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情事 ( 情感小说系列之一 )_情感日记_诗歌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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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袍情事 ( 情感小说系列之一 )

发布时间:2019-02-22 11:44:32

分类:情感日记发布者:开到荼靡
蒼茫的夜空撒落幾顆孤單的小星子。月亮在窗台上抛下一縷幽暗的光。寬松的睡衣裹着小荞瘦削的身材,在冷清的屋子裏更加形單影吊。收拾完屋裏的東西,小荞在衣櫥前站了很久。她不敢打開那扇衣櫥的門,門裏關着一個女人流逝的青春。歲月如一張舊唱片,緩緩地重放。三年前,小荞大學剛畢業。她家住在貧困山區,父母節衣縮食送她讀大學,盼的是她有出息,能支撐起一貧如洗的家。上天厚愛了這個山裏女孩,靈山秀水賜予了她婀娜身材和如花容貌,也賜予了她智慧和才華。對于未來,小荞充滿憧憬。她滿懷希望來到沿海城市,想在彌漫着競争硝煙的大都市裏找尋自己的天地。然而,初涉社會的小荞哪想到求職的艱難,無數天之驕子雄心勃勃而來,卻滿腹惆怅而歸。這日,小荞站在毒日頭下等公交車。那些天,她隻吃了兩個饅頭和一瓶礦泉水,兜裏的錢已所剩無幾。同來的很多同學早早狼狽地打道回府。然而,小荞不想花上七八百元錢就這樣匆匆返鄉。父母背簍裏的血汗錢一分一厘都來之不易!太陽正當空,日頭刺得人睜不開眼。她想橫過馬路歇一歇。突然,小荞的眼睛發花,胸口堵得慌。一輛黑色的本田沖她開過來,她聽到“哧”地一聲,就什麽也不知道了。小荞醒來時,她已躺在醫院。床頭櫃上,有一束火紅的玫瑰,花瓣上顆顆水珠閃爍出晶亮的光芒。玫瑰花的香味混合着醫院裏的蘇打水味兒撲鼻而來,甯靜而安詳。小荞側轉身,她看見床邊坐着一個穿深灰色西裝的男人。那男人沖她笑笑:“你睡醒了?”“您是……”“哦,對不起,我叫尹正揚,沒吓着你吧?”那個男人看上去挺溫和文雅。“我怎麽住到醫院裏了?”“你呀,倒在我的車輪前,幸虧我刹車快,不然又該制造一樁慘案了。”尹正揚輕吐着煙圈,幽默地哈哈大笑。小荞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隻是怯怯地打量他。“你快吃點東西,我看你是餓得肚子在唱歌了。”尹正揚的心底生出一絲莫名的憐愛,細心地把手中的煙滅了。小荞這才覺察自己真的餓得肚子在叫了,毫不客氣地消滅了尹正揚送來的飯菜後,臉上漸漸有了紅潤。她堅持下床:“我現在要去找工作了,不然,明天的早餐還不知在哪裏?”尹正揚擡頭望着這年輕的女子,有着甜美的笑容和青春的臉龐,和當年的他一樣來南方追尋夢想。就是一刹那,他真的好想留住她。在潔白的病房裏,他傾聽着小荞的點點滴滴,關于家鄉、學業和求職。小荞驚詫于平時文靜腼腆的她,竟與眼前萍水相逢的男人有那麽多話語傾訴,像朋友般交談了這麽多。窗外,燦燦的夕陽染紅了小荞和尹正揚的臉……小荞在車水馬龍的南方城市落下了腳,她在尹正揚開的電腦公司裏做文秘工作。紮實的文字功底和極好的人緣,小荞很快成了公司最受歡迎的職員。農家的女孩懂得生活的艱苦和工作的不易,小荞每月都要将大半工資寄回老家,餘下的給自己添置一些必要的衣物。她好感激尹總,在最落魄的時候給了自己一個穩定的工作和不菲的收入。尹正揚和所有的事業型男人一樣,每天在公司裏按部就班,來來去去。這個靠自己的雙手打天下的男人,有着北方男人的體魄,又有着南方男人的善解人意。公司裏上上下下都稱贊他是一個年輕有爲的儒商。小荞因此更加勤奮努力工作,辦公室事無巨細,加班整理各種文件材料她常是通宵達旦。初夏的一個夜晚,小荞在電腦前忙着打印一份尹正揚急需的合同。夜闌人靜。澄明的月光如水般灑在辦公桌前。公司靠近的“北湖公園”裏,正是樹影婆娑,人約黃昏後。成雙成對的戀人們隐藏在搖曳的花枝樹影裏,隻聽見蟋蟀們在樹叢中唱着火熱的情歌。溫柔的夜色,溫情的夜晚,勾起了小荞的幽幽情思。想想自己在南方已有大半年,老家屋後的玉蘭花、苦楝花、桐子花該是花香滿枝丫。“小荞,你在想什麽?”尹正揚站在小荞的身後,淡淡的煙草味随晚風飄過來。“您還沒走啊,都很晚了!”小荞感到好驚奇。“你沒走,我怎麽可以走。”尹正揚眼裏含着笑,小荞第一次如此近地看到一個男人的眼睛。那是一口深不可測的潭。看得她心裏慌神。“小荞,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我要送你一件禮物。”尹正揚和小荞靠得很近,小荞幾乎能感到他的呼吸,臉一下子熱起來。尹正揚從身後拿出一束百合送到小荞手裏:“祝你生日快樂,天天美麗!”小荞驚呆了,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細膩。記憶中,她隻過了一個十八歲的生日。寝室裏所有的姐妹送給她一盒生日蛋糕,窮人家的女兒命賤,生日和每個日子一樣平凡普通。“尹總,我……”小荞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小荞,我20多歲時,也像你一樣來到了這片熱土,年輕真好啊!”尹正揚感歎光陰荏苒。寂靜的夜,尹正揚在小荞的心裏,仿佛一盞不滅的明燈,讓遠離家鄉和親人的她有了莫名的依賴。“打開看看!”尹正揚遞給小荞一個紮着紅絲帶的金色盒子。“這……”沒容小荞回過神來,尹正揚已抓緊她的手,放在那個絲帶結上了。小荞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她輕輕拆開絲帶結,打開盒子。天!盒子裏竟是一件旗袍!淡粉色的真絲面料上繡着一支白梅,精緻的盤扣,柔軟的緞帶滾邊,神秘的高開叉,那般高貴素雅。“這旗袍實在太好看了!”小荞忍不住驚呼贊歎。“昨天我開車經過一家商場,看到這件旗袍擺在櫥窗裏,我想它是爲你這樣清麗脫俗的女子做的,你一定會喜歡。”“隻是,這……”“穿上吧……”當小荞再次出現在尹正揚面前,已是一個梳着粗辮子的大家閨秀。站在銀色的月光下,她婷婷玉立,她巧笑嫣然,她青春動人……尹正揚的眼前一陣恍惚,半年前那個倒在他車輪前的女子,竟是如此美麗!也許見慣了風月場中的莺莺燕燕,見慣了寶馬香車裏的男歡女愛,小荞讓他想起了遙遠的大學時代,校園裏那柏拉圖式的精神之戀,象牙塔裏的青澀初戀總是像一枚橄榄,越咀嚼越值得回味。他長長地歎息,這也許是命運的安排。老天将一個叫小荞的女子,送到了他的車輪下,大難不死,而他在劫難逃。一場車禍,一束百合,一件旗袍,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愛情故事由此開始。小荞沉浸在正揚精心營造的愛的氛圍中。白天,她在公司裏忙忙碌碌上班;晚上,她期待着正揚的腳步聲在她出租房外由遠而近。正揚是個善于取得女孩子歡心的男人。初春,他帶小荞去百裏外的郊區看桃紅柳綠;盛夏,他和小荞在夜色闌珊中去看城市夜空裏的滿天星光;深秋,他們靜聽秋雨敲打窗棂,細數飄零的落葉;嚴冬,兩杯紅酒,擁爐而坐,任彼此緊握住一份深深的纏綿……小荞蒼白的臉上,有幸福的紅暈,有含情的雙眸,有迷人的笑靥。有愛滋潤的女人總是把快樂和安逸寫在臉上。尹正揚的生意越做越大,他給了小荞足以讓她買任何一件高檔旗袍的金錢。但小荞舍不得花,燕子啄泥般把錢源源不斷寄回家鄉,城市外的家成了她最深的牽挂。尹正揚常笑小荞是傻丫頭,城裏的家還抵不過窮鄉僻壤,還不如茅舍草堂。他爲小荞在新建的心怡花園買了一套價格不菲的居室。每逢重要節日,尹正揚總要送小荞一份特别的禮物——款式不同、顔色各異的旗袍。尹正揚說,小荞天生是穿旗袍的胚子,無論是身材還是氣質。他喜歡看小荞穿着旗袍笑靥如花、弱柳扶風的嬌羞可人。小荞覺得女人與其在外闖蕩,不如找一個堅實的臂膀,享受愛情和幸福。她習慣了種花養狗,讀點閑書,逛逛街,享受小資女人的情調和愛戀。旗袍包裹下的女人有一顆容易滿足的心。第三年的夏天,爹來信說弟弟考上了北京的高校,想讓小荞回家看看。小荞這才感到時光的飛逝,三年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度過。夢中的家園啊,真的該将疲憊的雙足貼近你的土地了。小荞把心裏的想法告訴尹正揚:“這些年不是你的資助,弟弟上不了大學。我想讓你陪我回家。”“讓我跟你一起回去?别忘了,我是一個有家室和身份的人……”尹正揚站在窗邊抽煙,爾後一言不發。夏夜異常沉悶,屋裏隻聽見那隻雪兒的哈巴狗在主人面前來回跑動。雪兒跑到尹正揚腳跟前讨好他。尹正揚煩躁地用皮鞋踢開它:“去!蠢東西,煩不煩……”小荞這才注意尹正揚來她這兒進門從來就不換下腳上發亮的皮鞋。雖然小荞給他準備了四雙拖鞋,一個季節一雙,總是想着讓他感到有家的溫馨。但尹正揚從不穿她精心挑選的拖鞋,這裏不是他的家,就像他出差時住的賓館。小荞感到眼前的男人好陌生,如她在醫院醒來時,第一眼看到這男人是保養極好的成功男士,有修養,有内涵,但她與他始終隔着山隔着水,隔着永遠無法逾越的距離。小荞回了家鄉。獨自一人。老家屋頂的瓦片已翻新。雙親臉上又多了歲月的痕迹。弟妹都高過她的頭頂,出落得健壯、水靈。家門前雪白的栀子花開得正歡,在蛙聲陣陣的夏夜裏送來幽幽清香。爹在忙着炒青辣椒,嗆人的味道從柴火房裏飄來。這是她熟悉的味道,這是家的味道。母親拉着她的手問:“荞兒,處朋友了嗎?”“沒呢!”小荞嗫嚅着。“有合适的,找一個人,帶回來給娘看看!”握着母親粗糙的手,小荞的淚奪眶而出。娘和爹年紀都大了,希望漂泊在外的女兒有個歸宿。回家這幾天,村裏的姐妹一個個都拖兒帶女來和小荞叙舊。回來的前幾天,她特意選了幾件真絲旗袍帶回來,素淨而淡雅的那種,穿在身上舒适又靓麗。姐妹們摸了又摸,她們羨慕小荞去了大城市,有體面的工作,有固定的收入,穿着漂亮時尚的衣服,還有優雅的談吐、文明的舉止。小荞卻從她們安逸的笑容和山裏女子結實的身段,讀出了女人的快樂和艱辛。守着一個樸實的山裏漢子和山泉般純淨的孩子,伴着青山綠水一天天老去,沒有城市的名利争奪,何嘗不是簡單的幸福。小荞覺得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粉紅色荷花緞子旗袍,在一群棉布衣衫的姐妹中間,紮眼、另類,格格不入,甚至讓她覺得自己像被華服包裹的傀儡,隻是一具沒有生命的軀殼,完全沒有青春的氣息,透着腐朽、糜爛的味道。小住了半月,小荞又回到了繁華喧嚣的都市。她明顯感到這個動感城市的壓力和冷漠。公司裏的人常在背後議論小荞和尹正揚,其實,小荞隐約感到她和尹正揚早成爲公開的秘密。隻是那時她沉浸在愛情的喜悅中,無暇顧及這麽多,況且她是一個心性單純之人,總覺得平白無故地揣測别人,自己會活得很累。這些天,尹正揚似乎有意在回避她,不是有事外出談業務,就是手機關機。沒有柔情的問候,也沒有親熱的信息,甚至普通的問候都沒有。終于等到第四天午休,小荞直接走到尹正揚的辦公室。尹正揚見小荞徑直走進來,尴尬地起身:“小荞,這段時間我太忙,實在沒有時間……”“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沒,你想哪去了……”尹正揚不自然地笑笑。小荞走近尹正揚,緊緊抱住他,眼淚打濕了她的臉頰:“正揚,我好害怕失去你!”尹正揚慌亂地掰開小荞的手:“小荞,快别這樣,同事看見多不好!”小荞愕然,心涼到了極點,以前那個含情脈脈的尹正揚正一步一步離她遠去。男人怎會如此善變,短短的半個月,就換了一副面孔。“小荞,我太太知道了我們的事,她已正式向我提出了離婚。”“那你……”“我沒有同意。她和我同窗四年,後來又跟着我出來打拼,創下這一份家業。她爲這個家付出太多,我不忍心背叛她。”尹正揚的眼眶濕潤了,聲音發抖。“你就忍心背叛我?”小荞的情緒很激動,聲音一下子高了許多。尹正揚沉默許久,才輕聲說:“我會補償你的……”“你拿什麽補償?金錢别墅?華衣美食?尹總,你太看重自己了!”緘默。沒有任何言語。良久,小荞淚如雨注,摔門而去。公司裏的同事已陸陸續續上班了。小荞不想讓同事們看到自己紅腫的雙眼和失魂落魄的樣子,回到辦公室收拾好東西正準備下樓。辦公樓下停着一輛銀色的轎車。尹正揚早候在車前,他打開車門,一位氣質高雅的女人從車裏走出。乳白的職業套裝,臉上化着精緻的妝,四十上下年紀。大概是尹正揚的太太方逸華吧。小荞早有所聞。方逸華沒有依靠丈夫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在一所高校任教,是一位很有事業基礎的經濟學教授。小荞急急閃進衛生間。她聽到尹正揚和方逸華的談笑,聽到公司的同事和方逸華熱情地打招呼,同事們對方逸華的敬重絲毫不做作,充滿了發自内心的欽佩。小荞爲方逸華的從容大氣所折服,換了自己,在這樣的女人面前永遠顯得小家子氣。她呆呆地靠在牆上,驟然醒悟過來,尹正揚和方逸華才是真正的一對,他們像兩棵樹,盤根錯節,相互依靠,共擔風雨。而自己隻不過是一棵攀援在尹正揚身上的青藤,失去正揚,便失去了生存的意義。小荞記不清自己是怎樣如一個喪家犬般離開公司的。隻記得自己是低着腦袋,不敢看任何人,沖出了這棟她曾熱愛的工作場所。整整一個下午,小荞在心怡花園的套房裏流淚。黃昏時,紅彤彤的夕陽灑遍屋裏的角落。她想起小時候,學校裏那個師範畢業的魏老師,在夕陽裏目送她和山裏的孩子放學。上次回鄉時,娘就告訴小荞,魏老師現在身體狀況很不好,她教的課正愁無人替代。在小荞的記憶裏,魏老師是那樣充滿生命的活力。她将一個山外的文明世界,一點一滴灌輸給了山裏的孩子。歲月真的催人老,十幾年的光陰似乎隻是驚鴻一瞥。人這一生實在太短暫,值得付出的人和事很多,但在心靈深處能撼動你的恐怕少之又少。不如歸去!不如歸去!這個願望在小荞心底千萬次呐喊。電話響了,小荞去接。是尹正揚,他的聲音很沉靜:“小荞,對不起,中午我太激動了!等一下我過來陪你……”“不必了!”小荞淡淡地回應。“我有我的苦衷。等下,我爲你買條深紫色的旗袍,好不好?”尹正揚似乎絲毫不做作。小荞知道,方逸華和尹正揚已和好如初,自己隻不過要上演另一幕夫妻倆雨過天晴後的喜劇。“尹總,謝謝你當年的知遇之恩。但我們之間無法重新來過。有些東西永遠不再重來,比如感情!”小荞一字一頓回答,話說出口,她反而覺得輕松了許多。男人的世界裏更多的是事業和打拼,家庭永遠是他的後花園,堅不可摧。而情人隻不過是他事業和家庭外的蕾絲花邊,一些點綴和裝飾罷了。空蕩蕩的屋子裏,小荞獨自伫立。她曾經深愛着這屋子裏的蝴蝶蘭、千紙鶴、老式搖椅,還有滿屋子揮之不去的正揚淡淡的煙草味……鄧麗君的《何日君再來》依舊在VCD裏低吟淺唱,深情纏綿,浮想聯翩。小荞将櫃子裏所有的旗袍堆積在綴滿荷葉邊的床上。那些色彩缤紛做工精緻的旗袍彌漫着陣陣樟腦味,一件一件從小荞青春的軀體上滑落,尹正揚用華美的旗袍和虛幻的愛,爲小荞構築了海市蜃樓,年輕的小荞在錯愛中迷失了自己。一行行清淚從小荞蒼白的臉上滾落。黎明時分,一個穿牛仔衣的女孩從心怡花園行色匆匆走出。她沒有太多的行李,隻有一個學生時代用的雙肩包。有人說,那是小荞。有人說,那不是小荞。小荞是一個有着憂郁眼神和高貴氣質的女人,而那個女人,顯得比小荞年輕得多。
苍茫的夜空撒落几颗孤单的小星子。月亮在窗台上抛下一缕幽暗的光。宽松的睡衣裹着小荞瘦削的身材,在冷清的屋子里更加形单影吊。收拾完屋里的东西,小荞在衣橱前站了很久。她不敢打开那扇衣橱的门,门里关着一个女人流逝的青春。岁月如一张旧唱片,缓缓地重放。三年前,小荞大学毕业。她家住在贫困山区,父母节衣缩食送她读大学,盼的是她有出息,能支撑起一贫如洗的家。上天厚爱了这个山里女孩,灵山秀水赐予了她婀娜身材和如花容貌,也赐予了她智慧和才华。对于未来,小荞充满憧憬。她满怀希望来到沿海城市,想在弥漫着竞争硝烟的大都市里找寻自己的天地。然而,初涉社会的小荞哪想到求职的艰难,无数天之骄子雄心勃勃而来,却满腹惆怅而归。这日,小荞站在毒日头下等公交车。那些天,她只吃了两个馒头和一瓶矿泉水,兜里的钱已所剩无几。同来的很多同学早早狼狈地打道回府。然而,小荞不想花上七八百元钱就这样匆匆返乡。父母背篓里的血汗钱一分一厘都来之不易!太阳正当空,日头刺得人睁不开眼。她想横过马路歇一歇。突然,小荞的眼睛发花,胸口堵得慌。一辆黑色的本田冲她开过来,她听到“哧”地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小荞醒来时,她已躺在医院。床头柜上,有一束火红的玫瑰,花瓣上颗颗水珠闪烁出晶亮的光芒。玫瑰花香味混合着医院里的苏打水味儿扑鼻而来,宁静而安详。小荞侧转身,她看见床边坐着一个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那男人冲她笑笑:“你睡醒了?”“您是……”“哦,对不起,我叫尹正扬,没吓着你吧?”那个男人看上去挺温和文雅。“我怎么住到医院里了?”“你呀,倒在我的车轮前,幸亏我刹车快,不然又该制造一桩惨案了。”尹正扬轻吐着烟圈,幽默地哈哈大笑。小荞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怯怯地打量他。“你快吃点东西,我看你是饿得肚子唱歌了。”尹正扬的心底生出一丝莫名的怜爱,细心地把手中的烟灭了。小荞这才觉察自己真的饿得肚子在叫了,毫不客气地消灭了尹正扬送来的饭菜后,脸上渐渐有了红润。她坚持下床:“我现在要去找工作了,不然,明天的早餐还不知在哪里?”尹正扬抬头望着这年轻的女子,有着甜美笑容和青春的脸庞,和当年的他一样来南方追寻梦想。就是一刹那,他真的好想留住她。在洁白的病房里,他倾听着小荞的点点滴滴,关于家乡、学业和求职。小荞惊诧于平时文静腼腆的她,竟与眼前萍水相逢的男人有那么多话语倾诉,像朋友般交谈了这么多。窗外,灿灿的夕阳染红了小荞和尹正扬的脸……小荞在车水马龙的南方城市落下了脚,她在尹正扬开的电脑公司里做文秘工作。扎实的文字功底和极好的人缘,小荞很快成了公司最受欢迎的职员。农家的女孩懂得生活的艰苦和工作的不易,小荞每月都要将大半工资回老家,余下的给自己添置一些必要的衣物。她好感激尹总,在最落魄的时候给了自己一个稳定的工作和不菲的收入。尹正扬和所有的事业型男人一样,每天在公司里按部就班,来来去去。这个靠自己的双手打天下的男人,有着北方男人的体魄,又有着南方男人的善解人意。公司里上上下下都称赞他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儒商。小荞因此更加勤奋努力工作,办公室事无巨细,加班整理各种文件材料她常是通宵达旦。初夏的一个夜晚,小荞在电脑前忙着打印一份尹正扬急需的合同。夜阑人静。澄明的月光如水般洒在办公桌前。公司靠近的“北湖公园”里,正是树影婆娑,人约黄昏后。成双成对的恋人们隐藏在摇曳的花枝树影里,只听见蟋蟀们在树丛中唱着火热的情歌。温柔的夜色,温情的夜晚,勾起了小荞的幽幽情思。想想自己在南方已有大半年,老家屋后的玉兰花、苦楝花、桐子花该是花香满枝丫。“小荞,你在想什么?”尹正扬站在小荞的身后,淡淡的烟草味随晚风飘过来。“您还没走啊,都很晚了!”小荞感到好惊奇。“你没走,我怎么可以走。”尹正扬眼里含着笑,小荞第一次如此近地看到一个男人的眼睛。那是一口深不可测的潭。看得她心里慌神。“小荞,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我要送你一件礼物。”尹正扬和小荞靠得很近,小荞几乎能感到他的呼吸,脸一下子热起来。尹正扬从身后拿出一束百合送到小荞手里:“祝你生日快乐天天美丽!”小荞惊呆了,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细腻。记忆中,她只过了一个十八岁的生日。寝室里所有的姐妹送给她一盒生日蛋糕,穷人家的女儿命贱,生日和每个日子一样平凡普通。“尹总,我……”小荞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小荞,我20多岁时,也像你一样来到了这片热土,年轻真好啊!”尹正扬感叹光阴荏苒。寂静的夜,尹正扬在小荞的心里,仿佛一盏不灭的明灯,让远离家乡亲人的她有了莫名的依赖。“打开看看!”尹正扬递给小荞一个扎着红丝带的金色盒子。“这……”没容小荞回过神来,尹正扬已抓紧她的手,放在那个丝带结上了。小荞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她轻轻拆开丝带结,打开盒子。天!盒子里竟是一件旗袍!淡粉色的真丝面料上绣着一支白梅,精致的盘扣,柔软的缎带滚边,神秘的高开叉,那般高贵素雅。“这旗袍实在太好看了!”小荞忍不住惊呼赞叹。“昨天开车经过一家商场,看到这件旗袍摆在橱窗里,我想它是为你这样清丽脱俗的女子做的,你一定会喜欢。”“只是,这……”“穿上吧……”当小荞再次出现在尹正扬面前,已是一个梳着粗辫子的大家闺秀。站在银色的月光下,她婷婷玉立,她巧笑嫣然,她青春动人……尹正扬的眼前一阵恍惚,半年前那个倒在他车轮前的女子,竟是如此美丽!也许见惯了风月场中的莺莺燕燕,见惯了宝马香车里的男欢女爱,小荞让他想起了遥远的大学时代,校园里那柏拉图式的精神之恋,象牙塔里的青涩初恋总是像一枚橄榄,越咀嚼越值得回味。他长长地叹息,这也许是命运安排老天将一个叫小荞的女子,送到了他的车轮下,大难不死,而他在劫难逃。一场车祸,一束百合,一件旗袍,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爱情故事由此开始。小荞沉浸在正扬精心营造的爱的氛围中。白天,她在公司里忙忙碌碌上班;晚上,她期待着正扬的脚步声在她出租房外由远而近。正扬是个善于取得女孩子欢心的男人。初春,他带小荞去百里外的郊区看桃红柳绿;盛夏,他和小荞在夜色阑珊中去看城市夜空里的满天星光;深秋,他们静听秋雨敲打窗棂,细数飘零的落叶;严冬,两杯红酒,拥炉而坐,任彼此紧握住一份深深的缠绵……小荞苍白的脸上,有幸福的红晕,有含情的双眸,有迷人的笑靥。有爱滋润的女人总是把快乐和安逸写在脸上。尹正扬的生意越做越大,他给了小荞足以让她买任何一件高档旗袍的金钱。但小荞舍不得花,燕子啄泥般把钱源源不断寄回家乡,城市外的家成了她最深的牵挂。尹正扬常笑小荞是傻丫头,城里的家还抵不过穷乡僻壤,还不如茅舍草堂。他为小荞在新建的心怡花园买了一套价格不菲的居室。每逢重要节日,尹正扬总要送小荞一份特别的礼物——款式不同、颜色各异的旗袍。尹正扬说,小荞天生是穿旗袍的胚子,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质。他喜欢看小荞穿着旗袍笑靥如花、弱柳扶风的娇羞可人。小荞觉得女人与其在外闯荡,不如找一个坚实的臂膀,享受爱情和幸福。她习惯了种花养狗,读点闲书,逛逛街,享受小资女人的情调和爱恋。旗袍包裹下的女人有一颗容易满足的心。第三年的夏天,爹来信弟弟考上了北京高校,想让小荞回家看看。小荞这才感到时光的飞逝,三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度过。梦中的家园啊,真的该将疲惫的双足贴近你的土地了。小荞把心里的想法告诉尹正扬:“这些年不是你的资助,弟弟上不了大学。我想让你陪我回家。”“让我跟你一起回去?别忘了,我是一个有家室和身份的人……”尹正扬站在窗边抽烟,尔后一言不发。夏夜异常沉闷,屋里只听见那只雪儿的哈巴狗在主人面前来回跑动。雪儿跑到尹正扬脚跟前讨好他。尹正扬烦躁地用皮鞋踢开它:“去!蠢东西,烦不烦……”小荞这才注意尹正扬来她这儿进门从来就不换脚上发亮的皮鞋。虽然小荞给他准备了四双拖鞋,一个季节一双,总是想着让他感到有家的温馨。但尹正扬从不穿她精心挑选的拖鞋,这里不是他的家,就像他出差时住的宾馆。小荞感到眼前的男人好陌生,如她在医院醒来时,第一眼看到这男人是保养极好的成功男士,有修养,有内涵,但她与他始终隔着山隔着水,隔着永远无法逾越的距离。小荞回了家乡。独自一人。老家屋顶的瓦片已翻新。双亲脸上又多了岁月的痕迹。弟妹都高过她的头顶,出落得健壮、水灵。家门前雪白的栀子花开得正欢,在蛙声阵阵的夏夜里送来幽幽清香。爹在忙着炒青辣椒,呛人的味道从柴火房里飘来。这是她熟悉的味道,这是家的味道。母亲拉着她的手问:“荞儿,处朋友了吗?”“没呢!”小荞嗫嚅着。“有合适的,找一个人,带回来给娘看看!”握着母亲粗糙的手,小荞的泪夺眶而出。娘和爹年纪都大了,希望漂泊在外的女儿有个归宿。回家这几天村里的姐妹一个个都拖儿带女来和小荞叙旧。回来的前几天,她特意选了几件真丝旗袍带回来,素净而淡雅的那种,穿在身上舒适又靓丽。姐妹们摸了又摸,她们羡慕小荞去了大城市,有体面的工作,有固定的收入,穿着漂亮时尚的衣服还有优雅的谈吐、文明的举止。小荞却从她们安逸的笑容和山里女子结实的身段,读出了女人的快乐和艰辛。守着一个朴实的山里汉子和山泉般纯净的孩子,伴着青山绿水一天天老去,没有城市的名利争夺,何尝不是简单的幸福。小荞觉得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粉红色荷花缎子旗袍,在一群棉布衣衫的姐妹中间,扎眼、另类,格格不入,甚至让她觉得自己像被华服包裹的傀儡,只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完全没有青春的气息,透着腐朽、糜烂的味道。小住了半月,小荞又回到了繁华喧嚣的都市。她明显感到这个动感城市的压力和冷漠。公司里的人常在背后议论小荞和尹正扬,其实,小荞隐约感到她和尹正扬早成为公开的秘密。只是那时她沉浸在爱情的喜悦中,无暇顾及这么多,况且她是一个心性单纯之人,总觉得平白无故地揣测别人,自己会活得很累。这些天,尹正扬似乎有意在回避她,不是有事外出业务,就是手机关机。没有柔情的问候,也没有亲热的信息,甚至普通的问候都没有。终于等到第四天午休,小荞直接走到尹正扬的办公室。尹正扬见小荞径直走进来,尴尬地起身:“小荞,这段时间我太忙,实在没有时间……”“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没,你想哪去了……”尹正扬不自然地笑笑。小荞走近尹正扬,紧紧抱住他,眼泪打湿了她的脸颊:“正扬,我好害怕失去你!”尹正扬慌乱地掰开小荞的手:“小荞,快别这样,同事看见多不好!”小荞愕然,心凉到了极点,以前那个含情脉脉的尹正扬正一步一步离她远去。男人怎会如此善变,短短的半个月,就换了一副面孔。“小荞,我太太知道了我们的事,她已正式向我提出了离婚。”“那你……”“我没有同意。她和我同窗四年,后来又跟着我出来打拼,创下这一份家业。她为这个家付出太多,我不忍心背叛她。”尹正扬的眼眶湿润了,声音发抖。“你就忍心背叛我?”小荞的情绪很激动,声音一下子高了许多。尹正扬沉默许久,才轻声说:“我会补偿你的……”“你拿什么补偿?金钱别墅?华衣美食?尹总,你太看重自己了!”缄默。没有任何言语。良久,小荞泪如雨注,摔门而去。公司里的同事已陆陆续续上班了。小荞不想让同事们看到自己红肿的双眼和失魂落魄的样子,回到办公室收拾好东西正准备下楼。办公楼下停着一辆银色的轿车。尹正扬早候在车前,他打开车门一位气质高雅的女人从车里走出。乳白的职业套装,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四十上下年纪。大概是尹正扬的太太方逸华吧。小荞早有所闻。方逸华没有依靠丈夫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在一所高校任教,是一位很有事业基础的经济教授。小荞急急闪进卫生间。她听到尹正扬和方逸华的谈笑,听到公司的同事和方逸华热情地打招呼,同事们对方逸华的敬重丝毫不做作,充满了发自内心的钦佩。小荞为方逸华的从容大气所折服,换了自己,在这样的女人面前永远显得小家子气。她呆呆地靠在墙上,骤然醒悟过来,尹正扬和方逸华才是真正的一对,他们像两棵树,盘根错节,相互依靠,共担风雨。而自己只不过是一棵攀援在尹正扬身上的青藤,失去正扬,便失去了生存的意义。小荞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如一个丧家犬般离开公司的。只记得自己是低着脑袋,不敢看任何人,冲出了这栋她曾热爱的工作场所。整整一个下午,小荞在心怡花园的套房里流泪。黄昏时,红彤彤的夕阳洒遍屋里的角落。她想起小时候,学校里那个师范毕业的魏老师,在夕阳里目送她和山里的孩子放学。上次回乡时,娘就告诉小荞,魏老师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她教的课正愁无人替代。在小荞的记忆里,魏老师是那样充满生命的活力。她将一个山外的文明世界,一点一滴灌输给了山里的孩子。岁月真的催人老,十几年的光阴似乎只是惊鸿一瞥。人这一生实在太短暂,值得付出的人和事很多,但在心灵深处能撼动你的恐怕少之又少。不如归去!不如归去!这个愿望在小荞心底千万次呐喊。电话响了,小荞去接。是尹正扬,他的声音很沉静:“小荞,对不起,中午我太激动了!等一下我过来陪你……”“不必了!”小荞淡淡地回应。“我有我的苦衷。等下,我为你买条深紫色的旗袍,好不好?”尹正扬似乎丝毫不做作。小荞知道,方逸华和尹正扬已和好如初,自己只不过要上演另一幕夫妻俩雨过天晴后的喜剧。“尹总,谢谢你当年的知遇之恩。但我们之间无法重新来过。有些东西永远不再重来,比如感情!”小荞一字一顿回答,话说出口,她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男人的世界里更多的是事业和打拼,家庭永远是他的后花园,坚不可摧。而情人只不过是他事业和家庭外的蕾丝花边,一些点缀和装饰罢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小荞独自伫立。她曾经深爱着这屋子里的蝴蝶兰、千纸鹤、老式摇椅,还有满屋子挥之不去的正扬淡淡的烟草味……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依旧在VCD里低吟浅唱,深情缠绵,浮想联翩。小荞将柜子里所有的旗袍堆积在缀满荷叶边的床上。那些色彩缤纷做工精致的旗袍弥漫着阵阵樟脑味,一件一件从小荞青春的躯体上滑落,尹正扬用华美的旗袍和虚幻的爱,为小荞构筑了海市蜃楼,年轻的小荞在错爱中迷失了自己。一行行清泪从小荞苍白的脸上滚落。黎明时分,一个穿牛仔衣的女孩从心怡花园行色匆匆走出。她没有太多的行李,只有一个学生时代用的双肩包。有人说,那是小荞。有人说,那不是小荞。小荞是一个有着忧郁眼神和高贵气质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显得比小荞年轻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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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旗袍情事 ( 情感小说系列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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