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十一楼的小女孩(惊悚)_分享日记_诗歌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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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十一楼的小女孩(惊悚)

发布时间:2019-02-19 09:01:56

分类:分享日记发布者:一枪打进生活
午夜場的電影散了。 走出影院,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沒有幾個人,她倚在我肩上。斜睨的雙眸帶着一絲絲狡傑,她柔聲說:“我還不想回家,怎麽辦,嗯?” “來我家吧,你陪我,好不好?晚上一個人在家,我很怕。 ” 心裏掠過一陣狂喜的感覺。這個惹人愛的家夥,明明是知道我的答複的,還這樣開我的玩笑。 “芙兒,已經很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回去睡啊,乖。我送你回家,”我拍拍她的背,再把她攬到懷裏來,忽然感覺夜是這樣的冷,我微微打了個寒戰。 ——半小時後——“芙兒,是往這邊嗎?”我硬着頭皮第N次的問她。她在我身後笑的璀然。“哎呀呀,還說你送我呢,連路都不認得,往那邊啦!”我笑着聳聳肩攤開雙手:“沒辦法,天生路癡。将就将就吧。” “切~”她皺皺鼻子,頑皮一笑,指指前面一棟黑黑的樓,“就那裏,記住了沒有?” 那是一棟看起來很陳舊的樓,黑咕隆咚靜默在午夜裏。樓下的路燈卻整整齊齊的亮着,把個柏油路面照的橙黃,樓面貼的馬賽克看起來已有些剝落。盡管我已經來過這裏不下20次,可總是記不起來它有過燈亮的樣子,也許每一次來的時候都是送芙兒夜歸,也許,這裏的人習慣早睡吧。 芙兒笑笑點點我的鼻子,“記住了?可不許再忘了哦!我回去了。晚安!”她踮起腳尖來吻了我一下,迅速的跑開了,脖間系的紅圍巾飄動着,有種靈性的美。 我看着她跑進樓裏去,夜裏唯一一點鮮豔的顔色褪去了,夜色潑了上來,帶着寒夜刺骨的冷。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我在她家附近轉了近一個個鍾頭才找到一輛記程車,投身到床上的時候我甚至聽見了自己骨頭散開來的聲音。 “TMD,累死了。” …… 我以爲我可以睡的很死,然而卻始終不得好好的一覺,淺睡中我好象不停的在做一個夢,我整晚的輾轉反側,直到老媽把我叫醒。老MD噜噜蘇蘇簡直是起床的良劑,我極不情願的挪起身來。隻聽得老媽唠唠叨叨的說什麽“媳婦兒要挑個規整點兒的,夜歸的女孩兒不好。” 老媽哪裏知道芙兒的好啊,我在心裏偷笑。芙兒不但是個正經女生,還是個超級美眉!雖然交往半年多了,我們連B都沒有,但是有這樣漂亮的女朋友,男人的虛榮心是可得到極度滿足的。想起昨天夜裏她開玩笑的說話,算是什麽呢?對我的要求麽?我想到這裏,不由得樂了。嘴巴硬是合不上,一直到刮胡子打泡沫都還在傻笑,鏡子裏的我看上去傻乎乎的,幸福的男人就象我這樣吧,呵呵…… 我低下頭去沖掉臉上的泡沫,然而在擡起頭的那一刹那,我恍惚看見鏡子裏有一個男人。 一個陌生的男人。`` 一個臉部表情被極度扭曲的男人。 那男人慘白的臉和極度驚恐的表情透過鏡子傳達給我。恐懼緊緊的攥住了我的咽喉,不能發聲。我手裏的刮胡刀“啪”的一聲,掉到地上。 “咋拉?”我聽見老媽在廚房裏問。 我定定的望着鏡子。 那裏面的确有一個男人,可那不是别人,正是我。我的嘴巴因爲錯愕而沒有完全合上,那我剛剛看到的是誰呢? 一定是錯覺。 一定是昨天太累了休息不足而産生的幻覺。 今天一定要和芙兒說說,以後不能再玩那麽晚了。 我打的上班,路上想起昨夜與芙兒的說話。她叫我記得她家住在哪裏的,可是我又忘了。唉,隻記得離一個電影院有半小時的路程。今天下了班一定找芙兒問問,拿來正确地址,抄下來,以後就不用無頭蒼蠅似的亂找東找西了。她一個弱女子獨自住在家裏,夜晚不知道會不會怕的…… 在公司的整個上午都過的非常不順,我頭疼的要命,以至于居然把一個重要的報表填錯了。頭兒對我大發脾氣,因爲這個錯誤,整個組都得加班。好在下午進度很快,加班不到兩個小時就順利完成了被打回的報表。我看看手表,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窗外開始下起雪花。芙兒一定早就下班了,說不定就在公司樓下等我,一想到這裏,我抓了外衣就朝電梯奔去。 待到下樓,這才發現雪已經下的相當大了。天色昏暗暗的,沉沉地壓着,叫人喘不過氣來。不知道爲什麽,今天路上的行人相當的少,路燈靜靜地在雪地上投下橘黃的圓錐。燈下站着一個形容單薄的女子,穿着一身雪白的長羽絨大衣,脖子上系的一條鮮紅圍巾和她有些淩亂的長發在寒風中糾纏着飄揚。是芙兒。 “芙兒?”這傻瓜,怎麽站在雪裏,看那臉上都被凍的沒了顔色,怎能叫人不心疼! “唐竹……我,我怕,怕的要命!家裏的下水管道堵了,還發出呻吟……”她聲音簡直是斷斷續續的,顫抖的厲害。看看她一臉的驚恐和委屈,蒼白的臉已有些發青,淚珠子在發了紅的眼眶裏直打轉,嘴唇凍的發灰,裂了開來滲出一絲絲血。正蠢材,唉,這點小事情也吓成這樣。 “是聲音,不是呻吟!沒事的,我幫你弄好。” “恩……” 去她家的路上她很少講話,隻是手指頭不停的繞着脖上紅圍巾的流蘇。而雪,卻是越下越大,越下越密了,路上居然看不見一個人影。甚至我打電話回家,鈴聲響起一遍又一遍卻總是沒人接聽。我轉頭去看芙兒,她低着頭,手指頭使勁地絞着她那條紅圍巾。不知爲什麽今天那條圍巾的顔色居然比平時鮮豔,在已經完全黑下來的雪夜裏,紅的有些刺目。我忽然沒來由地覺得有些心煩氣燥。該死的,怎麽還沒有到,走了半天了。 “芙兒,還沒到嗎?” “……” “芙兒?” “唐竹,就是這裏,十一樓。110號。” 爬樓爬的很累。我依舊沒有在樓道看見任何人,每一家也是靜悄悄的,沒什麽動靜。最奇怪的是,這裏每一樓都有三戶,唯有十一樓隻有一戶。 芙兒在我前面打開了房門,我跟着進去。 “天!”我從來沒有來過芙兒的家,在這之前我猜想過無數次她的閨房會是什麽情景,但是沒想到會是眼前這個樣子。 房間裏堆滿了琳琅滿目的藝術品!!!!全是美侖美奂的雕塑:銅的,鍍金的,陶瓷的,大小不一,姿态各異,而且各個栩栩如生。其中最精美的是女性塑像,全裸,半裸的,美不勝收。有幾尊雕塑甚至完全按照真人身材制作,姿勢柔美,表情安詳,真是難得的佳品。天啊,芙兒到底隐瞞了我什麽?她怎麽會有錢收集這樣的藝術極品的?而且,數量這麽多!! 我疑惑的看着芙兒,她倚着門苦笑着。“很豐富的收藏,不是嗎?” “芙兒,你到底……” “待會再說吧。你累了,先休息一下,我下樓去給你買些吃的回來?。” 芙兒下去了,而我仍舊沉浸在震驚裏沒有恢複過來。這些雕塑,太美麗太逼真了,尤其一尊真人大小的陶瓷女塑像:釉質光潤如玉,透着晶瑩的光彩,形體健美,表情更是刻畫的極爲精緻;我甚至可以感覺到那塑像似有眼波流轉,想要開口說話。我細細打量着這雕像,的确,隻能用美的令人贊歎這樣的話來評價。但是,我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什麽地方呢?我腦袋裏隐隐的有個影子,可是怎麽也抓不住實在的頭緒。 我放棄繼續想下去的打算,打量起芙兒的房間來。第十一層樓就她一戶,這個房子完整的算下來面積不會小于200坪,這絕對不是工薪階級可以負擔的起的。那麽芙兒她到底…… 芙兒究竟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瞞着我呢? 霎時間,各種各樣的念頭潮水一般湧入我的大腦。 我快要想的頭昏腦脹,隻希望芙兒趕快買完東西回來向我解釋這一切。信步走到客廳的左邊,我随便打開了一扇虛掩的門,打開燈,發現這間房居然是個工作室。房間中央擺着一個雕塑的石膏粗胚,雖然隻是個粗胚,但已隐約能看出一點靈韻來了,又是尊女雕。四周則是散亂的放着鎬一類的工具,還有一個速寫本。我拿起速寫本來翻看,居然整整的一本全是芙兒! 真的是芙兒。 躺着的,站着的素描,臉部的細緻描寫,各種表情,甚至……還有**的素描。那幅素描是側身的,芙兒表情淡漠地擺了個貓一樣的姿态,很是誘人。 我的血一下子湧到臉上來了。 這是我從沒看到過的。 我的思緒越來越混亂,謎團也越來越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站在工作室的中央,手裏拿着速寫本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小職員芙兒,我的女朋友。 整整一層樓的大房子。 價值昂貴的塑像。 芙兒的**素描…… 忽然間,我想起什麽,抓着速寫本沖到另外那個虛掩着門的房間去。我猛的把門推開,燈亮了,果然。果然,這房間證實了我的猜想,打開這裏的門,這裏是另外一間工作室,是用來澆注石膏的,工作室的一角甚至還有個用來燒制的容器。整整一層樓的大房子,居然,沒有一個卧室,連床都沒有。這意味着什麽? 這意味着芙兒根本就不在這裏住,我其實根本就沒送芙兒到家過!! 忽然間我覺得全身冰冷。我顫顫巍巍地走到牆角那個容器旁,握住爐門的把手,把手冰涼的,我的手心裏全是冷汗。 “咯吱”一聲,爐門被打開了。 裏面幹幹淨淨的,什麽也沒有。 我舒了一口氣。正在這個時候,忽然一種聲音猛的響了起來,“咯吱…骨碌…轟隆隆隆……”我猛地跳了起來,那聲音很巨大,簡直像是呻吟,整個房間的空氣都被震的動蕩起來,而聲音的發源,正是對面的衛生間。 我想起今天來的緣由,正是這個。芙兒抖抖的在燈下和我說,下水道堵了,發出呻吟。我當時還笑她,是聲音不是呻吟,而現在我明白了。那聲音,聽上去的确是一種呻吟啊 我在客廳裏拾了一根鐵絲,彎了彎,走到衛生間去。 我讨厭衛生間的燈,映着雪白的瓷磚,總有一種慘白的感覺。而正巧,這裏衛生間所有的瓷磚全是白的,而且白的發藍,瓷磚的間隙之中還有一些髒髒的污垢,是種看上去另人不快的暗紅色。更另人奇怪的是這個衛生間的地面整整比外面客廳的地高出近半米,而且居然有一整面牆是鏡子,一面大鏡子,像舞蹈教室裏的那種。從鏡子裏望去有種錯覺仿佛這衛生間成了連體的兩個,隻不過一個暗一些,一個亮一些罷了。 那聲音仍在響個不絕,是衛生間的便池發出來的,聽上去毛骨悚然,象是魔鬼在哭訴。我打開便池的沖水開關,水轟隆隆的沖下去,然而很快我就發現水漫上來了,下水道真的堵了,而且看水消失的速度,堵的還很厲害。我于是挽起袖子,拿鐵絲撈了起來。 鐵絲伸下去,馬上感覺有東西在水底纏上了。我使勁的撈出來,黑糊糊的,帶着腐臭難聞的氣味,看上去象一些腐爛的布條,我把它扔到廢紙簍裏,繼續撈。然而撈着撈着,我發現自己越來越頭昏腦漲,越來越不安。總覺得周圍陰氣很重,而且有種陰冷的視線——不知道在那裏,死死地盯着我,我的脊背上不停往外冒着冷汗。電燈這時候忽然猛然的亮了一下,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接着它開始如鬼火一般的閃動起來,半明半暗。便池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氣息,不停的發出巨大的呻吟聲,而且,裏面居然塞滿了各式各樣古怪的東西:我已經撈出了皮鞋的碎片,女人用的連褲絲襪,裙子的花邊,破碎的内衣,便池的口看起來很正常,可是撈出來的東西尺寸是不可能被完整塞進去的,我幾乎已經失去了繼續思考下去的力量,隻是憑着不知那裏來的慣性一直繼續撈着不曾停下。幹的正累,忽然看見身邊的鏡子裏閃過一個影子,我沒看清,隻見一抹紅色,“芙兒?”我高聲問到,然而聲音回蕩着卻聽不見任何的回答。我的脊背上開始有冷汗冒出來,轉頭回去看那便池,卻發現便池正在往外溢東西,暗紅色,咕嘟咕嘟冒着大小不一的泡,臭不可聞的甜膩腥氣,看上去象是血漿,我呆在那裏,喉間不自主的發出凄厲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我的叫聲,那逸出血漿的速度快了許多,霎時間我的腳下已經鋪滿了薄薄的一層,便池口現在多了一個圓鼓鼓的東西,因爲堵住了不能出來,血漿便象火山爆發一樣,撲哧哧的變成許多股細小的噴射流直射到衛生間雪白的瓷磚上。 我完完全全被這種怪異的現象驚呆了,連一步都移動不了,隻在喉際發出“咯咯”的聲音。眼見着堵在便池口的那個東西被一點一點的往外擠,我的神經已經緊張的不能控制。随着巨大的一聲“砰!”,那堵在便池口的東西被噴了出來,骨碌骨碌滾到我的腳邊,我不由自主的去看那東西,黑糊糊一大團,看起來卻有足球大,表面一根根虬結着發團似的東西,還有一塊暗褐色的毛巾包着。我想起我手上還拿着那根鈎子,小心翼翼的把那暗褐色的毛巾挑開,挑來挑去,發現居然是一條女式圍巾,毛巾的兩端還有細長的流蘇。毛巾裏面滿是黑黑的污垢和虬結成一片一片的發團,我把發團也撥開,頓時一股黑氣夾雜着腐臭的味道沖入鼻孔,接下來我的眼珠便盯在發團裏的東西再也挪不開——那是我一生之中見過的最恐怖的東西。 那是芙兒的臉。 斑污的臉,破損的額頭上一個烏黑黑的大洞,留着臭水,血污,和一條條類似蛆蟲的東西,額頭已經半腐爛,眼睛一隻微張,一隻沒有了上眼睑,掉出裏面白刺刺的眼球,好象瞪着我,烏黑的舌頭從破碎的嘴唇裏伸出來,舔在地上。 這時我并沒有看見鏡子裏有一個男人。 我的眼睛完完全全在我現時的所見中定了格。 然而身後的鏡子忽然發出了聲音,喀嚓,喀嚓,喀嚓。 我僵硬的把脖子轉過去,看見——一個陌生的男人。 一個臉部表情被極度扭曲的男人。 就站在我的背後。 那男人慘白的臉和極度驚恐的表情透過鏡子傳達給我。恐懼緊緊的攥住了我的咽喉,不能發聲。 我手裏的鈎子“咣铛”的一聲,掉到地上。 我暈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朦朦胧胧的醒過來,隻見周身一片濃濃的白霧,摸出去什麽也沒有,空寂寂的,甚至連聲音也聽不見,頭腦裏翁翁作響。摸摸身上的衣服,早被冷汗浸透。我爬起來,摸不清東南西北的走,隻希望有個出口讓我出去,好逃離這個鬼地方。 不停的走,已經累的沒有力氣,我幾乎是拖着自己的身體在挪動,差一點就要掉下淚來,手機完全和外面聯絡不上,連時間也停止了。 忽然見看見前面隐隐有一點光亮,我喜極而泣,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沖那處光亮奔去,奔到近了,卻大大的失望起來,原來那隻是一面鏡子。用盡了身上最後一點力氣,我再也沒有力量,也沒有信心爬起來,就靠在鏡子上,沉沉的睡去。 我做了一個夢。 我漂浮在半空中,象一隻魂,一陣風,沒有人看的見我,我發現我在第十一樓,110號房間。房間裏很整潔,隻有爲數不多的幾尊塑像,一個30多歲的男人正在給模特寫生。 男人紮着辮子,那辮子是卷曲的,對面的女模特眼裏有着羞澀,她披一匹白色的布,黑色的長發波浪一般批灑在玉脂一般的肩膀上。看的出,女模特喜歡那畫家,畫家很專注,但是他筆下的那幅畫卻缺乏了一種生氣。他揉皺了畫,重新起筆再畫,然而反反複複卻沒有一幅滿意的。 這時候那男人站了起來,面朝向我,我吃驚我居然認識他——應該說這個市裏面有文化的人都應該認識他,是非常著名的美術新秀,擅長石膏塑像和雕刻,作品動不動就上百萬。 但是我記得他成名不久就死掉了,死的很離奇,在浴室裏昏死過去,成了植物人,過不了一年就下葬了,很多名人參加他的葬禮。 男人對着我的面孔顯得很痛苦,他仿佛因爲自己做不出滿意的作品而失望之極,女模特眼底裏閃過一絲憐惜,她喃喃的說了些什麽,走到畫家跟前,然後把身上的布掀去了。 然後是快的無法看清的鏡頭,重新正常時時間已經過了三個月,窗外飄飄的雪花。女模特憔悴了很多,腹部有不易察覺的微微隆起,他們在吵架。女模特落淚了,她哭的很傷心,然後沖到浴室裏嘔吐起來,邊吐邊哭,很可憐的樣子。男人點起煙,一根又一根狠狠的抽着,很快煙灰缸就滿了。他站起來,走到女模特的身後,把手放到她的後頸上,輕輕的撫摩她,然後他蹲下來,和她講話。 我無法知道他們在說什麽,隻看見女模特漸漸停止了哭泣,男人起身拿了一杯水給她,她慢慢的喝下去了,然後她慢慢的倒在他的懷裏。 他低着頭,我無法看見他的眼睛,他那樣摟着女模特很久很久,直到天黑下來。他站起身,女模特就躺在地上了,青白色的皮膚,看起來象瓷。畫家把她從地上拖起來,然後放在一張大的桌子上,開始往上面糊石膏。 我竟是呆了。 看着男人把那石膏注好,直到整個的成爲一件藝術品,時間又過了一個月。這期間我看見了芙兒。她是悄悄的來這裏的,一個人,穿着白風衣,系着紅圍巾。來的時候沒看見畫家,又回去了。 男人把那女模特的像擺在畫室的正中,午後的陽光照射在上面,女像肌膚柔膩似雪,表情溫柔,他雖然不在這裏住卻常來這畫室一坐就坐上一天,什麽也不幹,隻是靜靜的欣賞那塑像。不久他開始塑造出徐徐如生的石膏像來,從那以後男人成爲知名藝術家。 芙兒又來了幾次,成爲藝術新貴的男人在家裏接待她,芙兒看上去象個記者,她說好聽的話,拍照,然後,順帶着做做他的模特。 後來芙兒自己來了幾次,趁那男人不在的時候。她在房子裏也象那男人一樣,常望着裹着女模特屍體的塑像發呆,但是奇怪的,她常常望着望着就留下淚來。 有一天芙兒趁那男人不在的時候又來了,她把她的白風衣和紅圍巾随意的放在塑像旁的工作台上,然後坐下來,靜靜的看那塑像。她和塑像講話。然後她站起身來。很不湊巧,女像的手指部位不知什麽時候碰破了一塊兒,裏面露出一點芝麻大的黑色,這引起了芙兒的注意,芙兒小心翼翼的蹲下去查看,然而霎時她就明白過來了,那黑色一定源源不斷的發出臭味,芙兒捂着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淚流滿面。她沒看見身後剛回來的男人。 …… 男人緊緊握住手裏的紅圍巾。紅圍巾漂亮的打了個結,結的正中間是芙兒那張漂亮臉蛋,然而臉蛋已經變成了醬紫色,舌頭也長長的掉出來,頭發淩亂的批撒開來。男人一松手,芙兒就軟軟的躺下去了。男人抹抹頭上的汗,拿起鎬,怒氣未消地狠狠朝芙兒的額頭鑿去……然而他中途住了手,勒住芙兒脖上的紅圍巾,把芙兒往衛生間拖去。 男人很快地在衛生間的地上和牆上粘了一層塑料薄膜,在薄膜的上面用透明膠貼了無數張素描紙,直到厚厚的蓋滿浴室每一寸地方。男人把芙兒脖間的紅圍巾取下來,包住芙兒的頭,面無表情的舉起稿,一下,一下,向着芙兒的脖子鑿去……血飛濺起來,打在男人的臉上,嘴唇上,打在浴室裏慘白的素描紙上,然後順着牆的走式流下來,凝固,新的血迹再濺上去,流下來,凝固…… 我哭了 那男人把芙兒的頭鑿了下來,歇了一口氣,然後開始肢解芙兒的四肢,衛生間暗紅的牆壁已經凝固,再鑿時也不見血液飛濺了,男人不做聲的鑿着,重複一而再,再而三的單一動作,芙兒就這樣被他拆的七零八落。 一天後,男人買回來水泥石灰,就在芙兒被肢解的屍體上築了個台子,衛生間的地成了芙兒的水泥棺材。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轉過頭,卻發現自己的身後浮着另一個魂兒。 是芙兒。 “你……” “我是鬼,沒錯。”芙兒冷冷的說。 “怕我,對嗎?”芙兒不懷好意的笑了。“哈哈哈哈哈……”她仰頭長笑,喀嚓一聲,頭滴溜溜的滾下來,浮在半空。 “你……” “爲什麽要找上你,是吧?”芙兒的頭對我眨眨眼睛,“這裏的樓要爆破拉,在那之前不能把我頭上的紅圍巾取下來,我就一輩子不能轉世,一輩子都是個鬼,所以,要找個倒黴的人來當我的替死鬼啊。”她把舌頭伸出來,滴滴往下流着爛污的血水,“啧啧,你真倒黴哦。” “芙兒,你受苦了!”我再也忍不住,一把沖過去,抱住了芙兒破碎的頭,淚水滴滴嗒嗒的流下來,怎麽也止不住。我這個成了鬼的男人禁不住大放悲聲,一輩子也沒有象這樣的悲痛,心痛的沒有感覺。 “芙兒,你受苦了……”我翻來覆去的就這一句話,再也找不着其他的話來安慰她,隻覺肺腑都掏空了般的疼。“芙兒,我,我,不怨,你,你實在,太慘了呀……我願意,替你的,隻要,你來世,活,的幸福……我,實,實在不能,看,看你成爲厲鬼呀……你,很溫柔的,也,很漂亮,是……是個好女孩……”我實在說不下去了,直哭到泣不成聲。 過了很久很久,我已經哭的沒有知覺,隻是咧着嘴,眼淚和鼻涕一起混着流下去,我也沒想到去擦,直到我感覺自己的手心是濕潤起來。 我腫着眼睛去看手裏的芙兒,不知什麽時候淚水已經洗靜了她血污的臉頰和頭發,她正在閉着眼睛哭泣,模樣卻象生時一般娟秀了,全無可怕之樣。 “唐竹。”芙兒說。 “唐竹,你救了我,也救了你自己。”她睜開哭紅的眼睛看着我:“謝謝,謝謝……聽我講一個故事吧,然後我們就該分别了。” “知道嗎?那個女模特是我學生時代最好的朋友。她和那個畫家,有過一段情。後來她懷孕了,她告訴我,滿臉幸福的說,他們要結婚了。然而此後她卻忽然失蹤。我報了警,可是警方根本沒有去調查,因爲那個女孩是孤單的一個人,她沒有父母,孤兒院長大的。我不能相信我最好的朋友不和我說一聲就悄悄的走了,我的知覺告訴我,她一定出了事。于是我就來自己調查。我是記者,可以很方便的接近那個畫家,可是我怎麽也找不着頭緒,隻看見她的塑像就忍不住掉淚。” “後來當我發現事實真相的時候,已經晚了,我已經成了一個孤魂。因爲死的很慘,鬼界不放我去投生,因爲即使喝了孟婆茶,我強烈的怨念也會殘留着沒辦法去的掉。而我也不想這麽快就去輪回,我不想放過那個男人,我要玩死他。” “怨鬼的靈力是很強的,我花了一年才能夠随意的運用這些靈力,然後我開始實施我的報複。那男人自從殺死了我以後,我每晚都在他的夢中,向他索命,他開始精神緊張,特别怕進浴室,于是他在浴室裏面裝上鏡子,這樣他可以看見他自己,就不會害怕。” “哼……他真是愚蠢,鏡子是兩個世界聯系的窗戶,他沒有料到。于是在一個十五月圓之夜,我現身在鏡子裏勾他的魂,他看見我的那一刹那,整個的表情真是有趣那!完全扭曲了,認不出來。你也見過的,在你家裏,還有十一樓的浴室裏,鏡子裏那個扭曲的臉就是他的魂呀!哈哈哈哈哈……” “我勾了他的魂進鏡子裏,他的身體雖然不死,卻也沒有了生氣,比鬼魂都不如,後來我在醫院裏把他的輸氧管拔掉了,他的肉身就死了,這樣個死法,永世不得超生的,我總算是報仇血恨了,然後,就遇見你。” 芙兒說到這裏,微微笑了笑。 “其實你不是路癡,因爲我用了鬼打牆,所以你才總記不住這個地方,因爲不能讓你發現的,其實這裏早就沒有人住了。” “唐竹,你真的是個好人。如果你在我引誘你時侵犯了我,那麽你永遠不會見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陽了。如果你不是真心愛我的,我的靈魂就不會得到救贖,那麽你必須替我。所以說,在人世的時候,我沒有碰見你,是多麽遺憾的事情啊……”說罷,她輕輕歎了一口氣。 “謝謝你,唐竹。” “再見了。午時将到,我不能再留戀了……” 說罷,她漸漸在我懷中化成一團細細的霧,消失不見。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一個廢棄的工地裏,泥濕的臉上淚流滿面。 我很快的找了一輛計程車,司機很多話,他說“昨天那裏那裏爆破了一棟樓啊啧啧你猜裏面有什麽人骨頭啊還是被肢解的啧啧真慘那你說這世道怎麽得了啊我們開夜車……” 我的心又一次痛了起來,芙兒,微笑的芙兒,微微哭泣的芙兒,帶着紅圍巾在風裏飄揚的芙兒,一個一個在眼前走馬燈般的換來換去。恍惚間聽到嚼舌司機說“客人到了下車吧,三十六圓三毛四,分前就不找了吧角子錢也免了您不會用我們掙錢不容易啊今天真冷……”回到家時爸爸媽媽正在抱頭痛哭,看見我,他們轉悲爲喜,媽媽伸開手臂把我一把摟在懷裏,又是揉又是捏,邊哭邊笑的說道:“兒啊!你去哪裏了啊,失蹤了整整三天,把你老娘我急死了呀!”我答不上話來,隻覺得好累。媽媽趕忙給我放了洗澡水,然後鑼鼓喧天的跑去鋪被子,我一腳跨進洗腳水,忽然瞥見牆上的鏡子裏,閃過一隻熟悉的臉.... =End,林小福:我要象個好朋友一樣給你關懷、給你一個溫暖的港灣。
午夜场的电影散了。 走出影院,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她倚在我肩上。斜睨的双眸带着一丝丝狡杰,她柔声说:“我还不想回家,怎么办,嗯?” “来我家吧,你陪我好不好晚上一个人在家,我很怕。 ” 心里掠过一阵狂喜的感觉。这个惹人爱的家伙,明明是知道我的答复的,还这样开我的玩笑。 “芙儿,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回去睡啊,乖。我送你回家,”我拍拍她的背,再把她揽到怀里来,忽然感觉夜是这样的冷,我微微打了个寒战。 ——小时后——“芙儿,是往这边吗?”我硬着头皮第N次的问她。她在我身后笑的璀然。“哎呀呀,还说你送我呢,连路都不认得,往那边啦!”我笑着耸耸肩摊开双手:“没办法,天生路痴。将就将就吧。” “切~”她皱皱鼻子,顽皮一笑,指指前面一栋黑黑的楼,“就那里,记住了没有?” 那是一栋看起来很陈旧的楼,黑咕隆咚静默在午夜里。楼下的路灯却整整齐齐的亮着,把个柏油路面照的橙黄,楼面贴的马赛克看起来已有些剥落。尽管我已经来过这里不下20次,可总是记不起来它有过灯亮的样子,也许每一次来的时候都是送芙儿夜归,也许,这里的人习惯早睡吧。 芙儿笑笑点点我的鼻子,“记住了?可不许再忘了哦!我回去了。晚安!”她踮起脚尖来吻了我一下,迅速的跑开了,脖间系的红围巾飘动着,有种灵性的美。 我看着她跑进楼里去,夜里唯一一点鲜艳的颜色褪去了,夜色泼了上来,带着寒夜刺骨的冷。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我在她家附近转了近一个个钟头才找到一辆记程车,投身到床上的时候我甚至听见了自己骨头散开来的声音。 “TMD,累死了。” …… 我以为我可以睡的很死,然而却始终不得好好的一觉,浅睡中我好象不停的在做一个梦,我整晚的辗转反侧,直到老妈把我叫醒。老MD噜噜苏苏简直是起床的良剂,我极不情愿的挪起身来。只听得老妈唠唠叨叨的说什么“媳妇儿要挑个规整点儿的,夜归的女孩儿不好。” 老妈哪里知道芙儿的好啊,我在心里偷笑。芙儿不但是个正经女生,还是个超级美眉!虽然交往半年多了,我们连B都没有,但是有这样漂亮的女朋友,男人的虚荣心是可得到极度满足的。想起昨天夜里她开玩笑说话,算是什么呢?对我的要求么?我想到这里,不由得乐了。嘴巴硬是合不上,一直到刮胡子打泡沫都还在傻笑,镜子里的我看上去傻乎乎的,幸福的男人就象我这样吧,呵呵…… 我低下头去冲掉脸上的泡沫,然而在抬起头的那一刹那,我恍惚看见镜子里有一个男人。 一个陌生的男人。`` 一个脸部表情被极度扭曲的男人。 那男人惨白的脸和极度惊恐的表情透过镜子传达给我。恐惧紧紧的攥住了我的咽喉,不能发声。我手里的刮胡刀“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咋拉?”我听见老妈在厨房里问。 我定定的望着镜子。 那里面的确有一个男人,可那不是别人,正是我。我的嘴巴因为错愕而没有完全合上,那我刚刚看到的是谁呢? 一定是错觉。 一定是昨天太累了休息不足而产生幻觉。 今天一定要和芙儿说说,以后不能再玩那么晚了。 我打的上班,路上想起昨夜与芙儿的说话。她叫我记得她家住在哪里的,可是我又忘了。唉,只记得离一个电影院有半小时的路程。今天下了班一定找芙儿问问,拿来正确地址,抄下来,以后就不用无头苍蝇似的乱找东找西了。她一个弱女子独自住在家里,夜晚不知道会不会怕的…… 在公司的整个上午都过的非常不顺,我头疼的要命,以至于居然把一个重要的报表填错了。头儿对我大发脾气,因为这个错误,整个组都得加班。好在下午进度很快,加班不到两个小时就顺利成了被打回的报表。我看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窗外开始下起雪花。芙儿一定早就下班了,说不定就在公司楼下等我,一想到这里,我抓了外衣就朝电梯奔去。 待到下楼,这才发现雪已经下的相当大了。天色昏暗暗的,沉沉地压着,叫人喘不过气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路上的行人相当的少,路灯静静地在雪地上投下橘黄的圆锥。灯下站着一个形容单薄的女子,穿着一身雪白的长羽绒大衣,脖子上系的一条鲜红围巾和她有些凌乱的长发在寒风中纠缠着飘扬。是芙儿。 “芙儿?”这傻瓜,怎么站在雪里,看那脸上都被冻的没了颜色,怎能叫人不心疼! “唐竹……我,我怕,怕的要命!家里的下水管道堵了,还发出呻吟……”她声音简直是断断续续的,颤抖的厉害。看看她一脸的惊恐和委屈,苍白的脸已有些发青,泪珠子在发了红的眼眶里直打转,嘴唇冻的发灰,裂了开来渗出一丝丝血。正蠢材,唉,这点小事情也吓成这样。 “是声音,不是呻吟!没事的,我帮你弄好。” “恩……” 去她家的路上她很少讲话,只是手指头不停的绕着脖上红围巾的流苏。而雪,却是越下越大,越下越密了,路上居然看不见一个人影。甚至我打电话回家,铃声响起一遍又一遍却总是没人接听。我转头去看芙儿,她低着头,手指头使劲地绞着她那条红围巾。不知为什么今天那条围巾的颜色居然比平时鲜艳,在已经完全黑下来的雪夜里,红的有些刺目。我忽然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心烦气燥。该死的,怎么还没有到,走了半天了。 “芙儿,还没到吗?” “……” “芙儿?” “唐竹,就是这里,十一楼。110号。” 爬楼爬的很累。我依旧没有在楼道看见任何人,每一家也是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最奇怪的是,这里每一楼都有三户,唯有十一楼只有一户。 芙儿在我前面打开了房门,我跟着进去。 “天!”我从来没有来过芙儿的家,在这之前我猜想过无数次她的闺房会是什么情景,但是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个样子。 房间里堆满了琳琅满目的艺术品!!!!全是美仑美奂的雕塑:铜的,镀金的,陶瓷的,大小不一,姿态各异,而且各个栩栩如生。其中最精美的是女性塑像,全裸,半裸的,美不胜收。有几尊雕塑甚至完全按照真人身材制作,姿势柔美,表情安详,真是难得的佳品。天啊,芙儿到底隐瞒了我什么?她怎么会有钱收集这样的艺术极品的?而且,数量这么多!! 我疑惑的看着芙儿,她倚着门苦笑着。“很丰富的收藏,不是吗?” “芙儿,你到底……” “待会再说吧。你累了,先休息一下,我下楼去给你买些吃的回来?。” 芙儿下去了,而我仍旧沉浸在震惊里没有恢复过来。这些雕塑,太美丽太逼真了,尤其一尊真人大小的陶瓷女塑像:釉质光润如玉,透着晶莹的光彩,形体健美,表情更是刻画的极为精致;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塑像似有眼波流转,想要开口说话。我细细打量着这雕像,的确,只能用美的令人赞叹这样的话来评价。但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什么地方呢?我脑袋里隐隐的有个影子,可是怎么也抓不住实在的头绪。 我放弃继续想下去的打算,打量起芙儿的房间来。第十一层楼就她一户,这个房子完整的算下来面积不会小于200坪,这绝对不是工薪阶级可以负担的起的。那么芙儿她到底…… 芙儿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我呢? 霎时间,各种各样的念头潮水一般涌入我的大脑。 我快要想的头昏脑胀,只希望芙儿赶快买完东西回来向我解释这一切。信步走到客厅左边,我随便打开了一扇虚掩的门,打开灯发现这间房居然是个工作室。房间中央摆着一个雕塑的石膏粗胚,虽然只是个粗胚,但已隐约能看出一点灵韵来了,又是尊女雕。四周则是散乱的放着镐一类的工具还有一个速写本。我拿起速写本来翻看,居然整整的一本全是芙儿! 真的是芙儿。 躺着的,站着的素描,脸部的细致描写,各种表情,甚至……还有**的素描。那幅素描是侧身的,芙儿表情淡漠地摆了个猫一样的姿态,很是诱人。 我的血一下子涌到脸上来了。 这是我从没看到过的。 我的思绪越来越混乱,谜团也越来越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站在工作室的中央,手里拿着速写本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小职员芙儿,我的女朋友。 整整一层楼的大房子。 价值昂贵的塑像。 芙儿的**素描…… 忽然间,我想起什么,抓着速写本冲到另外那个虚掩着门的房间去。我猛的把门推开,灯亮了,果然。果然,这房间证实了我的猜想,打开这里的门,这里是另外一间工作室,是用来浇注石膏的,工作室的一角甚至还有个用来烧制的容器。整整一层楼的大房子,居然,没有一个卧室,连床都没有。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芙儿根本就不在这里住,我其实根本就没送芙儿到家过!! 忽然间我觉得全身冰冷。我颤颤巍巍地走到墙角那个容器旁,握住炉门的把手,把手冰凉的,我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咯吱”一声,炉门被打开了。 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我舒了一口气。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种声音猛的响了起来,“咯吱…骨碌…轰隆隆隆……”我猛地跳了起来,那声音很巨大,简直像是呻吟,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被震的动荡起来,而声音的发源,正是对面的卫生间。 我想起今天来的缘由,正是这个。芙儿抖抖的在灯下和我说,下水道堵了,发出呻吟。我当时还笑她,是声音不是呻吟,而现在我明白了。那声音,听上去的确是一种呻吟啊 我在客厅里拾了一根铁丝,弯了弯,走到卫生间去。 我讨厌卫生间的灯,映着雪白的瓷砖,总有一种惨白的感觉。而正巧,这里卫生间所有的瓷砖全是白的,而且白的发蓝,瓷砖的间隙之中还有一些脏脏的污垢,是种看上去另人不快的暗红色。更另人奇怪的是这个卫生间的地面整整比外面客厅的地高出近半米,而且居然有一整面墙是镜子,一面大镜子,像舞蹈教室里的那种。从镜子里望去有种错觉仿佛这卫生间成了连体的两个,只不过一个暗一些,一个亮一些罢了。 那声音仍在响个不绝,是卫生间的便池发出来的,听上去毛骨悚然,象是魔鬼在哭诉。我打开便池的冲水开关,水轰隆隆的冲下去,然而很快我就发现水漫上来了,下水道真的堵了,而且看水消失的速度,堵的还很厉害。我于是挽起袖子,拿铁丝捞了起来。 铁丝伸下去,马上感觉有东西在水底缠上了。我使劲的捞出来,黑糊糊的,带着腐臭难闻的气味,看上去象一些腐烂的布条,我把它扔到废纸篓里,继续捞。然而捞着捞着,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头昏脑涨,越来越不安。总觉得周围阴气很重,而且有种阴冷的视线——不知道在那里,死死地盯着我,我的脊背上不停往外冒着冷汗。电灯这时候忽然猛然的亮了一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它开始如鬼火一般的闪动起来,半明半暗。便池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不停的发出巨大的呻吟声,而且,里面居然塞满了各式各样古怪的东西:我已经捞出了皮鞋的碎片,女人用的连裤丝袜裙子的花边,破碎的内衣,便池的口看起来很正常,可是捞出来的东西尺寸是不可能被完整塞进去的,我几乎已经失去了继续思考下去的力量,只是凭着不知那里来的惯性一直继续捞着不曾停下。干的正累,忽然看见身边的镜子里闪过一个影子,我没看清,只见一抹红色,“芙儿?”我高声问到,然而声音回荡着却听不见任何的回答。我的脊背上开始有冷汗冒出来,转头回去看那便池,却发现便池正在往外溢东西,暗红色,咕嘟咕嘟冒着大小不一的泡,臭不可闻的甜腻腥气,看上去象是血浆,我呆在那里,喉间不自主的发出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我的叫声,那逸出血浆的速度快了许多,霎时间我的脚下已经铺满了薄薄的一层,便池口现在多了一个圆鼓鼓的东西,因为堵住了不能出来,血浆便象火山爆发一样,扑哧哧的变成许多股细小的喷射流直射到卫生间雪白的瓷砖上。 我完完全全被这种怪异现象惊呆了,连一步都移动不了,只在喉际发出“咯咯”的声音。眼见着堵在便池口的那个东西被一点一点的往外挤,我的神经已经紧张的不能控制。随着巨大的一声“砰!”,那堵在便池口的东西被喷了出来,骨碌骨碌滚到我的脚边,我不由自主的去看那东西,黑糊糊一大团,看起来却有足球大,表面一根根虬结着发团似的东西,还有一块暗褐色的毛巾包着。我想起我手上还拿着那根钩子,小心翼翼的把那暗褐色的毛巾挑开,挑来挑去,发现居然是一条女式围巾,毛巾的两端还有细长的流苏。毛巾里面满是黑黑的污垢和虬结成一片一片的发团,我把发团也拨开,顿时一股黑气夹杂着腐臭的味道冲入鼻孔接下来我的眼珠便盯在发团里的东西再也挪不开——那是我一生之中见过的最恐怖的东西。 那是芙儿的脸。 斑污的脸,破损的额头上一个乌黑黑的大洞,留着臭水,血污,和一条条类似蛆虫的东西,额头已经半腐烂,眼睛一只微张,一只没有了上眼睑,掉出里面白刺刺的眼球,好象瞪着我,乌黑的舌头从破碎的嘴唇里伸出来,舔在地上。 这时我并没有看见镜子里有一个男人。 我的眼睛完完全全在我现时的所见中定了格。 然而身后的镜子忽然发出了声音,喀嚓,喀嚓,喀嚓。 我僵硬的把脖子转过去,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 一个脸部表情被极度扭曲的男人。 就站在我的背后。 那男人惨白的脸和极度惊恐的表情透过镜子传达给我。恐惧紧紧的攥住了我的咽喉,不能发声。 我手里的钩子“咣铛”的一声,掉到地上。 我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朦朦胧胧的醒过来,只见周身一片浓浓的白雾,摸出去什么也没有,空寂寂的,甚至连声音也听不见,头脑里翁翁作响。摸摸身上衣服,早被冷汗浸透。我爬起来,摸不清东南西北的走,只希望有个出口让我出去,好逃离这个鬼地方。 不停的走,已经累的没有力气,我几乎是拖着自己的身体在挪动,差一点就要掉下泪来,手机完全和外面联络不上,连时间也停止了。 忽然见看见前面隐隐有一点光亮,我喜极而泣,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那处光亮奔去,奔到近了,却大大的失望起来,原来那只是一面镜子。用尽了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我再也没有力量,也没有信心爬起来,就靠在镜子上,沉沉的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 我漂浮在半空中,象一只魂,一阵风,没有人看的见我,我发现我在第十一楼,110号房间。房间里很整洁,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尊塑像,一个30多岁的男人正在给模特写生。 男人扎着辫子,那辫子是卷曲的,对面的女模特眼里有着羞涩,她披一匹白色的布,黑色的长发波浪一般批洒在玉脂一般的肩膀上。看的出,女模特喜欢那画家,画家很专注,但是他笔下的那幅画却缺乏了一种生气。他揉皱了画,重新起笔再画,然而反反复复却没有一幅满意的。 这时候那男人站了起来,面朝向我,我吃惊我居然认识他——应该说这个市里面有文化人都应该认识他,是非常著名的美术新秀,擅长石膏塑像和雕刻,作品动不动就上百万。 但是我记得他成名不久就死掉了,死的很离奇,在浴室里昏死过去,成了植物人,过不了一年就下葬了,很多人参他的葬礼。 男人对着我的面孔得很痛苦,他仿佛因为自己做不出满意的作品而失望之极,女模特眼底里闪过一丝怜惜,她喃喃的说了些什么,走到画家跟前,然后把身上的布掀去了。 然后是快的无法看清的镜头,重新正常时时间已经过了三个月,窗外飘飘的雪花。女模特憔悴了很多,腹部有不易察觉的微微隆起,他们在吵架。女模特落泪了,她哭的很伤心,然后冲到浴室里呕吐起来,边吐边哭,很可怜的样子。男人点起烟,一根又一根狠狠的抽着,很快烟灰缸就满了。他站起来,走到女模特的身后,把手放到她的后颈上,轻轻的抚摩她,然后他蹲下来,和她讲话。 我无法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女模特渐渐停止了哭泣,男人起身拿了一杯水给她,她慢慢的喝下去了,然后她慢慢的倒在他的怀里。 他低着头,我无法看见他的眼睛,他那样搂着女模特很久很久,直到天黑下来。他站起身,女模特就躺在地上了,青白色的皮肤,看起来象瓷。画家把她从地上拖起来,然后放在一张大的桌子上,开始往上面糊石膏。 我竟是呆了。 看着男人把那石膏注好,直到整个的成为一件艺术品,时间又过了一个月。这期间我看见了芙儿。她是悄悄的来这里的,一个人,穿着白风衣,系着红围巾。来的时候没看见画家,又回去了。 男人把那女模特的像摆在画室的正中,午后的阳光照射在上面,女像肌肤柔腻似雪,表情温柔,他虽然不在这里住却常来这画室一坐就坐上一天,什么也不干,只是静静的欣赏那塑像。不久他开始塑造出徐徐如生的石膏像来,从那以后男人成为知名艺术家。 芙儿又来了几次,成为艺术新贵的男人在家里接待她,芙儿看上去象个记者,她说好听的话,拍照,然后,顺带着做做他的模特。 后来芙儿自己来了几次,趁那男人不在的时候。她在房子里也象那男人一样,常望着裹着女模特尸体的塑像发呆,但是奇怪的,她常常望着望着就留下泪来。 有一天芙儿趁那男人不在的时候又来了,她把她的白风衣和红围巾随意的放在塑像旁的工作台上,然后坐下来,静静的看那塑像。她和塑像讲话。然后她站起身来。很不凑巧,女像的手指部位不知什么时候碰破了一块儿,里面露出一点芝麻大的黑色,这引起了芙儿的注意,芙儿小心翼翼的蹲下去查看,然而霎时她就明白过来了,那黑色一定源源不断的发出臭味,芙儿捂着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泪流满面。她没看见身后刚回来的男人。 …… 男人紧紧握住手里的红围巾。红围巾漂亮的打了个结,结的正中间是芙儿那张漂亮脸蛋,然而脸蛋已经变成了酱紫色,舌头也长长的掉出来,头发凌乱的批撒开来。男人一松手,芙儿就软软的躺下去了。男人抹抹头上的汗,拿起镐,怒气未消地狠狠朝芙儿的额头凿去……然而他中途住了手,勒住芙儿脖上的红围巾,把芙儿往卫生间拖去。 男人很快地在卫生间的地上和墙上粘了一层塑料薄膜,在薄膜的上面用透明胶贴了无数张素描纸,直到厚厚的盖满浴室每一寸地方。男人把芙儿脖间的红围巾取下来,包住芙儿的头,面无表情的举起稿,一下,一下,向着芙儿的脖子凿去……血飞溅起来,打在男人的脸上,嘴唇上,打在浴室里惨白的素描纸上,然后顺着墙的走式流下来,凝固,新的血迹再溅上去,流下来,凝固…… 我哭了 那男人把芙儿的头凿了下来,歇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肢解芙儿的四肢,卫生间暗红的墙壁已经凝固,再凿时也不见血液飞溅了,男人不做声的凿着,重复一而再,再而三的单一动作,芙儿就这样被他拆的七零八落。 一天后,男人买回来水泥石灰,就在芙儿被肢解的尸体上筑了个台子,卫生间的地成了芙儿的水泥棺材。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转过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后浮着另一个魂儿。 是芙儿。 “你……” “我是鬼,没错。”芙儿冷冷的说。 “怕我,对吗?”芙儿不怀好意的笑了。“哈哈哈哈哈……”她仰头长笑,喀嚓一声,头滴溜溜的滚下来,浮在半空。 “你……” “为什么要找上你,是吧?”芙儿的头对我眨眨眼睛,“这里的楼要爆破拉,在那之前不能把我头上的红围巾取下来,我就一辈子不能转世,一辈子都是个鬼,所以,要找个倒霉的人来当我的替死鬼啊。”她把舌头伸出来,滴滴往下流着烂污的血水,“啧啧,你真倒霉哦。” “芙儿,你受苦了!”我再也忍不住,一把冲过去,抱住了芙儿破碎的头,泪水滴滴嗒嗒的流下来,怎么也止不住。我这个成了鬼的男人禁不住大放悲声,一辈子也没有象这样的悲痛,心痛的没有感觉。 “芙儿,你受苦了……”我翻来覆去的就这一句话,再也找不着其他的话来安慰她,只觉肺腑都掏空了般的疼。“芙儿,我,我,不怨,你,你实在,太惨了呀……我愿意,替你的,只要,你来世,活,的幸福……我,实,实在不能,看,看你成为厉鬼呀……你,很温柔的,也,很漂亮,是……是个好女孩……”我实在说不下去了,直哭到泣不成声。 过了很久很久,我已经哭的没有知觉,只是咧着嘴,眼泪和鼻涕一起混着流下去,我也没想到去擦,直到我感觉自己的手心是湿润起来。 我肿着眼睛去看手里的芙儿,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洗静了她血污的脸颊和头发,她正在闭着眼睛哭泣,模样却象生时一般娟秀了,全无可怕之样。 “唐竹。”芙儿说。 “唐竹,你救了我,也救了你自己。”她睁开哭红的眼睛看着我:“谢谢,谢谢……听我讲一个故事吧,然后我们就该分别了。” “知道吗?那个女模特是我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她和那个画家,有过一段情。后来她怀孕了,她告诉我,满脸幸福的说,他们要结婚了。然而此后她却忽然失踪。我报了警,可是警方根本没有去调查,因为那个女孩是孤单的一个人,她没有父母,孤儿院长大的。我不能相信我最好的朋友不和我说一声就悄悄的走了,我的知觉告诉我,她一定出了事。于是我就来自己调查。我是记者,可以很方便的接近那个画家,可是我怎么也找不着头绪,只看见她的塑像就忍不住掉泪。” “后来当我发现事实真相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已经成了一个孤魂。因为死的很惨,鬼界不放我去投生,因为即使喝了孟婆茶,我强烈的怨念也会残留着没办法去的掉。而我也不想这么快就去轮回,我不想放过那个男人,我要玩死他。” “怨鬼的灵力是很强的,我花了一年才能够随意的运用这些灵力,然后我开始实施我的报复。那男人自从杀死了我以后,我每晚都在他的梦中,向他索命,他开始精神紧张,特别怕进浴室,于是他在浴室里面装上镜子,这样他可以看见他自己,就不会害怕。” “哼……他真是愚蠢,镜子是两个世界联系窗户,他没有料到。于是在一个十五月圆之夜,我现身在镜子里勾他的魂,他看见我的那一刹那,整个的表情真是有趣那!完全扭曲了,认不出来。你也见过的,在你家里,还有十一楼的浴室里,镜子里那个扭曲的脸就是他的魂呀!哈哈哈哈哈……” “我勾了他的魂进镜子里,他的身体虽然不死,却也没有了生气,比鬼魂都不如,后来我在医院里把他的输氧管拔掉了,他的肉身就死了,这样个死法,永世不得超生的,我总算是报仇血恨了,然后,就遇见你。” 芙儿说到这里,微微笑了笑。 “其实你不是路痴,因为我用了鬼打墙,所以你才总记不住这个地方,因为不能让你发现的,其实这里早就没有人住了。” “唐竹,你真的是个好人。如果你在我引诱你时侵犯了我,那么你永远不会见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阳了。如果你不是真心爱我的,我的灵魂就不会得到救赎,那么你必须替我。所以说,在人世的时候,我没有碰见你,是多么遗憾的事情啊……”说罢,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谢谢你,唐竹。” “再见了。午时将到,我不能再留恋了……” 说罢,她渐渐在我怀中化成一团细细的雾,消失不见。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个废弃的工地里,泥湿的脸上泪流满面。 我很快的找了一辆计程车,司机很多话,他说“昨天那里那里爆破了一栋楼啊啧啧你猜里面有什么人骨头啊还是被肢解的啧啧真惨那你说这世道怎么得了啊我们开夜车……” 我的心又一次痛了起来,芙儿,微笑的芙儿,微微哭泣的芙儿,带着红围巾在风里飘扬的芙儿,一个一个在眼前走马灯般的换来换去。恍惚间听到嚼舌司机说“客人到了下车吧,三十六圆三毛四,分前就不找了吧角子钱也免了您不会用我们挣钱不容易啊今天真冷……”回到家时爸爸妈妈正在抱头痛哭,看见我,他们转悲为喜,妈妈伸开手臂把我一把搂在怀里,又是揉又是捏,边哭边笑的说道:“儿啊!你去哪里了啊,失踪了整整三天,把你老娘我急死了呀!”我答不上话来,只觉得好累。妈妈赶忙给我放了洗澡水,然后锣鼓喧天的跑去铺被子,我一脚跨进洗脚水,忽然瞥见墙上的镜子里,闪过一只熟悉的脸.... =End,林小福:我要象个好朋友一样给你关怀、给你一个温暖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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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住在十一楼的小女孩(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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