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 随风而逝

往事如煙 随風而逝

時過五年，我再次踏上這個院落，内心煎熬，仿佛又回到了兒時，在這溫暖而寂寥的院落，我仿佛又看到了祖父那慈祥的臉和祖母溺愛的微笑，黃昏的殘陽照在這個四合院，照着我凄涼的心，拉着長長的身影，殘岩斷壁，雜草叢生，當年那株茂盛的紫羅蘭也殘喘牆角，微風吹過，蕩起層層塵土，阻擋我的視線，淹沒一切

— —題記

往事如煙 随風而逝

那年我四歲，母親爲了生計和父親到河北打工，四歲的我便跟着祖父祖母生活，還記得母親走的那個下午，母親強忍着滿眶淚水，哄着我說：“媽媽上街，一會給你買好吃的回來，在家要聽祖母話”。雖然心裏感覺有什麽不對，但那時我還小，我不由的點頭說到：“恩恩，我會乖，媽媽快點回來。”天真的我相信了，那個下午祖父祖母陪着我在公路漫長的等待，不久，天黑了，母親卻還不見身影沒有歸來，我莫名的害怕了，我内心恐懼，忍不住抽泣，眼淚嘩啦啦的流，喊着媽媽，哭着拉着祖母，祖父抱起我，說别哭了，媽媽明天就回來了，于是祖父抱着我回到祖父的家，還記得那天我整整哭了一晚，祖母一直耐心的陪着我，哄着我，那晚我不知是怎樣入睡的，但卻是第一次和母親分開，就這樣，我便在祖父祖母家開始生活了

那一年我上幼兒園了，祖母用她的巧手給我縫制了至今任然喜歡的布偶，一上街就給我買吃的，和玩具，他們卻是很節約，那時候祖父家裏很窮，煮菜都沒有什麽調料，有時候沒有了鹽，就用酸菜壇子裏的鹽水煮菜，但祖母卻用很平常的粗糧，變着法給我做好吃的，我喜歡吃祖母做的水餃，祖母做的水餃兩個就能裝一碗，我每次笑祖母說：“祖母你做的馍馍好大”祖母總是慈祥笑着說：“傻孩子，大才能吃飽”，于是那便成了我童年的美味

每天放學回家祖母會給我留飯，雖然不是山珍，但卻是我兒時的美味，不知不覺中我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生活，吃了飯我就會和院子裏的孩子一起去玩，跑遍院裏院外，每當黃昏到了我就會拉着祖母或祖父到公路等待，不管忙與不忙，祖父祖母都會陪我，我一直望着母親那個方向，每來一輛車我都目不轉睛的看着，我怕錯過有母親的那輛，祖父祖母總是慈祥的看着我，陪着我玩耍，就這樣我開始漫長的等待，一等就是一年，現在想來那時候真的不懂事，實在太天真，畢竟我隻有四歲，以前我不懂，祖父祖母爲什麽知道母親不會回來，怎麽還是默默陪我等待，現在我終于明白，那是祖父祖母給與我的愛，是我一生償還不了的大愛，夏夜的晚上祖父祖母會和我在大院裏乘涼，大院裏很熱鬧，晚上大家吃了晚飯都會出來乘涼，談笑風聲，那是大家的習慣，慢慢也成了我的習慣，我總是喜歡躺在祖父編制的搖籃裏，祖父盡管自己也很熱，卻爲我打着扇子，爲我驅趕蚊蟲，祖父祖母爲人大度和善，所以和鄰居關系都不錯，加至我也不頑皮，所以我總會得到大家的喜愛，穿梭大院小巷，和夥伴們玩得不亦樂乎，就這樣我在祖父祖母家過了一年

五歲那年，母親回來了，還記得那是一個下午，我聽夥伴說我母親回來了，我一聽，心裏一喜，不由眼眶一紅，放學飛奔回家，當我走到階梯，喊道祖母，祖母答應了一聲，我卻看到祖母和母親一起出來了，我一看到母親淚水不由自主落下，母親瘦了，我突然感覺我對母親也陌生了許多，她跑過來，摟着我就哭，那晚我們很晚才睡，祖母祖父一直說着我如何的聽話，母親笑的合不攏嘴，大家其樂融融，那段日子是我至今最還念的，那晚盡管母親讓我和她睡，但由于習慣還是和祖父睡下，次日，母親要帶着我回家，可我死活也不回，我看着母親那失落與内疚的眼神與表情，心裏也有些難受，我其實沒有怪她，隻是我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後來我不想惹母親傷心，在祖母的勸說下，回家了，母親對我非常好，好得離譜，同學們都羨慕我，有時候我感覺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兒子，因爲我感受到了偉大的母愛，祖母家離我家隻有半個小時的路程，每當有空母親就會帶着我去玩

祖父家很拮據，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祖母的四個孩子中母親是最孝順的一個，每當上街買了東西不管多少都會給祖母祖父分上一些，祖母總是舍不得吃，能留的還是等着我們去才吃，總是把最好的留給我們，母親孝順，經常爲祖父祖母添置新衣裳，祖母祖父的衣服大多都是母親省吃儉用的錢買的，祖父總說有你這女兒就值了，祖父祖母也最疼我和母親，祖父有三個女兒最小的是兒子，兩個姨娘，大姨早就嫁出去了，猶如鐵公雞，一毛不拔，二姨結婚後也很吝啬，從不在農活和經濟上幫助祖父，後來被人販子販賣到了外地，也因爲此時祖父祖母傷心難過，一直尋找，仿佛又蒼老了許多，母親占老三，母親心好，會體貼人，祖母祖父很是疼愛，那時候重男輕女，小舅太過溺愛，以緻後來不孝，惹得祖父祖母受過很多委屈，生活越加艱苦

祖母以前身體很好，大姨生二哥時，祖母在醫院照顧她，春姐姐也就是大姨的大女兒吵着要吃涼粉，雖然生活困難，盡管自己一個餅都不願意吃，但祖母很疼孩子，于是祖母拉着她到了醫院外面的飯館，吃完出來後，在門口祖母被一條罪惡的瘋狗咬傷，祖母開始不在意以爲沒事，後來剛進醫院頭就發暈就昏倒了，雖然打了狂犬疫苗，但從那以後祖母就開始體弱多病，終身病魔纏身，以藥爲食，大姨卻沒有半點羞愧與自責，我實在不敢恭維大姨的良心，那可是她的親生母親，就算不是你的過錯你也有那幫助自己母親的義務，我不知道擁有怎樣的良心，才能做出滿不在乎的醜惡的面孔，直至後來不管祖父祖母再困難也不會拉上一把，不落井下石已是萬幸

祖母病下，看病要錢，生活開始更加的困難，爲了省錢給祖母看病，祖父不在請牛耕地，夏日的一兩點，大家也許正在做着美夢，但祖父卻拿着鋤頭在田裏挖着幹田，餓了就啃着幹餅，喝着還有一點餘溫的開水，母親聽了祖母說，于是心疼祖父不讓他晚上去挖幹田，但他總是笑着說，沒事，白天幹不了多久就熱了，我白天睡，我在想，怎樣才能這樣樂觀的對待生活，也許祖父也很無奈，但我從未他的臉上看到糾結，總是微笑着，那要多麽的堅強？我想這應該就叫，以平靜的心态面對生活中的無奈，和命運的苦難，平時祖父幹農活，養點豬，空閑還去打小工，比如修房子，擔磚，擡水泥板，整些錢，小舅在外打工，從來不拿一分錢回家，到了年底，會冒出一些拿出以小舅在外面打牌輸了錢的理由來收賬了，小舅卻不見蹤影，祖父他們并不知曉，他的“乖兒子”在外面做了些什麽，祖父那一年辛苦，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省下來的，拿血拿汗換來的錢就這麽沒了，令我映像最深刻的就是一回有個人年底到祖父家要錢，那時我已經回到我現在的家了，隻有祖母在家，那人沒說一句話，上去就給祖母一巴掌，我不知道他伸出那爪子時是怎樣想的，但我卻知道他的教養不如一頭畜生，從這時我再一次把我那能幹的小舅記在心裏，那次事件我一直沒有也忘，因爲他打了我最敬愛的祖母，後來父親找人把那畜生教訓了一頓，我雖然看着祖母并不在意，但我卻知道他們的心在滴血，小舅就是那殘忍的儈子手

上了初中，到祖父家的時間少了，院裏的人也越來越少，我隻能周末才會去祖父家了，我總會用省下來的錢給祖父祖母買好吃的，祖父總會說我又長高了，越來越懂事了，初一那年小舅結婚了，祖父與祖母笑得合不攏嘴，那一刻大家都很高興和幸福，舅母看起來很和藹，我以爲有舅母管着小舅，祖父祖母總算熬到頭了，但相處久了，我才發現，原來不是這樣，當舅母摘下面具，露出的是尖酸刻薄，爲人奸詐的面孔，她總是數落祖母的不是，小到芝麻，祖母卻從不在意，有一件事，是舅母唯一做的好事，因爲她的兇狠管住了小舅，小舅從此變成了全職老公，洗衣煮飯，無所不幹，颠覆了以前，我知道祖父祖母的苦日子又來了

初二那年祖父突如其來的病，吓壞了所有人，癌症晚期，已經熬不過這個冬天了，祖母與母親抱頭痛哭，家裏的氣氛甯靜的有些害怕，祖母天天悶悶不樂，耐心的陪着祖父，這一年被拐賣的二姨回來了，她因爲被拐賣，受了苦，所以回來人很好，照顧着祖父與祖母，随着日子流逝，祖父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記得最後見祖父一面時，我哭得站不起來，祖父的身體像巨人，像氣球，一撮就會爆裂，他痛苦的說：“孩子，拿着電線把祖父電死”我淚水直流，從小把我捧在手心的祖父正在忍受着怎樣的痛苦與折磨，我多願替他疼，三天後，祖父去了，祖母趴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母親和我哭着安慰着祖母，那一刻，我才知道祖母與祖父是何等的相愛，這才叫相濡以沫，雖無言，情至深

祖父走後，小舅在街上買了房子做生意很少回家，祖母仿佛又蒼老了許多，滿臉滄桑，母親把祖母接到我們家住了一段時間，可祖母卻住不慣，畢竟大院是她住了一輩子的地方，有許多祖父與她的回憶，即使祖父離去，但那殘影與韻味卻任在，祖母一個人在家，她經常一個人上廟宇祈福，她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她一個人在田間除草，那段時間祖母總是喜歡到處遊走，我總感覺她拖着她那滄桑的背影，充滿歲月的臉龐在尋找着什麽，那時候我還不懂，後來才明白，祖母有什麽好吃的都會留給我和母親，甯願自己吃粗茶淡飯，我知道祖母一直疼我，我經常有空就會和母親去陪祖母，我知道老人孤獨會很可憐，有一次祖母煮了自家的筍子，我說很好吃，在那以後我每次到祖母家都能吃到筍子，我知道那是祖母有空就去山裏爲我砍的，我吃在嘴裏，暖在心裏，我發誓一定要好好報答祖母，報答她對我的好，可惜好景不長，在那年的夏天祖母突然病倒，如果不是好心人及時送祖母去醫院祖母就去了，病查出來了，祖母得了肝癌，已經是晚期了，就在祖父走了一年後,我實在不敢想象，當我們看到報告，那已經痛苦到扭曲的表情，在病魔的摧殘中，祖母的生命慢慢枯萎，二姨也回到老家照顧祖母，她真的變了，很孝順，從而母親和她關系最好，她和母親天天陪着祖母，陪她走過那些想去的地方，我想那是的祖母肯定覺得很知足，那年我初三，祖母去的那天正好是我畢業考的最後一天，那天漫天雪花，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當我從電話中得知祖母離去，我一時盡笑了，可卻留着眼淚，我笑的是祖母終于解脫了，不用再受病魔的折磨，不用再看舅母的臉色，雖然我沒有看到祖母去時的表情，但我想她應該是微笑的，因爲祖父已經在彼岸等待着她，那天的雪讓我不在寒冷，滴落在我的臉上化做淚水，大地一片雪白，漫天飄雪，也許是上蒼感動了，也許上蒼哭泣了，那是在爲祖母送行，第二天我回家，我看到母親紅腫的眼，我看到很多人來爲祖母送行，那些人都在譴責小舅與舅母，可我卻未從小舅與舅母眼裏看到過一絲内疚，我看着安靜躺在壽材裏的祖母，是那樣的安詳，我不想哭，卻還是忍不住，那是我一生不敢忘記的人，我怎能不哭泣，縱使鐵石心腸也會也會融化，命運的悲哀在于我們不能選擇，也許我們能做的就是順從，把過于匆忙的生命照亮夜空

有時候我在想祖父與祖母，他們有怎樣的一種精神，那麽多的苦難卻從未怨過天怨過人，總是平和的接受命運，有些人無病亂呻吟，而祖母與祖父在那各種苦難中卻這樣安于命運，從未看出他們對命運的怨惡，我不僅惆然，後來我慢慢發現那一直支撐着祖父與祖母的是那他們從未說出口的愛情，雖未說出但卻你心同我心，我也終于知道祖母在尋找的東西，是回憶，是她與祖父的回憶，他們很平凡，但他們的愛情卻驚天動地，我真的感動了，不管再多的苦難，盡管沒有一天享受過天倫之樂，但他們卻牽着手走到盡頭，我很羨慕，我相信在另一個世界祖父與祖母是幸福的，因爲他們已經熬過了苦難，我仿佛看到了他們在像我、幸福的揮手

祖父祖母走後，母親總是念叨他們的好，父親也不另外，後來我從母親口中得知我四歲以前的事，我出生時就體弱多病，在月子裏每天都哭，不睡覺，母親就和祖母換着抱我，不到一月，剛出生的我就被醫院診斷沒救了，父親提議把我送人，母親卻舍不得，終日以淚洗面，後來祖父與祖母就開始帶這出生不到一月的我到處求醫，淩晨四點祖父就帶着我翻山越嶺，在後來不知怎麽，也許蒼天感動，在母親和祖母的細心照料下，我盡然奇迹般的活了下來，也許我真的命不該絕，由于我從小吃藥，所以身體很弱，從小就抱着藥罐長大，一直到現在也是如此，祖父祖母和母親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在黑夜翻山越嶺，在黑夜抱着我徹夜不眠，我怎能忘卻這樣的大恩，以前家裏窮，母親嫁過來沒有吃的，每次都會在祖父家背糧食度日，這件事就算是父親一直都很感恩，愛屋及烏，祖父祖母對父親也如己出，有時候我痛恨上蒼過早的帶走他們，什麽先苦後甜，什麽雨後天晴，從未應驗在我苦命的祖父與祖母身上，也許命運就是這樣不公

父親以前很兇惡，之所以用這個詞語，是有根據的，母親坐月子，我哭得他睡不着，他就用腳踢母親，母親隻能默默的承受，記得有一次，晚上他不小心碰到了釘子上，一氣之下把電保險抽了藏了起來，我一直想不通這和釘子有什麽關系，母親照顧我要用燈，在寒冷的冬天，隻能起來用棉花搓清油燈，那時母親還在坐月子，我實在想不通他怎麽那麽狠心，一個是他是孩子，一個是他的妻子，虎毒不食子，他怎麽就能做出，我三歲那年，母親牙疼得下不了床，叫父親去買藥，早晨就出門，父親天黑才回來，而且去晚了，沒有買到藥，他說他看到一隻野兔，就和别人追去了，我想他真的有些好笑，有些可悲，父親經常因爲一些小事無理取鬧，有時候還會毆打母親，他總會把祖母祖父請來，仗着祖母祖父的好，母親有好幾次準備離婚，可祖母總是勸說，你别管他，你看着孩子的份上，說我還小，母親爲我真的受了很多苦，我恨父親，一直十幾年，我們關系一直不好，如今他年歲越來越大才有所變化，也許他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當年的錯誤，但那些藏在我好母親心中的傷痕卻永遠不可能完全磨滅，小時候我半夜發病，母親會背着我孤單的走在小路上，盡管身爲女人的她還是很怕黑夜，可她對我的愛給了她勇氣，每次在病床上醒來，都能看到母親噓寒問暖的面容，我從小腳會疼，母親總是半夜幫我揉捏，讓我可以在疼痛中入睡，有時候醒來，我看到母親雖然睡着了，但卻在迷迷糊糊之中，幫我揉捏腿，減輕着我的痛苦，那一份感動一直藏在我的心底永不敢忘，母親總是把最好的給我，讓我能夠幸福，她卻不知道，有這樣的母親便是我最大的幸福，我在慢慢長大，母親在慢慢變老，父親也在慢慢變化

我這一生擁有了太多，祖父祖母和母親給于了我太多的愛，我在這無私的愛裏成長，溫暖而幸福，縱使傾盡我的一生也償還不來，若有來世我還願開放在你們的手心，如果可以我願做牛馬報答大恩

物是人非 桃花依舊

時隔多年，再次踏上這院落，内心煎熬，仿佛又回到了兒時，在這溫暖而寂寥的院落，我仿佛又看到了祖父那慈祥的臉和祖母溺愛的微笑，黃昏的殘陽照在這個四合院，照着我凄涼的心，當年的人兒已經埋沒塵埃，當年的巷弄深邃怕人，當年的房子已殘破不堪，當年的祖父祖母已經淪落在了曾經，淪落了回憶，殘岩斷壁，雜草叢生，黝黑的巷弄深邃，讓我後怕，那是否是通往死亡的軌道，牆角的蜘蛛卷縮一團，猶如一隻隻眼睛，深深的注視着我，讓我一陣心悸，當年那株茂盛的紫羅蘭也殘喘牆角，微風吹過，蕩起層層塵土，阻擋我的視線，淹沒一切，這個院落顯得是那樣的陌生，也許是我走錯了

時過境遷，一切都變了，唯一不變的是我還是喜歡祖母的水餃(馍馍)，不是他有多美味，多好看，而是他承載了太多餓兒時的記憶，承載了祖父祖母對我的愛，隻是現在隻能回味了，生命太過美麗也太過匆忙，而命運太過悲哀，過去的一切人和物都埋沒過去，墜入曾經，奈何奈何~~~~

我是子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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