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2-04-28 04:10:02
“知識青年到農村去,很有必要”偉大領袖的最新指示發表第二天,學校就開過了上山下鄉的動員大會,就在當天下午,全校師生又整隊集合,到市裏參加了聲勢浩大的遊行。
學校的遊行隊伍解散以後,我和幾個同學在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誰也不願開口說話,慢騰騰地走在人行道上,大家都在一直反複地想着這個問題。對于知識青年上山下鄉,不知道我們的爸爸媽媽,家長大人們,他們都是怎麽想的?
和同學們分手以後,我依然還在想着,今天的全部經過。當我慢騰騰地回到家裏。心裏還在不停地翻騰着:關于我上山下鄉的事,該怎麽向爸爸媽媽開口說。
在吃晚飯的時候,看得出來,全家人的心情都不好,沒有一個人說話。
晚飯以後,天黑了,誰也沒有心思開燈,一家人雅雀無聲地圍坐在飯桌前,過了很久很久。我終于第一個打破了沉寂。
我就先把學校開動員大會這一天的情況,詳詳細細地都跟爸爸媽媽講了。同時我也在試探性地征求爸爸媽媽的看法和意見。可是沒有人接話,又是一陣沉寂。兩個弟弟感覺到事情很重大,這兩個人的眼睛忽閃忽閃地轉動着,看着爸爸媽媽和我,誰也沒有說話。一聲不響地坐在旁邊,默默地,想傾聽着爸爸媽媽的話語。
沉默了很久,還是媽媽打破了沉浸。首先提出了一個意見。 媽媽的意見是:要我回老家東北撫順農村,因爲在那裏,畢竟是我們自己的家鄉,在老家的親戚多,熟人也多,在生産隊裏搞農業生産,勞動和生活上,我肯定是吃不了虧的。 接着,爸爸也說話了。
爸爸的看法,則和媽媽的觀點正好完全相反。他說:“咱們的孩子一旦回到撫順老家,肯定是得住在他爺爺家,孩子他爺爺的成分是地主,我們的兒子一旦回了老家,肯定會有人給他氣受。給他扣上地主孝子賢孫的大帽子,這種帽子不大不小的,給你扣在頭上,無論你怎樣表現再好,都不會有人能看得見的。萬一要再出點什麽岔子,那就不論你做什麽的解釋,大家都會說不清楚。在政治上受牽連,那是不可避免的。勢必還會影響到以後的進步。還不如就讓他跟學校一塊兒下,其結果也許還會更好一些。”
爸爸的一席話,反倒說得媽媽啞口無言,隻是無可奈何地看看我,歎了口氣。輕言細語地說了一聲“這都是命啊!”她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此刻,爸爸好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轉過身來,若有所思地問我:“你自己有什麽想法?”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想:真要走,那我就幹脆,再走得遠點兒,我是想用自己的力量,力自己打出一片天地來。”
爸爸不由得苦笑道:“你懂個屁,就你,豆兒大個人,你有啥本事,居然還想着自己打天下?”
爸爸看看我,低着過了好一陣,依然沒有說什麽話,突然擡起頭問了我一句:“你原來剛開始上初中的時候,學校裏不是說過,你們讀的是半工半讀職業班嗎?”
我回答道:“是啊。當初上中學,在報到的時候,學校領導說的就是半工半讀建築技術職業班。”
聽完我的回答。爸爸好像是有了新的主意。
他若有所思地說道:“依我看,你先不要急着辦下鄉的事,還是盡快抽時間,到學校去再問一下,你讀的那個半工半讀職業班,還算不算數,職業班是不是也得要下鄉?如果能不下,那最好還是争取不下。萬一說不行,必須都得下,那就下吧,反正都不說了,這就是命,那就得認命吧。誰也不能怨誰,怨誰也沒用。誰也沒辦法。這反正也不是我們一家的事兒,要下鄉的人,多了去了。下鄉就下鄉。這沒啥。聽說今年光就成都市,就有十幾萬人呐。别人的孩子能下,我們家裏的也能下。又不差隻有你一個。”
這一下,仿佛找到了一個鋼鞭法寶,我順手拉了一下門旁邊的拉線開關,25W的燈泡,使房間裏增添了許多白織燈的亮光,視乎看到了一線新的希望。如果假設成功,我讀的那個半工半讀建築職業班,萬一能夠争取到不下鄉,直接參加工作,那樣的結果豈不是更好。
于是,爸爸坐在床邊,一隻手扶着收音機旁的上頂蓋,拿出一張信簽紙和一支鋼筆。給我們學校的領導寫了一個字條,不言而喻,這個字條的中心内容。就是一個:專門詢問有關半工半讀職業班的事兒,請學校能出面再找找市教育局,再交涉一下。或許能有點變化。
别管咋樣,能争取一下,那固然好。
如果這個幻想能夠變成現實。能合法地躲過不下鄉,直接參加工作。這個美夢,誰又不想這好事呢?
當天晚上,我居然睡得很好,而且還做了一個好夢。夢見成都市教育局爲我們專門下達一個文件。确定我們這個學校的半工半讀職業班。全部轉入成都市的一家建築公司。不久就可以上班了。
夢,當然是美好的。而現實總是殘酷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就趕到了學校,把那張紙條交到了學校的革委會辦公室。 應當承認,我們學校裏的很多同學家長,他們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具有相當的活動能力,也是全靠這些人,他們通過各種正規合法的渠道和方式,已經多次向成都市教育局的有關部門提出過訴求,強調提出的重點就這批讀半工半讀學制的初中生而言,他們在校學習期間,長期參加建築專業技能培訓和體力勞動,這些學生已經接受過比全日制學生多得多的強體力勞動鍛煉,已經具備了相對較強的建築工程專業生産技能,可否在政策上放寬一點,給予适當地考慮讓他們不下鄉,直接到建築工地當工人…… 在68年12月下旬,成都市教育局的會議室裏,已經座無虛席,我們學校的革委會、軍訓團和工宣隊的負責人都在這裏。同時還有部分學生家長的代表。在這個會議室裏,圍繞32中學生是否下鄉的這個主題,已經辯論了一個整天了。
在當時極左思潮的控制下,不論是哪個,不管他的級别再高,再有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公開站出來,随意批準哪個學校得知青可以不下鄉。
教育局有關部門的主要負責人,正在會議桌前做這最後的總結性發言:“同志們,各位學生家長們,你們的心情,我們都能理解。不瞞大家說:我也是一個知青的家長。”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拿出手絹擦了擦眼睛,繼續說道:“你們都說你們的孩子上半工半讀職業班,我們不能說,你們說得不對。可是一直到現在,不論是你們,還是我們,當事者雙方,不管是誰,直到現在,都拿不出任何手續,來說明:當初辦校辦的就是半工半讀職業班,正規書面手續在哪兒?誰都拿不出來。”
學生的家長們群情激奮,很多人也過不得身份了,一起湧向那位負責人,打斷了他的發言。“我們的孩子們,是來學校讀書的。當初學校辦學,有否有正規審批手續,這應當有教育局拿出審批手續,學校是根據教育局的有關規定,舉辦的半工半讀職業班。所有的辦學手續,學校裏應該是最清楚的。所有的辦學文件,政府部門應該都有存檔。學校和教育局,都應當有原件。事到如今,你們找不到了,竟然要學生拿資料,提供什麽辦校的審批證明?你們還講不講理?這大樓裏還有沒有說理的地方?”
那位負責人一下子被擁到了牆角,他用盡力氣擠回到會議桌前,手裏握着眼睛繼續大聲說道:“現在的問題很難辦,雙方都拿不出真憑實據,問題還得要有個了斷。現在而今眼目下,你就是把那些當事人都找來,也不行。當時經手辦這些事的人,要麽被打倒了,上不了班,沒權利再辦這些事。要麽就是都進了牛棚,自己都做不了自己的主,更辦不成你們的事。我們現在也沒有更好地辦法來解決你們的問題。”
說到這裏,那位負責人又停下來,觀察着逐漸安靜下來的會議室,望着那些群情激奮的人群,點着了一支香煙,吸了一口,讓那煙霧淡淡地排在會議室的上空,他繼續說道:“現在,我們也沒辦法。”他把話鋒一轉,提高了嗓門大聲說道:“當前重中之重的中心工作,就是要無條件地執行毛主席的而最新最高指示,知識青年到農村去,很有必要。這是毛主席說的。這是當前壓倒一切的重點工作。”
那個負責人清了清嗓門,他把那支燃燒了一半的香煙,順手放在會議桌上的煙缸上,繼續大聲地說道:“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動員一切力量,說服城裏所有的幹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大學、高中、初中畢業的子女送到鄉下去,來一個動員。”
那個負責人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手絹,摘下眼鏡拿在手裏,用手絹擦着鏡片,又重新戴上眼鏡,繼續說道:“剛才我說過了,我也是一個知青家長,我的女兒今年也在上山下鄉的對象範圍内,我心裏的感覺,和你們都是一樣的。要革命,總會有犧牲的。總會要有人付出代價。”
此刻,大會議桌前就坐的各位分管教育的幹部們,這時候态度也開始強硬起來,紛紛站起來,再三地補充和強調其重點,就在于:要不惜一切代價,來一個動員。這個代價首先包括了這批非全日制初中生的各位家長們,要他們付出代價,股權革命大局,不要斤斤計較自己家裏的得失,要不遺餘力地花大力氣,動員自己的半工半讀子女到農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還說革命就是要有犧牲,要大家明白,爲了革命事業,爲了共産主義的革命理想,緊跟偉大統帥的戰略部署,大家付出代價是值得的。 成都市教育局有關部門的總負責人通過這次專門會議,對我們的校領導和我們的父母代表們專門做出了政策解答。偉大領袖教導我們:“要說服城裏的幹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大學、高中、初中畢業的子女送到鄉下去,”
這位負責人繼續說道:“毛主席在這裏說的是大學、高中、初中畢業的子女送到鄉下去,這個初中畢業,它所指的是宏觀意義上的所有的初中畢業生。上山下鄉主體的重點範圍包括了:所涉及到的全體初中學生和學生家長,他們都必須要站在國家防修反修百年大計的高度,從千秋萬代确保紅色江山不變顔色的戰略高度來提高思想認識,進行理解和加深理解。所有的初中學生和學生家長,都充分認識到知識青年上山下鄉,與備戰備荒爲人民緊密相連的重大戰略作用。大家不能狹隘地強調你們學校半工半讀學制的特殊性。個人的利益最終要服從于革命事業的全局利益。” 最後,這位負責人從會議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來,捏在手上,向大家揮動着,他繼續說道:“根據上級目前安排的主要精神,不久餓幾天以後,成都市就要來一個大動員。那麽這個動員所能包含的主體将會是更大的。它所囊括的内容就應當是更深刻的,那麽範圍應當是更廣泛的,聲勢更大,規模更加龐大。作爲構成上山下鄉運動的主體,需要參加進來的的人員構成将會更多,牽涉到的面會更加寬闊。”(以至于發展到以後,小學畢業的超齡生也都變成了知識青年,成爲上山下鄉運動的重要主要組成之一。)所以,這個初中畢業的子女勢必涵蓋在所有的全部範圍。包括了全日制和非全日制等多種學制在内的所有初中畢業生。 處在全面貫徹偉大統帥的最新最高指示,在全國的範圍内,至上而下地掀起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接受再教育高潮的時期,上不上山,下不下鄉,已經成爲考驗我國每一個部門和單位、每一個家庭、每一個人,是否忠于毛主席的革命路線,是否緊跟偉大統帥的戰略部署的大是大非問題。
當時有一句名言:“對于偉大領袖的最新最高指示,理解的要執行,不理解的也要執行,要在執行的過程中加深理解。” 在我們學校裏,幾百名半工半讀學制的初中畢業生,下不下鄉,這個問題,經過了幾天的矛盾交鋒。在市教育局的專題會議上,經過如此這般地拔高,上綱上線地分析之後,不下鄉的退路,已經被徹底堵死了。
我們學校的革委會、軍訓團、工宣隊,把市教育局确定的最終結果,通過校内廣播,向全體同學全面做了傳達。這800多名半工半讀學制的初中生,和那些全日制的初中生一起,全部都列入了必須要上山下鄉的整體序列範疇。
最初的設想:半工半讀建築職業班不下鄉的幻想,已經徹底破滅了。 我們這幫初中生,爲了盡量減輕家庭政治和經濟方面的壓力,确保全家在上山下鄉的問題上,不會去承擔那個不革命的嚴重後果。同時,也爲了顯示自己的革命堅決勁,紛紛效仿革命先烈,懵裏懵懂的我們,反倒更向往着着,能早一點跨出學校課堂,走與貧下中農相結合的革命化道路。說句大話,爲了響應偉大領袖的偉大號召,步步緊跟偉大戰略部署,在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浪潮湧動下,我們紛紛湧向校領導的辦公室,開始以班級爲單位,向學校領導書面表達,我們上山下鄉的決心。
教學大樓的全部走廊兩側的牆面上,已經貼滿了大家都将以班級爲主體,寫出的上山下鄉決心書,我們将會以自己的實際行動,積極參加了上山下鄉的革命行列,即将踏上與貧下中農相結合革命化道路。
不久以後,我們将在農村這個廣闊天地裏,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練就一顆紅心。 說實話,在那個時候,願不願意上山下鄉,已經由不得你個人的意願,那是大勢所趨,你就是想不下農村,也未必敢說出來。你還不能公開說出來。下不下鄉,已經不是由你個人能所決定的。
既然這當知青,上山下鄉的事。已經是大勢所趨,鐵板定釘的事。那我還倒自己主動點兒。還落得個積極上山下鄉的态度,還能顯示一下革命堅決的勁頭。豈不是更好些。
這時候,學校的教學大樓二樓走廊裏,突然間人聲鼎沸,各班級的同學們紛紛離開教室,都往二樓教師辦公室的外牆走廊那裏跑,雜亂不堪的腳步聲充斥着人們的耳朵。
隻聽見有人大聲呼喊道:“大家快點兒來看,已經有人把決心書都貼上牆了。“
“上山下鄉的好榜樣,在我們學校已經出現了。”
“看那字體,應該還是一個女同學呢。”
以個人名義,向學校領導表決心,表示堅決響應號召,申請上山下鄉的。這到目前爲止,這還真是第一份。那在我們學校的同學們中間,已經湧現出的這個上山下鄉的好榜樣。她到底又是誰呢? 請看下文《榜樣的力量是巨大的》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很有必要”伟大领袖的最新指示发表第二天,学校就开过了上山下乡的动员大会,就在当天下午,全校师生又整队集合,到市里参加了声势浩大的游行。
学校的游行队伍解散以后,我和几个同学在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谁也不愿开口说话,慢腾腾地走在人行道上,大家都在一直反复地想着这个问题。对于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不知道我们的爸爸妈妈,家长大人们,他们都是怎么想的?
和同学们分手以后,我依然还在想着,今天的全部经过。当我慢腾腾地回到家里。心里还在不停地翻腾着:关于我上山下乡的事,该怎么向爸爸妈妈开口说。
在吃晚饭的时候,看得出来,全家人的心情都不好,没有一个人说话。
晚饭以后,天黑了,谁也没有心思开灯,一家人雅雀无声地围坐在饭桌前,过了很久很久。我终于第一个打破了沉寂。
我就先把学校开动员大会这一天的情况,详详细细地都跟爸爸妈妈讲了。同时我也在试探性地征求爸爸妈妈的看法和意见。可是没有人接话,又是一阵沉寂。两个弟弟感觉到事情很重大,这两个人的眼睛忽闪忽闪地转动着,看着爸爸妈妈和我,谁也没有说话。一声不响地坐在旁边,默默地,想倾听着爸爸妈妈的话语。
沉默了很久,还是妈妈打破了沉浸。首先提出了一个意见。 妈妈的意见是:要我回老家东北抚顺农村,因为在那里,毕竟是我们自己的家乡,在老家的亲戚多,熟人也多,在生产队里搞农业生产,劳动和生活上,我肯定是吃不了亏的。 接着,爸爸也说话了。
爸爸的看法,则和妈妈的观点正好完全相反。他说:“咱们的孩子一旦回到抚顺老家,肯定是得住在他爷爷家,孩子他爷爷的成分是地主,我们的儿子一旦回了老家,肯定会有人给他气受。给他扣上地主孝子贤孙的大帽子,这种帽子不大不小的,给你扣在头上,无论你怎样表现再好,都不会有人能看得见的。万一要再出点什么岔子,那就不论你做什么的解释,大家都会说不清楚。在政治上受牵连,那是不可避免的。势必还会影响到以后的进步。还不如就让他跟学校一块儿下,其结果也许还会更好一些。”
爸爸的一席话,反倒说得妈妈哑口无言,只是无可奈何地看看我,叹了口气。轻言细语地说了一声“这都是命啊!”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此刻,爸爸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转过身来,若有所思地问我:“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想:真要走,那我就干脆,再走得远点儿,我是想用自己的力量,力自己打出一片天地来。”
爸爸不由得苦笑道:“你懂个屁,就你,豆儿大个人,你有啥本事,居然还想着自己打天下?”
爸爸看看我,低着过了好一阵,依然没有说什么话,突然抬起头问了我一句:“你原来刚开始上初中的时候,学校里不是说过,你们读的是半工半读职业班吗?”
我回答道:“是啊。当初上中学,在报到的时候,学校领导说的就是半工半读建筑技术职业班。”
听完我的回答。爸爸好像是有了新的主意。
他若有所思地说道:“依我看,你先不要急着办下乡的事,还是尽快抽时间,到学校去再问一下,你读的那个半工半读职业班,还算不算数,职业班是不是也得要下乡?如果能不下,那最好还是争取不下。万一说不行,必须都得下,那就下吧,反正都不说了,这就是命,那就得认命吧。谁也不能怨谁,怨谁也没用。谁也没办法。这反正也不是我们一家的事儿,要下乡的人,多了去了。下乡就下乡。这没啥。听说今年光就成都市,就有十几万人呐。别人的孩子能下,我们家里的也能下。又不差只有你一个。”
这一下,仿佛找到了一个钢鞭法宝,我顺手拉了一下门旁边的拉线开关,25W的灯泡,使房间里增添了许多白织灯的亮光,视乎看到了一线新的希望。如果假设成功,我读的那个半工半读建筑职业班,万一能够争取到不下乡,直接参加工作,那样的结果岂不是更好。
于是,爸爸坐在床边,一只手扶着收音机旁的上顶盖,拿出一张信签纸和一支钢笔。给我们学校的领导写了一个字条,不言而喻,这个字条的中心内容。就是一个:专门询问有关半工半读职业班的事儿,请学校能出面再找找市教育局,再交涉一下。或许能有点变化。
别管咋样,能争取一下,那固然好。
如果这个幻想能够变成现实。能合法地躲过不下乡,直接参加工作。这个美梦,谁又不想这好事呢?
当天晚上,我居然睡得很好,而且还做了一个好梦。梦见成都市教育局为我们专门下达一个文件。确定我们这个学校的半工半读职业班。全部转入成都市的一家建筑公司。不久就可以上班了。
梦,当然是美好的。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就赶到了学校,把那张纸条交到了学校的革委会办公室。 应当承认,我们学校里的很多同学家长,他们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具有相当的活动能力,也是全靠这些人,他们通过各种正规合法的渠道和方式,已经多次向成都市教育局的有关部门提出过诉求,强调提出的重点就这批读半工半读学制的初中生而言,他们在校学习期间,长期参加建筑专业技能培训和体力劳动,这些学生已经接受过比全日制学生多得多的强体力劳动锻炼,已经具备了相对较强的建筑工程专业生产技能,可否在政策上放宽一点,给予适当地考虑让他们不下乡,直接到建筑工地当工人…… 在68年12月下旬,成都市教育局的会议室里,已经座无虚席,我们学校的革委会、军训团和工宣队的负责人都在这里。同时还有部分学生家长的代表。在这个会议室里,围绕32中学生是否下乡的这个主题,已经辩论了一个整天了。
在当时极左思潮的控制下,不论是哪个,不管他的级别再高,再有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公开站出来,随意批准哪个学校得知青可以不下乡。
教育局有关部门的主要负责人,正在会议桌前做这最后的总结性发言:“同志们,各位学生家长们,你们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不瞒大家说:我也是一个知青的家长。”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拿出手绢擦了擦眼睛,继续说道:“你们都说你们的孩子上半工半读职业班,我们不能说,你们说得不对。可是一直到现在,不论是你们,还是我们,当事者双方,不管是谁,直到现在,都拿不出任何手续,来说明:当初办校办的就是半工半读职业班,正规书面手续在哪儿?谁都拿不出来。”
学生的家长们群情激奋,很多人也过不得身份了,一起涌向那位负责人,打断了他的发言。“我们的孩子们,是来学校读书的。当初学校办学,有否有正规审批手续,这应当有教育局拿出审批手续,学校是根据教育局的有关规定,举办的半工半读职业班。所有的办学手续,学校里应该是最清楚的。所有的办学文件,政府部门应该都有存档。学校和教育局,都应当有原件。事到如今,你们找不到了,竟然要学生拿资料,提供什么办校的审批证明?你们还讲不讲理?这大楼里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
那位负责人一下子被拥到了墙角,他用尽力气挤回到会议桌前,手里握着眼睛继续大声说道:“现在的问题很难办,双方都拿不出真凭实据,问题还得要有个了断。现在而今眼目下,你就是把那些当事人都找来,也不行。当时经手办这些事的人,要么被打倒了,上不了班,没权利再办这些事。要么就是都进了牛棚,自己都做不了自己的主,更办不成你们的事。我们现在也没有更好地办法来解决你们的问题。”
说到这里,那位负责人又停下来,观察着逐渐安静下来的会议室,望着那些群情激奋的人群,点着了一支香烟,吸了一口,让那烟雾淡淡地排在会议室的上空,他继续说道:“现在,我们也没办法。”他把话锋一转,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当前重中之重的中心工作,就是要无条件地执行毛主席的而最新最高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很有必要。这是毛主席说的。这是当前压倒一切的重点工作。”
那个负责人清了清嗓门,他把那支燃烧了一半的香烟,顺手放在会议桌上的烟缸上,继续大声地说道:“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要动员一切力量,说服城里所有的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大学、高中、初中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来一个动员。”
那个负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绢,摘下眼镜拿在手里,用手绢擦着镜片,又重新戴上眼镜,继续说道:“刚才我说过了,我也是一个知青家长,我的女儿今年也在上山下乡的对象范围内,我心里的感觉,和你们都是一样的。要革命,总会有牺牲的。总会要有人付出代价。”
此刻,大会议桌前就坐的各位分管教育的干部们,这时候态度也开始强硬起来,纷纷站起来,再三地补充和强调其重点,就在于:要不惜一切代价,来一个动员。这个代价首先包括了这批非全日制初中生的各位家长们,要他们付出代价,股权革命大局,不要斤斤计较自己家里的得失,要不遗余力地花大力气,动员自己的半工半读子女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还说革命就是要有牺牲,要大家明白,为了革命事业,为了共产主义的革命理想,紧跟伟大统帅的战略部署,大家付出代价是值得的。 成都市教育局有关部门的总负责人通过这次专门会议,对我们的校领导和我们的父母代表们专门做出了政策解答。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要说服城里的干部和其他人,把自己大学、高中、初中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
这位负责人继续说道:“毛主席在这里说的是大学、高中、初中毕业的子女送到乡下去,这个初中毕业,它所指的是宏观意义上的所有的初中毕业生。上山下乡主体的重点范围包括了:所涉及到的全体初中学生和学生家长,他们都必须要站在国家防修反修百年大计的高度,从千秋万代确保红色江山不变颜色的战略高度来提高思想认识,进行理解和加深理解。所有的初中学生和学生家长,都充分认识到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与备战备荒为人民紧密相连的重大战略作用。大家不能狭隘地强调你们学校半工半读学制的特殊性。个人的利益最终要服从于革命事业的全局利益。” 最后,这位负责人从会议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来,捏在手上,向大家挥动着,他继续说道:“根据上级目前安排的主要精神,不久饿几天以后,成都市就要来一个大动员。那么这个动员所能包含的主体将会是更大的。它所囊括的内容就应当是更深刻的,那么范围应当是更广泛的,声势更大,规模更加庞大。作为构成上山下乡运动的主体,需要参加进来的的人员构成将会更多,牵涉到的面会更加宽阔。”(以至于发展到以后,小学毕业的超龄生也都变成了知识青年,成为上山下乡运动的重要主要组成之一。)所以,这个初中毕业的子女势必涵盖在所有的全部范围。包括了全日制和非全日制等多种学制在内的所有初中毕业生。 处在全面贯彻伟大统帅的最新最高指示,在全国的范围内,至上而下地掀起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再教育高潮的时期,上不上山,下不下乡,已经成为考验我国每一个部门和单位、每一个家庭、每一个人,是否忠于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是否紧跟伟大统帅的战略部署的大是大非问题。
当时有一句名言:“对于伟大领袖的最新最高指示,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要在执行的过程中加深理解。” 在我们学校里,几百名半工半读学制的初中毕业生,下不下乡,这个问题,经过了几天的矛盾交锋。在市教育局的专题会议上,经过如此这般地拔高,上纲上线地分析之后,不下乡的退路,已经被彻底堵死了。
我们学校的革委会、军训团、工宣队,把市教育局确定的最终结果,通过校内广播,向全体同学全面做了传达。这800多名半工半读学制的初中生,和那些全日制的初中生一起,全部都列入了必须要上山下乡的整体序列范畴。
最初的设想:半工半读建筑职业班不下乡的幻想,已经彻底破灭了。 我们这帮初中生,为了尽量减轻家庭政治和经济方面的压力,确保全家在上山下乡的问题上,不会去承担那个不革命的严重后果。同时,也为了显示自己的革命坚决劲,纷纷效仿革命先烈,懵里懵懂的我们,反倒更向往着着,能早一点跨出学校课堂,走与贫下中农相结合的革命化道路。说句大话,为了响应伟大领袖的伟大号召,步步紧跟伟大战略部署,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浪潮涌动下,我们纷纷涌向校领导的办公室,开始以班级为单位,向学校领导书面表达,我们上山下乡的决心。
教学大楼的全部走廊两侧的墙面上,已经贴满了大家都将以班级为主体,写出的上山下乡决心书,我们将会以自己的实际行动,积极参加了上山下乡的革命行列,即将踏上与贫下中农相结合革命化道路。
不久以后,我们将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里,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练就一颗红心。 说实话,在那个时候,愿不愿意上山下乡,已经由不得你个人的意愿,那是大势所趋,你就是想不下农村,也未必敢说出来。你还不能公开说出来。下不下乡,已经不是由你个人能所决定的。
既然这当知青,上山下乡的事。已经是大势所趋,铁板定钉的事。那我还倒自己主动点儿。还落得个积极上山下乡的态度,还能显示一下革命坚决的劲头。岂不是更好些。
这时候,学校的教学大楼二楼走廊里,突然间人声鼎沸,各班级的同学们纷纷离开教室,都往二楼教师办公室的外墙走廊那里跑,杂乱不堪的脚步声充斥着人们的耳朵。
只听见有人大声呼喊道:“大家快点儿来看,已经有人把决心书都贴上墙了。“
“上山下乡的好榜样,在我们学校已经出现了。”
“看那字体,应该还是一个女同学呢。”
以个人名义,向学校领导表决心,表示坚决响应号召,申请上山下乡的。这到目前为止,这还真是第一份。那在我们学校的同学们中间,已经涌现出的这个上山下乡的好榜样。她到底又是谁呢? 请看下文《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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