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
海边,海水过腰,有时候浪头稍微猛一点,我几乎站不稳。我回头喊,刘浩凯,你快点啊,咱俩一起
死了,就没人能阻止我们谈
恋爱了!是的,我就是想学十二少和如花
——殉情。刘浩凯呢?他站在海边,鞋都没湿。他说翔宇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海水凉不凉啊?我听说溺水很难受呢。我叫向隅,向隅而泣的向隅,
大家都喊我香芋。当时,我歇斯底里地冲着刘浩凯喊,你这个混蛋!你不跳,对得起我节衣缩食帮你垫钱买的那张
火车票吗?你把火车票还给我!那个时候,我刚满十六岁。因为刘浩凯怯场,我们铩羽而归。我因此恨透了刘浩凯,再也不跟他往来了。
我爸爸用棍子打得我跪地求饶。死丫头,你还敢不敢
谈恋爱了?还敢不敢学人家私.奔?我们向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喜欢文字的朋友加“小熙”QQ:942912328,期待与你们成为朋友”我生活在
一座保守而
封闭的城市里,诚实
虽然很繁华,可我的人生却一片贫瘠。我
爸爸说,在我
高中没念完之前,我活着的所有力气都只能做
一件事情,那就是
读书,
拼命的读书。我必须心无旁骛,考上
国内首屈一
指的名牌
大学。我爸爸信奉强权,由小到大,我挨过的打不少,我在他面前从来不敢大声
说话,他训斥我,我都低着头,满脸诚恳和求饶的表情,就怕他一个激动,拳头落在我
脑袋上。那次跟刘浩凯私奔,我是真的带着一颗厌世的心,
想要结束我觉得囚笼束缚、揠苗助长的人生。但可惜,我失败了。我立志再也不赶时髦学人家早恋,我甚至就像跟所有的男生都有仇似的,看见他们就一脸
鄙视。从高一那年起,再也没有人亲切的
叫我香芋。所有的
人都讨厌我。我
心理扭曲到一看见谁跟谁抛媚眼、
碰了手,就跑去跟老师面前告状。而事实证明,我的命中率还是
很高的,整个高一下来,我成功拆散了好几对苦命的鸳鸯。有一句俗话是怎么说来着,善恶到头终有报,大概就是因为我太惹人讨厌了,
所以那天有人把我骗到仓库。我一走进仓库,
大门就锁
上了。 喂!我拍着门喊了半天,不是拿球拍吗?你们人呢?给我
开门啊!喂喂!我喊的声嘶力竭,之前
跟我同行的几个男生嘻哈狂笑,向隅,这么晚了,没人给你开门了。这就是作恶多端,应有此报。仓库很偏僻,仓库通常不到四点人就溜了,我喊破了
喉咙也没人来给我开门,忽然就听见啊啊几声——仓库里
还有人?
地面渐渐露出一道被夕阳拉长的影子,细细的,像竹竿一样,移到我的脚尖。我顺势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灰蓝色外套的男生做了一个伸懒腰的
姿势。说,吵什么呢?把我的美梦都吓跑了。我看
他的脸脏兮兮的,
头发也乱,背上还背着一个很
大的旅行包,我问他,你是哪个班的?有没有办法
出去?他嬉皮笑脸
地说,我不是哪个班的,我只是借个地方来
睡觉。一开始
我以为安桀算是流浪汉,或者说是无家可归的混混,但他却
神秘兮兮地说,告诉你哦,我其实是豪门公子,离家出走,纯粹是为了跟家人斗气。我白了他一眼,一脸的不相信,你全
身上下,怎么没有一件名牌?他说,
谁说有钱就一定穿名牌了?俗气。我懒得跟他辩,只说,赶紧想个办法
离开这鬼地方
再说吧。他却往软垫上
一趟,说,天都黑了,出去干嘛?先睡
醒了再说。我把所有的
窗户都敲了一遍,最后还是枉然,就站在窗边生闷气。安桀点了一支烟,
然后就不听按着
手机,
火光明明灭灭。
我说你烦不烦,就不能
安静一会儿?安桀很惊讶,喂,我以为你们小女生怕黑,帮你照明啊。我有点
心软,在她对面盘腿
坐着,说,我不怕黑,比这更黑更恶劣的环境我都待过他笑着说,听
起来似乎是个有故事的人哦。我从来都不介意吧我的故事对别人讲,我的
网友当中至少有十个都知道
我曾经喜欢过刘浩凯那个胆小鬼。安桀这么一问。我的兴致就来了,整理了一下思绪,长篇大论的说了起来。那一夜,我们在海边并排坐着。
我说刘浩凯,你知
不知道要是这次我
死不成,回家之后我
会有多惨?刘浩凯只会说对不起,说自己一时冲动答应跟我来跳海,
结果到了海边却怯场了。他说,香芋你不能真么自私,你想死,不能拖着我也一起死啊!我的心顿时就裂
成了无数的碎片。天空开始下雨,刘浩凯太娇贵了,连
淋雨都不敢,
抱着头说要到岩石地下避一避。他
走了,我还是
坐在那里,当时的海边就像现在这样,很黑,雨点砸在身上,像刀子似的。
后来呢?安桀问我。我说,后来,我就
变成了你现在
看到的这个样子了。我和校外不知名美少男在仓库共度春宵的
留言很快就传
开了。
据说,
第二天早上来给我开门的
同学甲看见,我躺在安桀的怀抱里,他抱着我,
两个人睡得像死猪一样。天晓得这
谣言有多恶劣,其实我跟安桀之间至少隔了两米,我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没沾到。幸亏这位美少男
当天就
消失了,无证无据,我那古板的
班主任只是盘问了我一顿,也就不了了之。反而是那几个关了我一
晚上的同学,全都被罚去做街头调查,征集市民对
学校的印象和
意见。我暗地里看着他们腰酸背疼愁眉苦脸的样子,别提有多解恨了。就
是在那个周末,我欢天喜地
走在回家的路上,安桀突然从人群里窜了出来。嗨,碰见你太
好了,帮我一个忙。他说着,拉起我就走。你要我帮你什么忙,好好说
不行吗?他
指着广场中心的
舞台,说,那边有个
酒店的
活动,只要情侣上台讲述自己的爱恋故事,就能得到
两张豪华
自助餐卷。他摸着
肚子说,机不可失,我已经
两天没有好好地吃一顿了。呸,谁跟你
是情侣了?我拼命得想要挣脱他,可安桀却把我抓得紧紧的,连拖带拽拉上舞台。台下观众的掌声一响,我就傻了眼地
站着,动也动不得。安桀说的天花乱坠,说什么他追了我五年,突破了重重关卡,
有情人终成眷属。整个过程他一直牵着我的手,大概是怕我版图跑掉。
她的手很暖,很软,带着不容抗辩的力度。我看着他的侧脸,他的
左边眼角原来还有一颗小
小的黑痣。那
好像是泪痣吧?不可否认,那顿自助餐真的是很豪华。我跟安桀吃到最后,同时达到了一种扶墙而出的状态。安桀说,这算不算是你自力更生,转来的第一笔报酬?我掐着他的
胳膊说,真是
够了,这还自力更生呢?你下次要是还有这样的
生意,
别再找我了。我俩站在马路边,挺着肚子叉着腰,你一句我一句,真是好气又
好笑。我不讨厌安桀,莫名的,也许是我们都有过离家出走的经历,也许是我们都对自己的
现状有着逃离的念头。可惜,自助餐虽好,但我却栽了一个大跟头。我跟安桀假扮情侣的过程被受罚的同学用手机拍下来。在校园
网上,这段
视频被几百人点击
评论。一夜之间我就走红了。红的程度还在于,不仅班主任
通知道了,而且半个钟后她还
联系到了我的
父母。他们说向隅的爸爸到学校来
了的时候,我那
长期失灵的
鼻子忽然就闻到了藤条焖
猪肉的味道。回家之后,我爸爸,我妈妈,还有我外公外婆连带着
家里的
保姆,全体成员公审,都对我露出
失望的表情,虽然我再三强调,我真的只是为了捡
便宜,贪那一顿自助餐,可他们都似信非信。我妈妈说,大家决定给你最后一次
机会,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就送你去三叔的那间学校。三叔的学校在
外地,全封闭,
管理不是严格而是严酷,都是
一些恨铁不成钢的家长走投无路,
才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去接受地狱式的
学习。就连我三叔
那个人长得都特别的地狱,他看我一眼,我心里就
打发抖。这样一来,我内心的
恐惧翻了倍,恨不得自己变成一个男人,那样就不怕安桀之类的
异性了。于是,我的网友告诉我,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是会发生
很多故事的,我顿时忧伤的想拿板砖拍死他。那段时间,安桀经常来找我,通常都是放学的时候,一走出校门在人群里看见他,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躲也躲过,跑也跑过。有一回在便利店门口被他堵得死死的。我气得脸都绿了,安桀你
到底想
怎么样?他说,想告诉你,我跟家里人
和好了,不用再过无家可归的生活了。你和好了,关我什么事?因为
我想请你吃饭,感谢你在我落魄期间对我的
照顾。照顾?我真
后悔我没有杀了你。你现在杀我还来得及,今晚七点半,在
电影院,他说着,掏出两张
电影票。我说,你
找别人看去吧,他说别人不叫向隅。我说向隅没兴趣跟你
看电影。他说可是我就想跟向隅看电影,我喜欢向隅!喜欢着两个字从他
嘴巴里说出来,我吓得撒腿就跑。他追了我两条街,我终于利用红绿灯摆脱了他,跳上了一辆不知道去那里的
公交车。我不停的问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看着窗
玻璃上映着的苦瓜似的脸,有一种想哭也想笑的混乱的感觉。原来我已经
害怕爱情这回事了。安桀给我写了
一封信,大致的意思是说,我们是新
时代的少年,
要不畏惧强权,主宰自己的人生。感情来的时候,
逃避只会适得其反,勇敢面对才是真理。我躲在厕所里,逐字逐句读完了那封信,然后将信纸撕得粉碎,但惟独留
下了信封。
那是我
收到的第
一封情书。
我想纪念它。那个周末,我陪妈妈买了一大堆日用品,刚从
超市出来就遇见了安桀。他笑靥如花,走过
来说,阿姨,东西太重,我帮您拎吧?我妈妈先是愣了一下,猛的
反应过来,你就是视频里呢个男生?我
紧张的满脸通红,拉着我妈一个劲地往前冲。安桀死皮赖脸地跟着,我忽然忍无可忍,推了他一把,尖叫着说你滚,我不
认识你!安桀大概是被我高分贝的
声音吓到了,愣在那里无从所适。我拉着妈妈走过街角。狠狠地松了一
口气,质问的声音却接踵而来,你
怎么回事?不是说跟那个人
不熟吗?他看见你怎么那么殷勤?我嘀咕,他怎么样我管不着。我妈妈跟我爸爸不一样,我爸爸是凶,骂,外加体罚,我妈妈是叹,长吁短叹,就好像对我的前途忧心到快要失去信心了。她念叨了我一阵,忽然手一抖,惊呼道,钱包!我的钱包
不见了!我们按原路找回去,看见安桀还站在那里,手里正好
拿着一个暗红色的长款皮夹。我妈妈几个箭步冲上去,抢过皮夹的同时还揪着安桀不放,好哇,看你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是个
小偷。安桀有点惊慌的说,钱包是我在地上捡到的,不知道是谁丢的,所以在这儿等失主来认领呢,早知道是阿姨你掉的,我就追上去换给您了。我妈妈对安桀的印象很糟糕,我甚至怀疑她是故意找安桀的麻烦,
她说,现在人赃并获,你当然想狡辩了,有什么话留着到***跟**说去吧!安桀给了我一个求助的眼神,阿姨,您问问向隅,我是个
什么样的人,我怎么可能偷您的钱包?我不吭声。安桀又喊了我一声,向隅?我淡淡地
看了他一眼,挽起妈妈的胳膊,说,妈,我跟他不熟。那个瞬间,我看到安桀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一层灰暗,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我心里好难受,只好故意躲开他的
视线。安桀狠狠地一挣,抽出手,连袖扣也
掉了,转身就跑。我妈妈还在破口大骂,什么小偷没家教之类的,转脸又指着我说,你现在知道
他是什么样的人了?我说,他什么样,跟我没
关系。声音很轻,有一种病态的虚弱。但是,我还是趁妈妈没有注意的时候,飞
快的捡
起了落在地上那颗
纽扣,紧紧地攥着。然后手心
慢慢发疼。那天以后,我开始不断收到安桀送来的礼物。
第一次是一盒附着心意卡的
巧克力,
第二次是
一本纯
手工的
相册,还有布公仔、首饰盒甚至围巾
手套。巧克力我一口气就吃光了,而其余的东西,我都拿到
一位初中同学开的礼品店里寄卖,卖到钱我又继续买巧克力,那
一个月,我整个人胖了一圈。人家说,吃
甜食可以令人开心,但我的心,始终也没有开过。圣诞节前夕,安桀
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向隅,今天我生日,你可不可以
陪我庆祝?我低着头往前冲,对不起我没空!他拦在我面前,
这是我的生日愿望,你不是这么狠心的吧?我几乎都要
哭了,安桀我求你了,你有钱有时间,无聊的话去找别人吧,你再逼我,我真的会
崩溃的!可是安桀
根本不理会我说什么,还是缠着我不放。当时我们正好站在一家酒吧门口,我把巧克力往地上一扔,说,要庆祝是吧?好啊!跟我进来!我不管酒吧里如何嘈杂,冲到舞台上就拿起麦克
风大喊,请大家静一静!我这位朋友——我指着一脸茫然的安桀说,他很空虚很寂寞,想
找一位
女朋友,他是
富二代,钱
多的可以砸死人,而且不用上班也不用
上学,可以二十四
小时尽情挥霍,有没有哪位女生想应征的,都来
报名啊!安桀跳上台抢过我的话筒,向隅,你这是在跟我斗气么吗?我说谁有闲情跟你斗气了,你不是无聊吗,我找一个人,不,找一堆人来陪你玩,她们
肯定个个都比
我好玩,保准你不会发闷。酒吧
老板过来赶我们,去去,撒酒疯吗?要耍花枪到台下去!台下也有很多人在起哄,嚷着要我跟安桀滚远点,不知道是谁扔了一个酒杯上来,安桀眼疾手快,替我挡
住了,碎片弹起划在他的
手背上,他苦着脸笑了笑,说,看来,我这个生日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安桀的那个生日,收获远不止于此。
就在我们
准备离开酒吧的时候,门口突然来了一批**。他们说,接到线报,酒吧里有人从事违禁品
交易,不仅酒吧要查封,而且在场所有人都要去***,接受
检查盘问。结果可想而知。虽然我跟安桀都属于无辜受牵连,很快就无罪释放了,但我走出***的时候,迎面过来的就是一个打得我几乎晕头转向的耳光。我整个人倒进安桀的怀里,我爸爸指着我,气的青筋暴突。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我不争气,给他丢脸,说没有想到我的离谱已经到了令他发指的地步。我只会哭,低着头,
一句话也不敢说。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害怕,怕得连两腿都在在打战,安桀站在我旁边,我
忍不住暗暗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我想从他那里寻觅到一点庇护。或者依靠。他察觉到,就反手来碰了碰我的
手指,那个微小的细节却恰好被我爸爸看到了,他推了安桀一把,说,死小子,你还想怎么样?她就是跟你混
在一起,才做出这些出格的事情,你最后给我滚,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安桀怒得既几乎想还手,我急忙拦住他,哭着说,安桀,我求求你,走吧。不要载管我的事情了。安桀看着我,愣了愣,说,向隅,我真是不明白你。说完,他拂袖而去。至此,我的各种忏悔和保证再也不起任何作用了,家里人一致同意,把我送到三叔的学校。酷热的盛夏,我走在街上,抱着刚签下了的退学
申请,白花花的阳光几乎晒得我
头晕目眩。安桀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在花店门口拦住我,向隅?我虚弱地抬起头,就在目光相接的瞬间,我觉
得很难受很难受,整个人翻江倒海的,忍不住流下泪来。他立刻慌了,问你这是
怎么了?我说,我要走了。去哪里?去A市。
离开这里的一切。去做一个真正的品学兼优的好
学生。我气若游丝地说了几大段话,自己都不知道想
究竟想表达什么。安桀一直没吭声,最后他说,向隅,我回去找你的。我急忙反驳,不可以!他很痞地笑了笑,说,腿长在我身上,
我想怎么样,你可管不了我。向隅,我是
真心喜欢你地 ,既然这样,我就不能被世俗的苦难打到,我一定要
争取我的爱情。争取你的爱情?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反问安桀。他却不慌不忙地看着我,说,向隅,其实你不是不喜欢我的,只是你害怕。我不敢去看安桀的眼睛,我是真的害怕,怕看一眼就会溃不成军,怕看一眼就会万劫不复。半个月之后,我到了A市。私立进鸿
中学用全封闭教学,每个月只有一天
假期可以
离开学校。我开始怀念高二。我时常想,不过就是
两年而已,两年之后,我就是获释的囚鸟,唉,如果
我能晚两年遇见安桀就好了。我总是想起安桀。想起我们初见那晚黑暗的
星光,想起他牵着我的手站在舞台上,想起我总是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躲他。还有他的礼物和他
固执的追逐,以及他说,他会来找我。我以
为他只是说说而已,
谁知道,
这年冬季降临的时候,他真的来了。不仅来了,而且还在学校外面租
房子住了下来。他说哪怕我们一个月只能见一次面,
他也会陪着我走完这两年。从来没有人用那样锲而不舍的热情对待我,从来没有人用那样专注的眼神看着我。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安桀问我,向隅,你不可能不
感动的,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难道还忍心
拒绝我?我反驳的话还没有说
出口,就忽然被他的吻封住。
轻轻的一个吻,却吻得我的心都漏了一拍。你们知道的,人家总是说,上有
政策,下有对策,我在学校混
久了,才知道
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心甘命抵,臣服于这种为
成绩削尖脑袋的生活。就比如说学校只允许大家一个月出一次校门,但其实我们的
食堂背后还有一扇小门,只要给食堂师傅偷偷塞一点钱,就能瞒着校方进出学校了。这个秘密,不仅
我知道,就连安桀都打听到了。他问我,如果我想你的时候,可以走后门进学校找你吗?我说不行。他说,那
你走后出来偷偷见我,可以吗?我说更不行。他只好嬉皮笑脸地
拍了拍我的头,胆小鬼。每次他身体碰到我的时候,我就会下意识地躲开,那一次也不例外。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跟安桀之间算什么关系,只是他说,他已经吻过我,那我就是他的女朋友了。我们每天晚上都会在网上
聊天,他可以有说不完的
话题,就连白天咱超市看到两位大妈
吵架也能说上好一阵子。我精神不好,犯困,他却总是央我,再聊一会儿吧,就十分钟,可十分钟之后,又再十分钟,我永远都是全寝室睡得最晚的那一个,有人甚至还因为我噼里啪啦敲
键盘的声音而
投诉过我。十二月
过半的时候,安桀在网上消失了
几天,后来问他,才知道他在换房子
搬家。他从豪华
电梯公寓,转
进了老房子的阁楼,
房租便宜一半,但嘈杂老旧,用我的话说,我严重怀疑这屋顶连四级
地震都抗不住。我说,安桀,是不是像上次那样,你离家出走,家里
限制你的
经济了?安桀没有否认。他说,我应付得来的。我脱口而出,安桀,其实我没那么喜欢你,不
值得你这样委屈,你还是回去吧?他忽然愣了愣,失望一闪
而过,那是他第一次对我说,向隅,
我累了,你自己先回学校吧。我慢慢地走下逼近倾斜的楼梯,走到最后几级的时候差点滑到,脚尖刚落地,就看到一只老鼠从面前跑过去。我觉得很难受,满眼的贫瘠和邋遢。这样的生活,不适合安桀。过来几天,安桀似乎重新活跃了起来。他问我,下周圣诞节,你能陪我一起过吗?我说学校刚
放假,要出来,得等一月中旬了。安桀就劝我走后门,我犹犹豫豫的,说,到时候再
看看吧。他回了我一个笑脸,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
第一个圣诞节。可是,我再三犹豫,最终还是令他失望了。我没有勇气踏出那道低矮陈旧的铁门。我看着冷清的校园,想外
面的大街上此刻必定是人潮汹涌,热闹非常。可是这里
除了读书声,就只有大家的苦笑和叹息。我抱着书打算去教室上自习课,忽然之间,就像从前的很多次那样,安桀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手里还抱着一个大
箱子,说,我知道你不敢,所以还是我来找你吧。他带着我
穿过小径,从食堂侧面绕到学校后山。箱子里有餐布、
蜡烛还有各种
零食。他逐一摆开,当蜡烛亮起,城市上空也开始绽开七色的
烟花。安桀抱着我,跟我说话,然后他拉我坐下,玩蜡烛,或者喂我
吃东西,笑,我都像生
硬的木偶一样,时而应他两声,心不在焉,面无表情。他还带了酒,问我要不要喝,我说我从来不喝酒,他就抱着
瓶子灌了一大口。他问我,向隅,你为什么始终都
无法快乐起来?我看了看他,没说什么。他又问,是不是一定要我
离开你,你才不用这么为难?那个时候,我
清楚地听到我身体里面有一个声音在回荡,不要。不要,我舍不得。可是我却没有说出口,故意躲开他的视线,我看见又一朵烟花腾空亮起,然后迅速地熄灭了。我想,安桀一定是快要
放弃了。他大概终于要离开我了吧。我苦心孤诣,要的不就是他知难而退吗?我舍不得他,可是我没有办法。不仅仅是因为我惧怕学业和
家庭的
压力,也是因为我发现自己根本不敢与他
亲近。安静的时候,我会
想着他。可是,我看见他,或者同他聊天,内心都会生出抵触和恐惧。那以后很多
年的我,只要再接触异性,都会出现这样
矛盾和混乱的心理。
那些年,我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放声
大哭或大笑,在人前我就始终保持着
平淡的扑克脸,心门关上了,谁也进不来,而我也走不出去。这些都是后话了。当时的安桀,是在那年春节结束以后离开A市的。他死撑着在异地度过了一个万人欢腾的节日,而那个时候的我,也因为加入了
补习班,连
除夕都是在书本中度过。我的爸爸妈妈还特地到A市来,整个
寒假都陪着我,他们觉得我变乖了,最总要的是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
情人节前几天,我经过中心广场的时候,那里似乎正在准备一场大型的演出。安桀那熟悉的身影就立在舞台旁边,手里还拿着架子,然后不断有人指挥人他做这做那的。他的脸色有点
苍白,眼神虚弱,看见我的时候,无奈的笑了笑。
好久不见了。嗯。自从我爸妈来了以后,我整一个月都没敢跟他见面,也不敢在网上聊天,还对他
使用率
在线隐身
功能。他问我,你爸爸妈妈还在这里?我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说,你不
应该干这种活。他耸了耸肩,有什么办法,从小不学无术,饺子惯了,现在要谋生,只能靠体力活
挣钱。我指了指广场出口,说,我走了,我爸还在那边等我。他喊住我,向隅,我可能坚持不了
多久了.....我知道,我总是缠着你,其实也是一种自私。我给你带来了很大的烦恼。我.....如果我放弃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你有没有对我动过心?我的心猝不及防地痛了。是的,我动过心。很多时候,我的心动,并不由我做主。可我的矛盾,我的怯懦,也不由我做主。我犹豫着不知该如何
开口,突然安桀的身体一晃,栽倒在地,旁边几个跟他
干活的人都围了过来,有的人掐人中,有的给他擦汗
喂水,他们说看他身子虚,都劝他别拼命干活了,可他不听,说就算不是为了挣钱,也为了填满自己,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一些
不开心的事情。有个人还问我,你是他朋友?他这情况,还是得进
医院检查一下啊,你陪他去吧?他刚问完,我就看见我爸正张
望着走过来,我顿时紧张不已,就那么飞快地扔下一句,我不认识他。然后落荒而逃。后来,我没有再见过安桀。我知道他已经离开了。他的
头像亮起的时候,
显示他的
地址已经是B城。他终于回到了那个属于他的地方,过回了优渥的生活。我犹豫再三,还是
默默地将他拉入了
黑名单。那原本是我们之间惟一的联系。我每天都埋头读书,似乎除了
分数的
高低可以左右我是我喜乐,就再没有别的什么可以令我有
情绪上的波动了。高考之后,我真的如愿拿到了名校的录取
通知书。大学四年,我没有再交过任何一个
男朋友,而当我
毕业,家里人忽然又开始操心我的终身
大事,姨妈还给我介绍了她
同事的孩子。见面的时候,那个男人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我忽然
全身发抖,
趴在桌子上,看他一眼都不敢。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接受
长时间的心理
治疗。二十七岁这年,我对异性的恐惧慢慢地淡了,一切似乎都开始走
回正常的轨道。我陆续认识了很多优秀的男士,可是,我没有
爱上任何一个。那年冬天,B城的步行街上又有一场热闹的酒店宣传活动。依旧是邀请情侣上台讲述自己的爱恋故事。人群里,我看到了安桀的侧影。他也像我这样,用盘观者的
姿态站着,目光里,写满了轻蔑与冷漠。
我怕他看见我,赶紧埋头走了,不小心撞到对面来的一个人,我抬头一看,
竟然就是安桀。你?我惊慌地看着他。愣了好久,总算能平缓地说出一句话,你好吗?安桀轻飘飘地扫了我几眼,问,我认识你吗?那么深的恨意,光天化日,冷不防将我焚烧殆尽。他扬长而去,没有回头。我却站在
原地,凝望着他远走,一刻也
不舍得将视线挪开。我想我是咎由自取。但我至少,可以将他离开我那年,始终没有流出来的眼泪逼出我的身体。我终于哭了,为安桀的眼泪,污染了那张曾经那么爱我的背影。—————————————————————————倘若你喜欢这篇文建议您转载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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