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2-04-15 02:15:01
曲調十分詭異,就像從地底傳出來的一般,充滿了死亡與陰森的味道。詭異的音樂與空氣中飄揚的淡淡黑霧混合于一起,在街燈的照耀下,變成了紫色。
一個夏日炎熱的午後,羅奇接到了一個電話。當時他正躺在鄉間小屋的後花園裏,在陰涼的葡萄架上看着一本休閑小說。本來他還對閑适的生活被打擾而感到有些忿忿不平,但當他聽完電話的内容後,立刻就釋然了&mdash&mdash沒有人會爲一個突如其來的掙錢機會而生氣的。
電話是霍然打來的。他是羅奇的中學同學,現在混得不錯,已經是一家唱片公司的老板了。他告訴羅奇,這個周末,公司旗下的一隻搖滾樂隊将在南部鄉下的黃金海灣浴場,舉辦一場夏日演唱會。他懇求羅奇能去南部幫忙去采訪,并寫出一篇宣傳稿件來。
羅奇是一名自由撰稿人,最近時運不濟,寫出的稿件都逃不脫&ldquo退稿&rdquo兩個字。其實倒不是他的文字有多差,而是因爲他以前得罪了太多的人,所以被許多雜志報刊集體封殺了。羅奇也曾經風光過,幾年前,他曾經因爲一篇揭露醫療黑幕的紀實暗訪文章,得到過傳媒大獎。隻可惜他實在是性格過于剛烈,從來不願意爲雜志報刊的風格妥協自己的文字,還常常因爲這個原因和主編們對罵,所以他的上稿率也越來越低,現在幾乎連生存都成了問題。
在答應霍然的邀請前,羅奇還是問了一句:&ldquo老霍,你也知道,我是個寫紀實文章的作者,對于娛樂報導并不在行。你爲什麽要請我去寫這篇報導呢?&rdquo
霍然答道:&ldquo唉,我現在還處于事業的上升階段,雖然手上有幾支頗有實力的樂隊組合,但都還沒有大紅大紫。我的公司畢竟資金有限,請不來那些著名的娛樂記者去采訪這次演唱會,所以隻好拜托老同學你了。&rdquo
盡管霍然開出的潤筆費并不高,但正好足夠羅奇支付這幢鄉間小屋下個月的租金。同時,霍然也答應,他會親自開車送羅奇去南部的黃金海灣。
黃金海灣位于南部海邊,以純淨的湛藍海水與乳白色細沙而聞名于世。每到夏季來臨的時候,就會有無數年輕人蜂擁而至。他們除了享受海水浴外,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在這個季節會有許多搖滾樂隊在海灘上舉辦小型的免費演唱會。身着泳衣、喝着啤酒,一邊燒烤一邊聽搖滾音樂,對于大多數年輕人來說,這才是足夠完美的人生。
霍然手下的這支金屬樂隊名叫惡靈樂團。在與霍然簽約前,惡靈樂團一直在網絡上發布他們的作品。雖然作品很粗糙,但是卻頗有潛力,也擁有不少固定的粉絲。此次霍然在黃金海灣安排的小型演唱會,正是爲惡靈樂團即将推出的第一張專輯造勢。
周末清晨,羅奇收拾好行李,剛下樓,就看到霍然駕駛着一輛本田小轎車,停在了他面前。
轎車裏的空調開得十足,立刻将車外悶熱的天氣拒之窗外。霍然塞了一張CD在車載播放器中之後,轎車的音響頓時放出一段節奏強勁的搖滾樂。伴着音樂,霍然踩了一腳油門,轎車如離弦之箭,駛出了市區,轉上了通往南部海邊的高速公路。
不過,轎車還沒行駛出多遠,高速公路上就落起了暴雨。雨點噼裏啪啦敲在擋風玻璃上,越下越大,刮雨器每次劃水,都會飛濺起一片水花。水簾從車頂瀉下,又被刮雨器打散,不斷地劃出兩道扇形的軌迹。
在雨幕的作用下,羅奇與霍然的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轎車行駛的速度也越來越慢。霍然看了一眼油量儀表後,對羅奇說:&ldquo汽油沒多少了,我們在下一個出口駛出高速路吧。正好可以躲躲雨。&rdquo
下了高速路,轎車在一個加油站中停下。加好油,兩人百無聊賴地躲在便利店裏嚼着香口膠。兩個小時後,雨勢終于小了。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看到不遠處的遮雨棚前站着一個身着白裙的漂亮女孩,胸前挂着一隻數碼相機。女孩款款走到了兩人面前,微微含羞問道:&ldquo兩位先生,你們是去南部的嗎?我能搭乘你們的便車嗎?今天的暴雨太大了,高速公路積水太深,所有公共汽車都停開了,我是去旅遊的&hellip&hellip&rdquo
日行一善,長命百歲,這是羅奇的人生信條,所以他立刻招呼女孩上了車。随後,他與霍然知道了這個漂亮女孩的名字:張遠倪。 高速公路封閉了,一車三人隻好沿着老路繼續向南部前行,行程多了幾乎一倍還有餘。在車上,霍然換了一張CD ,音響裏傳出一首很詭異的歌曲。曲調很慢,歌手的聲音很嘶啞,歌聲中透着從骨子裏彌漫出來的絕望與痛苦。
張遠倪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聽着這音樂,眼眶中竟然滑下了兩行清澈的淚水。一曲終了,她還久久不能從悲傷中解脫出來。良久,她才喃喃地問:&ldquo霍先生,你剛才放的是什麽歌?&rdquo
&ldquo這是惡靈樂團創作并演唱的歌曲,我是他們的經紀人。&rdquo霍然得意地答道。
&ldquo這首歌真是太棒了!一會兒到了南部,我一定要去買一張他們的CD 。&rdquo張遠倪激動地說。
霍然則答道:&ldquo現在這張CD還沒有上市,你聽到的是歌曲小樣。&rdquo看到張遠倪面露失望的表情,霍然連忙補充了一句,&ldquo不過呢,明天惡靈樂團将在黃金海灣舉辦一場免收門票的小型演唱會。給你一張我的名片,憑這張名片,你可以得到一個靠前的位置。&rdquo
&ldquo真是太好了!&rdquo張遠倪欣喜地叫了起來。
抵達南部黃金海灣的時候,已是接近黃昏。雨早就停了,但暑氣卻并沒有因爲這場大雨而消退,反而更加肆虐了。湛藍的海水倒映着夕陽,變成金黃的顔色,仿佛一團正在燃燒的火焰。
到了南部後,張遠倪并沒有離開,而是與羅奇和霍然一起來到了黃金海灣&mdash&mdash拿她的話來說,既然偶然遇到一次難得的機會,就一定不能放過,她想了解新偶像在幕後的點點滴滴。
沙灘上,燃燒着幾堆篝火,幾個上身赤裸、腳穿涼拖鞋的本地青年,騎着踏板機車,放着震天響的搖滾樂,在沙灘上玩耍嬉戲。在沙灘的盡頭,有一個剛搭建好的舞台,明天惡靈樂團就會在那裏登台演出。
距離沙灘不遠的地方,是一排鐵皮度假屋,先行到達的惡靈樂團就住在其中一幢鐵皮屋裏。惡靈樂團一共有四名成員,領頭的是一個長發及肩、脖子上紋着怪異刺青的年輕人。他叫阿健。據霍然介紹,阿健是這支樂團的靈魂人物,所有的曲子都是他創作的,同時他還是樂團的節奏吉他與主音歌手。
阿健一看到霍然,就快步走了過來,遞給霍然一張CD,說:&ldquo霍總,這是我剛創作的幾首新歌的小樣,您先聽聽。&rdquo
&ldquo呵呵,你很刻苦啊!&rdquo霍然翹起大拇指贊道。這時,他的手機忽然叫了起來,他接完電話後,對羅奇說道:&ldquo真不錯,幾家南部本地的小報社還是給我面子,馬上到海灣來采訪樂團。半個小時後,我将舉辦一場臨時的記者見面會,好好介紹一下他們這四個小夥子。&rdquo
站在羅奇身後的張遠倪突然指着阿健脖子上的怪異刺青,問道:&ldquo阿健,你的這個刺青是北歐惡魔嗎?&rdquo阿健的眼皮抖了抖,答道:&ldquo是的,這是北歐人崇拜的卡魯斯惡魔刺青,這也是我的信仰。你怎麽會知道這個對于大多數人會很冷僻的惡魔?&rdquo
那個怪異的刺青是一個頭上長角、有着兩顆細長獠牙的怪獸。
張遠倪笑道:&ldquo我讀大學的時候,曾經選修過一門關于世界各國原始圖騰的課程,正好見過卡魯斯惡魔的圖片。聽說這個惡魔是主管音樂的邪惡之神?&rdquo
面對這個問題,阿健隻是笑了笑,并沒有做出回答。而張遠倪則舉起了手中的數碼相機,想爲阿健拍張照片。不過,她剛打開相機,就懊惱地叫了起來:&ldquo真倒黴,我的相機沒電了!怎麽我出來的時候竟然會忘記了給電池充電?&rdquo
阿健嘿嘿地笑了起來。
新聞發布會開始了,幾家南部當地小報的記者争先恐後問起了不疼不癢的問題,霍然與阿健微笑着一一解答,滴水不漏。這樣例行公事的一問一答不免令羅奇感覺有些昏昏欲睡。他轉過頭來,望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張遠倪,發現這個女孩正在擺弄着一隻小巧的手機,不停地按着按鍵。
眼看新聞發布會就要結束了,霍然正準備宣布散會的時候,張遠倪忽然舉起了手,大聲叫道:&ldquo我能問阿健一個問題嗎?&rdquo
霍然笑吟吟地說:&ldquo當然可以啦。美女,你要問什麽問題?&rdquo
張遠倪站了起來,揮舞着手中的手機,說:&ldquo剛才我用手機上網查了一下,查到阿健所信仰的卡魯斯惡魔,是北歐傳說中掌控音樂的惡魔。如果要與卡魯斯惡魔交流,就要用亡靈作爲交流的媒介。請問阿健先生,您創作歌曲的時候,是不是要到墳場裏,尋找亡靈幫助你與卡魯斯惡魔交流呢?&rdquo
這個問題頓時引起了記者席中一陣騷動,而阿健也微微皺了皺眉頭,正色答道:&ldquo關于這個問題,我無可奉告。&rdquo霍然趕緊瞪了一眼張遠倪後,大聲宣布新聞發布會結束。
新聞發布會後,是一個小型的招待酒會。羅奇索然無味地品着一杯雞尾酒,這時,他看到胸前挂着數碼相機的張遠倪向他走了過來,對他說:&ldquo羅先生,您能幫我一個忙嗎?&rdquo
&ldquo要我幫你什麽?&rdquo
&ldquo羅先生,我剛剛才從霍然那裏得知,原來您是一位寫紀實文章的作家。出于您的職業嗅覺,難道你不對阿健的作曲習慣産生好奇嗎?&rdquo
羅奇笑了笑,說:&ldquo我并不認爲阿健會像你所說的那樣去墳場尋找靈感。我猜,他在脖子上紋上惡魔的刺青,僅僅是出于年輕人對時尚的理解,與什麽惡魔崇拜根本劃不上等號。&rdquo
張遠倪撇撇嘴,說:&ldquo我覺得是真的!我今天聽了惡靈樂隊的歌曲後,總感覺歌曲裏有種怪怪的東西,充滿了死亡與厭世的黑暗力量,正常人根本寫不出來。&rdquo
&ldquo那又怎麽樣?&rdquo羅奇不置可否地反問。
張遠倪說道:&ldquo我剛才在網上查了黃金海灣附近的地圖,在離海灣15公裏外的地方,有一座古老的墓園,已經修建了300年。而且海灣附近的租車行老板告訴我,阿健今天下午租了一輛雪佛蘭轎車,還詳細打聽過去公墓的路線與時間。我猜今天晚上他一定會去墓園尋找靈感作曲。&rdquo
&ldquo那你準備幹什麽?&rdquo羅奇問道。
&ldquo我要跟蹤他,我想知道他是怎麽作曲的!&rdquo張遠倪答道,她眨巴着眼睛,說,&ldquo羅先生,你能陪我一起去墓園嗎?我一個柔弱女子,半夜去墓園真的太危險了。&rdquo
張遠倪那水汪汪的一雙眼睛,就像會說話一樣。面對這雙眼睛,羅奇情不自禁點了點頭,答應了她的請求。
酒會上,羅奇注意到阿健很早就獨自一人離開了酒會現場。随後,張遠倪走了過來,說道:&ldquo我先回屋去給相機充電,一會兒要是有情況,我就給你打電話。&rdquo
&ldquo好!&rdquo羅奇點了點頭,答道。
酒會結束後,羅奇回到了霍然提前準備好的一間鐵皮屋。剛坐下沒多久,他就聽到屋外傳來了馬達轟鳴的聲音。走到窗邊向外望去,羅奇看到在皎潔的月光下,阿健背着一把吉他,正駕駛着一輛雪佛蘭轎車,慢慢駛出了海灣沙灘。
難道他真的是去15公裏外的公墓尋找作曲靈感?羅奇正在詫異的時候,他的手機忽然響了,是張遠倪打來的。
&ldquo羅先生,快出來。我已經租好了一輛轎車,我們趕緊跟上阿健!&rdquo
海灣通向那座公墓隻有唯一的一條沿海岸線修建的公路,一側是驚濤拍岸的懸崖,另一側則是高聳入雲的山峰。羅奇駕駛轎車,遠遠跟在了阿健的雪佛蘭後,盡管開得很慢,但也不會将阿健跟丢。
半個小時後,羅奇将車停在了一堵圍牆前的陰影中。阿健的車就停在距離不遠的一扇鐵門前。阿健背着吉他下了車,甩了甩及肩的長發,猛一蹬地,攀住牆頭,輕巧地翻過了圍牆,進了墓地。
隻過了一會兒,墓園裏就飄出了叮叮咚咚的吉他彈奏聲。這曲調十分詭異,就像從地底傳出來的一般,充滿了死亡與陰森的味道。詭異的音樂與空氣中飄揚的淡淡黑霧混合于一起,在街燈的照耀下,變成了紫色。紫色是最能讓人感覺恐懼的顔色,此刻,羅奇真的感覺到了恐懼。原來張遠倪說的都是真的,阿健真的是在墓園裏尋找靈感作曲。
羅奇與張遠倪艱難地攀爬到圍牆上,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向墓園裏望了過去。突然之間,張遠倪輕聲發出一聲尖叫,她張大了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語不成聲地指着墓園裏音樂飄出的地方,低聲叫道:&ldquo羅先生,你看,阿健他是怎麽了?&rdquo
羅奇沿着張遠倪指的方向望去,他看到阿健正俯在一塊墓碑前的地上,半張臉陷入松軟的黑色泥土中。在他的腦袋邊,有一個幹枯發白的東西,正在緩慢移動。羅奇仔細看了一眼,不由得大驚失色。那幹枯發白的東西竟然是一隻手,一隻從地底伸出來的手,死人的手!
這隻手插進了阿健的太陽穴中,汩汩的鮮血從阿健的腦袋裏湧了出來,而阿健則兩眼緊閉,臉色蒼白。他的吉他斜靠在墓碑上,根本沒有人彈奏,但樂曲卻繼續詭異地從吉他的琴弦上傳出&hellip&hellip
是誰在彈吉他?難道是一個看不見的亡靈在彈奏?或者,是卡魯斯惡魔?
羅奇不敢再想了,他隻覺得自己的心髒正在胸腔裏加速跳動,幾乎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在巨大的驚駭之下,他的重心陡然下墜,竟從圍牆上摔了下來,結結實實落在圍牆外堅硬的水泥地上。
在落地的一瞬間,他看到張遠倪趴在牆頭上,拿出了數碼相機,随着閃光燈亮了一下,她拍下一張照片。
張遠倪從圍牆上跳了下來後,驚魂未定心有餘悸地對羅奇說:&ldquo天哪,阿健是不是已經死了?我看到他的腦袋裏湧出了鮮血&hellip&hellip一定是來自墓園地底的亡靈殺死了阿健!我們快報警吧&hellip&hellip&rdquo
羅奇想了想,覺得人命關天,還是報警要穩妥一點,于是拿出了手機。就在他準備撥號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傳來&ldquo砰&rdquo的一聲。回過頭去,看到一個長發及肩的男人攀過圍牆,落在他們身邊。這個人正是阿健。不過,阿健的頭上根本就沒有什麽傷口,更沒有鮮血,吉他就背在他的背後。阿健冷冷地望着面前的兩個人,低聲問道:&ldquo咦,你們怎麽在這裏?你們在跟蹤我?&rdquo
張遠倪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口無遮攔地大聲說:&ldquo阿健,原來你沒死?難道剛才是我看花眼了?&rdquo
阿健臉上的肌肉微微抖了一下,聲音顫栗地問:&ldquo你們&hellip&hellip你們剛才都看到了什麽?&rdquo
張遠倪答道:&ldquo剛才我看到你趴在一塊墓碑前,一隻死人的手從地底伸了出來,插進你的太陽穴裏。而且,你的吉他還在沒人彈奏的情況下自己響了起來&hellip&hellip&rdquo
阿健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他嗫嚅說道:&ldquo那一定是你眼花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可是&hellip&hellip可是我拍下了照片的。照片是不會說謊的!&rdquo張遠倪拿出數碼相機,調出了剛才拍下的照片。可當她看到照片的時候,立刻發出了一聲尖叫,臉上變得面無血色。
&ldquo怎麽了?&rdquo羅奇問道。
張遠倪顫抖着雙手,将數碼相機遞給了羅奇。
羅奇看到那張照片後,頓時也大吃一驚。照片上,阿健跪在墓碑前,一臉陶醉地捧着吉他彈奏着。墓碑前隻有一束雪白的菊花,根本就沒有什麽幹枯的手從地底伸出來。
難道剛才真的是兩個人同時眼花了嗎?可是一切又是那麽的真實。
這時,他們忽然聽到阿健發出了幽幽一聲長歎。他雙眼微閉,肩膀輕輕抖動着,喃喃地說道:&ldquo唉,真沒想到,我做得那麽保密,最終還是被你們看見了。好奇心殺死貓啊!&rdquo
&ldquo你這話是什麽意思?&rdquo羅奇詫異地問道。
阿健睜開眼睛,直視着羅奇的雙眼,冷冷地說道:&ldquo羅先生、張小姐,我來給你們講個故事吧。&rdquo
十年前,阿健在一個靠近北極圈的北歐小國留學進修音樂創作。在那個流行黑金死亡金屬音樂的國度裏,阿健瘋狂地汲取着各種音樂元素的營養。除了學習音樂之外,他還對這個北歐小國的曆史産生了濃厚的興趣。隻要一有時間,他就會泡在音樂學院古老的圖書館中,查閱各種古舊的文獻。
有一天,他在圖書館裏發現了一本破舊的羊皮古卷,他小心翼翼地揭開封皮,才發現這本古卷的内容竟然是召喚惡魔的具體方法。他特别留意到講述卡魯斯惡魔的章節,這個掌管音樂的惡魔必須在亡靈的指引下,才可以與人交流。
阿健懷着半信半疑之心,在一個深夜來到一處偏僻的墓園中,按照古卷裏所說的方法,将吉他斜靠在墓碑上,然後趴在地上,半張臉都陷入泥土之中。這時,他隐隐感覺有細微的東西慢慢從太陽穴鑽進了他的腦子裏,而他也聽到了清晰的音樂聲。那音樂的曲調是如此詭異與美妙,每一個音符都是他最欣賞的。當音樂停止後,出了墓園,阿健立刻記下了剛才聽到的曲調,回家譜成曲子。當天夜裏,他做了個夢,夢見頭上長角、有着兩顆尖利獠牙的卡魯斯惡魔在夢中告訴他,以後他隻能創作惡魔送給他的曲子,傳播惡魔的思想,絕不能創作其他的素材。這就是惡魔與他訂下的契約。而且,每次去墓園,隻能阿健一個人去,不能讓别人看到。如果發現有人偷窺的話,那個人一定會在最快的時間裏死于非命,并且死無葬身之地。 阿健醒來後,就從收音機裏聽到了一則新聞。前一天他去的那座墓園的看守者,無緣無故死在了一塊墓碑後。幾日後下葬的時候,突然一道閃電劃過,球形閃電擊中了守墓人的屍體,将屍體擊成碎片。阿健猜,一定是那個守墓人無意看到了他與卡魯斯惡魔的交易,所以死于非命,而且真的死無葬身之地。
從此之後,阿健隻好尋找最偏僻的沒有人值守的墓園,去尋找亡靈與卡魯斯惡魔交流。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千方百計躲避人群,最終卻被兩個好奇心濃重的外人看到了與惡魔交易的現場。
&ldquo那&hellip&hellip那我和羅奇現在應該怎麽辦?&rdquo聽完了阿健的叙述,張遠倪恐懼地問道。
阿健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說:&ldquo你們快逃吧,離開這裏,越遠越好,盡可能逃到卡魯斯惡魔找不到的地方去&hellip&hellip但是,或許這也是無濟于事的,卡魯斯惡魔的能力,是無所不及的&hellip&hellip&rdquo他歎着氣,怅然若失地駕車離開了墓園。
墓園外,張遠倪手足無措地對羅奇說:&ldquo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啊?&rdquo
羅奇深深吸了一口氣,答道:&ldquo張小姐,你也别太擔心了。我才不相信惡魔契約這種無稽之談,剛才或許隻是我們同時眼花了而已。阿健這麽說,隻是想故弄玄虛吓唬我們,他隻是想保守自己創作怪僻的秘密而已,我絕對不會提前離開黃金海灣!&rdquo
&ldquo可是,那張照片又如何解釋呢?&rdquo張遠倪戰戰兢兢地說道,&ldquo我相信阿健的說法&hellip&hellip我真的很害怕!&rdquo說完之後,她轉過身,獨自一人朝遠離墓園的方向狂奔而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羅奇無奈地聳了聳肩,走到了圍牆陰影處的轎車旁,獨自駕車回到了海灣沙灘上的鐵皮屋。他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着,眼前老是浮現出墓園裏看到的那一幕,他不相信是自己眼花了,可是卻無法解釋張遠倪在相機裏所拍攝到的一切。
正當他輾轉反側無法入眠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看了看號碼,是張遠倪打來的。
一接通電話,就聽到張遠倪倉惶恐懼的叫聲:&ldquo羅先生,天哪,惡魔找到了我&hellip&hellip我被一團粘稠的黑影包圍了&hellip&hellip現在黑影包裹住了我的小腿,我已經感受不到小腿的存在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怎麽回事?究竟是怎麽回事?&rdquo羅奇大聲問道。
可是張遠倪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聽筒裏傳來了&ldquo砰&rdquo的一聲悶響,這大概是張遠倪跌坐在地上所發出的聲響吧。接着,聽筒裏又傳來了張遠倪斷斷續續地呼救聲:&ldquo黑影吞沒到我的胸口,我現在呼吸困難&hellip&hellip天哪,黑影就要包裹到我的喉嚨了&hellip&hellip我想我要死了,羅先生,請你把我的遭遇寫出來吧,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經曆,警告其他樂迷不要去窺探阿健作曲&hellip&hellip&rdquo
聽筒裏突然發出張遠倪的一聲尖叫,然後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片刻的寂靜後,聽筒裏又傳來了含糊的冷笑聲,這笑聲無比邪惡,仿佛是從地獄裏傳來的一般。
是惡魔卡魯斯的獰笑嗎?羅奇感覺到背心滲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一陣涼風掠過,他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他手裏的電話頹然落到了地上,沉默良久後,他打開了随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噼裏啪啦打起了字。幾十分鍾後,一篇關于阿健在墓園裏作曲以及張遠倪之死的詳細報導,出現在了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上。
羅奇将這篇報導制成電子郵件,發給了霍然與幾家還在聯系的報社雜志後,顫抖着雙手打了一個電話。
剛打完電話,旅社房間的門鈴突然響了。羅奇的心中驟然一緊,難道是惡魔找上門了?
戰戰兢兢打開了門,門外站着的是霍然。
霍然捧着一瓶上好的紅酒,滿臉堆笑地對羅奇說:&ldquo我的好兄弟,我知道你一個人在旅社裏一定很無聊。我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在距離這裏30公裏外的山區裏,有一處世外桃源般的神秘地方,那裏有數不清的美女與陳年釀造的美酒。我們一起去享受一下吧!&rdquo
既然惡魔馬上就要找到自己了,在臨死前享受一番,倒也是個不錯的結局。于是羅奇什麽都沒說,就跟着霍然走出了鐵皮屋,上了那輛本田轎車。
霍然駕車,朝着與剛才那個墓園完全相反的方向駛去。依然是一側臨海,一側峭壁的盤山公路,但霍然的駕駛技術很是不錯,一會兒功夫,轎車就駛入了南部山區。一個小時後,轎車停在了深山中一幢古香古色的老舊别墅外。
這是一幢有着哥特風格的三層别墅,外牆上長滿了墨綠色的爬牆虎,幾扇窗戶的燈光從密密麻麻的葉片後透了出來,有一點失真的感覺。
&ldquo羅奇,這裏别看很偏僻,卻是南部最著名的銷金窟。&rdquo霍然嘻嘻笑道。
跟着霍然走進别墅大門,一樓大廳裏燈火通明,卻沒有看見一個人。羅奇正要詢問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巨響,是别墅的大門被死死關上了。同時,羅奇還聽到了一陣猙獰而又陰森的笑聲。
這笑聲,羅奇曾經在張遠倪打來的電話裏聽到過,就是惡魔最後發出的獰笑聲。難道是墓園裏的惡魔終于找到了他?
羅奇回過了頭,卻看到笑聲是霍然發出的。在他手裏,拿着一個電子小元件。那是一個電子變聲器,在電子城裏隻需要十多塊錢就可以買到。霍然身後,還站着一個漂亮的女孩,竟然是張遠倪。
在霍然與張遠倪的手裏,都握着一把亮晃晃的手槍。
&ldquo這是怎麽回事?張遠倪,你怎麽還活着?難道是你剛才騙了我?你爲什麽要騙我?是惡作劇嗎?&rdquo羅奇大叫。
霍然陰恻恻地答道:&ldquo羅奇,這不是什麽惡作劇!如果是惡作劇,我們就不會拿着手槍了。謝謝你剛才在鐵皮屋裏所寫的報導,有了你這篇關于惡魔契約的報導,惡靈樂團與阿健一定會引起人們廣泛的關注。當然,我們會否認你的說法,但是好奇的民衆一定會瘋狂購買他們的新唱片!誰會不對惡魔賜予的音樂感興趣呢?而我的唱片公司也可以趁機狠狠地掙上一筆錢!&rdquo
面對羅奇疑惑的雙眼,張遠倪則說道:&ldquo羅先生,你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嗎?那就讓我來告訴你一個故事吧。&rdquo
事實上,張遠倪與霍然早就認識了,她是霍然唱片公司的手下。在來南部黃金海灣的路上,張遠倪裝作陌生人搭乘上霍然與羅奇的轎車,就是想讓羅奇誤以爲她是一個局外人。
她在新聞發布會上提出的問題,以及在租車行打聽到的消息,都是想巧妙地勾起羅奇的好奇心,與她一起去墓園窺探阿健作曲的秘密。在阿健的一番說辭之後,她又打了一個電話給羅奇,證明自己被惡魔捉走,成爲了死于非命的殉葬者,從另外一個角度證明了阿健所說的話的真實性,從而誘導羅奇寫出那篇虛假的紀實報導。他們的終極目的,就是爲了炒作阿健與惡靈樂團,讓他們的唱片大賣。
既然在那篇報導裏,撞破惡魔契約現場的張遠倪都失蹤死亡了,另外一個當事人,也就是羅奇,也隻有跟着失蹤死亡,才能更加證明報導的真實性。接下來羅奇的下場,已是昭然若揭了。霍然與張遠倪一定會在這個偏僻的别墅中殺死他。
羅奇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問:&ldquo霍然,我們是中學同學,關系也算不錯了,爲什麽你會選我來設這個局?&rdquo
霍然答道:&ldquo因爲你不是娛樂記者,而是與娛樂圈無關的紀實作家,而且你還曾經因爲揭發醫療黑幕的卧底報導出過名。所以,你說的話更有公信力,不由得别人不相信。&rdquo
聽到了這個答案,羅奇再也無話可說了。他閉上眼睛,等待着霍然的最終裁決。
霍然舉起了槍,而站在他身後的張遠倪突然舉起挂在胸前的數碼相機,得意地問:&ldquo羅先生,難道你在臨死前不想知道我的那張照片是怎麽騙過你的嗎?爲什麽我們明明看到有雙幹枯的手插進了阿健的太陽穴,而照片上卻是他在彈奏吉他?&rdquo
羅奇忽然笑了笑,淡然答道:&ldquo很簡單,那張照片是你以前在墓園裏爲阿健照的。而今天夜裏在墓園時,你隻是按了按閃光燈,并沒有按下快門。所以我隻看到了那張阿健彈奏吉他的照片。你今天晚上特意在新聞發布會上說相機沒電了,沒有與阿健與惡靈樂團合影,其實就是爲了保證讓這張照片保存在數碼相機儲存卡的最前面。&rdquo
&ldquo真聰明,不愧是寫紀實文章的作家。羅奇,你真厲害,居然能在知道真相後的幾秒鍾時間裏,就猜到我所設置的機關。&rdquo張遠倪不由得贊道。
&ldquo呵呵。&rdquo羅奇又笑了,他說道,"其實,我不是現在才想到的。事實上,從墓園回來,我就想通了虛假相片的詭計,但我一直在思索你爲什麽要這麽做。直到我接了你的電話,即使在你臨死前,也要我寫出那篇關于惡魔契約的報導,我才恍然大悟。原來,你們的目的是想利用我來進行阿健與惡靈樂隊的炒作。而且我也想明白了,這篇報導寫出後,你已經失蹤了,要是我不失蹤,這篇報導就會被人駁斥爲虛假蹩腳的炒作計劃。&rdquo
&ldquo這麽說,你早知道了我們的計劃,而且也知道跟霍然來到深山别墅就難逃一死?&rdquo張遠倪詫異地問。
羅奇微笑着點了點頭。
&ldquo那你爲什麽還要跟我到這裏來?&rdquo霍然也大聲問道,但現在他顯然沒有剛才那麽有底氣了。
羅奇的笑容忽然凝固,他一字一頓地答道:&ldquo在發送了郵件,讓你以爲我相信了惡魔契約的說法後,我又打了一個電話的。這個電話是打給黃金海灣的警察局!&rdquo
他的話音剛落,霍然與張遠倪愣了一下。這時,别墅外突然響起了&ldquo噗噗噗噗&rdquo的聲響,那是直升飛機螺旋槳旋轉的聲音。刹那間,幾道強烈的白光從别墅的窗戶射了進來,光柱正好籠罩在霍然與張遠倪的身上,狙擊步槍的紅外線瞄準器也對準了他們兩人的額頭。
霍然與張遠倪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手槍也因爲手指的劇烈顫抖落到了地上。幾個身着制服全副武裝的警察破門而入,将他們按倒在地上。
羅奇這才笑嘻嘻地對兩人說道:&ldquo别忘了,我曾經寫過一篇關于揭發醫療黑幕的卧底紀實報導,而那起醫療黑幕事件,正好是發生在南部的黃金海灣。盡管現在我已經被很多報刊雜志的主編封殺了,但是我與黃金海灣的警察局關系卻非常好。&rdquo
最後,他幽幽地說道:&ldquo其實,阿健與他的惡靈樂團的音樂,真的很不錯。他們遲早會大紅大紫,隻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又何必編出惡魔契約的鬼話,用這一套詭計來炒作呢?&rdquo說完之後,他禁不住長長歎出一口氣。
曲调十分诡异,就像从地底传出来的一般,充满了死亡与阴森的味道。诡异的音乐与空气中飘扬的淡淡黑雾混合于一起,在街灯的照耀下,变成了紫色。
一个夏日炎热的午后,罗奇接到了一个电话。当时他正躺在乡间小屋的后花园里,在阴凉的葡萄架上看着一本休闲小说。本来他还对闲适的生活被打扰而感到有些忿忿不平,但当他听完电话的内容后,立刻就释然了&mdash&mdash没有人会为一个突如其来的挣钱机会而生气的。
电话是霍然打来的。他是罗奇的中学同学,现在混得不错,已经是一家唱片公司的老板了。他告诉罗奇,这个周末,公司旗下的一只摇滚乐队将在南部乡下的黄金海湾浴场,举办一场夏日演唱会。他恳求罗奇能去南部帮忙去采访,并写出一篇宣传稿件来。
罗奇是一名自由撰稿人,最近时运不济,写出的稿件都逃不脱&ldquo退稿&rdquo两个字。其实倒不是他的文字有多差,而是因为他以前得罪了太多的人,所以被许多杂志报刊集体封杀了。罗奇也曾经风光过,几年前,他曾经因为一篇揭露医疗黑幕的纪实暗访文章,得到过传媒大奖。只可惜他实在是性格过于刚烈,从来不愿意为杂志报刊的风格妥协自己的文字,还常常因为这个原因和主编们对骂,所以他的上稿率也越来越低,现在几乎连生存都成了问题。
在答应霍然的邀请前,罗奇还是问了一句:&ldquo老霍,你也知道,我是个写纪实文章的作者,对于娱乐报导并不在行。你为什么要请我去写这篇报导呢?&rdquo
霍然答道:&ldquo唉,我现在还处于事业的上升阶段,虽然手上有几支颇有实力的乐队组合,但都还没有大红大紫。我的公司毕竟资金有限,请不来那些著名的娱乐记者去采访这次演唱会,所以只好拜托老同学你了。&rdquo
尽管霍然开出的润笔费并不高,但正好足够罗奇支付这幢乡间小屋下个月的租金。同时,霍然也答应,他会亲自开车送罗奇去南部的黄金海湾。
黄金海湾位于南部海边,以纯净的湛蓝海水与乳白色细沙而闻名于世。每到夏季来临的时候,就会有无数年轻人蜂拥而至。他们除了享受海水浴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这个季节会有许多摇滚乐队在海滩上举办小型的免费演唱会。身着泳衣、喝着啤酒,一边烧烤一边听摇滚音乐,对于大多数年轻人来说,这才是足够完美的人生。
霍然手下的这支金属乐队名叫恶灵乐团。在与霍然签约前,恶灵乐团一直在网络上发布他们的作品。虽然作品很粗糙,但是却颇有潜力,也拥有不少固定的粉丝。此次霍然在黄金海湾安排的小型演唱会,正是为恶灵乐团即将推出的第一张专辑造势。
周末清晨,罗奇收拾好行李,刚下楼,就看到霍然驾驶着一辆本田小轿车,停在了他面前。
轿车里的空调开得十足,立刻将车外闷热的天气拒之窗外。霍然塞了一张CD在车载播放器中之后,轿车的音响顿时放出一段节奏强劲的摇滚乐。伴着音乐,霍然踩了一脚油门,轿车如离弦之箭,驶出了市区,转上了通往南部海边的高速公路。
不过,轿车还没行驶出多远,高速公路上就落起了暴雨。雨点噼里啪啦敲在挡风玻璃上,越下越大,刮雨器每次划水,都会飞溅起一片水花。水帘从车顶泻下,又被刮雨器打散,不断地划出两道扇形的轨迹。
在雨幕的作用下,罗奇与霍然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轿车行驶的速度也越来越慢。霍然看了一眼油量仪表后,对罗奇说:&ldquo汽油没多少了,我们在下一个出口驶出高速路吧。正好可以躲躲雨。&rdquo
下了高速路,轿车在一个加油站中停下。加好油,两人百无聊赖地躲在便利店里嚼着香口胶。两个小时后,雨势终于小了。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不远处的遮雨棚前站着一个身着白裙的漂亮女孩,胸前挂着一只数码相机。女孩款款走到了两人面前,微微含羞问道:&ldquo两位先生,你们是去南部的吗?我能搭乘你们的便车吗?今天的暴雨太大了,高速公路积水太深,所有公共汽车都停开了,我是去旅游的&hellip&hellip&rdquo
日行一善,长命百岁,这是罗奇的人生信条,所以他立刻招呼女孩上了车。随后,他与霍然知道了这个漂亮女孩的名字:张远倪。 高速公路封闭了,一车三人只好沿着老路继续向南部前行,行程多了几乎一倍还有余。在车上,霍然换了一张CD ,音响里传出一首很诡异的歌曲。曲调很慢,歌手的声音很嘶哑,歌声中透着从骨子里弥漫出来的绝望与痛苦。
张远倪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听着这音乐,眼眶中竟然滑下了两行清澈的泪水。一曲终了,她还久久不能从悲伤中解脱出来。良久,她才喃喃地问:&ldquo霍先生,你刚才放的是什么歌?&rdquo
&ldquo这是恶灵乐团创作并演唱的歌曲,我是他们的经纪人。&rdquo霍然得意地答道。
&ldquo这首歌真是太棒了!一会儿到了南部,我一定要去买一张他们的CD 。&rdquo张远倪激动地说。
霍然则答道:&ldquo现在这张CD还没有上市,你听到的是歌曲小样。&rdquo看到张远倪面露失望的表情,霍然连忙补充了一句,&ldquo不过呢,明天恶灵乐团将在黄金海湾举办一场免收门票的小型演唱会。给你一张我的名片,凭这张名片,你可以得到一个靠前的位置。&rdquo
抵达南部黄金海湾的时候,已是接近黄昏。雨早就停了,但暑气却并没有因为这场大雨而消退,反而更加肆虐了。湛蓝的海水倒映着夕阳,变成金黄的颜色,仿佛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
到了南部后,张远倪并没有离开,而是与罗奇和霍然一起来到了黄金海湾&mdash&mdash拿她的话来说,既然偶然遇到一次难得的机会,就一定不能放过,她想了解新偶像在幕后的点点滴滴。
沙滩上,燃烧着几堆篝火,几个上身赤裸、脚穿凉拖鞋的本地青年,骑着踏板机车,放着震天响的摇滚乐,在沙滩上玩耍嬉戏。在沙滩的尽头,有一个刚搭建好的舞台,明天恶灵乐团就会在那里登台演出。
距离沙滩不远的地方,是一排铁皮度假屋,先行到达的恶灵乐团就住在其中一幢铁皮屋里。恶灵乐团一共有四名成员,领头的是一个长发及肩、脖子上纹着怪异刺青的年轻人。他叫阿健。据霍然介绍,阿健是这支乐团的灵魂人物,所有的曲子都是他创作的,同时他还是乐团的节奏吉他与主音歌手。
阿健一看到霍然,就快步走了过来,递给霍然一张CD,说:&ldquo霍总,这是我刚创作的几首新歌的小样,您先听听。&rdquo
&ldquo呵呵,你很刻苦啊!&rdquo霍然翘起大拇指赞道。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叫了起来,他接完电话后,对罗奇说道:&ldquo真不错,几家南部本地的小报社还是给我面子,马上到海湾来采访乐团。半个小时后,我将举办一场临时的记者见面会,好好介绍一下他们这四个小伙子。&rdquo
站在罗奇身后的张远倪突然指着阿健脖子上的怪异刺青,问道:&ldquo阿健,你的这个刺青是北欧恶魔吗?&rdquo阿健的眼皮抖了抖,答道:&ldquo是的,这是北欧人崇拜的卡鲁斯恶魔刺青,这也是我的信仰。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对于大多数人会很冷僻的恶魔?&rdquo
那个怪异的刺青是一个头上长角、有着两颗细长獠牙的怪兽。
张远倪笑道:&ldquo我读大学的时候,曾经选修过一门关于世界各国原始图腾的课程,正好见过卡鲁斯恶魔的图片。听说这个恶魔是主管音乐的邪恶之神?&rdquo
面对这个问题,阿健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做出回答。而张远倪则举起了手中的数码相机,想为阿健拍张照片。不过,她刚打开相机,就懊恼地叫了起来:&ldquo真倒霉,我的相机没电了!怎么我出来的时候竟然会忘记了给电池充电?&rdquo
阿健嘿嘿地笑了起来。
新闻发布会开始了,几家南部当地小报的记者争先恐后问起了不疼不痒的问题,霍然与阿健微笑着一一解答,滴水不漏。这样例行公事的一问一答不免令罗奇感觉有些昏昏欲睡。他转过头来,望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张远倪,发现这个女孩正在摆弄着一只小巧的手机,不停地按着按键。
眼看新闻发布会就要结束了,霍然正准备宣布散会的时候,张远倪忽然举起了手,大声叫道:&ldquo我能问阿健一个问题吗?&rdquo
霍然笑吟吟地说:&ldquo当然可以啦。美女,你要问什么问题?&rdquo
张远倪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手机,说:&ldquo刚才我用手机上网查了一下,查到阿健所信仰的卡鲁斯恶魔,是北欧传说中掌控音乐的恶魔。如果要与卡鲁斯恶魔交流,就要用亡灵作为交流的媒介。请问阿健先生,您创作歌曲的时候,是不是要到坟场里,寻找亡灵帮助你与卡鲁斯恶魔交流呢?&rdquo
这个问题顿时引起了记者席中一阵骚动,而阿健也微微皱了皱眉头,正色答道:&ldquo关于这个问题,我无可奉告。&rdquo霍然赶紧瞪了一眼张远倪后,大声宣布新闻发布会结束。
新闻发布会后,是一个小型的招待酒会。罗奇索然无味地品着一杯鸡尾酒,这时,他看到胸前挂着数码相机的张远倪向他走了过来,对他说:&ldquo罗先生,您能帮我一个忙吗?&rdquo
&ldquo要我帮你什么?&rdquo
&ldquo罗先生,我刚刚才从霍然那里得知,原来您是一位写纪实文章的作家。出于您的职业嗅觉,难道你不对阿健的作曲习惯产生好奇吗?&rdquo
罗奇笑了笑,说:&ldquo我并不认为阿健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去坟场寻找灵感。我猜,他在脖子上纹上恶魔的刺青,仅仅是出于年轻人对时尚的理解,与什么恶魔崇拜根本划不上等号。&rdquo
张远倪撇撇嘴,说:&ldquo我觉得是真的!我今天听了恶灵乐队的歌曲后,总感觉歌曲里有种怪怪的东西,充满了死亡与厌世的黑暗力量,正常人根本写不出来。&rdquo
&ldquo那又怎么样?&rdquo罗奇不置可否地反问。
张远倪说道:&ldquo我刚才在网上查了黄金海湾附近的地图,在离海湾15公里外的地方,有一座古老的墓园,已经修建了300年。而且海湾附近的租车行老板告诉我,阿健今天下午租了一辆雪佛兰轿车,还详细打听过去公墓的路线与时间。我猜今天晚上他一定会去墓园寻找灵感作曲。&rdquo
&ldquo那你准备干什么?&rdquo罗奇问道。
&ldquo我要跟踪他,我想知道他是怎么作曲的!&rdquo张远倪答道,她眨巴着眼睛,说,&ldquo罗先生,你能陪我一起去墓园吗?我一个柔弱女子,半夜去墓园真的太危险了。&rdquo
张远倪那水汪汪的一双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面对这双眼睛,罗奇情不自禁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
酒会上,罗奇注意到阿健很早就独自一人离开了酒会现场。随后,张远倪走了过来,说道:&ldquo我先回屋去给相机充电,一会儿要是有情况,我就给你打电话。&rdquo
&ldquo好!&rdquo罗奇点了点头,答道。
酒会结束后,罗奇回到了霍然提前准备好的一间铁皮屋。刚坐下没多久,他就听到屋外传来了马达轰鸣的声音。走到窗边向外望去,罗奇看到在皎洁的月光下,阿健背着一把吉他,正驾驶着一辆雪佛兰轿车,慢慢驶出了海湾沙滩。
难道他真的是去15公里外的公墓寻找作曲灵感?罗奇正在诧异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张远倪打来的。
&ldquo罗先生,快出来。我已经租好了一辆轿车,我们赶紧跟上阿健!&rdquo
海湾通向那座公墓只有唯一的一条沿海岸线修建的公路,一侧是惊涛拍岸的悬崖,另一侧则是高耸入云的山峰。罗奇驾驶轿车,远远跟在了阿健的雪佛兰后,尽管开得很慢,但也不会将阿健跟丢。
半个小时后,罗奇将车停在了一堵围墙前的阴影中。阿健的车就停在距离不远的一扇铁门前。阿健背着吉他下了车,甩了甩及肩的长发,猛一蹬地,攀住墙头,轻巧地翻过了围墙,进了墓地。
只过了一会儿,墓园里就飘出了叮叮咚咚的吉他弹奏声。这曲调十分诡异,就像从地底传出来的一般,充满了死亡与阴森的味道。诡异的音乐与空气中飘扬的淡淡黑雾混合于一起,在街灯的照耀下,变成了紫色。紫色是最能让人感觉恐惧的颜色,此刻,罗奇真的感觉到了恐惧。原来张远倪说的都是真的,阿健真的是在墓园里寻找灵感作曲。
罗奇与张远倪艰难地攀爬到围墙上,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向墓园里望了过去。突然之间,张远倪轻声发出一声尖叫,她张大了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语不成声地指着墓园里音乐飘出的地方,低声叫道:&ldquo罗先生,你看,阿健他是怎么了?&rdquo
罗奇沿着张远倪指的方向望去,他看到阿健正俯在一块墓碑前的地上,半张脸陷入松软的黑色泥土中。在他的脑袋边,有一个干枯发白的东西,正在缓慢移动。罗奇仔细看了一眼,不由得大惊失色。那干枯发白的东西竟然是一只手,一只从地底伸出来的手,死人的手!
这只手插进了阿健的太阳穴中,汩汩的鲜血从阿健的脑袋里涌了出来,而阿健则两眼紧闭,脸色苍白。他的吉他斜靠在墓碑上,根本没有人弹奏,但乐曲却继续诡异地从吉他的琴弦上传出&hellip&hellip
是谁在弹吉他?难道是一个看不见的亡灵在弹奏?或者,是卡鲁斯恶魔?
罗奇不敢再想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胸腔里加速跳动,几乎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在巨大的惊骇之下,他的重心陡然下坠,竟从围墙上摔了下来,结结实实落在围墙外坚硬的水泥地上。
在落地的一瞬间,他看到张远倪趴在墙头上,拿出了数码相机,随着闪光灯亮了一下,她拍下一张照片。
张远倪从围墙上跳了下来后,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地对罗奇说:&ldquo天哪,阿健是不是已经死了?我看到他的脑袋里涌出了鲜血&hellip&hellip一定是来自墓园地底的亡灵杀死了阿健!我们快报警吧&hellip&hellip&rdquo
罗奇想了想,觉得人命关天,还是报警要稳妥一点,于是拿出了手机。就在他准备拨号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ldquo砰&rdquo的一声。回过头去,看到一个长发及肩的男人攀过围墙,落在他们身边。这个人正是阿健。不过,阿健的头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伤口,更没有鲜血,吉他就背在他的背后。阿健冷冷地望着面前的两个人,低声问道:&ldquo咦,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在跟踪我?&rdquo
张远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口无遮拦地大声说:&ldquo阿健,原来你没死?难道刚才是我看花眼了?&rdquo
阿健脸上的肌肉微微抖了一下,声音颤栗地问:&ldquo你们&hellip&hellip你们刚才都看到了什么?&rdquo
张远倪答道:&ldquo刚才我看到你趴在一块墓碑前,一只死人的手从地底伸了出来,插进你的太阳穴里。而且,你的吉他还在没人弹奏的情况下自己响了起来&hellip&hellip&rdquo
阿健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嗫嚅说道:&ldquo那一定是你眼花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可是&hellip&hellip可是我拍下了照片的。照片是不会说谎的!&rdquo张远倪拿出数码相机,调出了刚才拍下的照片。可当她看到照片的时候,立刻发出了一声尖叫,脸上变得面无血色。
&ldquo怎么了?&rdquo罗奇问道。
张远倪颤抖着双手,将数码相机递给了罗奇。
罗奇看到那张照片后,顿时也大吃一惊。照片上,阿健跪在墓碑前,一脸陶醉地捧着吉他弹奏着。墓碑前只有一束雪白的菊花,根本就没有什么干枯的手从地底伸出来。
难道刚才真的是两个人同时眼花了吗?可是一切又是那么的真实。
这时,他们忽然听到阿健发出了幽幽一声长叹。他双眼微闭,肩膀轻轻抖动着,喃喃地说道:&ldquo唉,真没想到,我做得那么保密,最终还是被你们看见了。好奇心杀死猫啊!&rdquo
&ldquo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dquo罗奇诧异地问道。
阿健睁开眼睛,直视着罗奇的双眼,冷冷地说道:&ldquo罗先生、张小姐,我来给你们讲个故事吧。&rdquo
十年前,阿健在一个靠近北极圈的北欧小国留学进修音乐创作。在那个流行黑金死亡金属音乐的国度里,阿健疯狂地汲取着各种音乐元素的营养。除了学习音乐之外,他还对这个北欧小国的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泡在音乐学院古老的图书馆中,查阅各种古旧的文献。
有一天,他在图书馆里发现了一本破旧的羊皮古卷,他小心翼翼地揭开封皮,才发现这本古卷的内容竟然是召唤恶魔的具体方法。他特别留意到讲述卡鲁斯恶魔的章节,这个掌管音乐的恶魔必须在亡灵的指引下,才可以与人交流。
阿健怀着半信半疑之心,在一个深夜来到一处偏僻的墓园中,按照古卷里所说的方法,将吉他斜靠在墓碑上,然后趴在地上,半张脸都陷入泥土之中。这时,他隐隐感觉有细微的东西慢慢从太阳穴钻进了他的脑子里,而他也听到了清晰的音乐声。那音乐的曲调是如此诡异与美妙,每一个音符都是他最欣赏的。当音乐停止后,出了墓园,阿健立刻记下了刚才听到的曲调,回家谱成曲子。当天夜里,他做了个梦,梦见头上长角、有着两颗尖利獠牙的卡鲁斯恶魔在梦中告诉他,以后他只能创作恶魔送给他的曲子,传播恶魔的思想,绝不能创作其他的素材。这就是恶魔与他订下的契约。而且,每次去墓园,只能阿健一个人去,不能让别人看到。如果发现有人偷窥的话,那个人一定会在最快的时间里死于非命,并且死无葬身之地。 阿健醒来后,就从收音机里听到了一则新闻。前一天他去的那座墓园的看守者,无缘无故死在了一块墓碑后。几日后下葬的时候,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球形闪电击中了守墓人的尸体,将尸体击成碎片。阿健猜,一定是那个守墓人无意看到了他与卡鲁斯恶魔的交易,所以死于非命,而且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从此之后,阿健只好寻找最偏僻的没有人值守的墓园,去寻找亡灵与卡鲁斯恶魔交流。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躲避人群,最终却被两个好奇心浓重的外人看到了与恶魔交易的现场。
&ldquo那&hellip&hellip那我和罗奇现在应该怎么办?&rdquo听完了阿健的叙述,张远倪恐惧地问道。
阿健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说:&ldquo你们快逃吧,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尽可能逃到卡鲁斯恶魔找不到的地方去&hellip&hellip但是,或许这也是无济于事的,卡鲁斯恶魔的能力,是无所不及的&hellip&hellip&rdquo他叹着气,怅然若失地驾车离开了墓园。
墓园外,张远倪手足无措地对罗奇说:&ldquo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rdquo
罗奇深深吸了一口气,答道:&ldquo张小姐,你也别太担心了。我才不相信恶魔契约这种无稽之谈,刚才或许只是我们同时眼花了而已。阿健这么说,只是想故弄玄虚吓唬我们,他只是想保守自己创作怪僻的秘密而已,我绝对不会提前离开黄金海湾!&rdquo
&ldquo可是,那张照片又如何解释呢?&rdquo张远倪战战兢兢地说道,&ldquo我相信阿健的说法&hellip&hellip我真的很害怕!&rdquo说完之后,她转过身,独自一人朝远离墓园的方向狂奔而去,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罗奇无奈地耸了耸肩,走到了围墙阴影处的轿车旁,独自驾车回到了海湾沙滩上的铁皮屋。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眼前老是浮现出墓园里看到的那一幕,他不相信是自己眼花了,可是却无法解释张远倪在相机里所拍摄到的一切。
正当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看了看号码,是张远倪打来的。
一接通电话,就听到张远倪仓惶恐惧的叫声:&ldquo罗先生,天哪,恶魔找到了我&hellip&hellip我被一团粘稠的黑影包围了&hellip&hellip现在黑影包裹住了我的小腿,我已经感受不到小腿的存在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rdquo罗奇大声问道。
可是张远倪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听筒里传来了&ldquo砰&rdquo的一声闷响,这大概是张远倪跌坐在地上所发出的声响吧。接着,听筒里又传来了张远倪断断续续地呼救声:&ldquo黑影吞没到我的胸口,我现在呼吸困难&hellip&hellip天哪,黑影就要包裹到我的喉咙了&hellip&hellip我想我要死了,罗先生,请你把我的遭遇写出来吧,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经历,警告其他乐迷不要去窥探阿健作曲&hellip&hellip&rdquo
听筒里突然发出张远倪的一声尖叫,然后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的寂静后,听筒里又传来了含糊的冷笑声,这笑声无比邪恶,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一般。
是恶魔卡鲁斯的狞笑吗?罗奇感觉到背心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一阵凉风掠过,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他手里的电话颓然落到了地上,沉默良久后,他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打起了字。几十分钟后,一篇关于阿健在墓园里作曲以及张远倪之死的详细报导,出现在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
罗奇将这篇报导制成电子邮件,发给了霍然与几家还在联系的报社杂志后,颤抖着双手打了一个电话。
刚打完电话,旅社房间的门铃突然响了。罗奇的心中骤然一紧,难道是恶魔找上门了?
战战兢兢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霍然。
霍然捧着一瓶上好的红酒,满脸堆笑地对罗奇说:&ldquo我的好兄弟,我知道你一个人在旅社里一定很无聊。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在距离这里30公里外的山区里,有一处世外桃源般的神秘地方,那里有数不清的美女与陈年酿造的美酒。我们一起去享受一下吧!&rdquo
既然恶魔马上就要找到自己了,在临死前享受一番,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于是罗奇什么都没说,就跟着霍然走出了铁皮屋,上了那辆本田轿车。
霍然驾车,朝着与刚才那个墓园完全相反的方向驶去。依然是一侧临海,一侧峭壁的盘山公路,但霍然的驾驶技术很是不错,一会儿功夫,轿车就驶入了南部山区。一个小时后,轿车停在了深山中一幢古香古色的老旧别墅外。
这是一幢有着哥特风格的三层别墅,外墙上长满了墨绿色的爬墙虎,几扇窗户的灯光从密密麻麻的叶片后透了出来,有一点失真的感觉。
&ldquo罗奇,这里别看很偏僻,却是南部最著名的销金窟。&rdquo霍然嘻嘻笑道。
跟着霍然走进别墅大门,一楼大厅里灯火通明,却没有看见一个人。罗奇正要询问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是别墅的大门被死死关上了。同时,罗奇还听到了一阵狰狞而又阴森的笑声。
这笑声,罗奇曾经在张远倪打来的电话里听到过,就是恶魔最后发出的狞笑声。难道是墓园里的恶魔终于找到了他?
罗奇回过了头,却看到笑声是霍然发出的。在他手里,拿着一个电子小元件。那是一个电子变声器,在电子城里只需要十多块钱就可以买到。霍然身后,还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竟然是张远倪。
在霍然与张远倪的手里,都握着一把亮晃晃的手枪。
&ldquo这是怎么回事?张远倪,你怎么还活着?难道是你刚才骗了我?你为什么要骗我?是恶作剧吗?&rdquo罗奇大叫。
霍然阴恻恻地答道:&ldquo罗奇,这不是什么恶作剧!如果是恶作剧,我们就不会拿着手枪了。谢谢你刚才在铁皮屋里所写的报导,有了你这篇关于恶魔契约的报导,恶灵乐团与阿健一定会引起人们广泛的关注。当然,我们会否认你的说法,但是好奇的民众一定会疯狂购买他们的新唱片!谁会不对恶魔赐予的音乐感兴趣呢?而我的唱片公司也可以趁机狠狠地挣上一笔钱!&rdquo
面对罗奇疑惑的双眼,张远倪则说道:&ldquo罗先生,你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一个故事吧。&rdquo
事实上,张远倪与霍然早就认识了,她是霍然唱片公司的手下。在来南部黄金海湾的路上,张远倪装作陌生人搭乘上霍然与罗奇的轿车,就是想让罗奇误以为她是一个局外人。
她在新闻发布会上提出的问题,以及在租车行打听到的消息,都是想巧妙地勾起罗奇的好奇心,与她一起去墓园窥探阿健作曲的秘密。在阿健的一番说辞之后,她又打了一个电话给罗奇,证明自己被恶魔捉走,成为了死于非命的殉葬者,从另外一个角度证明了阿健所说的话的真实性,从而诱导罗奇写出那篇虚假的纪实报导。他们的终极目的,就是为了炒作阿健与恶灵乐团,让他们的唱片大卖。
既然在那篇报导里,撞破恶魔契约现场的张远倪都失踪死亡了,另外一个当事人,也就是罗奇,也只有跟着失踪死亡,才能更加证明报导的真实性。接下来罗奇的下场,已是昭然若揭了。霍然与张远倪一定会在这个偏僻的别墅中杀死他。
罗奇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问:&ldquo霍然,我们是中学同学,关系也算不错了,为什么你会选我来设这个局?&rdquo
霍然答道:&ldquo因为你不是娱乐记者,而是与娱乐圈无关的纪实作家,而且你还曾经因为揭发医疗黑幕的卧底报导出过名。所以,你说的话更有公信力,不由得别人不相信。&rdquo
听到了这个答案,罗奇再也无话可说了。他闭上眼睛,等待着霍然的最终裁决。
霍然举起了枪,而站在他身后的张远倪突然举起挂在胸前的数码相机,得意地问:&ldquo罗先生,难道你在临死前不想知道我的那张照片是怎么骗过你的吗?为什么我们明明看到有双干枯的手插进了阿健的太阳穴,而照片上却是他在弹奏吉他?&rdquo
罗奇忽然笑了笑,淡然答道:&ldquo很简单,那张照片是你以前在墓园里为阿健照的。而今天夜里在墓园时,你只是按了按闪光灯,并没有按下快门。所以我只看到了那张阿健弹奏吉他的照片。你今天晚上特意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相机没电了,没有与阿健与恶灵乐团合影,其实就是为了保证让这张照片保存在数码相机储存卡的最前面。&rdquo
&ldquo真聪明,不愧是写纪实文章的作家。罗奇,你真厉害,居然能在知道真相后的几秒钟时间里,就猜到我所设置的机关。&rdquo张远倪不由得赞道。
&ldquo呵呵。&rdquo罗奇又笑了,他说道,"其实,我不是现在才想到的。事实上,从墓园回来,我就想通了虚假相片的诡计,但我一直在思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我接了你的电话,即使在你临死前,也要我写出那篇关于恶魔契约的报导,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们的目的是想利用我来进行阿健与恶灵乐队的炒作。而且我也想明白了,这篇报导写出后,你已经失踪了,要是我不失踪,这篇报导就会被人驳斥为虚假蹩脚的炒作计划。&rdquo
&ldquo这么说,你早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而且也知道跟霍然来到深山别墅就难逃一死?&rdquo张远倪诧异地问。
罗奇微笑着点了点头。
&ldquo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到这里来?&rdquo霍然也大声问道,但现在他显然没有刚才那么有底气了。
罗奇的笑容忽然凝固,他一字一顿地答道:&ldquo在发送了邮件,让你以为我相信了恶魔契约的说法后,我又打了一个电话的。这个电话是打给黄金海湾的警察局!&rdquo
他的话音刚落,霍然与张远倪愣了一下。这时,别墅外突然响起了&ldquo噗噗噗噗&rdquo的声响,那是直升飞机螺旋桨旋转的声音。刹那间,几道强烈的白光从别墅的窗户射了进来,光柱正好笼罩在霍然与张远倪的身上,狙击步枪的红外线瞄准器也对准了他们两人的额头。
霍然与张远倪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手枪也因为手指的剧烈颤抖落到了地上。几个身着制服全副武装的警察破门而入,将他们按倒在地上。
罗奇这才笑嘻嘻地对两人说道:&ldquo别忘了,我曾经写过一篇关于揭发医疗黑幕的卧底纪实报导,而那起医疗黑幕事件,正好是发生在南部的黄金海湾。尽管现在我已经被很多报刊杂志的主编封杀了,但是我与黄金海湾的警察局关系却非常好。&rdquo
最后,他幽幽地说道:&ldquo其实,阿健与他的恶灵乐团的音乐,真的很不错。他们迟早会大红大紫,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又何必编出恶魔契约的鬼话,用这一套诡计来炒作呢?&rdquo说完之后,他禁不住长长叹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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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城边有一片肥沃的黑土地,黑太狼和灰太狼分别承包了一块,他们都在土地里种上了蔬菜,当蔬菜成熟了,就卖给森林城里的居民,他俩因此都赚了很多钱。 灰太狼和黑...[全文阅读]
从前,海边住着一个渔夫,他每天都出海打鱼,早出晚归,风雨无阻。奇怪的是,他每天都空手而归,连一条鱼都不曾抓到。其他渔夫很纳闷,别人都能捞到鱼,为什么他连一条鱼都捞...[全文阅读]
如果你是打工的就请停下你的脚步花2分钟时间进来看看吧! 或许你现在背井离乡,生活过的马马虎虎,拿着2-3千的工资,有电视看有电脑玩,这就够了,但是未来在哪里? 每...[全文阅读]
这个故事是可以考证的。2005年底,我在一家部队医院实习。我们医院院子里有一座老教堂,历史悠久。我们来实习的时候宿舍实在紧张,就把我们都安排住进了老教堂的三...[全文阅读]
忒修斯正处在他命运的转折点。在他年轻时,他把弥诺斯的女儿阿里阿德涅从克里特岛带走,而她的小妹妹淮德拉也跟着她一起出走,因为她不想离开他们。后来,阿里阿德涅...[全文阅读]
本文标题:恶魔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