷不冷,臉上露出職業般的熟練笑容。   有點疲倦了,志強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隻有宏翼顯得異常的興奮,臉上泛着紅暈。   “如果讓你們在這裏選擇一個藏身的地方,你會選擇哪裏?”明看向我們,表情嚴肅。   “我會選擇那邊的村落,”宏翼馬上說,順着他的指向,我們朝那邊看去,那邊有一排用茅草搭的房子,每個房子都有用栅欄圍成的院子,“那邊安靜,晚上進去睡覺一定不會被人發現的,萬一被人發現,也可以從後面劃船離開。”   在村落後邊不遠,有一個河塘,上面停靠着幾支漁船,此刻有遊人正享受着湖村風光呢。明看向志強,他思索了一會然後說:“要我選,我會選前面的那個塔樓,你們看最上面,那裏很少有人去,應該是個很安全的地方。”
看看欧阳锦,他神色紧张嘴唇紧闭,他似乎很用力的抓着方向盘,连我都感觉到他紧绷着的神经.。  我看看后座的明,他的身体向前倾,他的神情告诉我,又出事了!   我下意识的按了按口袋里的东西,坐直了身体。   “这什么可能?应该……按道理已经早就到了呀!”欧阳锦懊恼的声音,如果他知道我们最近发生的事情,他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不可能是安慰人的游戏。   看看表,已经6点过一刻了,可是这片土地还在向前无限的延伸,看不清出路,也没有行人或者其他的车辆,透过窗玻璃,可以隐约的看到路边有几棵树。   天幕深蓝安静。   车里的暖气发出嘶嘶的声音,黑猫在后座上焦躁地走来走去,亮闪闪的眸子似摄人般的明亮。   明一直关注着它的行动,我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我警惕的看着前方,车前灯的光芒穿透黑暗射了开去。欧阳锦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的表情惊恐而急噪。   虽然有暖气,我还是觉得冷,脚冻得冰凉。   车子猛的颠簸了一下,像是压到了大石头之类的东西,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不禁让人心惊。   又是一下,猛的颠簸。“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欧阳锦吼道,一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方向盘。   他显然让这样的事情弄得不知所措了。现在6点40了,可我们还是没有能够走出去迹象。窗外漆黑一片,似乎连月亮也躲到了乌云背后,树影也模糊了起来。没有车辆,也没有行人。仿佛只有我们在行驶,空洞洞的三人。   我和明保持着沉默,偶尔用眼神交流。   我知道我要头脑清醒才行。   我的耳朵和眼睛有了前几个月的洗礼越来越灵敏,相信明也一样。此刻我们正在高度警觉地向四周张望着。   猫跳到了我的身边,它的每一个转头都牵动我的神经。   “碰”又是一下,欧阳锦猛的一个刹车,“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麻利的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就出去了。   “小心……”明喊道。   我们俩没有动,因为恶魔要对付的是我们俩,而不是他。   寒气从打开车门缝里窜了进来,车内顷刻变得冰冷。猫目不转睛的望着打开了一条缝的车门。   我听见他踢了车几下,发出金属质地的闷响。他在车后骂了几句,明从后窗看着他。   他的脚步声走向前,在他拉开车低头进车的那一瞬间,我清楚看到了在他身后站着的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团黑影,带着冰冷而闪烁的目光 ,他的全身笼罩在夜色之中。惟独那眼睛……   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升了上来,恐惧又在慢慢侵蚀我的心。黑猫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发出嘶嘶的凄厉的声音。   欧阳锦坐了上来,看见了我的表情和猫的反应,“你们怎么了!”他一边说,一边回头看。   什么也没有,是的,什么也没有。车门一关,感觉在慢慢平复,猫也安静了下来。   欧阳锦将车开得很慢,一边开,一边大声说着话,我知道这是一个人感到恐惧正常的反应。   所以我和明有时候会附和他几句。   他猛的一刹车,大口喘着气,“你怎么了!”明向前拍拍他的肩膀。他脸色苍白,抓着方向盘的手似乎在颤抖。   他慢慢扭头看向我,艰难的说道:“我……我刚刚从车后镜里看见有个人抓着后车门。”   他又慢慢扭头向后看,我和明的眼睛也随着他向后车窗看去,盯着窗户看了一会儿,除了沉沉的暮色什么也没有。   可是猫跳上窜下,这会意味着什么呢?   欧阳锦回过头来,松了一口气,不无嘲意的说:“可能是我看花了眼!”旋即笑了笑,尽管这笑比哭还难看。   明也跟着笑了笑。   正当他发动引擎准备启动的时候,一张脸突然的出现在了窗玻璃上,我们三个人同时注意到了,欧阳锦“啊”了一声。   黑猫朝着玻璃扑了过去,那张脸消失了,他出现得太突然,没有时间看清楚。   “快开车!”明喊道。   欧阳锦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一踩油门,车子急弛而去。   我们穿透夜色而行。   像一个失控的梦境。   黑暗压迫着我们的神经。   这一踩油门,不知道开了多远了。依然是看不见尽头的路,依然是恍惚的树影。   只是天更黑了。远方深蓝的天幕和前方的路融为了一体。   刚刚神经暴跳的紧张换来了现在虚脱般的疲倦,我已经多次面对他,我每次都告诫自己要镇定,但是每次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依然心惊,是我惧怕死亡吗?   口干舌燥。   明似乎比我镇定,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神情。他定定的望着窗外。   欧阳锦将车速慢了一下,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大汗淋漓,也许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今天的遭遇吧!   车灯照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灯光只照到他的身子,看不见他的脸,衣服的颜色也辨认不清。他似乎在向我们挥手。   看见他的手上下起伏。   我端正起身体,欧阳锦做出同样的动作。   “冲过去!”我和明几乎同时这么说。接近了,接近了……   因为灯光的原因,在车子还未驶过他的身边的时候,看不清楚他的样子,整个身子笼罩在光圈中显得白晃晃的。   不过他确是在向我们招手。   待车子驶过他的身边的时候,光线消失,他融入黑暗中的一瞬间,我看见他的脸,小小的眼睛,微微向上抬起的脸。   车子离他远去,看见他站在那里直到看不见。我回头看明一眼,明摇摇头,他的眼睛告诉我他也不能肯定是不是夏元。   欧阳锦一路保持高速。   他又出现了。他还在前方招手,一上一下动作缓慢。我想这次我要看清楚。   接近了,接近了……只见他在离车子几米远的地方出乎意料的走了过来,一团黑影朝着车前窗扑了过来。   但是没有任何的声响,我看见欧阳锦倒吸了一口气,踩了油门。   向后看,并不见任何的东西。   此时黑猫闪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前方,一动都不动。这意味着我们并没有危险吗?   他又出现了,扑了过来,一团黑影。   第四次……   我看见欧阳锦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发白。   他在喃喃自语。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车子在飞奔,越来越快。我感到不对劲了。   车门的空气象是被抽空了一样令人窒息,明的身子凑向前,警惕的看着他。   我拍拍他的手臂,他的肌肉僵硬。“欧阳锦,不用开这么快的!很危险的!”   他并不理我。   前方的人再次扑了过来,窗前一黑。   我渐渐听见他在说什么了,他的牙齿发出吱吱的声音,他说的是“撞死你,我撞死你!”他的眼睛炯炯发光。   黑猫此时开始竖起了毛,它对着的不是窗外,而是欧阳锦。   车子越来越快。   我开始拍打他的脸,急呼:“欧阳锦!”我知道在这个时候自身的意志比什么都重要。   他猛的一个转弯。   在他的嘴角开始露出狰狞的笑,弧度慢慢扩大,他笑出声来,让人毛骨悚然。他的嘴里还是念着那句话。   明也在后坐拍他,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太阳穴发紧。前方惊见一棵树。而车子正向它全力驶去。   车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夹杂着欧阳锦的狂笑。   眼见离树越来越近,我的心反倒平静。   我看了明一眼,他正在努力的拍打欧阳锦的脸,就像那天晚上我和志强拍打他的脸一样。   生死由命吧!我闭上眼。   我从口袋里掏出木鱼,对着欧阳锦敲了起来,口里念起了法华经。木质发哑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感觉车子越来越快,心中一片澄净。   “喵”,黑猫凄厉的叫声划过,象铁器划过玻璃的声音。   “啊!”我听见欧阳锦的一声惊呼,车子刹车的摩擦声敲击着耳膜。我睁开眼。   欧阳锦的脸上有4道猫爪划过的痕迹,殷红的血渗了出来。   车子厄然而止。   车头几乎撞到了树,不知车内什么机器发生了故障正轰轰作响。   欧阳锦大口喘着气,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的疼估计也忘了。   明向后座靠去,紧绷的声音松懈下来。两道浓眉舒展开来,眼睛象寒星一样闪烁。猫儿立刻跳到他的怀里,温柔似的喵喵叫,象婴儿撒娇一样。   我知道我们又逃过了一劫。   我突然很想念我们的朋友,白卓,想起他教我们念法华经的那天晚上。文殊师利、导师何故、眉间白毫、大光普照。雨曼陀罗、曼殊沙华、栴檀香风,悦可众心。   想起他的脸,想起他的笑容,他现在又在哪里?   前面灯火闪亮,似是人间。   心中一暖,险些掉下泪来。奇怪,事情经历得越多,感情倒是变得脆弱了。   回寝室,已经是晚上9点了。   一夜无眠。   明第二天早上笑吟吟走进来,对我说:“欧阳锦今天早上打我手机,说跟我们俩在一起,还真长见识。以后有事情只要跟他说一声,他定会帮忙的!”   我也笑了起来,果然是一条好汉。   等宏翼他们下课回来,我们就要好好的商量一些事情。   11点半,人都到齐。我关上门。   17栋已经恢复了平静,除了206.我们并不想让太多的人牵扯进来,也许是命运选择了我们吧!   中间的桌子上摆放两张照片、一盘磁带、一个小纸片。   “这是我和明在夏元家里发现的东西,夏元就是失踪的那个人!”我说。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到桌子上。   “好,现在我们来讨论第一个问题。”明接着说,“夏元会不会是杀害同寝室6个人的凶手呢!”“我看不会,你想他为什么要杀那6个人呢?他们并没有多大的仇恨呀!”志强首先表态。   “而且这么残忍的事情他怎么做得出来!”宏翼也接口。   “是不是他做的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他和另外6个人的感情不好。”我指了指照片,“第一张他和其他6个人站得很远,第二张根本就没有他。”   “恩,”明说,“我们假定他是凶手,他杀了人,失踪了这么久会出哪里呢?他没有和自己唯一的奶奶联系,也没有可以投靠的亲人,他会在哪里?”   “搞不好,他在那个乡下正逍遥着呢!”宏翼说,还眨了眨眼。   他这么说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是这样,那么在我们身上发生的事情又什么解释呢?   “好,我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我们说第二个问题。”明说,“一直纠缠着我们的幽灵会不会是夏元?”   从脚步声起的那天到现在,我有几次和他对峙,我始终没有看清楚他的脸,每次都被他的目光震慑,以前一直出现的皮鞋在昨天晚上也没有出现。在见过夏元的照片后,我也没有办法肯定他会不会是夏元。更何况,夏元也许没有死呢?   我疑惑了起来。   “说不定,是他们6个中的一个,因为冤死,所以找人复仇!在我们玩碟仙的那天,把他招来而没有送走!”宏翼严肃的样子说得每个人毛骨悚然。   如果是这样,事情不是变得更复杂了吗?   我看看明,他的眼神里同样充满了疑惑,显然他也把自己以前的推理推翻了。   夏元到底有没有死?那个幽灵会是夏元吗?还是其他人?   当我听到6个人被砍死,一个人失踪的时候,我的直觉告诉我是夏元无疑,但是为什么到夏元家后,反而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还有脑袋里还有个什么信息,为什么一直想不起来,是什么呢?   大家陷入了沉思之中。   “好,我们先听听磁带吧?”明打破僵局。   可能是灰尘的原因,单放机里面发出丝丝的声音。然后转入正常,应该是台湾的歌吧,男声也是咦咦哑哑,甜得腻人。   大家竖起耳朵听,惟恐漏掉了任何一个细节。   两边听完了,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声音。   让人失望。   我看着桌上的那个小纸片,不知道这数字后面隐含着什么意思?   像是谜语,摆在我们眼前。   “对了,大家还记不记得风提起过‘操场’?”我看着他们说。   “恩,我也想到了!”明说,“风说起操场会是什么意思呢?”   “这样好了,我们晚上就去!”宏翼说。   志强点点头,我和明交换了一下眼神。   今晚要探个究竟。   小飞在一边和黑猫逗乐,没有参与我们的谈话。   他玩得很开心,像个孩子。   黑猫有时候卷成一团,像个有声音的句号。   月光下的操场原来如此的冷清,水泥地面映着清冷的光,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像是在策划一个阴谋。   6个篮球架空洞的矗立,夜晚的操场和白日里生龙活虎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不禁怀恋起阳光来。   宏翼走到了最前面,我最后,志强和明走在中间。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亮,每个人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银。远处的寝室灯火点点,小飞估计已经入睡了吧!没有带猫,怕它跑不见了。   寒风吹到身上很冷,现在是晚上10点。   宏翼回过头来对我们说:“不知道要找什么?操场这么大,怎么找?”   是呀,风没有说操场有什么,我们到底要来找什么呢?   我的口袋里还是装着木鱼,以备万一。   我正要对明说话,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我凑了过去,是个圆的木盘,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中间还有一个指针,是罗盘。   原来大家都是有备而来。   我朝明笑了笑,当下又充满了信心。   月色中4个人影绕着操场走了一圈,罗盘全无动静。   “我们还是分开来找吧!”志强建议。   “不行,我们不知道找什么,分开来,有什么事情,没有人照应。”明说。   于是我们又绕着操场走了一圈。每走几步,明看着罗盘,而我们三个则伏身在地上一点点审视着。   除了纸片,空水瓶,什么也没有,偶然还有几只烂球鞋。难道要找的东西在地下,可是这么硬的水泥路面,我们怎么找呢?   又是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   有点挫败感。   “别动,有点反应了!”明惊呼。   我们围了上去,看了一会,它一动都没有动。   “明,你是不是眼花了?”宏翼问。   明没有吭声。我们又散了开去,凑近地面看着,还包括操场周围的一圈土地。   身后有点动静,我站起身,显然他们都注意到了。   我们朝着声音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是一个朝着我们这边滚过来的皮球,可是那边并没有人影。   皮球滚到我们附近的一个篮球架边停住了。   明回头,惊呼:“快看,它在转!”   我们马上围了上去,真的,罗盘在不停的转动。寒风袭来,徒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再当我们看篮球架边的时候,球已经没有了。   罗盘还在转。   我知道他又来了。   借着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   大家都意识到了气氛的诡异,但是不能就此罢手。也许在这操场上隐含着重大的秘密,也是风要提示给我们的内容。   究竟是什么呢?   远处已经熄灯了,方形的宿舍已经淹没在树影里。小飞应该很安全,黑猫会保护他的。   明站在了操场的一角,我们四散开来在地上摸索,在月光下水泥地白晃晃的,但是它周围的湿土地就难说了,有硬的草梗,还有遮天的大树,树叶覆盖着地,厚厚而凌乱的一层。   偶尔会有个什么小动物急速的跑开。   我觉得寒冷在上升,尤其是我踩在软软的土地上时更是如此。心里分不清是什么感觉,它并不是像以前那样被人盯着的冰冷,也不是看见皮鞋时的恐慌。是什么呢?   “明!”我抬头看明,想建议我们白天在来。   声音悬浮在空中,我看见明呆呆的站在那里,好象没有听见我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呆呆的望向我们这边。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明!”我又喊了一声,他还是没有反应。   “我们这里有什么不对吗?”我心里寻思。当下就向身边的志强和宏翼看去。   志强在离我大概2米的地方蹲在地上用手摸着什么东西。宏翼在一步步的朝着一颗树走去。   眼光一扫,顿时汗毛直竖了起来。   怎么还有一个人?他也离我不远,在弯腰检查环住操场的地面。   他背对着我,是灰色的衣服,可是我们每个人在月光下都是或黑或灰的衣服,分不真切。   我在看志强和宏翼的时候,刚刚的判断也就变得模糊起来,为什么会是这样?他们都背对着明。   这么说,包括我在内,突然多一个人在压迫着明的眼。他也分不清谁是谁,他也不敢断定我是我了。   我明白了紧张的由来。   朦胧的月色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大家都保持着两米开外的距离,为什么一向爱说话的宏翼也不说话了呢?他也感觉到了除了他还有4个人存在吗?   脑袋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我被一种一直压抑着的狂热冲昏了头脑。我想大叫一声,然后跑过去看看谁是谁。   寒风袭来,麻痹了我的神经。当下即做出了决定。   正待我要大叫的时候,我听见有说话的声音。   从操场边的两棵树后传来,是两个人的对话的声音。絮絮叨叨,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事情。   是我们不熟悉的声音,低沉得在半空中久久徘徊,在这月色下显得分外的诡异。我想象着两个面无血色的人在树后低语。   明显然也听到了声音,他走了过来。   “志强、宏翼!”我小声轻呼,像是怕惊醒了那个多余的人。   我看见他们都向我回头,他们没有动,是迟疑,他们也同样在思考着眼前的景象。   对话声还在继续,从树后不间断的传来,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明走到了我的身后,他拍拍我的肩。   示意我们俩走过去。操场周围围着一圈的树,棵与棵之间大概间隔2、3米的距离。我们学校的树都是极有历史的,粗大的树干,枝桠遮天。   在树的下面还有一些长凳,供人休憩。   刚刚站在操场上的时候,声音是很清楚的从我们前面的树后传来。当我和明走到树影中,脚下满是松软的树叶时,声音反而变得飘渺起来。   但它是确实存在的。随着寒风一句句向我们袭来。   我留意着身后的情景,相信明也一样。我感到三个人从不同的方向跟了过来,三个身影不知道谁是谁。   听到身后脚踩到枯叶的嚓嚓的声音。奇怪,我并不感到害怕,即使是我明明知道中间有个人不属于我们。   大家都没有发出任何一点的声音,连脚步也变得越来越轻。   在树的巨大阴影中,每个人身上罩着一个区别于黑暗的轮廓。月光透过间隙倾泻进来,忽明忽暗,明也相当的微弱。   站着的几个人,我突然想起了在风妈妈房间几个人对峙的情景,一样的黑暗,一样蕴涵深意的影子,一样的静谧,唯一不同的是我觉得他没有恶意。   尽管他没有呼吸。   声音忽远忽近,忽徐忽急。   “明!”我看见他朝树后走去。我跟了上去,后面有人也跟了上去。   脚下的干枝桠发出潮湿的轻微摩擦声。   明在树后顿了下来,我走上去。和他并排站在了一起。   树后会是什么呢?脑袋里又划过了无数的想象,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看见什么诡异的场面,应该可以控制得住的。   我在想,和明一起向树后走去。   声音并没有因为我们接近而变得真切,他们俩始终像是在商量着什么,用着急快的语速,偶然停顿下来,像是什么也没有般的模糊。   走近了,在我向树后看去的时候--“啪”一个树枝掉了下来,一场虚惊。   树后什么也没有,我抬头看见离我不远的明的背影,和站在黑暗中的三个身影。   “明,你去哪里?”我看见明一直在向前走。   我小跑了起来,踏着树叶咋咋作响。身后是宏翼他们跟着。   明的身影闪闪烁烁,总是和我保持着一段距离,我仿佛触手可及,但总是追不上他。   黑暗像是有形的实体。隔在我们中间。明在我前方消失不见,在我回头的时候,身后也没有了人影。操场像是一面白秃秃的镜子。   而我呢?处在树影的怀抱里,像是另一个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站在树丛中的我,并不见惊慌。我甚至也不去猜想他们到哪里去了,操场就在身边,要离开也易如反掌。   可是在寒风中,树叶飘忽落低的静谧中,我总是觉得有人在游荡,向是要跟我说些什么一样,会是白卓吗?   那个教我们念法华经的朋友,那个失踪了很久的朋友。   文殊师利、导师何故、眉间白毫、大光普照。雨曼陀罗、曼殊沙华、栴檀香风,悦可众心。我默默在心中念起了法华经。   一片澄明。   我看见坐在长凳上似乎有两个人影,低沉的声音还在,但也不像是从长凳那里传来。   我轻轻的朝那里走去。   他们像是在谈着什么,但是声音却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轻轻的走,不愿意惊动了他们。在我离他们还有3米的时候,我感觉到他们扭头在看我,停止了说话。   空中的声音也跟着消失,旋即安静了下来,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   我没有再向前踏一步,我仿佛感到有目光从黑暗中透过来,那目光不是冰冷的,是宁静的,甚至是幽怨的。   他们幽怨的看着我。   没一会,他们消失了,浮现在长凳上的暗影消失了,声音也消失了。   我走了过去,在长凳上坐了下来。   脑袋里空空如也,几乎什么念头也没有,被这一片寂静所震慑。也不害怕,仿佛和这所有的树木共着呼吸。   长凳下有什么东西在拉我的裤脚,他并不用力。   我低头向下看,几条木板将长凳下空出来的地方钉住了。里面有什么东西看不清。   我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   我用尽全力,弄断了一条木板。将手伸了进去。   冰冷的触觉,像是摸到了一根光滑的棍子。我拉着它向外拖。   透过树梢琐碎的月光,我看清楚是斧头。   一把斧头,上面似乎还有乌黑的痕迹。   相信是血。我转身坐了下来。   如此的平静。   就这样一夜。   第二天,当阳光穿透树叶照到我身上的时候,露水已经把外套打湿,头发上也是。脚低一片冰冷,感到异常的寒冷。   昨天晚上像是一个遥远的梦。   我并没有担心明他们。   径直向寝室走去,那把斧头被我藏在了外套里,沉甸甸的,上面铭刻着的是生命。   回到寝室的时候,推开门,宏翼,志强笑吟吟的看着我,明在洗头,他们俩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大概刚洗过的,“就等你了!”宏翼笑着说,“看那边!”   我朝他眼角提示的方向看过去,是一段很粗的麻绳。   我从衣服里拿出斧头,志强接了过去,“好家伙!”   宏翼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你在哪里找到它的?”   明也看了一眼,又去洗他的头去了。   安静了一会,明坐了下来。我喝了一杯热茶,一股暖流从嘴到心,它在慢慢启发我的思维,我像是一直没有从梦境里走出来一样大脑麻痹。   小飞抱着猫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奶瓶。   “你们回来了!晚上没有什么事情吧!”小飞问。   “它这么大了,你还喂它喝奶呀!我真是服了你!”宏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是说起了黑猫。   小飞白了他一眼,辩解道:“它还小嘛!”小猫很配合的喵喵叫了两声。看着他们的笑脸,我想起了以前那段惊恐的日子。   如履薄冰的日子。不过那个时候,没有笑容,却有老大和风。   用两个生命换来笑容,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更重要的是,我还不知道我们还能笑多久。   “说正经的,清树,你怎么发现它的?”   明看着我说,“我先一直跟着你,然后你不见了,我坐到了长凳上,下面有人拉我的裤脚,然后我把长凳下面的木板弄断了一根,就找到它了!”   话音刚落,宏翼马上接口道:“你哪有我和志强离奇?”他看看志强,像是在炫耀什么高兴的事情,“当时呀,我看见身边有4个人,吓得我话都不敢说,又看见你一直在向前跑,我就在后面跟着,可是你跟不见了,我心一急,就对着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志强的人说,‘怎么不见了’,他说:”在那里!‘然后他就跑开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辨认是不是志强,我也跟着跑,听到身边还有个人就放安了心,然后跑着跑着,脚被绊了一下,低头看见有一段绳子,我向外拉,原来它藏在一大堆枯木里,平时还真难被发现,因为它看起来跟枯木没什么两样!然后耳边就是志强在喊我的名字!“   “显然这是凶手作案的工具。”明说,“只是我什么也没有发现!我总是觉得他们带我去哪里应该还有什么的。”   他们一定是惨死在斧头下的冤魂,他们指引着我们发现凶器,他们可能日夜游荡在那里。   “我看见前面的人影,然后就去追,罗盘转个不停,但是也不怎么害怕就跟了上去,到操场下坡的那段楼梯的时候,前面的人不见了,罗盘就不转了,我没有发现什么。但是我总是觉得那里有东西!”明的那两条浓眉又拧在一起,深思起来。   “怪不得当时警察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们肯定认为凶手要逃跑一定把凶器带出了学校,其实它藏在了操场,不过他藏得还真是周密!”宏翼似乎还很称赞。   “就是,不过我们找到了凶器有什么用呢?”志强问。   这也正是我思考的问题。它是夏元使用的凶器吗?斧头和麻绳我总是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是在哪里呢?   “今天晚上我们再去!”明冷不丁的说,语气相当的镇定。   可是晚上我们不能去,因为晚上有课。   于是我们定在了周五的晚上。   我们还是自信满满的认为会像那天晚上一样顺利。   这次我们大错特错了。   白天,我和志强去看了操场阶梯那边,从操场经过阶梯就是我们学校的体育馆了。这一块空地立着几个健身用的单架,操场上的树枝遮掩过来。如果是夏天,这里是避暑胜地呀。但是到冬天,就只是冷清了。   地上躺着几片纸,和两个塑料罐。其他的就是湿的沙和树叶。   没什么蹊跷的地方。   但是我们发现了斧头和麻绳,明又被引到这里,这里应该会有什么和凶手直接相关呀。   志强拉着我,说:“走吧,晚上再说吧!”   我点点头,跟着离开了。   依然还是我们四个人,依然还是皓月当空,不同的是水泥映射着月色泛着银白的光,而是这里湿的沙黑得更加的厚重,像是沼泽。   晚上10点,我们鱼贯而行通过12节阶梯。   这一次我们彼此之间隔得很近,在没来之前,我们就约定要保持这样的距离。明在最前,然后是宏翼,再是志强,最后是我。有上自习上得比较晚的,匆匆走过。往这里走,是他们回寝室的捷径。不过他们也不忘回头看我们一眼。我可以想象他们的表情,这些人怎么这么晚还在锻炼!   的确,摸着冰冷的铁管,做着几个简单的动作,我也觉得滑稽。   在10点半左右吧,这里就没有多少人了。明还拿着罗盘,只是它一动也没有动。   我知道现在我们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看不到远方的寝室,因为我们在操场的下面。可以看见的就是操场周围的树此刻显得异常的高大。   不断的有树叶掉下来。没什么风,就是很冷。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冷?”宏翼抱怨道,他在不停的搓手。   “嘘”,志强做了一个手势,此刻我们站成了一个圈。   絮絮叨叨的声音又出现了,是两个男人低沉的嗓音,忽左忽右,忽高忽低,我们四处张望,寻觅声音的来源。   他们的出现并没有给我们带来恐慌,而是符合我们希望的那样。   明伸手一指,我们顺着方向看过去。   有两人站在了操场周围的一段铁栅栏边,他们在我们的上面,像是在俯瞰我们。月光下似两个剪纸。   我在仔细辨别他们在说些什么,明低头看着罗盘,我知道它一定在飞速的转着。   没有预兆的一阵风,很急的一阵风,声音立刻消失不见,连同那两个人影。   这只是在一眨眼的工夫。我的心剧烈跳动的起来,为什么我开始害怕了,完全不同于那天晚上的静谧呢?   心扑扑的跳。   再等我抬头看去的时候,那个栅栏边赫然出现了一个人,他没有说话,只是他在沿着栅栏走了过来。   黑暗逼迫着我的神经。在他经过树的阴影的时候,他像是完全溶入了黑暗。下阶梯的时候,他又出现。   一步一步的,我们四个人都朝着那个方向。   恐惧升腾了起来。因为我发现除了枯树叶的摩擦声外,还有一种声音让我如此的熟悉,那沉闷的是--是皮鞋。恐惧揪住了我的心。   我看向明,还没有等我说话。   我听见志强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空。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你来不及思考。   原来理智这么不堪一击,迅速的土崩瓦解。我的惊慌在藐视我的理智。   在宏翼的肩上伸出一只手,他的背后依旧是黑暗。阴冷从四面八风涌的过来,我几乎觉得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明的一声叫喊冲击着耳膜,他在提醒我这一刻的真实存在,他喊道:“快跑!”   在我转身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明拉起宏翼的手。   耳边有气息,是志强。后面的脚步声应该是明和宏翼吧。   我们沿着空地朝体育馆那边冲去,在月色下像几只受惊吓的动物在仓皇的逃窜。不知道他有没有跟来?   疲倦感将意识又拉了回来,我停了下来,一路的狂奔似乎让血液全部集中到脸上来。他们也都慢慢的停了下来。   好一会儿,我听见志强对宏翼说:“你没有事吧?”   回头看宏翼,他脸色苍白,站着一动也不动了。明过去拍他的肩膀,说:“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他还是固执的一动不动,他的嘴唇在发抖,“宏翼,你怎么了?”我也围了过去。   我看着他的脸,在黑暗中不见他真切的表情,只是他的眼睛木然地看着远方。“宏翼!”志强在叫他。   我承认刚刚的那一幕着实骇人,但是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从来没有见宏翼如此的害怕过。   “宏翼,我们回家,好吗?”明说。   “他,他……”宏翼的声音显得虚弱,气若游丝般的,“他怎么了,他已经不见了!”志强说。   “他还跟着我,不,不,不你不要过来!”宏翼惊恐的声音,他一边说,一边向后退。   可是他的前面是志强呀,“宏翼?”志强摇他的肩膀。“不, 你不要抓我。”宏翼猛的挥舞着双臂,不让我们靠近他。   “不要,不要!”宏翼抓起了自己的头发,他的脸已经扭曲,眼睛里满是惊恐,大口呼吸着。   “宏翼!”明焦急的声音。   罗盘转个不停,明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宏翼看到了我们看不到的东西。我的木鱼呢?我摸摸的口袋,可是没有。   该不会是刚刚跑掉了吧?恐惧升了上来。我看见宏翼的鼻子已经在流血了,我想起在同样月色的夜晚,“碰”猛的撞到玻璃上的白卓,鼻血喷溅了出来,顺着玻璃往下流。   心象被抽空了一样,呼吸困难。我仿佛又看到他的生命象白卓一样会被慢慢耗尽。“宏翼!”我喊道。他挥舞着拳头,眼睛里露出痛苦而邪恶的光芒,血流到嘴巴和衣服上,明和志强分别抓着他的左右手。   他已经躺到了地上,身体在痛苦的挣扎,“宏翼你要坚持住!”我不要看到他像白卓一样死去,心像火烧火燎一样。   “宏翼!”他在艰难的呼吸,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发出不连贯的音。志强一直在呼唤他。   我念起了法华经,一遍一遍,我听见明也在念叨着什么。   月亮躲进了云层里,黑暗又笼罩大地,周围没有树木,体育馆在一边静默着。它在见证一场谋杀。   还是不行,宏翼的气息越来越弱,我又被一种无力感所俘获。   他已经不这么动了,血越来越多。   “怎么办?”志强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打电话救护车!”明说,也许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想起了风,想起了白卓,想起了老大,为什么我的朋友死的时候都是这么无力,看他由生命变成一具尸体。   心里一阵绞痛,风乍起。我听到了树叶的沙沙声。这里没有树的。   我又隐约听见了两个人声音,忽远忽近。我努力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努力辨认他们的声音。   突然,像是有个人在我耳边说话一样,我听得很真切。他说:“快掐他的中指。”声音一晃不见。   “快掐他的中指!”我朝明喊道。   桌上又多了2张纸片。   “如果知道要找的就是它们,”志强朝桌子撇瞥嘴,“我们白天拣回来就行了,用得着晚上去?还差点让宏翼……”志强看看了躺在床上的宏翼,“如果他死了,我们会后悔一辈子的。”   明今天早上还是把操场下的垃圾拣了回来,尽管我们并不是很清楚它们的意义,但是正如明说的一样,“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现在想起来,是有点后怕。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还差点失去宏翼。宏翼又拣回来一条命,我想起在风妈妈房间里的那次,他也是差点丧命。   我看了他一眼,此刻他正安详的睡着,鼻头红红,像喝醉了一样。   不知道这两张纸有没有用,一张是到M县的车票,时间是2000年9月29日,一张是新欣影视城的出入登记单,姓名已经模糊,时间是2000年10月1日。   这两个日子隔着这么近,而且都发生在2000年,这会有什么联系吗?   不过用不着我冥思苦想,到了晚上已经有了答案。   有人想偷去这两样东西。   只是这次17栋再次被恐怖掀翻,却是我始料为及的。   宏翼到了下午又开始生龙活虎起来,流了那么多的血仿佛也对他影响不大。不过他仿佛对那一段的经历出现了记忆空白,这样也好,谁愿意拥有一段痛苦不堪的回忆呢?   “明也真是的,要是要这些东西,白天去拣不就行了吗?还非要晚上,跑了那么一段还真是累呀!”再以后的事情他仿佛就不是很清楚了。   “就是。”志强附和道。小飞说:“不过这两个日期这么接近,一定会隐含什么信息。”   “现在也猜不透呀!不过万一是别人乱丢的东西,我们不就偏离了正路吗?”宏翼的担心也对。   明一下午的课,一直没有回来。主席来过一次,通知了一个院里大会的时间。我们并没有告诉他这么些事情,反正17栋已经没有事情了。他们的生活恢复常态。   晚上,我看着照片和有姓名的纸片,琢磨着其中的含义,明手里拿的是他拣回来的东西。小飞逗着猫玩。   宏翼已经睡着了,志强玩着游戏。   五个台灯将寝室里照得温暖而明亮,窗外有寒风入侵,不过它敌不过屋里的温馨。除了2个人,是一段残酷青春的证明。   我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平静,从去风的家里开始,17栋就已经恢复了平静。   脚步声就好象是遥远的梦境。只有我们5个人还处在这样的梦境里,其他的人都已经获释。   11点熄灯,一切毫无征兆。   他又出现在寝室门口,粗壮的腿和闪亮的皮鞋。他顿了一下,然后迈开步子往里走。   我看见有人一个趔趄被他推到了一边,他沉重的上楼。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在左边第一个寝室的门口,看不见门牌,我看见门猛的被推开,寒光闪动,在他的身后还有粗的麻绳。   是斧头?浑身一个激灵,我猛的惊醒。被单已经汗湿,为什么它们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是重现当时杀人的一幕吗?   心碰碰的跳,我念起法华经安慰自己,但是眼角还是忍不住向门口瞟。我总是很担心,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异常的紧张,会有人开门进来,我被这个念头所折磨。   仿佛又回到了风去世的那个晚上,有一个人影从门口进来然后上了风的床。看看表,是1点半,我说服我自己要镇定,发生任何事情都要镇定,更何况现在只是我瞎想而已。   我闭上眼睛,不知道是谁的鼾声从某个地方传出,在空中漂浮,飘进的耳朵,竟也成为了一种折磨。   为什么会是这样?“嘀零”电话声徒然响起,悠长的一串铃声压迫过来,在这静默的午夜显得尤其惊心。它还在响。 我是在作梦吗?我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生疼。铃声是真的在响,我多么愿意是个梦境。   我看见一团黑影跳到了我和小飞中间的桌子上,是黑猫,它的眼睛在黑夜里像玻璃一样透亮。它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警惕的蹲在那里。我听见小飞床上有动静,然后看到他伸起手臂,接了电话。   我听见他轻声说了句:“好的!”   然后是他摸索鞋子的声音,小飞要干什么!我心中一紧,我用手臂撑起身子,可以看见他那边的动静。后背暴露出来,寒风一吹,好冷!   我看见小飞开门出去了,黑猫也跟着出去了。   我急忙穿鞋从门口探望,小飞进了厕所,黑猫也一溜烟的闪了进去。寒冷让我睡意全无,我的牙齿上下打架,我也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因为冷。   正在我准备回床的时候,电话铃又急速的响起。我一转身,就接了它。没有任何的声音,但是我可以肯定是有人在那边沉默着,我也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一秒,两秒,心跳得越来越厉害,我的手开始发抖,我总是觉得他应该会说些什么的。突然,一个湿润的东西伸进了我的耳朵,还是温热柔软的物体,它湿辘辘的在我的耳朵里蠕动。   一阵恶心。我把电话猛的一丢,是舌头,是舌头。   寒风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都忘了害怕了,我几乎机械的走到自己的床前,躺了下去。   耳边是小飞推门然后上床的声音。   我瞪大眼睛,双手抓着被子,紧张的盯着床板。   我知道这还才开始,虽然那道冰冷的目光并没有出现,但是这一切是预兆而已,他马上会掀开幕布,面目狰狞的跳出来。   你不得不做他的观众。   不知道过了多久。   窗户外的枝条轻敲着玻璃,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寝室里越来越冷,从门缝和天窗里吹进来的风加速的降低寝室的温度,刚刚热烘烘的被窝现在似冰窖一般的冷,手脚所触都是冰冷。   我默默等待着,艰难的渡过每一秒。法华经让我的心平静下来,但是肢体传达的感觉还是涌向了大脑,一时间让它不知道该怎么判断了。   我发现并不见黑猫,甚至连它轻微的叫声也没有。或者它在小飞的被窝里,听不见声音的。还是它根本就没有回来呢?   这个念头一上来,就迅速的占领了我的大脑。查看更多添加qq:1040429604我猜测着各种可能性。我听见志强翻了一个身。   电脑腾的亮了,但是并不见正常开启时机箱的声音。显示屏下的开关一闪一闪的,像是一个绿色的眼睛。蓝色银幕的光发散开来,将寝室映得分外的诡异。   寝室里一到熄灯的时间,就会没有电的。但是它却兀自开启。我默念着法华经,企图让我自己装作看不见。   但是这样的企图显然是可笑的,它不但没有让我放松,甚至让我更紧张。因为我看到了明,他坐到了电脑前。他的背影我再熟悉不过了,他坐着那里,耷拉着脑袋,像是根本没有醒的样子。   我越来越紧张,我总是觉得他会回头看我,如果他换了一副样子,他不再是明,他露出狰狞的脸,我被这个念头到快要逼疯了。   我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还好他没有任何的动作。但是我忽略了另一个身影,在他的床前分明还站着一个人,他背对着我,蓝光照到了他的身上将他分成了3截,头和脚融入了黑暗中,但是身子映着蓝光。   恐怖在加深,我听见了明的笑声,嘻嘻哈哈,时而低沉,时而急速,象是精神病人发出的呓语。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上来了,它并不是来至明的那边,还有背对着我的那个人,会是他的目光吗?   我大口呼吸,仿佛空气也被他抽空。手脚冰冷。   我神经质的看了柜子后面,那里没有什么,我再抬头看向那边,那人已经不见了。我送了一口气。   可是我的后背一阵发麻,我感到那阴冷的气息离我很近。   我猛的一回头,一张脸正摆在我的枕头边,他正看着我,惊骇得几乎让我停止了呼吸,他的目光像是缠绕着猎物的蛇,幽幽的发亮。   我一下子从床上滚了下去,地板的硬度让我更深刻认识到此刻的真实。我的瞳孔发大了许多倍,我的手在不停的抖。心脏要溢了出来,让我呼吸困难。   我并没有叫,“腾”电脑忽的灭了,蓝色消失不见了,寝室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   眼睛还不能适应,地面的冷通过肌肤,深入骨髓。   它时刻提醒着我快要断了线的思维。   我知道他已经走了。   我缓缓的爬上床,那张脸不停的在我眼前闪现。枕边有留下他的生息。   我深呼了一口气,爬到了风的床上。   明好象已经回床。   第二天,发生了两件事情。   其一,明枕头底下的那两张纸片不见了。其二,小飞的猫死了。   所有的人都百思不得其解,除了我。   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一切。   他要偷走那两张纸片,难道真的和他有莫大的联系?是夏元,还是其他人?为什么我每次见他,都不觉得他像夏元呢?   他杀了猫,利用小飞的手,可以不留痕迹。   猫死在了水池里,很难想象它是如何的挣扎?它看见它的主人掐住了它的脖子,它会怪他吗?   小飞哭得眼睛都红了,他不知道自己就是间接的凶手,我没有告诉他,如果他知道,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偷去了两张纸,对我们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起码我们知道他在9月29日去了一趟M县,10月1日去了新欣影视城。   他去的目的不得而知,不过我们并没有花费心思猜测,因为我们决定兵分两路去探个究竟。   12月22日就开始停课了,我们把时间定在了12月26日。   猫被杀的事情也很快被管理员糊弄了过去,他的“官方意见”是猫不小心掉到水池里了。这样的理由不足以让人信服,不过也没有人喜欢更复杂的过程的。毕竟安宁来之不易。   一个学期都快过完了。   老大死了,风也死了,白卓不见踪影,这并不是我们要的结局。如果说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那么希望它喜剧收场。   任何一点悲剧都不是我们能够承受的了。   17栋依然威武的矗立,像一个沉默的老人,决不向外透露自己的隐私。行政楼,操场,图书馆都留我们的足迹,也留下他的气息。   我们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但是我也清楚的知道,我们的力量实在是卑微。我们都只是平凡的人,希望有平凡的幸福。   如何这点幸福上帝都不肯施舍呢?恶灵究竟背负怎样的杀机去窥视他的猎物呢?   我记得在玩碟仙的那天晚上,他告诉我们一个字,那就是“死”。   如果牺牲生命可以让他的怒气平息,他换到了只是另一股怒气而已。   我不相信死无报应。   圣诞节在安然临近,是一个有雪花,有祝福,有温润气息的节日。每个人的脸上渐露喜色。   校园里弥漫着一股快乐的空气,连天气都受了感染,呈现出清冽而醇香的气息。   他偷走了纸片就一直没有出现,他到底是不是夏元,就成了问题的关键,他杀害了他的6个室友,他的恶灵被我们无意之间又招了回来,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杀戮。   但是我和明面对他多次,但是他的脸并不象照片中的夏元?   我有时候会和明说,他同样的疑惑。   他杀了老大和风,他们是我们寝室里的人,这不难理解,他杀了管理员,在2000年的那场杀戮里,他也杀了管理员,这也不难理解。   但是他为什么要杀害白卓呢?   他并不是我们寝室里的成员。   还有那两张纸片又会告诉我们什么呢?   问题隐约浮现,但是扑头盖脸的是节日的巨大快乐气氛。   连明都舒缓了眉头。   在圣诞前夜,下了一点小雪,在空中它就会融化,曼妙了下了半个小时,很小的雪花轻轻柔柔,在点缀一个盛大的节日。心情跟着温暖了起来,似乎也要融化,没有酒也要醉了。   我们笑,我们闹,我们处于最美好的年纪,象橘子一样饱满的年纪。歌词里都有写:“从来开心,全无阴影”。   为什么我会流泪呢?我想起了我们的朋友。他们在天国也过圣诞节吗?   做青春鸟的旅行。   刹那芳华。   雪温柔的在下,像是要覆盖所有的罪恶。   隔着玻璃,我看着外面的世界。路灯照着湿漉漉的街道一片橙黄。屋里他们在狂欢,音乐溢满了整个房间。   看不见明他们几个,人群里满是笑脸。屋顶上闪烁的灯像是一个个舞动的精灵,或者明亮的眼。   我看见许丽朝我走过来。   她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像是雪花融化在碧波里。   “你还好吗?”她问,嬉闹声马上淹没了她的话,一浪高似一浪。   我打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和她一起出去。   她立刻会意,朝门口退了开去。   雪还在轻柔的下,在风的怀抱里跳一曲华尔兹有点冷,我竖起了衣服领。   路灯在她的脸上投下朦胧的影子,小巧的鼻子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我们都没有说话,静默潜滋暗长。   我们朝着操场走去。   地面有小小的坑,积着水,一段明,一段暗,像时光的罅隙。   “你不用担心我的!事情马上会过去。”我轻声说。我回头看她,几片雪花浮在她的头发上,像是柳絮漂浮在池塘上。   她轻轻的往前走,操场周围的树林里不知道什么鸟儿忽地飞起,在空中留下一串振翅的声响。   遥远的歌舞飘过来。   在岑寂的树林里,脚踏着濡湿的枯叶和枝桠,发出轻微的闷响。雪已经看不见了,枝叶剪出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的间隙。   我突然想起那个静谧的夜晚,那个坐在长凳上心中一片沉静的夜晚。   许丽拉着我的手,走在我前面。   我听见她幽幽的说:“你们要去M县,对吗?”   一定又是宏翼多嘴的。   她忽的站住,回头看我,我看不见她的神情,她说:“你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我点点头,雪花像是黑暗中的舞者,在身边浮沉。   我们又开始走,我听见了什么声音,不是歌声。我站定,侧耳倾听。   是两个男人低沉的对话声,他们又出现了。   我四处寻觅着声音的由来。许丽正要说话,我示意她安静。   声音好象是从后面传来,我跟着走过去。对话声并不停息。   前方出现了人影,他们走得很快,有些许的光亮照着他们的背影。   我拉着许丽走过去。   他们要带我去哪里?   我再次站定,因为出现了操场下的阶梯。   他们消失了,我不敢带着许丽冒然前往。   我们还有什么没有发现吗?   晚上我跟明说起此事,明顿了顿,“我们还是照计划进行吧!”   26日,我和明去M县,去那里的公安局查找一下关于夏元的信息。宏翼和志强去新欣影视城,亦是同样的目的。   他们在25日下午出发。   窗外的雪花还在欢乐的飘舞着。明天就是圣诞了,虽然它是个美丽和诗意的童话,但是每个人都乐于沉醉其中,细细品味着一个叫感恩的东西,圣诞老人会从天而降,带来世界另一端的问候,潜入你的梦,告诉你生活的真正含义。   我不应该哭泣,在这个快乐的日子,在这个濒临快乐的日子,世界只是圣诞树上闪亮的一个光点。   看着这个光点,任悲哀蔓延。   圣诞节这一天,我们算是做足了功课。忙忙碌碌的一天,几乎都忘了这个浪漫的节日了。   送志强和宏翼上车后,我们也在25日出发了。   新欣影视城大概4个小时可以到,去M县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它其实只是S市近郊的一个县,不大也不繁华,但是那里去是个生活的好地方,民风淳朴。   我隐约的记得我小时候去过那里,是妈妈带我去的吧。提起它像是记忆里的一个碎片。   在车上,我还在回味着神婆的话,她说:“厉灵都是由怨气聚集,化解它的怨气,让它的尸骨安息,就是平安了!”每个人生活都会遇到种种的不平,试着用平和的心去看待,是不是会快乐一点呢?还是让仇恨之心蒙蔽住眼,自己变得强大而虚无,那一样会更快乐呢?   明看着窗外的景物,也沉默着。   我看了看手中的照片,5个人的合影,我现在知道谁是谁了。明联系了他们的几个同学,终于有一个人肯跟我们见面。他说的和我们所知道的差不多,只是那骇人的一幕至到今天仍让他心惊肉跳。他说:“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血。”   夏元和他们寝室人的关系非常不好,他们常常欺负他。但是在外面还是一副兄弟的样子,所以这样的情况并不为多数人所知。睡在靠门这边的上铺的是张远,下铺的是王国兴,也就是我睡的位置。和我对着的是李子维,也就是小飞睡的位置,他上面也是放行李的地方。   靠里面的左边是王易和萧冰,王易在上,我想那么这边就肯定是夏元和刘帅了。既然夏元和他们的关系不好,照相的就应该是刘帅吧。   想想自己睡的床会有别人的一段过往,只是它蒙着血。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纸片和照片并排放在一起。   这每个名字后面的数字到底说明了什么呢?张远1,王易2,萧冰3,刘帅4,李子维5,王国兴6.张远睡的是风的位置,王易睡的是老大的位置……忽然隐约之间我好象想到了什么,我呼出一口气,突的紧张了起来。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再整理一遍思路。张远睡的是风的位置,王易睡的是老大的位置,萧冰睡的是宏翼的位置,风和老大都死了,那么下一个是宏翼。   我猛吸了一口冷气,怪不得每次出事矛头指向的都是宏翼,只是每次都有人相救,让他化险为夷。   可是管理员和白卓又怎么解释呢?   他们并不是我们寝室里的人呀,管不了这么多了,一定不能让宏翼出事。   “明,宏翼恐怕有危险!”   明听完我的解释,马上用手机跟宏翼联系,可是信号不通。志强也是这样。   “新欣影视城是出了市区的,信号联系不上呀!”明皱起了眉头。   “快跟小飞打电话!”明迅速的按了寝室的电话号码。   他们早就出发,按时间应该到了,万一那个地方真的和夏元有联系,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心一惊,听见明对小飞说:“小飞,如果宏翼他们打电话回来,一定让他们不要进新欣影视城,等我们去了再说!”   看来让小飞留守是明智的。   旋即,还没有到站,我们下车前往新欣影视城。   天已经黑了,路上的行人不多,并没有圣诞节的痕迹,黑压压的树影里有星星点点的灯火,玻璃上满是雾气,车箱里的灯映在上面,呈现出两个世界,一晃一晃的。   下了车,已经是9点多钟了,寒风彻骨。有几个拉客住宿的人象幽灵一样突的冒出了脸,远方的群山黑幽幽的,连接着深蓝的天幕,新欣影视城就在那里面。   我们直接去向了新欣招待所,那是价格低廉的地方,也是我们约定好的了地方,他们会去那里住宿。   黑暗里的新欣影视城变成了完全陌生的地方,大一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还来这里玩过的,那个时候7个人。7个会动的青春。   打听到宏翼他们的房间,走到门口,听到他们俩的声音,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打电话回寝室报平安,就听见小飞慌张的说:”让我一定不要去影视城,要等你们来‘,怎么了?“宏翼一脸的疑惑。   明朝我使了个眼神,示意我不要说。   “我们还是一齐行动好了!”明说。   这是个很干净房子,洁白的被单让人有一种舒适感。   和他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会,朦胧中又想起了我们曾经玩过的几个地方,想起了风和老大,渐渐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阳光灿烂,是冬天里难得的好天气。   出了招待所,白晃晃的阳光无比的清澈,像是一个美梦般的圆满。远处的群山连绵开去,在蓝天的深处画出一个巨大的轮廓。   我们朝新欣影视城走去。   今天的人还真多。   有组织游玩学生,有老年人旅游团,有闲适的一家三口,如果这个地方真的和夏元有关,很不理解他为什么会选择这里?仅仅是因为他远离市区吗?   听他们的同学说,夏元是个很没有主见的人,但是从他一系列的行为来看,从他一直没有被人发现来看,他们的确看走了眼。   这里满是生机,全无阴影。   谁又会想到这里呢?   潜伏着一个复仇的幽灵。   在门口,明付了钱,签了一张出入登记单。   和我们看到的那张一样,只是它上面的姓名已经模糊,不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信息了。   希望我们没有来错地方。   可是进去以后,我马上失望了起来。   “这里这么大,我们这么找,找夏元?”志强的声音。   几个古时的酒楼在我们面前一字排开,纸糊的窗户,都用木棍撑着,露出来的都是现代人的笑脸。   和我们以前来的一样,这里没有改变。   “等人少一点,我们再商量!”明说。   即刻就被巨大的人群湮没。   无心看什么风景,中午和明他们到了一个古时的酒楼,休息和吃饭。服务生做古装的打扮,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不知道他冷不冷,脸上露出职业般的熟练笑容。   有点疲倦了,志强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只有宏翼显得异常的兴奋,脸上泛着红晕。   “如果让你们在这里选择一个藏身的地方,你会选择哪里?”明看向我们,表情严肃。   “我会选择那边的村落,”宏翼马上说,顺着他的指向,我们朝那边看去,那边有一排用茅草搭的房子,每个房子都有用栅栏围成的院子,“那边安静,晚上进去睡觉一定不会被人发现的,万一被人发现,也可以从后面划船离开。”   在村落后边不远,有一个河塘,上面停靠着几支渔船,此刻有游人正享受着湖村风光呢。明看向志强,他思索了一会然后说:“要我选,我会选前面的那个塔楼,你们看最上面,那里很少有人去,应该是个很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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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十七栋男生宿舍》 - 看了睡不着。 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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