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9-20 01:48:02
出自唐代李白的《南奔書懷》
遙夜何漫漫,空歌白石爛。甯戚未匡齊,陳平終佐漢。欃槍掃河洛,直割鴻溝半。曆數方未遷,雲雷屢多難。天人秉旄钺,虎竹光藩翰。侍筆黃金台,傳觞青玉案。不因秋風起,自有思歸歎。主将動讒疑,王師忽離叛。自來白沙上,鼓噪丹陽岸。賓禦如浮雲,從風各消散。舟中指可掬,城上骸争爂。草草出近關,行行昧前算。南奔劇星火,北寇無涯畔。顧乏七寶鞭,留連道傍玩。太白夜食昴,長虹日中貫。秦趙興天兵,茫茫九州亂。感遇明主恩,頗高祖逖言。過江誓流水,志在清中原。拔劍擊前柱,悲歌難重論。賞析全詩以撫時念危、憂國傷亂爲主脈,共分三個層次,在叙述自己入幕前後的經曆中,表露了作者孜孜不倦的思想追求。
第一層,從開頭到“自有思歸歎”,寫詩人渴望從政匡濟的夙志,和成爲永王幕賓之後動搖不定的思緒。李白生活的年代是唐朝由盛轉衰的特殊曆史階段。唐帝國的昌盛繁榮催發他産生了高度的自信力和宏偉的政治抱負。憑借個人的才能,他選擇了不同于一般士子通過科考做官的道路,力求由隐而仕,走“終南捷徑”。他的希望與日趨黑暗的現實發生了尖銳的矛盾,天寶年間,長安三載的爲宦生活使他目睹了封建統治者的腐朽與兇殘,體會到政治迫害的
的冷酷無情。他帶着痛苦的精神創傷和全身避禍的念頭再度南北漫遊,以尋求新的出路。然而,個人的不幸沒能完全冷卻他的報國熱情,“濟蒼生”、“安社稷”的理想火焰仍在胸中燃燒。作品開篇寥寥四句,便把詩人這種複雜微妙的心态,含蓄曲折地表現出來。甯戚、陳平是曆史上齊桓公和劉邦的輔弼大臣,對安邦治國皆有所建樹。不過甯戚未仕之前,爲待明君而輔甘願隐遁山林,以“飯牛”爲業,自得其樂。陳平求官之後,幾易其主,先投魏王咎做太仆,後從項羽入關征戰,均因難展襟抱又依劉邦,終算找到了滿意的歸宿。李白借典詠志,委婉吐情。言外之意是說,自己雖浪迹天涯也不忘懷國運民生,一旦遇到明主就能爲之籌謀獻策,實現經世濟民的偉抱。安史叛亂,國難當頭,身爲一介布衣的詩人始終在密切地關注着時局的變化。“欃槍”四句詩人以古代星象、八卦之學發表了對形勢的看法。他認爲,中原上空出現了慧星,它的長尾橫貫河北、河南之區。這恰是安祿山叛軍鐵蹄蹂躏廣大北方,割據兩河大半土地,進行稱雄作亂的标記。盡管帝國江山遇到了深重的災難,但是,天道沒有變,國祚不可搖撼。這裏,讀者透過天人感應神密色彩的薄霧,足可領悟到詩人憂國的焦慮,對複興的渴望。基于此,即不難理解
和評價李白加入永王李璘幕府的事情。璘是玄宗第十六子,他奉乃父于逃蜀途中所下“制置”之诏,以抗戰平亂爲號召,大張旗鼓經營長江流域。當其水師開赴九江,栖身廬山的李白,在“辟書三至”(《與賈少公書》)的邀請下,出于“爲君談笑靜胡沙”之志,于是下山充任幕佐。詩歌“天人”二句就流露出歡欣鼓舞、樂觀自豪的情緒。“天人”指永王璘。李白相信,這位光彩照人的大王充任山南東路、嶺南、黔中、江南西路四道節度使,仗钺秉旄,發號施令,指揮三軍,便能給統轄之地帶來“春日遙看五色光”(《永王東巡歌》其三)的希望,讓人久盼的太平景象指日可待了。“侍筆”兩句寫詩人初做幕僚的得意之态。他受到永王的禮遇,博得府主的厚愛,不能不感恩圖報。他的同期詩作《在水軍宴贈幕府諸侍禦》把自己赴永王軍宴視爲“如登黃金台”,感到很榮耀。他激勵同僚:“齊心戴朝恩,不惜微軀捐。所冀旄頭滅,功成追魯連”。功成身退是李白的人生追求,他來永王幕府也不例外。可是沒多久他的思想出現了新的矛盾,“不因”二句是問題的明證。導緻他思想轉變的根由是什麽恐怕一時難以定評。就鬥争形勢考查,永王奉诏赴鎮是在玄宗得知太子李亨即位靈武之前,待玄宗禅位,永王至江陵召募數萬将
土之後,肅宗與永王的沖突才逐漸公開化。李白對統治集團内部明争暗鬥缺乏了解,以爲“永王正月(肅宗至德二年)東出師,天子遙分龍虎旗”。随着肅宗兄弟鬥争的激化,李白看清了問題的真象,他不願違背下山報國的初衷,打算退隐,這是含情入理的。當然也不排斥另說,認爲永王辟聘李白僅爲籠絡人心,而非用其經綸之才。不然,李白入幕不久就不會産生“徒塵黍幕府,終無能爲”(《與賈少公書》)的歎息。不管哪種因素起作用,歸根到底還是統治者的昏聩自私葬送了詩人,使他不能爲慘遭禍辱的祖國和人民奉獻自己的才智和忠愛。
自“主将動讒疑”到“留連道傍玩”爲第二層,描述永王所部分崩離析的見聞,反映了詩人憂懼、迷茫的心境。“主将”兩句是這層詩意的簡括,點出了永王軍隊潰敗的首要原因是主将狐疑猜忌,各懷異志。肅宗懂得,其弟占據東南要地,控制江淮租賦,如果羽翼豐滿,必成心腹之患。因此,當永王拒絕聽從他的歸蜀之命的時候,則開始着手部署了翦除之計。李璘覺查後,戰幕拉開,而其部下将帥因反内戰卻首議退路。《新唐書》本傳載:“(季)廣深知事不集,謂諸将曰:‘與公等從王,豈欲反耶?上皇播遷,道路不通,而諸子無賢于王者。如總江淮銳兵,長驅雍洛,大功
可成。今乃不然,使吾等挂叛逆,如後世何?……于是,(渾)惟明奔江甯,馮季康奔白沙,(季)廣琛以兵六千奔廣陵”。季、渾、馮是永王軍的主将,璘曾派季去攻打廣陵采訪使李成式,派渾去襲擊吳郡采訪使李希言。結果雙方未及較量,永王營壘不攻自散。彈指之間,李璘所部變成了勢單力薄的孤軍困旅。詩中“自來”六句是用具體事例描述永王軍到處埃打,賓幕竄逃,潰不成軍的情景。這裏運筆老健精練,叙事兼帶描狀,靈活善變,隻取幾個鏡頭就把宏大的的空間,紛擾的戰局,繪聲繪形地浮現紙上。詩人先用“鼓噪”一詞,活畫出永王部隊在轉移中的情态,即軍紀渙散,士氣沮喪,吵吵嚷嚷。一群烏合之衆擁向丹陽。這樣的武裝群體不僅戰鬥力喪失,連軍心都很難維系。然後,詩歌又以“如浮雲”、“從風散”在上下句之間複叠比喻永王的随從潛溜暗逃、土崩瓦解的局面。這樣寫法可謂取境真樸,神貌俱似,令人浮想聯翩。據史料記載,永王的軍隊在丹陽一帶受到地方勢力的重創之後,便奔向鄱陽,企圖逃往嶺南。所以王琦《李太白全集》關于此句詩做了下面的說明:“璘與(李)成式将趙侃戰新豐而敗,非水戰也。璘至鄱陽郡,司馬陶備閉城拒之,璘怒,命焚其城,非久攻也。其曰:‘舟中指可掬,城上
骸争爨”,甚言其撓敗之形有若此耳。”永王一敗塗地,大局不可逆轉,這對具有風雲之心的李白來說,是無比的憂憤和失望。“草草”六句寫倉皇南奔的狼狽相,叙事中糅入抒情,詩人心迹閃灼于字裏行間。敗兵逃命急如星火,唯恐追及喪生,不敢稍有停歇。詩人被裹挾在潰軍裏邊,也和衆人一樣,懵頭轉向,對未來前途茫然無知。尤爲困擾詩人的是,安史叛軍還在廣闊的中原橫行,窮兇極惡地迫害天下同胞。此時,正需要有志之士奮起抗戰,而自己反倒成了一個亡命徒,那平叛安民的宿願一下子竟變得十分遙遠,這又平添了詩人的無限慌恐和不安。詩句“南奔劇星火,北寇無涯畔”中的“北寇”一詞,是把握詩人精神境界的鑰匙,它應和“三川北虎亂如麻”(《永王東巡歌》其二)裏的“北虜”同義,皆指安史敵軍。詩人憎惡統治集團自相殘殺,也不甘心充當内戰的犧牲品。詩人運用一則曆史故事表白了這層心思:《晉書·明帝紀》說,王敦陰謀起兵做亂,明帝得知消息,乘駿馬微行察王敦營壘,剛離去,就被軍士查覺。王敦立刻下令追趕,明帝逃離途中有馬遺糞,爲麻痹追者,便用冷水灌糞。又見旅館前有位賣食的老太婆,于是給她一把七寶鞭,叮囑她說:“後有騎來,可以此示也。”過一會兒,追者趕到,問
老太婆,她回答:“去已遠矣”,并拿出馬鞭給他們看。追者傳看把玩,逗留許久。又見馬糞已冷,相信明帝遠去無疑,因之,駐馬停追。詩人也希望能夠在肅宗兄弟的混戰中活下來,留得血肉之軀,爲平息安史叛亂,重整河山的偉業盡自己的責任。此處,詩筆随着空間場景的推移,流馳不居,從攝錄永王部隊敗北慘狀轉寫自己的心态,以引出下面直吐胸臆。
全篇最後一層,寫詩人報效祖國的意志和決心,及其大志未遂的悲憤。這一層如通首詩的聚光點,展現了李白靈魂的光輝。其情詞激楚,慷慨磊落,詩人的風采節概如在眼前。古時有一種傳說,認爲人的精誠之氣上達于天,就會出現長虹貫日,太白食昴之類的天象。詩中“太白”二句采用誇張手法,形容自己懷有一團愛國的赤誠和噴吐進發的救亡熱情。這類虛說雖屬浪漫,卻富有詩意。它與“秦趙”兩句構成了内蘊豐富的隐喻世界,宣達了詩人有口難言的複雜心理。“秦趙”的诠釋依照郭沫若的看法是:“《史記·趙世家》雲:‘趙之先與秦共祖’。中衍之後飛廉有子二人,其一日惡來,其後爲秦:惡來弟日季勝,其後爲趙。故秦與趙乃兄弟之國。”而李白以“秦指肅宗集團,趙則喻永王軍勢”。由此推斷,在北寇氣焰嚣張,國家岌岌可危,百姓不遑安處的非
常時期,肅宗兄弟非但不能團結一心,同仇敵忾,反而丢開民族的敵人于不顧,幹戈相見,殃及愛國的兵民,這不能不叫人痛裂心肺。作品從“感遇”至煞尾六句,詩人抒發了如怒濤奔湧似的感情。李白之所以棄隐出世跟随永王,确“因天下亂離,四方雲擾,欲得一試其用,以擴清中原,如祖逖,非敢有逆志”(王琦語)。對此,詩人扪心自問亦無愧色,其忠肝義膽冰清玉潔,生死不渝。可惜,詩人不僅壯志成空,而且成了從王爲亂的逆臣。真是出師未捷名先毀,世人終難信高潔。這樣的恥辱、這樣的冤枉,更是無法向人評說。詩人拔劍擊柱,凄怆悲歌。在這沉雄豪邁的詩句中表現了一顆潔美的心靈和黑暗的現實在劇烈的撞沖,仿佛奮鬥一生、掙紮一生、苦悶一生的悲劇主人公在呼號。詩歌結尾如重錘擂鼓,沉着有力,饒有餘音。
李白詩多以主觀抒情爲主,即使在那些叙事性較強的篇章裏,也往往是借客觀事物勾動胸中的感情狂瀾,将它化爲峥嵘駿發的藝術形象。比較而言,這首《南奔書懷》在整體謀篇方面具有一定的獨特性。全詩結構是由兩條意脈交結而成。一是寫作者個人的理想,此線順貫整個篇章,首尾遙應,展現了詩人終生萦懷心際的精神支柱;另是寫永王軍勢興而轉敗的過程。這條線因事而顯,反映了
作品基本情節發展的概貌。兩線勾連,各有分工,前者重在抒情,後者以叙事爲主,互相轉合,不枝不蔓,形成條理有序的完整、嚴密的詩篇。這種構思自有它的妙處。一來可以把抒情主人公置于特定的曆史背景下,讓其生姿動态具有鮮明的時代色彩和獨自的人格美。二來能夠避免長篇古體詩因一味寫事而沉悶,或筆筆寫情而空洞。如此詩兩者相參,以情馭事,由事生情,和諧統一,才會有助于加強詩歌的張力。
其次,此篇使事較多,幾乎句不離典,用走馬觀花的方式去閱讀,不易理出頭緒。但不可因此就得出蕭士赟那樣的結論:“此篇用事偏枯,句意倒雜,決非太白之作。”公允地講,李白作詩特别善于在聯想的天地裏馳騁筆鋒,縱橫無阻,也喜歡借助神話、曆史故事進行抒情、議論,剖白自己内心世界。此作用典特征也與之相關。不過,詩人是在遭逢不白之冤,身家性命吉兇未蔔的情勢下創作這首詩歌的,其複雜心境,深隐苦衷都不宜直說,說亦難罄。隻好把典實、傳說化爲詩中的意象,将它們連爲一氣,曲曲道出滿腔的忠憤感激之情。這樣,也爲詩歌帶來了渾化蘊藉的特點。
創作背景一般學者把《南奔書懷》系于唐肅宗至德二載(757年)。郭沫若在《李白與杜甫》中認爲此詩寫于天寶十四年(755年)冬季安
祿山叛亂時。郁賢皓認爲此詩說明了李白攜宗夫人,由梁園經洛陽淪陷區向西過函谷關奔逃的經曆。
作者簡介李白(701年-762年),字太白,號青蓮居士,唐朝浪漫主義詩人,被後人譽爲“詩仙”。祖籍隴西成紀(待考),出生于西域碎葉城,4歲再随父遷至劍南道綿州。李白存世詩文千餘篇,有《李太白集》傳世。762年病逝,享年61歲。其墓在今安徽當塗,四川江油、湖北安陸有紀念館。
全诗以抚时念危、忧国伤乱为主脉,共分三个层次,在叙述自己入幕前后的经历中,表露了作者孜孜不倦的思想追求。
第一层,从开头到“自有思归叹”,写诗人渴望从政匡济的夙志,和成为永王幕宾之后动摇不定的思绪。李白生活的年代是唐朝由盛转衰的特殊历史阶段。唐帝国的昌盛繁荣催发他产生了高度的自信力和宏伟的政治抱负。凭借个人的才能,他选择了不同于一般士子通过科考做官的道路,力求由隐而仕,走“终南捷径”。他的希望与日趋黑暗的现实发生了尖锐的矛盾,天宝年间,长安三载的为宦生活使他目睹了封建统治者的腐朽与凶残,体会到政治迫害的
的冷酷无情。他带着痛苦的精神创伤和全身避祸的念头再度南北漫游,以寻求新的出路。然而,个人的不幸没能完全冷却他的报国热情,“济苍生”、“安社稷”的理想火焰仍在胸中燃烧。作品开篇寥寥四句,便把诗人这种复杂微妙的心态,含蓄曲折地表现出来。宁戚、陈平是历史上齐桓公和刘邦的辅弼大臣,对安邦治国皆有所建树。不过宁戚未仕之前,为待明君而辅甘愿隐遁山林,以“饭牛”为业,自得其乐。陈平求官之后,几易其主,先投魏王咎做太仆,后从项羽入关征战,均因难展襟抱又依刘邦,终算找到了满意的归宿。李白借典咏志,委婉吐情。言外之意是说,自己虽浪迹天涯也不忘怀国运民生,一旦遇到明主就能为之筹谋献策,实现经世济民的伟抱。安史叛乱,国难当头,身为一介布衣的诗人始终在密切地关注着时局的变化。“欃枪”四句诗人以古代星象、八卦之学发表了对形势的看法。他认为,中原上空出现了慧星,它的长尾横贯河北、河南之区。这恰是安禄山叛军铁蹄蹂躏广大北方,割据两河大半土地,进行称雄作乱的标记。尽管帝国江山遇到了深重的灾难,但是,天道没有变,国祚不可摇撼。这里,读者透过天人感应神密色彩的薄雾,足可领悟到诗人忧国的焦虑,对复兴的渴望。基于此,即不难理解
和评价李白加入永王李璘幕府的事情。璘是玄宗第十六子,他奉乃父于逃蜀途中所下“制置”之诏,以抗战平乱为号召,大张旗鼓经营长江流域。当其水师开赴九江,栖身庐山的李白,在“辟书三至”(《与贾少公书》)的邀请下,出于“为君谈笑静胡沙”之志,于是下山充任幕佐。诗歌“天人”二句就流露出欢欣鼓舞、乐观自豪的情绪。“天人”指永王璘。李白相信,这位光彩照人的大王充任山南东路、岭南、黔中、江南西路四道节度使,仗钺秉旄,发号施令,指挥三军,便能给统辖之地带来“春日遥看五色光”(《永王东巡歌》其三)的希望,让人久盼的太平景象指日可待了。“侍笔”两句写诗人初做幕僚的得意之态。他受到永王的礼遇,博得府主的厚爱,不能不感恩图报。他的同期诗作《在水军宴赠幕府诸侍御》把自己赴永王军宴视为“如登黄金台”,感到很荣耀。他激励同僚:“齐心戴朝恩,不惜微躯捐。所冀旄头灭,功成追鲁连”。功成身退是李白的人生追求,他来永王幕府也不例外。可是没多久他的思想出现了新的矛盾,“不因”二句是问题的明证。导致他思想转变的根由是什么恐怕一时难以定评。就斗争形势考查,永王奉诏赴镇是在玄宗得知太子李亨即位灵武之前,待玄宗禅位,永王至江陵召募数万将
土之后,肃宗与永王的冲突才逐渐公开化。李白对统治集团内部明争暗斗缺乏了解,以为“永王正月(肃宗至德二年)东出师,天子遥分龙虎旗”。随着肃宗兄弟斗争的激化,李白看清了问题的真象,他不愿违背下山报国的初衷,打算退隐,这是含情入理的。当然也不排斥另说,认为永王辟聘李白仅为笼络人心,而非用其经纶之才。不然,李白入幕不久就不会产生“徒尘黍幕府,终无能为”(《与贾少公书》)的叹息。不管哪种因素起作用,归根到底还是统治者的昏聩自私葬送了诗人,使他不能为惨遭祸辱的祖国和人民奉献自己的才智和忠爱。
自“主将动谗疑”到“留连道傍玩”为第二层,描述永王所部分崩离析的见闻,反映了诗人忧惧、迷茫的心境。“主将”两句是这层诗意的简括,点出了永王军队溃败的首要原因是主将狐疑猜忌,各怀异志。肃宗懂得,其弟占据东南要地,控制江淮租赋,如果羽翼丰满,必成心腹之患。因此,当永王拒绝听从他的归蜀之命的时候,则开始着手部署了翦除之计。李璘觉查后,战幕拉开,而其部下将帅因反内战却首议退路。《新唐书》本传载:“(季)广深知事不集,谓诸将曰:‘与公等从王,岂欲反耶?上皇播迁,道路不通,而诸子无贤于王者。如总江淮锐兵,长驱雍洛,大功
可成。今乃不然,使吾等挂叛逆,如后世何?……于是,(浑)惟明奔江宁,冯季康奔白沙,(季)广琛以兵六千奔广陵”。季、浑、冯是永王军的主将,璘曾派季去攻打广陵采访使李成式,派浑去袭击吴郡采访使李希言。结果双方未及较量,永王营垒不攻自散。弹指之间,李璘所部变成了势单力薄的孤军困旅。诗中“自来”六句是用具体事例描述永王军到处埃打,宾幕窜逃,溃不成军的情景。这里运笔老健精练,叙事兼带描状,灵活善变,只取几个镜头就把宏大的的空间,纷扰的战局,绘声绘形地浮现纸上。诗人先用“鼓噪”一词,活画出永王部队在转移中的情态,即军纪涣散,士气沮丧,吵吵嚷嚷。一群乌合之众拥向丹阳。这样的武装群体不仅战斗力丧失,连军心都很难维系。然后,诗歌又以“如浮云”、“从风散”在上下句之间复迭比喻永王的随从潜溜暗逃、土崩瓦解的局面。这样写法可谓取境真朴,神貌俱似,令人浮想联翩。据史料记载,永王的军队在丹阳一带受到地方势力的重创之后,便奔向鄱阳,企图逃往岭南。所以王琦《李太白全集》关于此句诗做了下面的说明:“璘与(李)成式将赵侃战新丰而败,非水战也。璘至鄱阳郡,司马陶备闭城拒之,璘怒,命焚其城,非久攻也。其曰:‘舟中指可掬,城上
骸争爨”,甚言其挠败之形有若此耳。”永王一败涂地,大局不可逆转,这对具有风云之心的李白来说,是无比的忧愤和失望。“草草”六句写仓皇南奔的狼狈相,叙事中糅入抒情,诗人心迹闪灼于字里行间。败兵逃命急如星火,唯恐追及丧生,不敢稍有停歇。诗人被裹挟在溃军里边,也和众人一样,懵头转向,对未来前途茫然无知。尤为困扰诗人的是,安史叛军还在广阔的中原横行,穷凶极恶地迫害天下同胞。此时,正需要有志之士奋起抗战,而自己反倒成了一个亡命徒,那平叛安民的宿愿一下子竟变得十分遥远,这又平添了诗人的无限慌恐和不安。诗句“南奔剧星火,北寇无涯畔”中的“北寇”一词,是把握诗人精神境界的钥匙,它应和“三川北虎乱如麻”(《永王东巡歌》其二)里的“北虏”同义,皆指安史敌军。诗人憎恶统治集团自相残杀,也不甘心充当内战的牺牲品。诗人运用一则历史故事表白了这层心思:《晋书·明帝纪》说,王敦阴谋起兵做乱,明帝得知消息,乘骏马微行察王敦营垒,刚离去,就被军士查觉。王敦立刻下令追赶,明帝逃离途中有马遗粪,为麻痹追者,便用冷水灌粪。又见旅馆前有位卖食的老太婆,于是给她一把七宝鞭,叮嘱她说:“后有骑来,可以此示也。”过一会儿,追者赶到,问
老太婆,她回答:“去已远矣”,并拿出马鞭给他们看。追者传看把玩,逗留许久。又见马粪已冷,相信明帝远去无疑,因之,驻马停追。诗人也希望能够在肃宗兄弟的混战中活下来,留得血肉之躯,为平息安史叛乱,重整河山的伟业尽自己的责任。此处,诗笔随着空间场景的推移,流驰不居,从摄录永王部队败北惨状转写自己的心态,以引出下面直吐胸臆。
全篇最后一层,写诗人报效祖国的意志和决心,及其大志未遂的悲愤。这一层如通首诗的聚光点,展现了李白灵魂的光辉。其情词激楚,慷慨磊落,诗人的风采节概如在眼前。古时有一种传说,认为人的精诚之气上达于天,就会出现长虹贯日,太白食昴之类的天象。诗中“太白”二句采用夸张手法,形容自己怀有一团爱国的赤诚和喷吐进发的救亡热情。这类虚说虽属浪漫,却富有诗意。它与“秦赵”两句构成了内蕴丰富的隐喻世界,宣达了诗人有口难言的复杂心理。“秦赵”的诠释依照郭沫若的看法是:“《史记·赵世家》云:‘赵之先与秦共祖’。中衍之后飞廉有子二人,其一日恶来,其后为秦:恶来弟日季胜,其后为赵。故秦与赵乃兄弟之国。”而李白以“秦指肃宗集团,赵则喻永王军势”。由此推断,在北寇气焰嚣张,国家岌岌可危,百姓不遑安处的非
常时期,肃宗兄弟非但不能团结一心,同仇敌忾,反而丢开民族的敌人于不顾,干戈相见,殃及爱国的兵民,这不能不叫人痛裂心肺。作品从“感遇”至煞尾六句,诗人抒发了如怒涛奔涌似的感情。李白之所以弃隐出世跟随永王,确“因天下乱离,四方云扰,欲得一试其用,以扩清中原,如祖逖,非敢有逆志”(王琦语)。对此,诗人扪心自问亦无愧色,其忠肝义胆冰清玉洁,生死不渝。可惜,诗人不仅壮志成空,而且成了从王为乱的逆臣。真是出师未捷名先毁,世人终难信高洁。这样的耻辱、这样的冤枉,更是无法向人评说。诗人拔剑击柱,凄怆悲歌。在这沉雄豪迈的诗句中表现了一颗洁美的心灵和黑暗的现实在剧烈的撞冲,仿佛奋斗一生、挣扎一生、苦闷一生的悲剧主人公在呼号。诗歌结尾如重锤擂鼓,沉着有力,饶有余音。
李白诗多以主观抒情为主,即使在那些叙事性较强的篇章里,也往往是借客观事物勾动胸中的感情狂澜,将它化为峥嵘骏发的艺术形象。比较而言,这首《南奔书怀》在整体谋篇方面具有一定的独特性。全诗结构是由两条意脉交结而成。一是写作者个人的理想,此线顺贯整个篇章,首尾遥应,展现了诗人终生萦怀心际的精神支柱;另是写永王军势兴而转败的过程。这条线因事而显,反映了
作品基本情节发展的概貌。两线勾连,各有分工,前者重在抒情,后者以叙事为主,互相转合,不枝不蔓,形成条理有序的完整、严密的诗篇。这种构思自有它的妙处。一来可以把抒情主人公置于特定的历史背景下,让其生姿动态具有鲜明的时代色彩和独自的人格美。二来能够避免长篇古体诗因一味写事而沉闷,或笔笔写情而空洞。如此诗两者相参,以情驭事,由事生情,和谐统一,才会有助于加强诗歌的张力。
其次,此篇使事较多,几乎句不离典,用走马观花的方式去阅读,不易理出头绪。但不可因此就得出萧士赟那样的结论:“此篇用事偏枯,句意倒杂,决非太白之作。”公允地讲,李白作诗特别善于在联想的天地里驰骋笔锋,纵横无阻,也喜欢借助神话、历史故事进行抒情、议论,剖白自己内心世界。此作用典特征也与之相关。不过,诗人是在遭逢不白之冤,身家性命吉凶未卜的情势下创作这首诗歌的,其复杂心境,深隐苦衷都不宜直说,说亦难罄。只好把典实、传说化为诗中的意象,将它们连为一气,曲曲道出满腔的忠愤感激之情。这样,也为诗歌带来了浑化蕴藉的特点。
创作背景一般学者把《南奔书怀》系于唐肃宗至德二载(757年)。郭沫若在《李白与杜甫》中认为此诗写于天宝十四年(755年)冬季安
禄山叛乱时。郁贤皓认为此诗说明了李白携宗夫人,由梁园经洛阳沦陷区向西过函谷关奔逃的经历。
作者简介李白(701年-762年),字太白,号青莲居士,唐朝浪漫主义诗人,被后人誉为“诗仙”。祖籍陇西成纪(待考),出生于西域碎叶城,4岁再随父迁至剑南道绵州。李白存世诗文千余篇,有《李太白集》传世。762年病逝,享年61岁。其墓在今安徽当涂,四川江油、湖北安陆有纪念馆。
魏王恐,使人止晋鄙,留军壁邺,名为救赵,实持两端以观望。全诗译文及注释赏析
出自两汉司马迁的《魏公子列传》 魏公子无忌者,魏昭王少子而魏安釐王异母弟也。昭王薨,安釐王即位,封公子为信陵君。是时范睢亡魏相秦,以怨魏齐故,秦兵围大梁,破魏...[全文阅读]
出自魏晋曹植的《杂诗七首》高台多悲风,朝日照北林。之子在万里,江湖逈且深。方舟安可极,离思故难任。孤鴈飞南游,过庭长哀吟。翘思慕远人,愿欲托遗音。形影忽不见,翩...[全文阅读]
出自明代张煌言的《满江红·屈指兴亡》屈指兴亡,恨南北、黄图消歇。便几个、孤忠大义,冰清玉烈。赵信城边羌笛雨,李陵台上胡笳月。惨模糊、吹出玉关情,声凄切。汉宫露...[全文阅读]
出自近现代鲁迅的《题三义塔》三义塔者,中国上海闸北三义里遗鸠埋骨之塔也,在日本,农人共建。奔霆飞熛歼人子,败井颓垣剩饿鸠。 偶值大心离火宅,终遗高塔念瀛洲。精禽...[全文阅读]
出自宋代张孝祥的《菩萨蛮·庭叶翻翻秋向晚》庭叶翻翻秋向晚。凉砧敲月催金剪。楼上已清寒。不堪频倚栏。 邻翁开社瓮。唤客情应重。不醉且无归。醉时归路迷。作...[全文阅读]
出自两汉司马相如的《上林赋》 亡是公听然而笑曰:“楚则失矣,而齐亦未为得也。夫使诸侯纳贡者,非为财币,所以述职也。封疆画界者,非为守御,所以禁淫也。今齐列为东...[全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