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0-06-21 18:39:09
十四、麥樂,我怎麽就不知道呢!這個如此巨大的秘密!
後面的半個月,我和麥樂四處走場子。當然,我隻在一個場子裏面混,而麥樂要去三個以上的場子。所以,每次我披着“床單”糊弄完了台下那群狂舞的男女後,就跑去麥樂所駐唱的地方,聽她唱歌。
可是,有一天,我糊弄完自己的“工作”後,找到麥樂的時候,卻見她被一群人在勸酒,麥樂一向很豪爽,也很拼命的。但是這一次,她卻左躲右閃的,怎麽也不肯碰那杯酒。其中一個胖子,有些不耐煩了,推搡了她一把,麥樂就輕飄飄地倒在吧台前,如同一隻折翼的蝴蝶,在我面前,安靜地倒下。
我跑上前,推開人群,拉起麥樂,萬分焦急地看着她,我說,麥樂,麥樂,你怎麽了?你醒醒。
麥樂一直一直昏迷着,額角鼓起老高。
繼續拼酒和熱舞的人群,沒有人肯将目光停留在我們這兩個女孩身上。我不熟悉這個吧裏的任何一個人,哪怕是服務生。
我隻能撥打電話向白楚求救。
可是話筒裏卻響起那個令人絕望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我再撥打黃小詩的手機,那個令人絕望的女聲繼續換了方式折磨我:您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我心想,難道黃小詩去了火星了?
我本想向胡爲樂求救,但是想到他和莫帆一樣,都在高中的宿舍中,就是插翅也飛不出來,所以,我隻好撥打120。
可是,在那之前,我居然鬼使神差地撥打了紀戎歌的號碼,因爲面對着躺在地上的麥樂那蒼白的臉,我确實無助到極點了。
我幾乎是哭着對他說的,我說,你快來幫幫我吧,我沒辦法了,我誰都找不到了。我不知道怎麽辦了?
因爲周圍的喧鬧和噪雜,電話那端的他隻能焦急地追問,你怎麽了?到底怎麽了?最後,他幹脆喊,你快說,你在哪裏!!!
我一邊抱着麥樂,一邊大聲哭着說,我在火鳳凰……
有沒有那麽一個男子,會在你最無助的時刻,如同天神一樣來到你的面前,将你帶走?如果有,那麽,任憑時光如何更叠,你也會在幾萬幾千個輪回中記住他的容顔。
紀戎歌就是這樣出現在我身邊的,五顔六色的霓虹照射在他的臉上,有些冷漠,眼神中帶着微微的凜冽。
本是“仇敵”一般的一面之緣,可我卻将他帶進了這個極其無語的事情之中。在昏暗的燈光下,望着他穿過人群走來,我哭出了聲音。
他看到我,眼神裏突生了一份糾結的柔軟,但隻是那麽淡漠的一瞥,什麽話也沒問我,俯身抱起麥樂,額前的發微微落下,遮住他明淨的額,遮過他黝黑的眼,他回頭,冷漠的唇角彎起一絲不悅的弧。他說,跟我走!堅定而有力。
跟我走。
我從來沒有聽到過,有哪個男子用這樣不容置疑的口吻、如此堅定地說出這三個字。那一刻,這三個字,意味着這個男子可給予我的最大保護。
梧桐那麽傷 第三章 十四、麥樂,我怎麽就不知道呢!這個如此巨大的秘密!(2)
我含着眼淚,一邊思考黃小詩是去了火星還是去了月球,一邊跟在紀戎歌的身後。他抱着麥樂,貫穿了整個大廳,面色冷峻,神情凝重,将我們帶離。
帶離!
将麥樂送入了急診室後,紀戎歌回頭看看我,面色有些難看,他冷着清亮的眼眸,問我,說,莫春,我還以爲你蠻清純一姑娘,你大半夜跑到那種地方幹什麽?
天。
第一次有人說,叫莫春這個名字的我,是個清純的姑娘。是我耳朵出了問題,還是紀戎歌這個男人的嘴巴抑或大腦出了問題。
還沒等我回答,更沒等紀戎歌的臉色變好轉,一個令他臉色變得更難看的消息,從對面走來的小護士嘴巴裏在我們的耳廓前炸開了花。
小護士面無表情地對紀戎歌說,你女朋友懷孕了,你怎麽還讓她這麽操勞呢?
紀戎歌的臉色難看得要命,原本優雅如王子一樣的臉,就好像放了蘇打粉的發面饅頭。
我卻呆立在原地。
好像中華五千年發明的炸藥全部一起爆炸在我面前,将我炸得回不了神!
麥樂她……她會懷孕?三舅姥爺的,有沒有搞錯,她可不是植物啊,可以自授花粉。更重要的是,麥樂自從184事件後,連個初戀都沒有過。難道踩到了恐龍腳印,也給懷上了一個哪吒不成?
倉皇之中,我拉住那個剛要轉身離開的小護士,問她,你确定?你果真确定?怎麽會這樣啊?
小護士很不耐煩地甩開我,估計她的心裏當我們是可恥的三角戀情,正在糾纏不清之中,所以,特鄙視地看了我這個她心中認爲的第三者一眼,就離開了。
紀戎歌臉色緩和了很久,看了看我,聲調生硬,眼神遊離,漂亮的嘴唇微微一扯,冷冷地說,莫春,要不,你也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
我一巴掌掄在他臉上,眼睛像噴火的烽火輪,順便也惡語奉還了他,你他媽的才該去檢查一下,看看得沒得世紀絕症!
我和眼前這個男子。
從幾日前的陌生,到他開着30邁車追趕我時語言的戲谑;再到我爲他剛剛從天而降的感恩,再再再到此刻的仇視,仿佛是一夕之間,我們便經曆了别人需要多年才能經曆的情感糾結。
紀戎歌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睛中閃過如春水上的薄冰一樣的冷光,他擡手,輕輕擦了擦自己的唇角,說,你知道不知道,你是第一個給我甩耳光的女人!
我爲他剛才的話憤怒,但更爲自己甩的耳光而顫抖,但是,我依舊故作鎮定地沖他喊,這是你自找的!
紀戎歌的臉上,閃過一絲仿佛宿命一樣的表情,雖然憤恨,但是也仿佛我這耳光是理所當然,是他對于某種隐藏在命運深處的事情的一種償還。
突然,他淡淡一笑,臉上浮上了一層壞壞的表情,眼睛裏閃過幽冷的光,他一手捉住我的手,一手捏着我的下巴,說,莫春,你恐怕也是自找的!你要爲你剛才的行爲付出代價的……
你想幹什麽?我吃驚地看着他。
哦?你、想、我、幹……什麽?紀戎歌一把把我撈進他懷裏,指着腮邊的那四道胭脂紅色的巴掌印痕,眼睛裏閃過一絲邪美的笑,那笑容吓得我差點昏死過去,他說,我今天晚上大半夜跑過來,英雄救美一場,你不以身相許倒罷了,反而賞給了我一巴掌。我難道今天半夜睡腫腦袋,就爲了你一巴掌來的嗎?我難道不該幹、點兒、其他的事情嗎?說到這裏,他的唇角的弧度彎得更深了。
說完,他看了看仿佛被非禮了一般掙紮的我,笑,輕輕地一撒手,正在掙紮的我,一下子失去依托,栽在了牆上。
他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笑,怕是你很樂意被我非禮吧?别表現得那麽迫不得已似的……
沒等他說完話,我擡起無敵鴛鴦腳,一腳踩中他的要害……我說,你去死吧!說完,沒來得及看紀戎歌那痛苦的表情,就沖麥樂的病房跑去。
梧桐那麽傷 第三章 十五、我不要自己四分五裂!
紀戎歌被我一腳踩走之後,那一夜,我一直在醫院裏坐到天亮。白楚的臉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輕輕一碰,他就碎掉了,碎成好夢一樣。
一直以來,我都迷信好夢成真。可是,好夢其實是用來碎給我們看的。
第二天,我帶麥樂離開的時候,紀戎歌連同他的“坐騎”一起在醫院門口。他緩緩地放下車窗,探出頭,晨風輕輕親吻過他純黑色的頭發,還有他純黑色的眼睛。
他沖我晃晃手中的學生證,一臉倦色,很無所謂地說,昨天忘記丢給你了。
聽聽,他居然說,“丢”給我。
然後,他又故作很無意地看了看我和麥樂,撇了撇嘴巴,說,順便捎你們一程吧。
本來看到他的時候,我還大驚失色,心想,難道,他是來蹲點反擊于我的?
可後來聽他言語如此良善,我不禁好笑,難道我一腳将他從地痞惡霸踩成良家婦男了?還是他準備開着車拉上我和麥樂同歸于盡,以報我的一腳之仇?
紀戎歌看了我一眼,仿佛看透了我的小心思一般,眼角瞥出淡淡的一絲不屑,好像在嘲笑我的多疑猜忌一樣。
後座上,麥樂眼睛一直遊離在窗外,那些從車窗劃過的風景,如同畫面一樣疾馳,抓不到手中,溫暖不到心裏。
我擡頭,偶爾在觀後鏡中與紀戎歌的眼神相碰。其實,我很想爲我昨晚的行爲道歉的,其實,我不是那麽無理的女孩。
隻是,麥樂身上這突發的事件,讓我整個人都懵了。我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我,和麥樂,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從來沒有想到。
中午,我去食堂給麥樂買了滿滿一份雞湯,端到她眼前。麥樂一直在發愣,睫毛安靜地落在眼底,薄薄的,就像天鵝折斷了翅膀。
她一直發呆。
然後,轉頭,問我,你,都知道了?
我默默的點頭,長發緩緩垂落到頸項前。
忽然,我遲疑了一下,想起最近的麥樂都不肯喝酒這件事情,就很小心地問她,我說,麥樂,你,是不是早知道自己……後面的話,我生生憋回肚子。
麥樂點點頭,很茫然地看着窗外,又茫然地看了看我。最後,還是轉頭,看向了窗外。
那天中午,麥樂喝湯喝得很慢,喝一口,發一會兒呆。
我不敢問她,麥樂,你打算怎麽辦?我怕這個問題問出來,也沒人能回答。
我突然明白,爲什麽麥樂這些日子,突然戒掉了煙,戒掉了酒,爲什麽甯肯被非難也不去碰那杯酒。她在用自己最低的姿态去保護一團随時會與自己身體剝離的血肉。
下午,天氣突然變得異常的冷冽,我一直和麥樂蜷縮在床上。她尖尖的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像一枚鋒利的釘子一樣,釘入我的血肉。
她問了我那句我原本想問她的話,莫春,我該怎麽辦?
我無言,隻能傻傻地看着她,滿眼滿心滿臉的心疼。
突然,她的身體急劇地抖動起來,情緒變得異常激動,莫春,我要退學!我就是不活了,我一定要保住它!我一定要!我不要自己四分五裂!不要!
說完,她臉色蒼白,跳下床去,蹬上皮靴就離開。
我上前去拉她,她推開我的手,迷離地笑,一臉慘白。莫春,我沒事。我隻是去找那個男人,我去求求他告訴我,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我一字一句地說,那,我陪你!
麥樂搖搖腦袋,将我一步一步推回寝室,她的眼睛異常的灰暗,莫春,你記住,與這個男人無關,我不是要他娶我,我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我隻是想問問他,我該怎麽辦?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跑出寝室。我靠在窗前一直望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灰暗的天空下,就像一片細小的塵埃。
而此時此刻,我卻變不成一個城堡,給這片細小的塵埃一個安靜落定的角落。想到這裏,我的心好像被我家那兩隻狗,太子和貝勒啃噬一樣疼痛!
我的眼淚剛要掉落的時候,紀戎歌的電話打了進來,溫文優雅的他居然跟吃了老鼠藥了一樣,說,渾球莫春,你給我滾出來!
我一聽,立刻就瘋了,我想,我本來是要哭的,你劈頭就是一番辱罵,你以爲憋眼淚是關水龍頭啊?
當時我憋瘋了,我就沖他吼,我說,你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你三天兩頭地折騰我,老娘不就給了你一巴掌一腳嗎,你有本事就給我過來!我把臉放在你面前,你抽回來!咱倆各不相欠!
紀戎歌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然後,他甩給了我一句令我發抖的話,他說,于莫春,于莫帆是你什麽人?你是想我把他送你面前,還是送到警察局啊!
梧桐那麽傷 第三章 十六、莫帆是我心底最敏感的部分,一觸即燃,火舌沖天!(1)
紀戎歌這個男人總是在不斷地挑釁着我神經纖維的柔韌性,當他把“于莫帆”的名字甩給我的時候,我就緊張得不行了。
可能潛意識中,于遠方留給我的陰影太大了,這樣浸漫在整個童年和青春期中,所以,讓我唯恐弟弟莫帆也會如他一樣,随時會由一個好生生的人,變成一個人人唾棄的罪犯。
因此,紀戎歌還沒說發生了什麽事情,我自己的思維已經向最壞的方向滑行了。我豎着寒毛回答,我說,你給我看好了那渾球,我這就去!
說完“呱唧”就合上了手機,不由分說地沖出了校門。這時候,我多麽希望自己的腳下能踩倆烽火輪,再或者學會武俠劇中的乾坤大挪移也好,再不濟也會個淩波微步什麽的,這樣,我就可以直接殺到于莫帆的“作案現場”。
是的,莫帆是我心底最敏感的部分,一觸即燃,火舌沖天。
可是正當我人力驅動下在城市之中虎虎生威地跑了幾百米後,我才發現自己是在做無用功,因爲我太焦慮,根本沒有問紀戎歌他在哪裏!
我沮喪地拿起手機,再次給紀戎歌打電話,手機裏卻傳來了悅耳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
我立時就崩潰了。
我想,難道紀戎歌踩上了烽火輪?或者是他學會了乾坤大挪移,可以一行千裏?這麽快就挪出了地球的服務區,綁架了花季美少年于莫帆奔赴火星上演“背背山”?如此多詭異的念頭在我的小腦瓜裏忽閃忽閃地跳躍着,就好像酒吧裏光怪陸離的燈火一樣。我想可能是我在酒吧裏“假唱”時間過長,它變态的燈光影響到了我原本清純可人的思維,讓我清純可人的思維也變得變态起來。
當然,這個時候的我肯定沒有想到,美男子紀戎歌此時正和美少年于莫帆厮打得不成人形。
就在他給我電話之後,本來,已經被紀戎歌制服了的莫帆同學一聽紀戎歌居然聯系到了我,這是他做夢也不會想到的。
憑借莫帆同學這麽多年對我殘酷手法的了解,他一想自己将會在不久之後,遭遇我的“辣手摧花”,悲憤之下,就一個黑虎掏心直掏紀戎歌的心髒。
紀戎歌分身乏術,手上還未挂線的手機就被莫帆的九成功力給震出了百米之外,“呱唧”一聲掉在地上,四分五裂。這也就是爲什麽我合上手機的時候,居然會有巨大詭異的“呱唧”聲。由于電池掉了出來,所以,就成了“不在服務區”。
而且,在我爲打不通紀戎歌的電話,滿街亂轉,惆怅滿懷的時候,從街上溜達過去遛我家太子和貝勒的胡爲樂同學也加入了此次戰鬥,本來已經占盡上風的紀戎歌在胡爲樂和于莫帆的雙重夾擊下,節節敗退。
直到一輛巡邏的小警車到來,才平息了此次戰争。
後來,聽胡爲樂說,太子和貝勒兩個叛徒沒有參加此次戰争,可能垂涎于紀戎歌的男色,導緻了他和莫帆的失敗。說到“垂涎紀戎歌的男色”這句話時,胡爲樂那銷魂的小眼睛還很不屑地瞄了我一眼,仿佛是我比太子和貝勒更垂涎紀戎歌的美色似的。
此次戰役,除去了這三個人滿身青紫紅腫以及血迹斑斑,紀戎歌妩媚的右眼成了熊貓眼,短時間内不能對着美女放電;莫帆同學的嘴巴被砸腫了,且被砸掉了一顆如花似玉的門牙,更可悲的是這顆門牙的香消玉殒與紀戎歌無關,而是見義勇爲、爲朋友兩肋插刀的胡爲樂失手造成的;同樣,胡爲樂的鼻梁骨也因莫帆同學的大力失手而被砸斷,腫成了單峰駝模樣。
而上面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下午時分,我被傳訊進入派出所後,才得以知曉的。當時這三個風格迥異的美男型傷員姹紫嫣紅地盛開在我面前時,我以爲自己進入了異形時空。
梧桐那麽傷 第三章 十六、莫帆是我心底最敏感的部分,一觸即燃,火舌沖天!(2)
我一直以爲紀戎歌是那種非常有款有型的男人,而且模樣也出奇的标緻。所以,每次見到他的時候,我不得不以粗狂的風格行事說話,來壓制自己對于帥哥這種物種的不良嗜好。
而胡爲樂吧,一個進入青春期的痞痞小男生,樣子也好看得要命,更重要的是他的鼻子出奇的高挺和秀美,當然,今天,這種高挺和秀美暫時“歇業整頓”了。
至于我弟弟于莫帆同學,我更得向大家隆重推薦,你們想,好歹莫春我也是一在酒吧裏駐唱的漢服美女啊,每天那麽多大腹便便的男人對我媚眼如花,尤其是暢樂園的那個駱駝臉的邱總更是對我“青眼有加”啊,那殷勤獻的真是驚天地泣鬼神。麥樂還說過的,駱駝臉邱總對女人一貫都是絕無半分斯文的,可能是我太“美豔”了,震驚了他的靈魂。
話歸正傳。鑒于強将手下無弱兵,于莫帆打小起便具有“美男”氣質,而這種氣質在他長大之後,更加的出挑。
而現在,這三個好看的男同志,突然搖身一變,變得面目全非地出現在我眼前,以至于我需要仔細的觀察判斷,哪個是我的弟弟于莫帆。因爲,我要對他揚起巴掌,先臭揍一頓再說!對付莫帆這個沒腦袋的小渾球,我一貫就是鐵血政策!
但是鑒于這是派出所,我擔心自己揍了他之後,也會被羁押在“大牢”之中。
所以,我隻能甩甩手指頭,再抓抓自己的腦袋,瞪着碩大的眼睛盯着莫帆看。莫帆的腦袋就漸漸地低了下去,嘴巴腫得跟抹了厚厚的豬大油一般,不敢擡眼看我。
胡爲樂一見我出現,跟見了鬼一樣,捏着自己的鼻梁甕聲甕氣地說:“‘純潔’,你,怎麽來了?”
我斜了胡爲樂一眼,我說,我是于莫帆的監護人,我怎麽能不來?你們都折騰破天了,我能不拿五彩石補上嗎?
胡爲樂捂着鼻子直撇嘴,其實我懂他的意思,他是想,靠,你以爲你是女娲啊,就你那小細胳膊小細腿還能補天?
其實,我比女娲還不容易,女娲至少還有神仙免費爲她提供五彩石,可我呢?我就是偷來搶來盜竊來五彩石,我也得給于莫帆這個小王八蛋把天給補上。
紀戎歌剛要沖我眨他被打腫了妩媚成爛桃狀的桃花眼,警務室裏推門走出一個眼睛像月牙一樣的小青年,穿着小警務制服,漂亮得要命。他回頭沖警務室裏那張肥大的“豬臉”說,那我就将他帶走了,王所長,真是麻煩你了。
豬臉王一下子把那張肥碩的腦袋擠出門沖月牙眼青年嘿嘿一笑,幾分巴結的意味,說,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雲雲霧霧地說了一堆,直到月牙眼青年将門“嘭”給關上,他那張肥碩的臉才從我的眼前消失。
月牙眼青年走到紀戎歌面前,嘿嘿的笑,說,紀大律師,沒事啦。走吧!還真有你的,竟然能跑到街道上跟倆小破孩搞群毆?
紀戎歌從月牙眼青年那裏抽了一張紙巾,沖我面無表情地說,我走了,把你弟弟也帶走吧。說完,就走出了派出所。
月光婉轉地流淌在他挺拔的身上,溫柔異常。
梧桐那麽傷 第三章 十七、紀戎歌看着我說,莫春,你真經典!經典!(1)
一走出派出所,我本來壓制下來的火苗就“唰——”噴上了天空,回頭看了于莫帆一眼,青紅不分,皂白不問,直接對于莫帆動起了拳頭。
胡爲樂在一邊捂着鼻子一邊勸架,他單手拉住我的胳膊,說,“純潔”,“純潔”,你别打莫帆了。别打了!
這時,走在前面的紀戎歌“唰——”蹿回到我面前,瞪大他那隻被打成爛桃一樣妩媚的眼睛看着我。他伸手将我從莫帆身邊撈開,驚異地問,莫春,你問過發生什麽了,你就這樣打你弟弟?
胡爲樂看着紀戎歌一把将我撈在懷裏,小臉上隐隐約約地滾動着風雷之色,捂着鼻子,斜了斜嘴巴,看着我和紀戎歌那“暧昧”的模樣。
我從胡爲樂的小斜眼中,隐約發現了不妥,就搖搖腦袋,撂起衣袖,嘴巴一橫,我從紀戎歌地大手裏掙脫開來,說,滾你三舅姥爺的!我打完了先,打完了,他這渾球就什麽就都交待了!
紀戎歌的嘴巴張得老大,像看外星人一樣看着我,他低頭看着抱頭在地一聲不吭的于莫帆,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一字一頓地說,莫春!你他媽的真是個傳奇!你真經典!經典!你真是個人物!你了不起!
“月牙眼”小青年本來跟在紀戎歌的身後,但是看到紀戎歌如此激動,就走到前面,拉了他一把,趕緊回去吧,别弄這麽多事情了,碰上這麽一家的無賴!
莫帆一聽“月牙眼”小青年最後這句話,“唰——”從地上蹦了起來,小爪子揮來“降龍十八拳”,一拳頭打在了“月牙眼”的左眼角,他情緒激動、豁着掉了門牙的嘴巴大喊,不許你這麽誣蔑我姐!
隻聽“啊呀”一聲,“月牙眼”小青年變成了“滿月眼”小青年。
滿月眼小青年被打後,身上的小警服也捆綁不住他的憤慨,他想揮拳對莫帆進行反擊時,卻被身邊的紀戎歌一把抱住了。
紀戎歌說,志創,算了,咱們走。
然後,他很冷靜地看了我一眼,說,今天下午,我在陽光百貨,遭遇了莫帆的“第三隻手”,可惜他技術不好,被我給抓住了,呃,還有,他偷東西的時候,胸前還挂着學生證牌,上面寫着“于莫帆”,家庭住址和你的學生證上的地址是一樣的。所以,我就給你打了電話,我沒想到他見到我給你打電話,情緒就激動起來,然後出現了後來的事情……隻是,莫春,作爲陌生人,我也不能不說兩句,我覺得你這個女孩子吧,不要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他錯了,但他隻是個孩子,另外,他是你弟弟。還有,他停頓了一下,說,難道你就沒有犯過這樣的錯誤嗎?說最後的話的時候,他的眼睛望着我,突然有一種微微的傷感從中而來,就像兩道傷口一樣,看着我。
之後,紀戎歌就拉着張志創小警司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張志創還捂着他被莫帆砸腫了的“滿月眼”回頭看了看我,很小聲地問紀戎歌,你怎麽這麽清楚地記着人家一女孩的地址啊?
紀戎歌挺拔的脊背突然硬了一下,但是他仍然沒有回頭,昏黃的燈光下,讓他的影子有點夢幻的味道。
十七歲的胡爲樂,說,莫春,你知道不知道,我喜歡你!
在莫帆的面前,在這月光美好的晚上。
莫帆愣了,但是還在不住地哭泣,隻是,他很奇怪地看着胡爲樂,他沒有想到,自己身邊一直潛伏着一隻對自己姐姐“圖謀不軌”的狐朋。但是,胡爲樂卻依舊倔強地仰着臉,哪怕哭泣的時候。
也像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那樣驕傲地倔強着!
我的心一下子痛得難以自已,回頭看着莫帆單薄的小肩膀,和他張着嘴巴大哭時難看的樣子,眼睛酸澀腫脹。我的手輕輕地伸出,輕輕地觸碰到莫帆緊繃繃的小臉,他擡眼看了看我,哭得更厲害。
在我的記憶之中,莫帆,我親愛的小孩,你都因爲什麽哭得這麽厲害呢?
第一次,第一次是因爲我搶了你手中的糖塊,你這麽歇斯底裏地哭過,而且,媽媽還爲此揍過我。當然,轉身我又揍了你,而且怕你哭出聲音被大人聽到,我還把你的小肚兜給塞到你的嘴巴裏,你的小臉因爲憋氣變得醬紫。那一次,我也差點失去了你,因爲我的失誤,差點導緻你的窒息休克。那一年,你才兩歲。
還有一次,就是于遠方,我們的父親,因爲犯罪從此從我們的生活之中消失,開始的日子,年紀小的你,因爲突然失去了一個熟悉的、且寵愛自己的人,變得特别愛哭,整天整夜地哭。那一年,你六歲。那個時候,我學會了疼你、寵你。但是,也學會了稍有不如意就對你拳腳相加。因爲,我總害怕,你會變壞。
就在這一夜,在派出所外不足五十米的地方,我再次看到了莫帆如此哭泣的樣子。我的手輕輕地伸出,輕輕地觸碰到了他的臉頰,然後,重重地落下。
一聲清亮的耳光聲後,胡爲樂不可思議地看着我,我硬着聲音,咬了咬嘴巴,說,我給你這一巴掌,讓你知道,偷東西的時候,怎麽可以笨到還帶着學生證呢!
梧桐那麽傷 第三章 十七、紀戎歌看着我說,莫春,你真經典!經典!(2)
其實,我隻不過是找一個借口,讓自己變得兇巴巴,不讓已經在眼底泛濫噴薄的眼淚落下來。
親愛的莫帆,親愛的小孩,你可知道麽?
莫帆喊我,姐。他怯弱地看了我一眼,姐,對……不起。
他這麽一說,又打斷了我對這個夢幻身影的思索,所以,我“唰——”揮起拳頭,又揍了他一頓。
我邊揮拳頭邊罵他,我說,你這個不長出息的渾蛋,我讓你不學好,我讓你偷!偷誰的不好,你去招惹紀戎歌這個渾球!你想把我的臉都給丢幹淨了你才開心是不是,你這個小渾蛋!
莫帆就一聲不吭,抱着腦袋蹲在地上,忍受我的拳打腳踢。突然,他的身體有些抖動,仿佛在默默地抽泣一般。
胡爲樂見攔不住我,就在派出所的門口捂着自己被砸腫的鼻子,大喊,打人了!打人了!快來啊,救命啊!
喊着喊着,派出所裏并沒有走出一個人,燈光依舊那麽祥和,忙碌的工作人員一定在談論今晚吃什麽;牛排該幾分熟才更美味可口;哪個洗頭房來了一個更好看的小妞,洗頭的手法比較不錯。
胡爲樂最後隻好改成大喊,救命啊,殺人啦!救命啊!
可是,燈光依舊更爲祥和,隻有幾個路人在一邊看熱鬧。
最後,莫帆開始咳嗽,我的手才開始發抖。其實,我隻是難過,難過我親愛的弟弟如此不争氣,難過是不是他也會在不久的将來,像當初的于遠方一樣,由我最愛的人,變成傷害我們最深的人。
胡爲樂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一把拽過我的胳膊,他瞪着眼睛說:春姐!
是的,他喊“春姐”,這是他唯一一次沒有将“春姐”喊成“純潔”,他說,你别打莫帆了!好不好?他偷東西也是因爲你啊!說完,胡爲樂就捂着自己的鼻子哭起來。
進入青春期的小男孩,真愛哭。
當然,莫帆除外。他每次被我打得皮開肉綻都不肯給我哭出聲音。不像胡爲樂,哭得這麽抑揚頓挫。胡爲樂說,春姐,莫帆他……
他的話還沒說完,莫帆再次像彈簧一樣“唰——”蹦了出來。一拳頭打在胡爲樂嘴巴上,他說,閉嘴!胡爲樂,你個死人,你給我閉上你的臭嘴!
說完,兩個人又厮打起來。
胡爲樂一邊反抗莫帆的拳腳,一邊保護自己可憐的鼻子,還要騰出嘴巴來沖我喊,他幾乎帶着哭聲,莫春,你以後别去“賣唱”了,你沒看到那些那麽大年齡的老男人色迷迷的眼睛嗎?莫春,我和莫帆那天跟着你和麥樂去了酒吧,我們什麽都看到了,莫帆說,你把自己弄得跟黑山老妖一樣,莫帆說,那樣不像你!莫帆不原意看到别人調笑你,看輕你!莫帆說,他就是去偷去搶來養着你!也不要你去賣唱來供他讀書!
胡爲樂說到這裏的時候,莫帆就張着嘴巴“啊啊”地哭了起來,揮起的拳頭再也落不下來了。
胡爲樂繼續說,他說,莫春,我給過莫帆錢的,但是他不要!如果,莫春,你覺得我的錢不是自己賺的,不夠資格養活你的話,我,胡爲樂和莫帆就是去偷去搶,也不願意你去賣唱!我們今天打算偷一筆錢,然後合夥告訴你是撿到的,這樣,你就不用去唱歌了。我們不願意你去唱歌……說完,胡爲樂也執拗地掉眼淚了,他說,莫春,你知道不知道,我喜歡你。
十四、麦乐,我怎么就不知道呢!这个如此巨大的秘密!
后面的半个月,我和麦乐四处走场子。当然,我只在一个场子里面混,而麦乐要去三个以上的场子。所以,每次我披着“床单”糊弄完了台下那群狂舞的男女后,就跑去麦乐所驻唱的地方,听她唱歌。
可是,有一天,我糊弄完自己的“工作”后,找到麦乐的时候,却见她被一群人在劝酒,麦乐一向很豪爽,也很拼命的。但是这一次,她却左躲右闪的,怎么也不肯碰那杯酒。其中一个胖子,有些不耐烦了,推搡了她一把,麦乐就轻飘飘地倒在吧台前,如同一只折翼的蝴蝶,在我面前,安静地倒下。
我跑上前,推开人群,拉起麦乐,万分焦急地看着她,我说,麦乐,麦乐,你怎么了?你醒醒。
麦乐一直一直昏迷着,额角鼓起老高。
继续拼酒和热舞的人群,没有人肯将目光停留在我们这两个女孩身上。我不熟悉这个吧里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服务生。
我只能拨打电话向白楚求救。
可是话筒里却响起那个令人绝望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我再拨打黄小诗的手机,那个令人绝望的女声继续换了方式折磨我: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我心想,难道黄小诗去了火星了?
我本想向胡为乐求救,但是想到他和莫帆一样,都在高中的宿舍中,就是插翅也飞不出来,所以,我只好拨打120。
可是,在那之前,我居然鬼使神差地拨打了纪戎歌的号码,因为面对着躺在地上的麦乐那苍白的脸,我确实无助到极点了。
我几乎是哭着对他说的,我说,你快来帮帮我吧,我没办法了,我谁都找不到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因为周围的喧闹和噪杂,电话那端的他只能焦急地追问,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最后,他干脆喊,你快说,你在哪里!!!
有没有那么一个男子,会在你最无助的时刻,如同天神一样来到你的面前,将你带走?如果有,那么,任凭时光如何更迭,你也会在几万几千个轮回中记住他的容颜。
纪戎歌就是这样出现在我身边的,五颜六色的霓虹照射在他的脸上,有些冷漠,眼神中带着微微的凛冽。
本是“仇敌”一般的一面之缘,可我却将他带进了这个极其无语的事情之中。在昏暗的灯光下,望着他穿过人群走来,我哭出了声音。
他看到我,眼神里突生了一份纠结的柔软,但只是那么淡漠的一瞥,什么话也没问我,俯身抱起麦乐,额前的发微微落下,遮住他明净的额,遮过他黝黑的眼,他回头,冷漠的唇角弯起一丝不悦的弧。他说,跟我走!坚定而有力。
跟我走。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有哪个男子用这样不容置疑的口吻、如此坚定地说出这三个字。那一刻,这三个字,意味着这个男子可给予我的最大保护。
梧桐那么伤 第三章 十四、麦乐,我怎么就不知道呢!这个如此巨大的秘密!(2)
我含着眼泪,一边思考黄小诗是去了火星还是去了月球,一边跟在纪戎歌的身后。他抱着麦乐,贯穿了整个大厅,面色冷峻,神情凝重,将我们带离。
带离!
将麦乐送入了急诊室后,纪戎歌回头看看我,面色有些难看,他冷着清亮的眼眸,问我,说,莫春,我还以为你蛮清纯一姑娘,你大半夜跑到那种地方干什么?
天。
第一次有人说,叫莫春这个名字的我,是个清纯的姑娘。是我耳朵出了问题,还是纪戎歌这个男人的嘴巴抑或大脑出了问题。
还没等我回答,更没等纪戎歌的脸色变好转,一个令他脸色变得更难看的消息,从对面走来的小护士嘴巴里在我们的耳廓前炸开了花。
小护士面无表情地对纪戎歌说,你女朋友怀孕了,你怎么还让她这么操劳呢?
纪戎歌的脸色难看得要命,原本优雅如王子一样的脸,就好像放了苏打粉的发面馒头。
我却呆立在原地。
好像中华五千年发明的炸药全部一起爆炸在我面前,将我炸得回不了神!
麦乐她……她会怀孕?三舅姥爷的,有没有搞错,她可不是植物啊,可以自授花粉。更重要的是,麦乐自从184事件后,连个初恋都没有过。难道踩到了恐龙脚印,也给怀上了一个哪吒不成?
仓皇之中,我拉住那个刚要转身离开的小护士,问她,你确定?你果真确定?怎么会这样啊?
小护士很不耐烦地甩开我,估计她的心里当我们是可耻的三角恋情,正在纠缠不清之中,所以,特鄙视地看了我这个她心中认为的第三者一眼,就离开了。
纪戎歌脸色缓和了很久,看了看我,声调生硬,眼神游离,漂亮的嘴唇微微一扯,冷冷地说,莫春,要不,你也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
我一巴掌抡在他脸上,眼睛像喷火的烽火轮,顺便也恶语奉还了他,你他妈的才该去检查一下,看看得没得世纪绝症!
我和眼前这个男子。
从几日前的陌生,到他开着30迈车追赶我时语言的戏谑;再到我为他刚刚从天而降的感恩,再再再到此刻的仇视,仿佛是一夕之间,我们便经历了别人需要多年才能经历的情感纠结。
纪戎歌一把抓住我的手,眼睛中闪过如春水上的薄冰一样的冷光,他抬手,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唇角,说,你知道不知道,你是第一个给我甩耳光的女人!
我为他刚才的话愤怒,但更为自己甩的耳光而颤抖,但是,我依旧故作镇定地冲他喊,这是你自找的!
纪戎歌的脸上,闪过一丝仿佛宿命一样的表情,虽然愤恨,但是也仿佛我这耳光是理所当然,是他对于某种隐藏在命运深处的事情的一种偿还。
突然,他淡淡一笑,脸上浮上了一层坏坏的表情,眼睛里闪过幽冷的光,他一手捉住我的手,一手捏着我的下巴,说,莫春,你恐怕也是自找的!你要为你刚才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你想干什么?我吃惊地看着他。
哦?你、想、我、干……什么?纪戎歌一把把我捞进他怀里,指着腮边的那四道胭脂红色的巴掌印痕,眼睛里闪过一丝邪美的笑,那笑容吓得我差点昏死过去,他说,我今天晚上大半夜跑过来,英雄救美一场,你不以身相许倒罢了,反而赏给了我一巴掌。我难道今天半夜睡肿脑袋,就为了你一巴掌来的吗?我难道不该干、点儿、其他的事情吗?说到这里,他的唇角的弧度弯得更深了。
说完,他看了看仿佛被非礼了一般挣扎的我,笑,轻轻地一撒手,正在挣扎的我,一下子失去依托,栽在了墙上。
他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笑,怕是你很乐意被我非礼吧?别表现得那么迫不得已似的……
没等他说完话,我抬起无敌鸳鸯脚,一脚踩中他的要害……我说,你去死吧!说完,没来得及看纪戎歌那痛苦的表情,就冲麦乐的病房跑去。
梧桐那么伤 第三章 十五、我不要自己四分五裂!
纪戎歌被我一脚踩走之后,那一夜,我一直在医院里坐到天亮。白楚的脸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轻轻一碰,他就碎掉了,碎成好梦一样。
一直以来,我都迷信好梦成真。可是,好梦其实是用来碎给我们看的。
第二天,我带麦乐离开的时候,纪戎歌连同他的“坐骑”一起在医院门口。他缓缓地放下车窗,探出头,晨风轻轻亲吻过他纯黑色的头发,还有他纯黑色的眼睛。
他冲我晃晃手中的学生证,一脸倦色,很无所谓地说,昨天忘记丢给你了。
听听,他居然说,“丢”给我。
然后,他又故作很无意地看了看我和麦乐,撇了撇嘴巴,说,顺便捎你们一程吧。
本来看到他的时候,我还大惊失色,心想,难道,他是来蹲点反击于我的?
可后来听他言语如此良善,我不禁好笑,难道我一脚将他从地痞恶霸踩成良家妇男了?还是他准备开着车拉上我和麦乐同归于尽,以报我的一脚之仇?
纪戎歌看了我一眼,仿佛看透了我的小心思一般,眼角瞥出淡淡的一丝不屑,好像在嘲笑我的多疑猜忌一样。
后座上,麦乐眼睛一直游离在窗外,那些从车窗划过的风景,如同画面一样疾驰,抓不到手中,温暖不到心里。
我抬头,偶尔在观后镜中与纪戎歌的眼神相碰。其实,我很想为我昨晚的行为道歉的,其实,我不是那么无理的女孩。
只是,麦乐身上这突发的事件,让我整个人都懵了。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和麦乐,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从来没有想到。
中午,我去食堂给麦乐买了满满一份鸡汤,端到她眼前。麦乐一直在发愣,睫毛安静地落在眼底,薄薄的,就像天鹅折断了翅膀。
她一直发呆。
然后,转头,问我,你,都知道了?
我默默的点头,长发缓缓垂落到颈项前。
忽然,我迟疑了一下,想起最近的麦乐都不肯喝酒这件事情,就很小心地问她,我说,麦乐,你,是不是早知道自己……后面的话,我生生憋回肚子。
麦乐点点头,很茫然地看着窗外,又茫然地看了看我。最后,还是转头,看向了窗外。
我不敢问她,麦乐,你打算怎么办?我怕这个问题问出来,也没人能回答。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麦乐这些日子,突然戒掉了烟,戒掉了酒,为什么宁肯被非难也不去碰那杯酒。她在用自己最低的姿态去保护一团随时会与自己身体剥离的血肉。
下午,天气突然变得异常的冷冽,我一直和麦乐蜷缩在床上。她尖尖的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像一枚锋利的钉子一样,钉入我的血肉。
她问了我那句我原本想问她的话,莫春,我该怎么办?
我无言,只能傻傻地看着她,满眼满心满脸的心疼。
突然,她的身体急剧地抖动起来,情绪变得异常激动,莫春,我要退学!我就是不活了,我一定要保住它!我一定要!我不要自己四分五裂!不要!
说完,她脸色苍白,跳下床去,蹬上皮靴就离开。
我上前去拉她,她推开我的手,迷离地笑,一脸惨白。莫春,我没事。我只是去找那个男人,我去求求他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一字一句地说,那,我陪你!
麦乐摇摇脑袋,将我一步一步推回寝室,她的眼睛异常的灰暗,莫春,你记住,与这个男人无关,我不是要他娶我,我只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只是想问问他,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出寝室。我靠在窗前一直望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灰暗的天空下,就像一片细小的尘埃。
而此时此刻,我却变不成一个城堡,给这片细小的尘埃一个安静落定的角落。想到这里,我的心好像被我家那两只狗,太子和贝勒啃噬一样疼痛!
我的眼泪刚要掉落的时候,纪戎歌的电话打了进来,温文优雅的他居然跟吃了老鼠药了一样,说,浑球莫春,你给我滚出来!
我一听,立刻就疯了,我想,我本来是要哭的,你劈头就是一番辱骂,你以为憋眼泪是关水龙头啊?
当时我憋疯了,我就冲他吼,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你三天两头地折腾我,老娘不就给了你一巴掌一脚吗,你有本事就给我过来!我把脸放在你面前,你抽回来!咱俩各不相欠!
纪戎歌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然后,他甩给了我一句令我发抖的话,他说,于莫春,于莫帆是你什么人?你是想我把他送你面前,还是送到警察局啊!
梧桐那么伤 第三章 十六、莫帆是我心底最敏感的部分,一触即燃,火舌冲天!(1)
纪戎歌这个男人总是在不断地挑衅着我神经纤维的柔韧性,当他把“于莫帆”的名字甩给我的时候,我就紧张得不行了。
可能潜意识中,于远方留给我的阴影太大了,这样浸漫在整个童年和青春期中,所以,让我唯恐弟弟莫帆也会如他一样,随时会由一个好生生的人,变成一个人人唾弃的罪犯。
因此,纪戎歌还没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自己的思维已经向最坏的方向滑行了。我竖着寒毛回答,我说,你给我看好了那浑球,我这就去!
说完“呱唧”就合上了手机,不由分说地冲出了校门。这时候,我多么希望自己的脚下能踩俩烽火轮,再或者学会武侠剧中的乾坤大挪移也好,再不济也会个凌波微步什么的,这样,我就可以直接杀到于莫帆的“作案现场”。
是的,莫帆是我心底最敏感的部分,一触即燃,火舌冲天。
可是正当我人力驱动下在城市之中虎虎生威地跑了几百米后,我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无用功,因为我太焦虑,根本没有问纪戎歌他在哪里!
我沮丧地拿起手机,再次给纪戎歌打电话,手机里却传来了悦耳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我立时就崩溃了。
我想,难道纪戎歌踩上了烽火轮?或者是他学会了乾坤大挪移,可以一行千里?这么快就挪出了地球的服务区,绑架了花季美少年于莫帆奔赴火星上演“背背山”?如此多诡异的念头在我的小脑瓜里忽闪忽闪地跳跃着,就好像酒吧里光怪陆离的灯火一样。我想可能是我在酒吧里“假唱”时间过长,它变态的灯光影响到了我原本清纯可人的思维,让我清纯可人的思维也变得变态起来。
当然,这个时候的我肯定没有想到,美男子纪戎歌此时正和美少年于莫帆厮打得不成人形。
就在他给我电话之后,本来,已经被纪戎歌制服了的莫帆同学一听纪戎歌居然联系到了我,这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的。
凭借莫帆同学这么多年对我残酷手法的了解,他一想自己将会在不久之后,遭遇我的“辣手摧花”,悲愤之下,就一个黑虎掏心直掏纪戎歌的心脏。
纪戎歌分身乏术,手上还未挂线的手机就被莫帆的九成功力给震出了百米之外,“呱唧”一声掉在地上,四分五裂。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合上手机的时候,居然会有巨大诡异的“呱唧”声。由于电池掉了出来,所以,就成了“不在服务区”。
而且,在我为打不通纪戎歌的电话,满街乱转,惆怅满怀的时候,从街上溜达过去遛我家太子和贝勒的胡为乐同学也加入了此次战斗,本来已经占尽上风的纪戎歌在胡为乐和于莫帆的双重夹击下,节节败退。
直到一辆巡逻的小警车到来,才平息了此次战争。
后来,听胡为乐说,太子和贝勒两个叛徒没有参加此次战争,可能垂涎于纪戎歌的男色,导致了他和莫帆的失败。说到“垂涎纪戎歌的男色”这句话时,胡为乐那销魂的小眼睛还很不屑地瞄了我一眼,仿佛是我比太子和贝勒更垂涎纪戎歌的美色似的。
此次战役,除去了这三个人满身青紫红肿以及血迹斑斑,纪戎歌妩媚的右眼成了熊猫眼,短时间内不能对着美女放电;莫帆同学的嘴巴被砸肿了,且被砸掉了一颗如花似玉的门牙,更可悲的是这颗门牙的香消玉殒与纪戎歌无关,而是见义勇为、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胡为乐失手造成的;同样,胡为乐的鼻梁骨也因莫帆同学的大力失手而被砸断,肿成了单峰驼模样。
而上面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下午时分,我被传讯进入派出所后,才得以知晓的。当时这三个风格迥异的美男型伤员姹紫嫣红地盛开在我面前时,我以为自己进入了异形时空。
梧桐那么伤 第三章 十六、莫帆是我心底最敏感的部分,一触即燃,火舌冲天!(2)
我一直以为纪戎歌是那种非常有款有型的男人,而且模样也出奇的标致。所以,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不得不以粗狂的风格行事说话,来压制自己对于帅哥这种物种的不良嗜好。
而胡为乐吧,一个进入青春期的痞痞小男生,样子也好看得要命,更重要的是他的鼻子出奇的高挺和秀美,当然,今天,这种高挺和秀美暂时“歇业整顿”了。
至于我弟弟于莫帆同学,我更得向大家隆重推荐,你们想,好歹莫春我也是一在酒吧里驻唱的汉服美女啊,每天那么多大腹便便的男人对我媚眼如花,尤其是畅乐园的那个骆驼脸的邱总更是对我“青眼有加”啊,那殷勤献的真是惊天地泣鬼神。麦乐还说过的,骆驼脸邱总对女人一贯都是绝无半分斯文的,可能是我太“美艳”了,震惊了他的灵魂。
话归正传。鉴于强将手下无弱兵,于莫帆打小起便具有“美男”气质,而这种气质在他长大之后,更加的出挑。
而现在,这三个好看的男同志,突然摇身一变,变得面目全非地出现在我眼前,以至于我需要仔细的观察判断,哪个是我的弟弟于莫帆。因为,我要对他扬起巴掌,先臭揍一顿再说!对付莫帆这个没脑袋的小浑球,我一贯就是铁血政策!
但是鉴于这是派出所,我担心自己揍了他之后,也会被羁押在“大牢”之中。
所以,我只能甩甩手指头,再抓抓自己的脑袋,瞪着硕大的眼睛盯着莫帆看。莫帆的脑袋就渐渐地低了下去,嘴巴肿得跟抹了厚厚的猪大油一般,不敢抬眼看我。
胡为乐一见我出现,跟见了鬼一样,捏着自己的鼻梁瓮声瓮气地说:“‘纯洁’,你,怎么来了?”
我斜了胡为乐一眼,我说,我是于莫帆的监护人,我怎么能不来?你们都折腾破天了,我能不拿五彩石补上吗?
胡为乐捂着鼻子直撇嘴,其实我懂他的意思,他是想,靠,你以为你是女娲啊,就你那小细胳膊小细腿还能补天?
其实,我比女娲还不容易,女娲至少还有神仙免费为她提供五彩石,可我呢?我就是偷来抢来盗窃来五彩石,我也得给于莫帆这个小王八蛋把天给补上。
纪戎歌刚要冲我眨他被打肿了妩媚成烂桃状的桃花眼,警务室里推门走出一个眼睛像月牙一样的小青年,穿着小警务制服,漂亮得要命。他回头冲警务室里那张肥大的“猪脸”说,那我就将他带走了,王所长,真是麻烦你了。
猪脸王一下子把那张肥硕的脑袋挤出门冲月牙眼青年嘿嘿一笑,几分巴结的意味,说,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云云雾雾地说了一堆,直到月牙眼青年将门“嘭”给关上,他那张肥硕的脸才从我的眼前消失。
月牙眼青年走到纪戎歌面前,嘿嘿的笑,说,纪大律师,没事啦。走吧!还真有你的,竟然能跑到街道上跟俩小破孩搞群殴?
纪戎歌从月牙眼青年那里抽了一张纸巾,冲我面无表情地说,我走了,把你弟弟也带走吧。说完,就走出了派出所。
月光婉转地流淌在他挺拔的身上,温柔异常。
梧桐那么伤 第三章 十七、纪戎歌看着我说,莫春,你真经典!经典!(1)
一走出派出所,我本来压制下来的火苗就“唰——”喷上了天空,回头看了于莫帆一眼,青红不分,皂白不问,直接对于莫帆动起了拳头。
胡为乐在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劝架,他单手拉住我的胳膊,说,“纯洁”,“纯洁”,你别打莫帆了。别打了!
这时,走在前面的纪戎歌“唰——”蹿回到我面前,瞪大他那只被打成烂桃一样妩媚的眼睛看着我。他伸手将我从莫帆身边捞开,惊异地问,莫春,你问过发生什么了,你就这样打你弟弟?
胡为乐看着纪戎歌一把将我捞在怀里,小脸上隐隐约约地滚动着风雷之色,捂着鼻子,斜了斜嘴巴,看着我和纪戎歌那“暧昧”的模样。
我从胡为乐的小斜眼中,隐约发现了不妥,就摇摇脑袋,撂起衣袖,嘴巴一横,我从纪戎歌地大手里挣脱开来,说,滚你三舅姥爷的!我打完了先,打完了,他这浑球就什么就都交待了!
纪戎歌的嘴巴张得老大,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他低头看着抱头在地一声不吭的于莫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一字一顿地说,莫春!你他妈的真是个传奇!你真经典!经典!你真是个人物!你了不起!
“月牙眼”小青年本来跟在纪戎歌的身后,但是看到纪戎歌如此激动,就走到前面,拉了他一把,赶紧回去吧,别弄这么多事情了,碰上这么一家的无赖!
莫帆一听“月牙眼”小青年最后这句话,“唰——”从地上蹦了起来,小爪子挥来“降龙十八拳”,一拳头打在了“月牙眼”的左眼角,他情绪激动、豁着掉了门牙的嘴巴大喊,不许你这么诬蔑我姐!
只听“啊呀”一声,“月牙眼”小青年变成了“满月眼”小青年。
满月眼小青年被打后,身上的小警服也捆绑不住他的愤慨,他想挥拳对莫帆进行反击时,却被身边的纪戎歌一把抱住了。
纪戎歌说,志创,算了,咱们走。
然后,他很冷静地看了我一眼,说,今天下午,我在阳光百货,遭遇了莫帆的“第三只手”,可惜他技术不好,被我给抓住了,呃,还有,他偷东西的时候,胸前还挂着学生证牌,上面写着“于莫帆”,家庭住址和你的学生证上的地址是一样的。所以,我就给你打了电话,我没想到他见到我给你打电话,情绪就激动起来,然后出现了后来的事情……只是,莫春,作为陌生人,我也不能不说两句,我觉得你这个女孩子吧,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他错了,但他只是个孩子,另外,他是你弟弟。还有,他停顿了一下,说,难道你就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吗?说最后的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望着我,突然有一种微微的伤感从中而来,就像两道伤口一样,看着我。
之后,纪戎歌就拉着张志创小警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张志创还捂着他被莫帆砸肿了的“满月眼”回头看了看我,很小声地问纪戎歌,你怎么这么清楚地记着人家一女孩的地址啊?
纪戎歌挺拔的脊背突然硬了一下,但是他仍然没有回头,昏黄的灯光下,让他的影子有点梦幻的味道。
十七岁的胡为乐,说,莫春,你知道不知道,我喜欢你!
在莫帆的面前,在这月光美好的晚上。
莫帆愣了,但是还在不住地哭泣,只是,他很奇怪地看着胡为乐,他没有想到,自己身边一直潜伏着一只对自己姐姐“图谋不轨”的狐朋。但是,胡为乐却依旧倔强地仰着脸,哪怕哭泣的时候。
也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那样骄傲地倔强着!
我的心一下子痛得难以自已,回头看着莫帆单薄的小肩膀,和他张着嘴巴大哭时难看的样子,眼睛酸涩肿胀。我的手轻轻地伸出,轻轻地触碰到莫帆紧绷绷的小脸,他抬眼看了看我,哭得更厉害。
在我的记忆之中,莫帆,我亲爱的小孩,你都因为什么哭得这么厉害呢?
第一次,第一次是因为我抢了你手中的糖块,你这么歇斯底里地哭过,而且,妈妈还为此揍过我。当然,转身我又揍了你,而且怕你哭出声音被大人听到,我还把你的小肚兜给塞到你的嘴巴里,你的小脸因为憋气变得酱紫。那一次,我也差点失去了你,因为我的失误,差点导致你的窒息休克。那一年,你才两岁。
还有一次,就是于远方,我们的父亲,因为犯罪从此从我们的生活之中消失,开始的日子,年纪小的你,因为突然失去了一个熟悉的、且宠爱自己的人,变得特别爱哭,整天整夜地哭。那一年,你六岁。那个时候,我学会了疼你、宠你。但是,也学会了稍有不如意就对你拳脚相加。因为,我总害怕,你会变坏。
就在这一夜,在派出所外不足五十米的地方,我再次看到了莫帆如此哭泣的样子。我的手轻轻地伸出,轻轻地触碰到了他的脸颊,然后,重重地落下。
一声清亮的耳光声后,胡为乐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硬着声音,咬了咬嘴巴,说,我给你这一巴掌,让你知道,偷东西的时候,怎么可以笨到还带着学生证呢!
梧桐那么伤 第三章 十七、纪戎歌看着我说,莫春,你真经典!经典!(2)
其实,我只不过是找一个借口,让自己变得凶巴巴,不让已经在眼底泛滥喷薄的眼泪落下来。
亲爱的莫帆,亲爱的小孩,你可知道么?
莫帆喊我,姐。他怯弱地看了我一眼,姐,对……不起。
他这么一说,又打断了我对这个梦幻身影的思索,所以,我“唰——”挥起拳头,又揍了他一顿。
我边挥拳头边骂他,我说,你这个不长出息的浑蛋,我让你不学好,我让你偷!偷谁的不好,你去招惹纪戎歌这个浑球!你想把我的脸都给丢干净了你才开心是不是,你这个小浑蛋!
莫帆就一声不吭,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忍受我的拳打脚踢。突然,他的身体有些抖动,仿佛在默默地抽泣一般。
胡为乐见拦不住我,就在派出所的门口捂着自己被砸肿的鼻子,大喊,打人了!打人了!快来啊,救命啊!
喊着喊着,派出所里并没有走出一个人,灯光依旧那么祥和,忙碌的工作人员一定在谈论今晚吃什么;牛排该几分熟才更美味可口;哪个洗头房来了一个更好看的小妞,洗头的手法比较不错。
胡为乐最后只好改成大喊,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可是,灯光依旧更为祥和,只有几个路人在一边看热闹。
最后,莫帆开始咳嗽,我的手才开始发抖。其实,我只是难过,难过我亲爱的弟弟如此不争气,难过是不是他也会在不久的将来,像当初的于远方一样,由我最爱的人,变成伤害我们最深的人。
胡为乐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一把拽过我的胳膊,他瞪着眼睛说:春姐!
是的,他喊“春姐”,这是他唯一一次没有将“春姐”喊成“纯洁”,他说,你别打莫帆了!好不好?他偷东西也是因为你啊!说完,胡为乐就捂着自己的鼻子哭起来。
进入青春期的小男孩,真爱哭。
当然,莫帆除外。他每次被我打得皮开肉绽都不肯给我哭出声音。不像胡为乐,哭得这么抑扬顿挫。胡为乐说,春姐,莫帆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莫帆再次像弹簧一样“唰——”蹦了出来。一拳头打在胡为乐嘴巴上,他说,闭嘴!胡为乐,你个死人,你给我闭上你的臭嘴!
说完,两个人又厮打起来。
胡为乐一边反抗莫帆的拳脚,一边保护自己可怜的鼻子,还要腾出嘴巴来冲我喊,他几乎带着哭声,莫春,你以后别去“卖唱”了,你没看到那些那么大年龄的老男人色迷迷的眼睛吗?莫春,我和莫帆那天跟着你和麦乐去了酒吧,我们什么都看到了,莫帆说,你把自己弄得跟黑山老妖一样,莫帆说,那样不像你!莫帆不原意看到别人调笑你,看轻你!莫帆说,他就是去偷去抢来养着你!也不要你去卖唱来供他读书!
胡为乐说到这里的时候,莫帆就张着嘴巴“啊啊”地哭了起来,挥起的拳头再也落不下来了。
胡为乐继续说,他说,莫春,我给过莫帆钱的,但是他不要!如果,莫春,你觉得我的钱不是自己赚的,不够资格养活你的话,我,胡为乐和莫帆就是去偷去抢,也不愿意你去卖唱!我们今天打算偷一笔钱,然后合伙告诉你是捡到的,这样,你就不用去唱歌了。我们不愿意你去唱歌……说完,胡为乐也执拗地掉眼泪了,他说,莫春,你知道不知道,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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