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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屋

发布时间:2022-04-15 19:05:02

分类:童话故事发布者:薇雨

讓呂菲崩潰的是,她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她屋子裏轉悠。

  這麽快就能找到新房子,運氣真不錯!價格便宜,小區綠化也不錯,最關鍵的是:房間裏有一大一小兩個冰箱,這下不用總是跑超市了,就是樓層高了點,六樓,又沒電梯&hellip&hellip想那麽多幹嘛,就這個價錢,哪有那麽多完美的事情?呂菲一邊拖着黑黑的大行李箱爬着樓梯,一邊想着。

  樓道裏一個人也沒有,舊式開放型樓梯裏陽光通透,很像兒時生活小區的紅磚樓房,彌漫着一種讓人極有歸屬感的氣息。

  累了。呂菲放下箱子,伸了個懶腰。

  剛把胳膊放下來,就看到身邊站着一個消瘦的中年男人,目光渾濁,稀稀拉拉的胡渣爬滿下巴。

  呂菲着實吓了一跳。他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

  &ldquo小姐你是剛搬來的吧,我住六樓二十七號,姓周。&rdquo中年男子語氣溫和,彬彬有禮,削弱了突然出現的古怪感覺,&ldquo要我幫忙提箱子嗎?&rdquo

  呂菲看他沒什麽惡意,出于禮貌報以微笑道:&ldquo這麽巧,我住六樓二十八號,剛好在你隔壁呢。對了,我姓呂,名菲,剛到這邊工作,以後還要麻煩您多關照。&rdquo呂菲伸出右手與周先生禮貌地握了一下,被一手老繭摩挲的怪難受。

  周先生眯着眼睛,牽強地把嘴角拉向兩邊,感覺像是在微笑,但明明就隻是牽動了那張老朽的臉皮,笑得讓呂菲很不自在。&ldquo我叫周軍,你叫我老周也可以。&rdquo也不容呂菲推辭,周軍直接拎起她的箱子上了樓。

  這是呂菲第一次見到周軍,也是印象最好的一次。

  後來呂菲一直很困惑的是:爲什麽那天完全沒有聽到周軍的腳步聲?

  住了一個多月,呂菲開始覺得這棟樓有些怪怪的。比如,很少看到人在樓裏走動,偶爾看到幾個大媽大嬸在半掩着門做家務,一看到呂菲走過,也趕緊把門關上。又比如,樓道裏時常會飄動着紙灰,仔細辨認一下,竟然是給死人燒的冥币。又不是清明、鬼節,誰平時燒這個玩意兒?這個發現讓呂菲渾身不舒服,連最開始覺得惬意的陽光也變得像白生生的錐子般刺眼。

  哎&hellip&hellip這是因爲心境變了。

  至于六樓的鄰居,呂菲自從搬來之後就隻見過周軍一個人。偶爾會聽到隔壁傳來砰砰的聲音,至少說明周軍不是一個人住,但他的另一半始終沒有露過臉。而另外三戶人家,則從來不見蹤迹。隻有門口的報箱奶箱空了滿、滿了空,說明還有人在這裏生活。

  這天,呂菲上夜班,十二點才到家,上了五樓才發現六樓的走廊燈壞了。她沒在意,繼續往上走。走了兩步才注意到,樓梯上方盡頭有一雙腳&mdash&mdash一雙光着的腳站在那裏。借助五樓的燈光隻能看到那人的腳和腳踝,看上去是個女人,但不确定。

  呂菲不禁放慢了腳步,帶着猶豫輕輕、慢慢地往上走。

  那雙腳一動不動,似乎靜靜地等待呂菲一步一步靠近。像是挑釁,又像是邀請。

  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長時間感受不到聲音的聲控燈,滅了。

  整個樓道沉浸在黑夜的潮水中。

  呂菲一驚之下尖叫一聲,燈應聲而亮。

  那雙赤裸的腳,不見了。

  這時,六樓有光線透了出來。是周軍家的門開了。

  隻見周軍從樓梯扶手上探了個頭出來:&ldquo呂小姐這麽晚才回來啊,有什麽事嗎?&rdquo

  &ldquo周先生,還沒睡啊。&rdquo雖然接觸不多,但就像溺水時抓住的救命稻草一樣,在這時候看到認識的人,令呂菲比較安心。

  &ldquo睡下了,剛去廁所,突然聽到你尖叫,就出來看看你有什麽事。&rdquo

  &ldquo謝謝!&rdquo呂菲上了樓,借助着周家的燈光開了自家門,&ldquo這燈什麽時候壞的?明天我買個燈泡,勞煩周先生給換上好嗎?&rdquo

  &ldquo沒問題!明天見。&rdquo

  就在周軍掩上門的一瞬間,呂菲覺得周軍背後有黑影閃過,但來不及看真切,周軍家的燈光就被關上的門吞沒了。

  驚魂未定的呂菲坐下來,直覺告訴她剛才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但一時想不明白。

  直到躺在床上半睡半醒的時候,呂菲突然靈光一閃。

  在她尖叫之後,周軍家的燈光是突然一下亮起來,而不是藉由門縫的開合,像扇面一樣慢慢打開。那說明什麽?周軍家的門原本就是開着的&mdash&mdash隻是在那時候突然開了燈?

  想到這裏,呂菲感到一股寒氣從後背彌漫開來,把她層層籠罩,好像躺進了冰棺。

  爲什麽&hellip&hellip大半夜開着門,難道在等我?但那雙腳又不像是男人的&hellip&hellip

  他到底開着門做什麽呢?

  也許是太累了,雖然受了驚吓,呂菲還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還是夜班,不過下班回家的時候,六樓的燈已經修好了。這讓呂菲多少覺得放心一些。

  她掏出鑰匙開門,正低下頭找鑰匙孔的時候,突然發現地上的影子&hellip&hellip有兩個。一個是自己的,另一個被拖得長長的。

  呂菲連忙回頭,卻不見人影,眼角餘光掃視到一個黑影往樓頂而去。

  那動作不緊不慢,竟像是在飄。

  不會是賊吧?呂菲也不是膽小的小姑娘,她随手操起地上的一根木條,悄悄地跟了上去。

  通往天台的這截樓梯是沒有路燈的,但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門旁堆放着廢棄的一些紙箱。晚風吹着天台的木門一下一下地撞擊着牆體,砰,砰&hellip&hellip

  穿過門框,呂菲看到天台上有一條淺色連衣裙在風中飄動&mdash&mdash連衣裙的主人是個膚白勝雪的女人。

  裙擺下方是赤裸的雙腳,莫非就是昨天見到的那雙?

  奇怪的是,這個女人是個秃子。沒有頭發的頭顱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大概是因爲沒有頭發,所以才在夜間活動吧,還是不要打攪别人才好,免得徒增尴尬。于是呂菲轉身想下樓。

  風逐漸大起來,突然她聽到身後&ldquo嘭&rdquo的一聲,回頭一看,那個光頭女人摔倒在地,半晌沒有爬起來。

  不會是摔傷了吧?呂菲趕緊上去扶她。

  走近一看,才看真切那個女人的模樣,吓得她倒退幾步。

  這哪裏是一個女人?分明是個塑料模特。

  誰這麽惡作劇,大半夜放這東西出來吓人。

  呂菲惱怒地踹了模特一腳。

  她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這個模特是假人,那剛才上樓的那個人是誰?

  不管了,還是趕緊回家吧。

  她猛然轉身,就要往家裏跑。

  一回頭,卻看見通往天台的門框裏浮現出一個老女人的臉,肩膀赤裸,似乎身體也是赤裸的,長發掩面,卻掩飾不住她&ldquo桀桀桀&rdquo的幹笑聲。

  &ldquo啊&mdash&mdash&rdquo呂菲慘叫一聲,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天台上除了她,就隻剩呼呼掠過耳畔的風。沒有模特,沒有連衣裙,也沒有赤裸老婦人。

  真的是見鬼了!驚魂未定的呂菲摸索着回了家。

  接下來的一周,怪事越來越多。例如,半夜她會聽到牆壁砰砰作響,沉悶但清晰。仔細聆聽聲音來源,卻又突然什麽都聽不到了。剛一放下懸着的心,那怪聲又轉變成指甲抓牆那銷魂蝕骨的刺耳聲,令人發狂!

  有時候她會聽到天台上有人走路的聲音,咯噔咯噔,像是一個女人穿着高跟鞋在溜達,但有時候聲音又會突然變得急促而連續,好像什麽硬物在地板上被拖行。不知怎的,呂菲腦海中浮現起那具塑料模特,正在月光下空無一人的天台上獨自跳舞&hellip&hellip

  徹底讓呂菲崩潰的是,她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她屋子裏轉悠。

  比如一塊巧克力,吃了一半放在桌子上,第二天就怎麽也找不到了。開始她還以爲家裏有老鼠。可是,難道老鼠連包裝袋也吃?茶幾上的水果似乎也莫名其妙地變少。雖然記不得确切數目,但是就是感覺食品的消耗速度明顯比以往更快。

  還有一次,她回到家裏摁電燈開關的時候,發現手上沾了什麽東西,黑黑的。扭頭一看,牆上竟然清清楚楚印着幾個黑手印!

  這着實吓壞了她。

  她請了幾天假,決定把事情弄個明白。

  這天下起了大雨,呂菲在過道裏等了半天,好容易碰到四樓一個大嬸買菜回來。她對大嬸笑了笑,大嬸大概也知道她是樓上的住戶,也回以一個淺笑。

  &ldquo大嬸,我想問點事兒可以嗎?&rdquo

  大嬸停了下來,大概早就知道呂菲想問點什麽,有些猶豫:&ldquo你想問什麽?&rdquo

&ldquo我就想問一下,我租的那個房子是不是&hellip&hellip有點不幹淨?&rdquo

  大嬸臉色漸漸蒼白,嘴角抽動幾下,然後左顧右盼,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才小聲對她說:&ldquo你那套房子倒沒什麽問題,有問題的是&hellip&hellip&rdquo

  突然大嬸什麽也不說了,眼神充滿惶恐,丢下一頭霧水的呂菲轉身進了屋。

  呂菲扭頭一看,周軍正站在樓道另一端,冰冷的眼神能凍住外面不住落下的雨滴。

  &ldquo周先生,沒去上班啊?&rdquo呂菲覺得有些尴尬,便搭讪道。

  周軍嘴裏應了一聲,也沒多說什麽,冷漠地與她擦身而過,下樓去了。

  第二天,她敲開了周軍家的門。在這裏住了這麽一段時間,她還是第一次拜訪周軍。她總覺得昨天大嬸沒說完的話跟周家有關系。如果旁敲側擊不能得到答案,不如直接面對比較幹脆。

  周軍在家,看到呂菲,也沒覺得驚訝:&ldquo呂小姐,找我有事嗎?&rdquo

  &ldquo嗯。周先生,我可以進去嗎?我有點事想請教一下。&rdquo

  周軍短暫地猶豫了一會兒,側身讓她進了屋。

  走進房間,呂菲才發現周家簡樸至極,雖然是白天,但是兩間卧室門關得嚴嚴實實,陽光隻能從陽台的窗簾縫隙溜進來。

  光線昏暗的客廳裏就有一個破舊的真皮沙發,一個木茶幾,一張桌子和三把凳子。甚至連家電都沒有。

  不過在桌子旁邊,竟然擺放着一個靈位,一對電子紅燭幽怨得像一雙攝魂的眼睛。而靈位上的遺照是一個中年婦人,眼角眉梢讓呂菲覺得似曾相識。

  &ldquo啊,這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我夫人。三年前想不開,上吊死了。&rdquo周軍平靜的聲音毫無感情色彩。也許是多次向人陳述這樣的事實,已經變得麻木了。

  &ldquo真抱歉。&rdquo呂菲在沙發上坐下來,接過周軍遞給她的一杯水,&ldquo周先生一個人住嗎?&rdquo

  &ldquo我和我女兒一起住,不過現在她不在家。&rdquo

  &ldquo哦。對了,周先生,我想問一下,您最近有沒有在半夜裏聽到什麽響動?&rdquo

  &ldquo響動?什麽響動?&rdquo

  &ldquo我最近睡不好,總是聽見天台上有人走路,而且牆壁有砰砰的擊打聲,還有指甲摳牆的聲音。&rdquo呂菲不知道下面的話該不該說,&ldquo我覺得,好像家裏有不幹淨的東西。&rdquo

  &ldquo真不好意思,吵到你了。牆壁的擊打聲是我女兒造成的,三年了,她每次做噩夢夢到媽媽死去都會吓醒,然後發狂。所以&hellip&hellip實在不好意思。至于天台上的腳步聲,我确實沒聽到。要不,晚上我問問我女兒小薇,看她有沒有聽到。&rdquo

  &ldquo那可能是我多心了吧。&rdquo呂菲起身告辭回了家。話雖這樣說,她的心裏又多了一絲疑惑。

  剛才她聽到他家卧室裏好像有什麽響動,就像是有東西在床板上掙紮造成那種模模糊糊卻又很有力道的聲音。就在她想仔細分辨的時候,周軍突然起身,用腿抵着凳子在地板上發出更大的聲音擾亂了她的注意。

  而且靈位上的照片爲什麽這麽眼熟?再比如,爲什麽周軍關門的時候,我總覺得他臉上浮現着詭谲的笑?

  不對,那個照片我好像真的見過&hellip&hellip等等,那不是那晚在天台見到的老婦人嗎&hellip&hellip

  唉&hellip&hellip怎麽這麽困?算了,不去想了,還是睡會兒吧。

  呂菲頭腦發沉,大概是這段時間精神緊繃,沒有休息好的緣故,于是她鑽進卧室,倒頭就睡。

  迷迷糊糊的,她覺得有人搖她的肩膀。半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個布滿皺紋,頭發花白的女人。

  但是&hellip&hellip好困,是夢吧&hellip&hellip她又昏睡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她又被一陣響動驚醒,迷迷糊糊看到一個赤裸的老女人在房間裏遊蕩。

  但她不由自主地再次昏睡。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天是黑的。

  是半夜了嗎?

  她看了看手機,下午三點半。

  奇怪,我去周軍家之前不就是三點半嗎?怎麽睡了這麽久,還是三點半&hellip&hellip不對!下午三點半爲什麽天還是黑的?我窗簾明明開着。

  呂菲再确認了一下時間,确實是三點半,牆上的挂鍾也是三點半。她第三次看手機的時候,才發現日期不一樣了,已經是第二天。

  她滿懷疑惑地推開窗戶,原來窗外陽光燦爛。隻是窗戶玻璃&hellip&hellip被人漆成了黑色!

  是誰幹的!

  呂菲徹底怒了,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瘋狂地往地板砸去。

  砰的一聲炸響,讓她的情緒得以發洩。

  &ldquo咚咚咚&hellip&hellip&rdquo有人敲門。

  是周軍。

  &ldquo呂小姐,你發生什麽事了嗎?&rdquo周軍一臉緊張關切的樣子。不知道爲什麽,這讓呂菲覺得惡心。她讨厭這種表面上噓寒問暖,實際上是看熱鬧的态度。

  &ldquo沒事。&rdquo呂菲的冷漠讓周軍有點自讨沒趣。她正要關門,卻被周軍的話牽制住了動作。

  &ldquo我昨晚問過小薇了,她說,她也聽到過天台的腳步聲&hellip&hellip她覺得那是她&hellip&hellip媽媽。&rdquo

  呂菲愣住了。原來不止她自己,還有别人也感應到了。

  周軍推開門,平靜地對呂菲說:&ldquo其實,你這房子之前就有好幾戶人住過,不過都沒有住太久,就匆忙搬走了,我一直不知道原因。直到你給我說了那些奇怪的事情,我才意識到&mdash&mdash也許真的有問題。&rdquo

  呂菲大概猜到他要說什麽,但是還是問道:&ldquo什麽問題&hellip&hellip難道,真的有鬼?&rdquo

  周軍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ldquo我一直對自己說,她已經走了。沒想到,她還是放不下。都說自盡的人難入輪回,會一直在往生之地徘徊是嗎?我好想她。可是&hellip&hellip總也見不到她。爲什麽,她會見你,見我女兒,就是不見我?&rdquo

  周軍滄桑的臉上浮現出無比的落寞與哀傷。

  &ldquo周先生,你要節哀。畢竟都那麽久了。如果&hellip&hellip如果真的是你太太的鬼魂,我該怎麽辦?&rdquo

  &ldquo給你這個。&rdquo周軍拿出一把布滿密宗符文的藏刀,&ldquo我早年去西藏旅行&rdquo一個僧侶送我的。如果&hellip&hellip她真的威脅到呂小姐的生命,就請你結果她吧。&rdquo他漸漸低下頭去,看得出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呂菲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麽好:&ldquo你放心,如果再遇到她,我不會慌亂了。我會跟她好好談談,萬不得已時&hellip&hellip我才會用這個。&rdquo

  送走周軍,呂菲坐在床邊摩挲着藏刀。

  眼中,有一縷恨意。

  她到廚房裏随便做了點東西吃,喝了點水,這時已經是晚上了。

  這兩天真的太累了,困得厲害。呂菲把刀藏在枕頭底下,昏昏睡去。

  半夜的時候,她被一陣喧鬧吵醒,接着看到一個披頭散發的赤裸女人蹲在她客廳裏啃着什麽東西&mdash&mdash是蘋果。

  聽到呂菲的響動,那女人回過頭來,果不其然,就是上次在天台看到的老婦人,也正是周軍的妻子。

  沒有人可以愚弄我,就算是鬼也不行!

  頃刻間,呂菲把對周軍的承諾抛在腦後,拔刀沖上去,對準老女人的脖子砍去。

  力道之猛,以至于那女人的頭顱離開脖子之後飛撞到牆上,又在地板上打了好幾個滾才停下來。

  血!

  爲什麽有血&hellip&hellip

  溫熱的血!噴射四方。

  她不是鬼嗎?

  呂菲突然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咯哒。

  她家的房門被打開了。

  透過月光,看清楚進來的人是周軍。

  &ldquo很好,正如我料想。你還是把她殺了。&rdquo周軍面帶微笑。那是一種發自内心,釋然、輕松的笑。

  &ldquo你什麽意思?你不是告訴我你太太是鬼?!還有,爲什麽你有我家的鑰匙?&rdquo

  &ldquo我說你就信,哈哈!真是愚蠢。&rdquo周軍咧開嘴笑了,把常年煙熏得黑黃的牙齒毫無保留地展露出來,&ldquo第一,我是房東,所以我當然有鑰匙&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麽?你就是房東&hellip&hellip&rdquo呂菲總算明白過來爲什麽家裏總是被人動過,但又不像來過賊。

  &ldquo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我也不想害你!隻是這個瘋婆娘折磨得我實在受不了了。自從三年前我女兒上吊之後,她就瘋了。整整三年,我既要承受着喪女之痛,還要忍受她的瘋癫撒潑。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實在受不了了。幸好你單純,相信世界上有鬼,不然我還真不好借你的手&hellip&hellip不過你放心,我可以向警察證明是這個瘋婆子要傷害你,你是自衛殺人。你會沒事的。但如果你把我的事情暴露出去,我會随時更改口供,說你威脅我做假口供。你仔細想想吧,你殺了一個神經病,我解脫了,你也不會有麻煩事。作爲回報,我可以免你一年房租&hellip&hellip&rdquo

  呂菲已經無心聽他絮絮叨叨了。

  原來,那個靈位是她女兒的,他故意換了照片。

  原來,自己這兩天昏睡不醒是他在飲食裏下了藥&hellip&hellip

  原來,自己早就步入他精心設置的圈套&hellip&hellip

  突然間,呂菲好像看到什麽,猛地擡起頭,眼睛瞪大,呼吸急促,目光越過周軍:&ldquo你&hellip&hellip你背後&hellip&hellip你太太在你背後&hellip&hellip不,不要過來&hellip&hellip&rdquo

  周軍一怔,慌忙回頭過去。

  什麽也沒有&mdash&mdash看來這女人也瘋了,也好!

  周軍還沒來得及高興,頓時覺得自己的脖子被一股力道劃過,然後脖子一涼,緊接着是溫熱的液體噴湧出來,進了他的嘴,濺上他的臉,鑽進他的肺,帶着泡沫的液體從嘴裏不斷湧出,帶走了他所有的體溫。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周軍用手按住脖子,擠出一個字。

  &ldquo我也不想害你,是你逼我的。如果你不提警察,我也許會放你一條生路。&rdquo呂菲的臉比月光更冰冷,&ldquo知道我爲什麽相信有鬼嗎?因爲,我做過虧心事啊&hellip&hellip&rdquo

  月光照進廚房,落在那個雪白的大冰箱上,冰箱裏靜靜地冰凍着一個蠟黃的挂滿霜的男人頭顱和兩條沒肢解完的大腿。

  頭顱冰冷的臉浮現着僵硬的微笑。

  終于,有伴兒了。

让吕菲崩溃的是,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屋子里转悠。

  这么快就能找到房子,运气真不错!价格便宜小区绿化也不错,最关键的是:房间里有一大一小两个冰箱,这下不用总是跑超市了,就是楼层高了点,六楼,又没电梯&hellip&hellip想那么多干嘛,就这个价钱,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事情?吕菲一边拖着黑黑的大行李箱爬着楼梯,一边想着

  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旧式开放型楼梯里阳光通透,很像儿时生活小区的红砖楼房,弥漫着一种让人极有归属感的气息。

  累了。吕菲放下箱子,伸了个懒腰。

  刚把胳膊放下来,就看到身边站着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目光浑浊,稀稀拉拉的胡渣爬满下巴

  吕菲着实吓了一跳。他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ldquo小姐你是刚搬来的吧,我住六楼二十七号,姓周。&rdquo中年男子语气温和,彬彬有礼,削弱了突然出现的古怪感觉,&ldquo要我帮忙提箱子吗?&rdquo

  吕菲看他没什么恶意,出于礼貌报以微笑道:&ldquo这么巧,我住六楼二十八号,刚好在你隔壁呢。对了,我姓吕,名菲,刚到这边工作,以后还要麻烦您多关照。&rdquo吕菲伸出右手与周先生礼貌地握了一下,被一手老茧摩挲的怪难受。

  周先生眯着眼睛,牵强地把嘴角拉向两边,感觉像是在微笑,但明明就只是牵动了那张老朽的脸皮,笑得让吕菲很不自在。&ldquo我叫周军,你叫我老周也可以。&rdquo也不容吕菲推辞,周军直接拎起她的箱子上了楼。

  这是吕菲第一次见到周军,也是印象最好的一次。

  后来吕菲一直很困惑的是:为什么那天完全没有听到周军的脚步声?

  住了一个多月,吕菲开始觉得这栋楼有些怪怪的。比如,很少看到人在楼里走动,偶尔看到几个大妈大婶在半掩着门做家务,一看到吕菲走过,也赶紧把门关上。又比如,楼道里时常会飘动着纸灰,仔细辨认一下,竟然是给死人烧的冥币。又不是清明、鬼节,谁平时烧这个玩意儿?这个发现让吕菲浑身不舒服,连最开始觉得惬意的阳光也变得像白生生的锥子般刺眼。

  哎&hellip&hellip这是因为心境变了。

  至于六楼的邻居,吕菲自从搬来之后就只见过周军一个人。偶尔会听到隔壁传来砰砰的声音,至少说明周军不是一个人住,但他的另一半始终没有露过脸。而另外三户人家,则从来不见踪迹。只有门口的报箱奶箱空了满、满了空,说明还有人在这里生活。

  这天,吕菲上夜班,十二点才到家,上了五楼才发现六楼的走廊坏了。她没在意,继续往上走。走了两步才注意到,楼梯上方尽头有一双脚&mdash&mdash一双光着的脚站在那里。借助五楼的灯光只能看到那人的脚和脚踝,看上去是个女人,但不确定

  吕菲不禁放慢了脚步,带着犹豫轻轻慢慢地往上走。

  那双脚一动不动,似乎静静地等待吕菲一步一步靠近。像是挑衅,又像是邀请。

  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长时间感受不到声音的声控灯,灭了。

  整个楼道沉浸在黑夜的潮水中。

  吕菲一惊之下尖叫一声,灯应声而亮。

  那双赤裸的脚,不见了。

  这时,六楼有光线透了出来。是周军家的门开了

  只见周军从楼梯扶手上探了个头出来:&ldquo吕小姐这么晚才回来啊,有什么事吗?&rdquo

  &ldquo周先生,还没睡啊。&rdquo虽然接触不多,但就像溺水时抓住的救命稻草一样,在这时候看到认识的人,令吕菲比较安心。

  &ldquo睡下了,刚去厕所,突然听到你尖叫,就出来看看你有什么事。&rdquo

  &ldquo谢谢!&rdquo吕菲上了楼,借助着周家的灯光开了自家门,&ldquo这灯什么时候坏的?明天我买个灯泡,劳烦周先生给换上好吗?&rdquo

  &ldquo没问题!明天见。&rdquo

  就在周军掩上门的一瞬间,吕菲觉得周军背后有黑影闪过,但来不及看真切,周军家的灯光就被关上的门吞没了。

  惊魂未定的吕菲坐下来,直觉告诉她刚才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想不明白。

  直到躺在床上半睡半醒的时候,吕菲突然灵光一闪。

  在她尖叫之后,周军家的灯光是突然一下亮起来,而不是藉由门缝的开合,像扇面一样慢慢打开。那说明什么?周军家的门原本就是开着的&mdash&mdash只是在那时候突然开了灯?

  想到这里,吕菲感到一股寒气从后背弥漫开来,把她层层笼罩,好像进了冰棺。

  为什么&hellip&hellip大半夜开着门,难道在等我?但那双脚又不像是男人的&hellip&hellip

  他到底开着门做什么呢?

  也许是太累了,虽然受了惊吓,吕菲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还是夜班,不过下班回家的时候,六楼的灯已经修好了。这让吕菲多少觉得放心一些

  她掏出钥匙开门,正低下头找钥匙孔的时候,突然发现地上的影子&hellip&hellip有两个。一个是自己的,另一个被拖得长长的。

  吕菲连忙回头,却不见人影,眼角余光扫视到一个黑影往楼顶而去。

  那动作不紧不慢,竟像是在飘。

  不会是贼吧?吕菲也不是胆小的小姑娘,她随手操起地上的一根木条,悄悄地跟了上去。

  通往天台的这截楼梯是没有路灯的,但借着月光可以看到门旁堆放着废弃的一些纸箱。晚风吹着天台的木门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墙体,砰,砰&hellip&hellip

  穿过门框,吕菲看到天台上有一条浅色连衣裙在风中飘动&mdash&mdash连衣裙的主人是个肤白胜雪的女人。

  裙摆下方是赤裸的双脚,莫非就是昨天见到的那双?

  奇怪的是,这个女人是个秃子。没有头发的头颅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大概是因为没有头发,所以才在夜间活动吧,还是不要打搅别人才好,免得徒增尴尬。于是吕菲转身想下楼。

  风逐渐大起来,突然她听到身后&ldquo嘭&rdquo的一声,回头一看,那个光头女人摔倒在地,半晌没有爬起来。

  不会是摔伤了吧?吕菲赶紧上去扶她。

  走近一看,才看真切那个女人的模样,吓得她倒退几步。

  这哪里是一个女人?分明是个塑料模特

  谁这么恶作剧,大半夜放这东西出来吓人。

  吕菲恼怒地踹了模特一脚。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这个模特是假人,那刚才上楼的那个人是谁?

  不管了,还是赶紧回家吧

  她猛然转身,就要往家里跑。

  一回头,却看见通往天台的门框里浮现出一个老女人的脸,肩膀赤裸,似乎身体也是赤裸的,长发掩面,却掩饰不住她&ldquo桀桀桀&rdquo的干笑声。

  &ldquo啊&mdash&mdash&rdquo吕菲惨叫一声,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台上除了她,就只剩呼呼掠过耳畔的风。没有模特,没有连衣裙,也没有赤裸老妇人。

  真的是见鬼了!惊魂未定的吕菲摸索着回了家。

  接下来一周,怪事越来越多。例如,半夜她会听到墙壁砰砰作响,沉闷但清晰。仔细聆听声音来源,却又突然什么都听不到了。刚一放下悬着的心,那怪声又转变成指甲抓墙那销魂蚀骨的刺耳声,令人发狂!

  有时候她会听到天台上有人走路的声音,咯噔咯噔,像是一个女人穿着高跟鞋在溜达,但有时候声音又会突然变得急促而连续,好像什么硬物在地板上被拖行。不知怎的,吕菲脑海中浮现起那具塑料模特,正在月光下空无一人的天台上独自跳舞&hellip&hellip

  彻底让吕菲崩溃的是,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屋子里转悠。

  比如一块巧克力,吃了一半放在桌子上,第二天就怎么也找不到了。开始她还以为家里有老鼠。可是,难道老鼠连包装袋也吃?茶几上的水果似乎也莫名其妙变少。虽然记不得确切数目,但是就是感觉食品消耗速度明显比以往更快。

  还有一次,她回到家里摁电灯开关的时候,发现手上沾了什么东西,黑黑的。扭头一看,墙上竟然清清楚楚印着几个黑手印!

  这着实吓坏了她。

  她请了几天假,决定把事情弄个明白。

  这天下起了大雨,吕菲在过道里等了半天,好容易碰到四楼一个大婶买菜回来。她对大婶笑了笑,大婶大概也知道她是楼上的住户,也回以一个浅笑。

  &ldquo大婶,我想问点事儿可以吗?&rdquo

  大婶停了下来,大概早就知道吕菲想问点什么,有些犹豫:&ldquo你想问什么?&rdquo

&ldquo我就想问一下,我租的那个房子是不是&hellip&hellip有点不干净?&rdquo

  大婶脸色渐渐苍白,嘴角抽动几下,然后左顾右盼,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小声对她说:&ldquo你那套房子倒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hellip&hellip&rdquo

  突然大婶什么也不说了,眼神充满惶恐,丢下一头雾水的吕菲转身进了屋。

  吕菲扭头一看,周军正站在楼道另一端,冰冷的眼神能冻住外面不住落下的雨滴。

  &ldquo周先生,没去上班啊?&rdquo吕菲觉得有些尴尬,便搭讪道。

  周军嘴里应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冷漠地与她擦身而过,下楼去了。

  第二天,她敲开了周军家的门。在这里住了这么一段时间,她还是第一次拜访周军。她总觉得昨天大婶没说完的话跟周家有关系。如果旁敲侧击不能得到答案,不如直接面对比较干脆。

  周军在家,看到吕菲,也没觉得惊讶:&ldquo吕小姐,找我有事吗?&rdquo

  &ldquo嗯。周先生,我可以进去吗?我有点事想请教一下。&rdquo

  周军短暂地犹豫了一会儿,侧身让她进了屋。

  走进房间,吕菲才发现周家简朴至极,虽然是白天,但是两间卧室门关得严严实实,阳光只能从阳台的窗帘缝隙溜进来。

  光线昏暗的客厅里就有一个破旧的真皮沙发,一个木茶几,一张桌子和三把凳子。甚至连家电都没有。

  不过在桌子旁边,竟然摆放着一个灵位,一对电子红烛幽怨得像一双摄魂的眼睛。而灵位上的遗照是一个中年妇人,眼角眉梢让吕菲觉得似曾相识。

  &ldquo啊,这是&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我夫人。三年前想不开,上吊死了。&rdquo周军平静的声音毫无感情色彩。也许是多次向人陈述这样的事实,已经变得麻木了。

  &ldquo真抱歉。&rdquo吕菲在沙发上坐下来,接过周军递给她的一杯水,&ldquo周先生一个人住吗?&rdquo

  &ldquo我和我女儿一起住,不过现在她不在家。&rdquo

  &ldquo哦。对了,周先生,我想问一下,您最近有没有在半夜里听到什么响动?&rdquo

  &ldquo响动?什么响动?&rdquo

  &ldquo我最近睡不好,总是听见天台上有人走路,而且墙壁有砰砰的击打声,还有指甲抠墙的声音。&rdquo吕菲不知道面的话该不该说,&ldquo我觉得,好像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rdquo

  &ldquo真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墙壁的击打声是我女儿造成的,三年了,她每次做噩梦梦到妈妈死去都会吓醒,然后发狂。所以&hellip&hellip实在不好意思。至于天台上的脚步声,我确实没听到。要不晚上我问问我女儿小薇,看她有没有听到。&rdquo

  &ldquo那可能是我多心了吧。&rdquo吕菲起身告辞回了家。话虽这样说,她的心里又多了一丝疑惑。

  刚才她听到他家卧室里好像有什么响动,就像是有东西在床板上挣扎造成那种模模糊糊却又很有力道的声音。就在她想仔细分辨的时候,周军突然起身,用腿抵着凳子在地板上发出更大的声音扰乱了她的注意。

  而且灵位上的照片为什么这么眼熟?再比如,为什么周军关门的时候,我总觉得他脸上浮现着诡谲的笑?

  不对,那个照片我好像真的见过&hellip&hellip等等,那不是那晚在天台见到的老妇人吗&hellip&hellip

  唉&hellip&hellip怎么这么困?算了,不去想了,还是睡会儿吧。

  吕菲头脑发沉,大概是这段时间精神紧绷,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于是她钻进卧室,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的,她觉得有人摇她的肩膀。半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布满皱纹,头发花白的女人。

  但是&hellip&hellip好困,是梦吧&hellip&hellip她又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被一阵响动惊醒,迷迷糊糊看到一个赤裸的老女人在房间里游荡。

  但她不由自主地再次昏睡。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天是黑的。

  是半夜了吗?

  她看了手机下午三点半。

  奇怪,我去周军家之前不就是三点半吗?怎么睡了这么久,还是三点半&hellip&hellip不对!下午三点半为什么天还是黑的?我窗帘明明开着。

  吕菲再确认了一下时间,确实是三点半,墙上的挂钟也是三点半。她第三次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日期不一样了,已经是第二天。

  她满怀疑惑地推开窗户,原来窗外阳光灿烂。只是窗户玻璃&hellip&hellip被人成了黑色

  是谁干的!

  吕菲彻底怒了,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疯狂地往地板砸去。

  砰的一声炸响,让她的情绪得以发泄。

  &ldquo咚咚咚&hellip&hellip&rdquo有人敲门。

  是周军。

  &ldquo吕小姐,你发生什么事了吗?&rdquo周军一脸紧张关切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这让吕菲觉得恶心。她讨厌这种表面上嘘寒问暖,实际上是看热闹的态度。

  &ldquo没事。&rdquo吕菲的冷漠让周军有点自讨没趣。她正要关门,却被周军的话牵制住了动作。

  &ldquo我昨晚问过小薇了,她说,她也听到过天台的脚步声&hellip&hellip她觉得那是她&hellip&hellip妈妈。&rdquo

  吕菲愣住了。原来不止她自己,还有别人也感应到了。

  周军推开门,平静地对吕菲说:&ldquo其实,你这房子之前就有好几户人住过,不过都没有住太久,就匆忙搬走了,我一直不知道原因。直到你给我说了那些奇怪的事情,我才意识到&mdash&mdash也许真的有问题。&rdquo

  吕菲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但是还是问道:&ldquo什么问题&hellip&hellip难道,真的有鬼?&rdquo

  周军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ldquo我一直对自己说,她已经走了。没想到,她还是放不下。都说自尽的人难入轮回,会一直在往生之地徘徊是吗?我好想她。可是&hellip&hellip总也见不到她。为什么,她会见你,见我女儿,就是不见我?&rdquo

  周军沧桑的脸上浮现出无比的落寞与哀伤。

  &ldquo周先生,你要节哀。毕竟都那么久了。如果&hellip&hellip如果真的是你太太的鬼魂,我该怎么办?&rdquo

  &ldquo给你这个。&rdquo周军拿出一把布满密宗符文的藏刀,&ldquo我早年去西藏旅行&rdquo一个僧侣送我的。如果&hellip&hellip她真的威胁到吕小姐的生命,就请你结果她吧。&rdquo他渐渐低下头去,看得出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吕菲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ldquo你放心,如果再遇到她,我不会慌乱了。我会跟她好好谈谈,万不得已时&hellip&hellip我才会用这个。&rdquo

  送走周军,吕菲坐在床边摩挲着藏刀。

  眼中,有一缕恨意。

  她到厨房里随便做了点东西吃,喝了点水,这时已经是晚上了。

  这两天真的太累了,困得厉害。吕菲把刀藏在枕头底下,昏昏睡去。

  半夜的时候,她被一阵喧闹吵醒,接着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赤裸女人蹲在她客厅里啃着什么东西&mdash&mdash是苹果。

  听到吕菲的响动,那女人回过头来,果不其然,就是上次在天台看到的老妇人,也正是周军的妻子

  没有人可以愚弄我,就算是鬼也不行

  顷刻间,吕菲把对周军的承诺抛在脑后,拔刀冲上去,对准老女人的脖子砍去。

  力道之猛,以至于那女人的头颅离开脖子之后飞撞到墙上,又在地板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

  血!

  为什么有血&hellip&hellip

  温热的血!喷射四方。

  她不是鬼吗?

  吕菲突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咯哒。

  她家的房门被打开了。

  透过月光,看清楚进来的人是周军。

  &ldquo很好,正如我料想。你还是把她杀了。&rdquo周军面带微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释然、轻松的笑。

  &ldquo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告诉我你太太是鬼?!还有,为什么你有我家的钥匙?&rdquo

  &ldquo我说你就信,哈哈!真是愚蠢。&rdquo周军咧开嘴笑了,把常年烟熏得黑黄的牙齿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ldquo第一,我是房东,所以我当然有钥匙&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么?你就是房东&hellip&hellip&rdquo吕菲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家里总是被人动过,但又不像来过贼。

  &ldquo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也不想害你!只是这个疯婆娘折磨得我实在受不了了。自从三年前我女儿上吊之后,她就疯了。整整三年,我既要承受着丧女之痛,还要忍受她的疯癫撒泼。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实在受不了了。幸好你单纯,相信世界上有鬼,不然我还真不好借你的手&hellip&hellip不过你放心,我可以向警察证明是这个疯婆子要伤害你,你是自卫杀人。你会没事的。但如果你把我的事情暴露出去,我会随时更改口供,说你威胁我做假口供。你仔细想想吧,你杀了一个神经病,我解脱了,你也不会有麻烦事。作为回报,我可以免你一年房租&hellip&hellip&rdquo

  吕菲已经无心听他絮絮叨叨了。

  原来,那个灵位是她女儿的,他故意换了照片。

  原来,自己这两天昏睡不醒是他在饮食里下了药&hellip&hellip

  原来,自己早就步入他精心设置的圈套&hellip&hellip

  突然间,吕菲好像看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大,呼吸急促,目光越过周军:&ldquo你&hellip&hellip你背后&hellip&hellip你太太在你背后&hellip&hellip不,不要过来&hellip&hellip&rdquo

  周军一怔,慌忙回头过去。

  什么也没有&mdash&mdash看来这女人也疯了,也好!

  周军还没来得及高兴,顿时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股力道划过,然后脖子一凉,紧接着是温热的液体喷涌出来,进了他的嘴,溅上他的脸,钻进他的肺,带着泡沫的液体从嘴里不断涌出,带走了他所有的体温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周军用手按住脖子,挤出一个字。

  &ldquo我也不想害你,是你逼我的。如果你不提警察,我也许会放你一条生路。&rdquo吕菲的脸比月光更冰冷,&ldquo知道我为什么相信有鬼吗?因为,我做过亏心事啊&hellip&hellip&rdquo

  月光照进厨房,落在那个雪白的大冰箱上,冰箱里静静地冰冻着一个蜡黄的挂满霜的男人头颅和两条没肢解完的大腿

  头颅冰冷的脸浮现着僵硬的微笑。

  终于,有伴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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