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人生

故事很長，可是卻不知要從何說起。就好像要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要從哪一個字，哪一個詞，哪一句話說起……故事的主人公叫冉冉，是一個内心孤單的女孩，她的孤單來于她的出生。父親的家很貧窮，村裏和鎮上都沒有哪家的姑娘願意嫁給父親，父親的父親看着與自己兒子同齡的孩子都已經結婚有了孩子，而自己的兒子卻連一個可以結婚的對象都沒有，心裏非常的着急，白頭發都明顯多出了幾根，晚上睡覺的時候要麽是翻來覆去睡不着覺，要麽就是幹瞪着兩眼看着外面黑黑的天發呆，兒子的婚事成了心頭的一塊大石。後來村子裏來了幾個外地的女人，說是因爲家裏太窮了，出來找個有錢的地方嫁了。父親的父親就開始琢磨着給兒子物色着一個回去，好趕緊把心裏的石頭落下來，了了一樁心事。這些從外地來的女人們裏頭，有一個個子高高的，頭發長長的，臉蛋小小的，眼睛大大的，最是突出的一個。于是這個女人就留了下來，嫁給了父親，婚後不久，便懷孕了。父親的父親看着兒子結婚有了即将出生的孩子，心裏頭總算寬慰了許多，晚上睡覺的時候，嘴角都是帶着些許的笑容，總算兒子的人生大事解決了。可不知草率的開頭，結局必是零碎的……數月後，女人生下一個女嬰，取名冉冉，因爲冉冉來到這個世界是在一個清晨，太空蒙蒙亮，太陽正冉冉升起。女人生下孩子沒有多久，便打算着離開，她感覺自己被騙了，這個村子并不富裕，每個人都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地在田裏勞作，撒種，除草，澆水，收獲。安于現狀，路上都很少看到有人走動，安靜得讓人覺得生活是這樣的沒有意思。而她嫁的這戶人家更是村子裏最窮的，挂不得丈夫結婚的時候年紀這麽大，村子裏都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女人不甘上天和她開了這樣的一個玩笑，命運不應該安排這樣的人生給自己。她毅然決定離開……去别的地方打拼。離開的那天，她看着冉冉尚在孩提，說不清心裏對于這個孩子是什麽樣的感情，冉冉來到這個世界隻是順從于人類繁衍後代的規律，而不是因爲愛。女人離開不久後，父親也決定去外地打工，家裏平窮的現狀總要得到些許改變。可憐的冉冉，小小年齡，父母便不在身邊，跟着爺爺奶奶身邊生活。雖然小時候父母經常回來看自己，還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衣服。臨走的時候留下一筆錢給爺爺奶奶，算是冉冉生活的費用。再後來，冉冉的母親便不再回來，就連電話也是少的可憐，她不知道母親在哪裏，母親在做些什麽，身邊的人也不叫她去找母親。常常在夜深人靜到時候問自己，究竟我來到這個世界有什麽價值。轉眼間，冉冉已經成年，二十多歲了。出落的也算亭亭玉立，很像當時母親來到村子裏時年輕的樣子。隻是眼神裏透露出超過年紀的成熟，有些深邃和不羁。穿着也不像同齡的女孩那樣靓麗，不喜歡太多的顔色，大多是白色的上衣，緊身牛仔褲和一雙黑色帆布鞋，有時會穿麻質的衣服，長長的棉布暗色連衣裙，纏一條長長的圍巾，把修長纖細的脖子藏在裏面。冉冉堅信這個世界從來都是一個人來一個人走的，所以常常走在路上，都不會看旁邊擦肩而過的人一眼，兩隻眼睛裏隻有腳下的路，還有自己的影子……大學開始，離開村子，離開爺爺奶奶，去遙遠的城市，冉冉便不再好好地上課，找各種兼職，在酒吧和餐廳裏做服務生，在大街小巷裏發傳單，在城市的各大超市裏促銷商品。然後攢下錢來去别的地方旅行，大部分情況下都是沒有計劃好去什麽地方，到了火車站後，随便搭一列火車，看到沿途的什麽地方景色不錯，就下車，冉冉覺得沒有目标的旅行才是真實的旅行。也許從小父母不在身邊，都是爺爺奶奶在照顧自己，性子裏多了些野性，學生時代便不合群，剛開始冉冉不見了，宿舍的人還會急着找她，時間久了，大家便習慣了，不再找她，不見了也不驚慌，回來了，也不驚訝。因爲經常不上課的緣故，班主任經常找她談話，那些軟話和硬話冉冉已經聽到不想再聽的地步了，她在心裏想，大概面前的這個人還覺得自己苦口婆心，可是對方卻頑固不化，甚至不可理喻吧。班主任經常說的一句話是，“你還是一個學生，你現在最大的任務是呆在學校裏讀書，修滿學分，順利畢業，将來可以找一份不錯的工作。”冉冉倔強地看着面前這個眼神裏充滿了嫌棄的人說：“不！學校隻是一個埋葬頹廢人生的地方！既然都是要工作的，那麽我現在開始工作又有什麽不對呢！”班主任拍桌而起，大吼道：“你給我出去！你已經沒救了！到時候拿不到畢業證可不要怪我！”這個中年男人終于像獅子一樣大怒了，面目猙獰的就像要把冉冉生吞活剝了才痛快。冉冉若無其事地走出辦公室，就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沒過多久，冉冉退學了，生活和從前沒有太大的區别，工作和旅行。她給爺爺奶奶打去電話，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從學校出來了，學生已經不适合自己了。兩位老人沒有多說什麽，畢竟孩子大了，有些事可以自己做主了。後來父親打來電話，詢問情況。冉冉隻說不要擔心，現在的生活很好。電話最後，父親問她是否有聯系母親，冉冉隻是平淡地說了一句，她在我的心裏已經死了。便挂斷了電話。此後的人生路上都已經不再需要這個人的出現了。隻有流浪的生活才能安慰哭泣的心……冉冉厭倦了這個城市，她打算離開，可是不知道自己能夠去哪裏。她給遠方的喬凡打去電話，告訴他現在自己的情況。喬凡是冉冉的高中的同學，他們熟起來還是在高三的時候，喬凡是大多數老師嘴裏的壞學生，不安分，經常逃課去網吧打遊戲，白天上課的時候，經常裝病睡覺，其實一夜沒睡。即使是在高考的前一個晚上還是依舊。當時冉冉座位在喬凡的前面，喬凡經常要求冉冉幫她打掩護，作業都是在快交的時候，喬凡抓緊抄的冉冉的。沒事的時候，兩個人也經常聊天，什麽都聊。冉冉發現喬凡其實是一個挺有思想的男生，并不像他表面上的無藥可救。可是這兩個人并沒有像大多數的劇情那樣，發展成爲戀人，甚至都沒有好感，隻是覺得在一起兩個人都很舒服，不拘束，很開心，一切都隻限于此。冉冉覺得喬凡是自己的藍顔，盡管有的時候，他不能夠理解冉冉，但是他能做到傾聽，安靜地聽着冉冉訴說心底的悲涼。“喂，是冉冉嗎？好久都沒有聯系我了，最近都在幹嘛啊？”喬凡帶着他一貫的男孩子的挑釁的語調。“喬凡，我退學了。”冉冉很平靜。“什麽！……”顯然電話那頭的喬凡很驚訝，然後就是一段沉默，誰都沒有先開口。“那你現在有什麽打算嗎？”喬凡本來是想責怪冉冉做事太輕率的，但是想想還是算了，改變不了的事實，還是多想想以後吧。“具體的我還不知道，但是我想離開現在這個城市。”“你是要去過漂泊的生活嗎？”“是的，我沒有辦法。”“你要來我身邊嗎？來我的城市。”“不，我們的身份不一樣了，就不要見面了。”“好吧，你照顧好自己。疲憊的時候，給我電話。”“嗯，我會的，再見。”挂斷電話，冉冉不禁哭了，至于說爲什麽會哭，冉冉也不知道。第二天，冉冉拉着行李箱離開了學校，都沒有回頭看一眼，冉冉向來對沒有感情的地方都不會有留戀。她自己對于這些地方而言都隻是過客而已。冉冉決定去蘇州，沒有爲什麽，這是一種感覺而已。還好打工的錢還夠自己先租一間房子安頓下來。然後就是沒日沒夜的睡覺，寫一些頹廢的文字，即使餓得難受也不想出去找東西吃。每當黃昏傍晚時分，屋子裏飄進千門萬戶廚房裏油煙的味道，忙碌一天的上班族們終于可以和家人圍坐一桌享受一天裏最可口最溫暖的一餐，這是一天裏冉冉覺得自己最孤寂的時候，蜷縮在沙發裏，神情落寞，感覺着黃昏的餘晖一點點落下，黑夜逐漸籠罩大地。不知這樣的日夜過了多久，冉冉才出去找工作，人類的悲哀就在于此，想要生存，就必須要有錢養活自己。和從前一樣找各種兼職，結識形形色色的人。在一家小型酒吧裏，認識了安，是負責調酒的。他說看見冉冉的第一眼感覺她與别的女孩不一樣，沒有太多的話，表情也不多，即使犯了錯，也是無所謂的态度。也許感情就是這樣的順其自然吧，彼此沒有太多的互訴情愫，就在一起了。他們的相處方式是安靜的，常常牽着手什麽話都不說，就在街邊慢悠悠的走着，累了就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不問彼此太多，也不回答太多。沒有多久，他們就住在一起了，沒有誰先開口，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就好像植物會随着氣候的變化，發芽，開花，結果，凋落……自從安搬進冉冉的公寓之後，一切和從前并沒有太大的區别。常常睡到中午将近才會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屋子裏來，冉冉喜歡在廚房裏做一些吃的，倒也不是嘴饞或者填飽肚子，而是做飯的時候，可以不用想太多的煩惱，可以一心做一道菜，集中精力思考如何搭配，如何下料等一些事，安常常都是倚着廚房的門，看着冉冉慢吞吞地忙來忙去。傍晚的時候各人占據沙發的一邊，看書或者看一部文藝電影，在故事的某個情節部分，依偎在一起，或是冉冉靠着安的肩膀，或是安把頭放在冉冉的大腿上。冉冉曾問安一個問題：“你想要什麽樣子的人生，是像大多數人那樣，找一份穩定的工作，結一場婚姻，生一個孩子，然後侍奉雙親，撫養孩子，等待變老，等待死亡嗎？”安的回答也正是冉冉所想的：“不，這樣的人生是簡單的幸福，可也是沒有意思的，像我們這些内心不安定的人來說，這樣穩穩的幸福大概也隻能是一種奢想吧。”兩個人的人生就像斷了線的風筝不知道會在什麽地方停止，也不知道會在什麽地方又重新飛上天空一樣。也正因爲沒有牽絆，兩個人在心上是自由的，不需要去擔負太多的責任，也不需要被太多的世俗之見所束縛。兩個人每天的生活各自進行，冉冉還是會打不同的工，偶爾回去安所在的那家酒吧裏幫忙，膽大多的會安靜地在一旁看安調酒，五顔六色的酒讓人暈眩，卻也欲罷不能。夜晚裏，漆黑的房間裏，兩個人沒有言語地躺在床上，冉冉蜷縮在安的身邊，聽着他有規律的心跳，聞着他的體香，安抱着冉冉，下巴倚在冉冉的頭上，聞着他們一起買的洗發水的香味，兩個内心孤獨而傷心的人，彼此的存在就是對方最大的滿足。冰冷的雙唇慢慢靠近，吻漸漸有了溫度，雙手撫摸過彼此的身體，隻是想給對方一份安全感。他們的za不是爲了性欲，而隻是因爲兩個孤獨的靈魂都非常地需要安慰。“如果有一天我選擇離開這裏去去别的地方，你會和我一起走嗎？”冉冉在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問安，當時安正在換衣服，冉冉從後面抱住安，冉冉覺得自己越來越離不開眼前這個男人。“會。”安回答的時候，沒有想太多。他的生命已經放不下這個女人了。然而冉冉患上抑郁症的症狀卻越來越多。睡眠越來越差。常常有一點動靜就會驚醒，即使睡着了，也是做着各種噩夢，早晨醒來的時候，雖然還想睡，可是腦子裏卻一片混亂，就像一鍋沸騰的粥一樣。常常望着窗外的世界發呆，盯着天花板，然後莫名其妙地流淚。有時候安會抱着冉冉，靜靜地讓她靠着，冉冉也知道自己的病越來越嚴重，會問安：“我想離開這裏，你會陪我嗎？”安問：“去哪裏？”冉冉回答：“不知道。”在冉冉發覺自己身上的抑郁症的症狀越來越明顯之後，就很少出去工作了，一方面是冉冉覺得自己已經不适合工作，另一方面冉冉也越來越不願與外界接觸，封閉的心漸漸開始擴大，包裹出一個獨立的自己。呆在屋子裏的期間，冉冉開始迷戀上做飯，倒也不是因爲想吃，相反，做好的飯菜或者點心，有的嘗一點，有的幹脆就不吃。隻是在做飯的過程中，不會胡思亂想一些事情，可以心無雜念，隻想着做好一頓飯。安看着冰箱裏放得滿滿的飯菜，不知如何是好才好。冉冉的情況越來越嚴重，突然爆發地摔東西，将一切擺的整整齊齊的物件，狠命地摔倒在地上，安下班回到家，開燈後往往見到冉冉蜷縮地躺在一片狼藉的中間。安把冉冉抱放在床上，靜靜地蹲在床邊，撫摸着冉冉的頭發，就像一隻在外受到傷害的貓，被主人抱回家後，摸着她的頭，安慰她。每次洗頭發的時候，冉冉都發覺自己掉的頭發比上次多，冉冉看着地上厚厚的黑團，放聲地大哭起來，緊緊地抱着自己，安在衛生間的外面焦急地敲着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大聲地叫着：“怎麽了？開門啊！冉冉！”當安撞開門，看到冉冉蹲在地上，身體因爲苦得太久太劇烈的緣故，已經在發抖。安把冉冉攬在自己的懷裏，面對冉冉越來越多的狀況，病情越來越嚴重，除了及時地陪在她的身邊，安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好了，有我在你身邊，一切都會過去的，放輕松。”安的一隻手不斷地摩挲着冉冉的雙臂，希望能讓她好過一些。冉冉無力地将頭靠在安的懷裏：“我的頭發是不是越來越少了，我知道我的病是不會好了。我真的好想離開。”“好，我陪你離開，我們去海邊住。”安想也許換個環境，冉冉也許病不會壞得太快。剛到達海邊的幾天，冉冉的病情沒有繼續惡化的迹象。趴在窗邊吹着海風，看着潮起潮落，冉冉的心安靜了許多，不被心中的痛苦折磨。安經常陪着冉冉在海水中嬉戲，感受着海水淹沒過腳踝的溫度，兩個人牽着手，迎着夕陽，在沙灘上散步……然而安甯總是有時間的。一日安到市集裏去買些東西，冉冉醒來的時候，安已經不在身邊了，隻留下一張字條。冉冉裹了一件厚毛衣，在海邊閑步，因爲海風有些涼，不禁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雙臂。海浪來來回回已經不知道多少趟。慵懶的她看上去就像一隻被主人丢棄的貓一樣。遠遠地看見一個小男孩蹲在沙灘邊，小小的身軀似乎下一個海浪來的時候就會消失不見了。走進發現男孩的身體有些顫抖，原來他把頭埋在自己的懷裏哭泣。冉冉走進男孩的身邊，輕拍他的肩膀，蹲下來問道：“怎麽在這哭啊？”小男孩擡起頭，雙眼已經哭紅了，抽泣着回答冉冉：“姐姐，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爲什麽還不回來看我？”男孩的這句話，猛然間碰到了冉冉心深處最脆弱，最疼痛的傷口。當初也是像眼前這個小男孩一般大的年紀，多少次向身邊的人問着這樣一個同樣的問題。可是得來的都是沉默的答案。冉冉替男孩擦掉眼淚，鄭重地說道：“你是男孩子，不管遇到什麽樣的事情，都要勇敢地面對，知道嗎？這個世界從來都是一個人來一個人走的，如果我們自己不堅強，是不會有人替我們堅強的。這樣才會成爲男子漢啊！”小男孩對于冉冉的話似懂非懂，但不再哭了。安從集市回來的時候，發現冉冉正迎着海風流淚，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安走過去把冉冉的頭倚在自己的肩上。冉冉伸手抱住安：“安，你知道嗎，人生首先最無可奈何的事情，便是自己的出生。我知道，我的病已經不可能好了，有一天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一定要笑着送我，因爲我解脫了。”幾天後，冉冉的手機響起，電話的那頭響起略顯躊躇的女人的聲音：“冉冉，是媽媽啊。聽說你不再上學了，那你現在過得還好嗎？”冉冉沒有說一句話，對于這個女人她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了。隻是拿着電話發着呆，沉默着。電話的那頭說道：“冉冉，在嗎？回答媽媽好不好？”冉冉整理好情緒，冷冷地說道：“何必呢，從小到大，你都對我不聞不問，現在打這個電話，又想說明什麽呢？”電話那頭也沉默了，但還是說道：“對不起，冉冉，求你不要恨我。”“不，我不恨你，我恨的是我自己，恨的是我的命運。”冉冉的情緒有些不穩定，拿電話的手有些發抖，而另一隻手捏成了拳頭，指甲就快鑽進手心的肉裏，但是冉冉感覺不到疼痛。顯然電話那頭快被冉冉的話給逼瘋了，有些哭聲：“冉冉，你都沒有叫我一聲媽媽，我好久沒有聽見你叫我媽媽了。”冉冉冷笑了一下說：“媽媽？我還有媽媽嗎，我的媽媽還知道我現在長什麽樣子嗎，知道我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嗎？我從生下來沒多久，她就抛棄了我！”安從外面回來，正巧看到冉冉正在對着電話歇斯底裏地咆哮，整個人即将崩潰。安隻能上前搶下電話，緊緊抱住冉冉：“沒事的，沒事的。”冉冉捶打着安的後背，眼淚幾乎淹沒了她的臉龐：“爲什麽！爲什麽！那個女人可以當什麽時都沒有發生地活着，而我卻是這麽的痛苦面對每一天！我不需要她的關心，我不想看見她，更不想聽到她的聲音啊！”安對着冉冉大喊道：“你冷靜一下！冉冉！”隻是一個電話就已經讓眼前的這個女人幾乎瘋掉，安知道，冉冉的病越來越糟了。不知過了多久，冉冉才安靜了下來，屋子裏是夕陽灑下的昏黃。安倒了一杯含有安眠藥的水讓冉冉喝下，希望她好好睡一覺，平複一下心情和體力。安千頭萬緒，不知如何排解，隻能坐在海邊，一支香煙接着一支香煙的抽，煙頭有時就扔在身邊，有時看到來的浪潮，就扔進海水裏。想來想去，安還是撥通了冉冉手機通訊記錄裏的第一個號碼。“喂！冉冉啊！”電話的那頭語氣裏透着奇怪和意料之外的感覺。“伯母，我不是冉冉，我是冉冉的男朋友，我叫安。”安已經不抽煙了，但手還是保持者捏煙的姿勢。“冉冉還好嗎？”電話那頭的語氣回複了稍許的平靜。“其實冉冉得了很嚴重的抑郁症。本來我這次帶她到海邊來散心，她的病已經沒有再惡化。但是今天您的一個電話，她的情緒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我想以後您就不要再打擾她的生活了。”說這番話的時候，安的語氣異常地冷。“原來是這樣，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對不起她。謝謝你，好好地照顧她吧。”女人的聲音漸漸軟弱無力。挂斷電話後，安又在海邊做了一會，直到大海和天空是一個顔色，黑得不知道方向。回到房子裏的時候，冉冉還沒有醒。安打算晚飯熬鍋粥，自從冉冉得了這個病之後，食欲越來越差，以前喜歡吃的東西，現在也就隻是到了動動筷子的地步。而安爲了照顧冉冉，看着冉冉痛苦的樣子，也就對事物沒有了多少興趣。安用勺子轉動着鍋裏的米，熱氣撲在他的臉上，心也靜了許多。冉冉輕輕地從背後抱住安說：“我剛剛看着你的背影，心裏在想，若是我沒有生這個病，大概我會是很幸福的。謝謝你安，沒有抛下我。”說完後，冉冉把頭貼在安的背上。安轉過身來，替她捋好耳邊的碎發，輕吻她的額頭：“在我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今生我都不會離開你。”冉冉的雙臂搭在安的脖子上，兩人的雙唇在安說完這句話後，慢慢靠近。在這個纏綿的吻裏，他們彼此陶醉，彼此珍惜。安順其自然地将冉冉抱起，向卧室走去，他們來到這邊後，從未做過愛，更多的是在床上彼此依偎，或是安緊緊抱住冉冉，希望給她更多實實在在的安全感。這一次他們纏綿，冉冉的雙手在安結實的後背上不斷地劃過，安吻着冉冉的每一寸肌膚，他們在彼此的身體裏得到滿足。而冉冉感到的是這個世界究竟還是有一個人是屬于她的，是可以依靠的。但是冉冉的病因不是安，所以安就是一劑再好的藥，都不可能完全治好冉冉的病。幾日後，冉冉一步步走進大海，等到安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圍觀的人很多，其中也有那一日冉冉遇到在海邊哭泣的小男孩，他站在旁邊問安：“爲什麽她要死，她不是說要堅強的嗎？”安無奈地回答：“她已經很堅強了，隻是命運比她更堅強。”小男孩不明白安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也沒有再問。安沒有通知冉冉的家人來領走她的骨灰，而是撒向了大海，因爲冉冉說過她沒有家，她來到這個世界就是來漂泊的。後來的每一年，安都會在冉冉死的這幾天到海邊住些日子，走過他們曾經走過的路，看他們曾經看過的風景。隻是那個人不在身邊……他的眼淚流在了大海裏，想象着遇到她的骨灰，這樣他們又在一起了……安想讓冉冉知道，即使她不在這個世上了，他也可以守護她，給她足夠的安全感。故事結束了，可是心底的悲傷卻像是随着血液流淌在身體的每一個地方，無法逃避和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