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枯萎 殇花绽放

那些溫暖過的文字。正在逃離。

隻剩下我。像孩子般嘤嘤哭泣。

[血。無名指的祭奠。]

突然之間。它就血流不止。右手無名指的第二和第三個關節之間劃下一道傷口。然後殷紅的血液肆意綻放。似乎在人的身體内安分了太久。終于找到一個出口。便極盡妖娆。瞬間。潔白的紙頁上。殇花綻放。慌亂之中。位子空了。我腦海中卻出現突兀的畫面。看到一個男子依然笑得淡定從容。血液卻順着指間滴落。那條長長的路上。一路紅蓮絢爛。每一滴接觸到地面的刹那。便是一世年華。這樣的畫面太過鮮明刺眼。我的眼睛生疼。似乎就要有留不住的眼淚。

向來是害怕看到周圍的人受傷的。好像他們的每一寸傷痛。我都受用。并且并不停留在身體上。而是内心的撕扯。他們越是若無其事。我卻越是疼痛。所以他的手指流血時。我抑制不住的恐慌。人是奇怪的動物。往往可以無視自己的傷口對周圍的人扯出讓人安心的笑容。卻總在周圍的人受傷時焦灼不安。

無名指。是誰說。在那裏面有一根纖細的血管。一直通往心髒。沒有分支。那裏面液體的溫度。直接來自心髒。所以。有無數相愛的人。想要用一枚戒。套在無名指上。給心一個安穩的承諾。所以我在思索。那樣多的血液從無名指噴薄而出。是否傷到了那根命線。如果那些血液有一部分來自那根血管。那麽心是否會枯萎。我陷入這樣不着邊際的遐想。無法堅定地告知自己這樣的想法是異想天開。我總是無端的産生一些莫名的念頭。然後被自己困擾。無法自拔。無法清醒。

那是一雙遊弋在黑白鍵之間的手。手指傷了。是可怕的事情。還好還好。沒有傷及要害。痊愈之後依然能彈琴。有驚無險。我在想。如若是我。傷了手指。流了那多的血。我的手指是否會枯萎。枯萎了。再也寫不出妖娆的字。它們會毫不回頭的丢棄我。從此這雙手變的醜陋幹涸。我僅剩不多的安慰再殘缺一大塊。身體的空洞無法得到填補。

我的親愛們。請你們小心翼翼地對待自己的身體。不要受傷。不要恐懼。不要枯萎。我便能安心。隻希望那些從身體内流出的溫暖液體。帶走的是你的悲傷。那便值得。

[夢。驚慌失措地錯過。]

總是在深夜裏格外的清醒。缺乏睡眠。或者應該說不太需要睡眠。隻在每天傍晚的時候會困倦。然後睡很短的一段時間。隻是哪怕是如此短暫的睡眠。仍逃不過夢。我的夢多是零星片斷的拼湊。少有完整的情節。所以一旦遇見。便會長久地停留在神經系統裏。揮之不去。

夢裏的我。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是我最想親近和依賴的人。好久不見。突然地又回歸我的生命。看到他的那一刹那。便激動得無法自已。一頭紮進他溫暖的懷抱。告訴他。我不再尋覓。不再磕磕碰碰地嘗試然後受傷。隻願在他身旁。被他呵護。什麽都不奢望了。

他溫柔的耳語。說他會一路陪伴我。陪伴我在這個北國的城市。不離不棄。夢見火車停在站台上。一次相伴的遠行蓄勢待發。我突然想喂他吃的我最愛的冰淇淩。便毫不猶豫地沖下車去想要買給他。然後我跑出站台。在偌大的候車大廳裏四下張望尋找。終于找到。呼吸卻突然變得急促。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我開始焦灼。似乎預見到有什麽事将要發生。于是加快腳步。尋找回去的路。可是。人群那樣聲勢浩大地吞沒掉我的視線。我找不到回去的路。我找不到那個通行口。那個通往一次幸福旅程的入口。我知道。他還在等我。可是我卻無能爲力。

最終隻剩我一人站在空曠的月台。我撥通他的電話。問他。火車已經開走了對嗎。他隻是沉默。于是我安靜地流淚。一切皆注定。注定他在我天真的時候讓我依賴。然後離開。剩我獨自成長。然後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回來我的世界。我以爲從此。漂泊也罷。安穩也好。心終已有了歸宿。颠沛流離的靈魂已安然。可惜。他再一次以這樣倉促的形式從我的世界裏退場。無法尋得。

夢醒。依然是平靜地擦拭淚水。卻想不起夢裏那個他的面容。挖掘記憶的最深處。亦不記得有這樣一個人存在于我的生活。原來都隻是夢而已。隻是爲什麽。在夢裏。最後一個畫面。總是隻剩我一人。我無奈的笑。像神經質的小孩。流着眼淚。嘴角卻還被牽扯着上揚。扯一個微笑出來。不知是給誰看。

[糖。來自遠方的慰藉。]

爲一個承諾而乖。這是我自己亦沒有想到的。曾經那樣深愛的他。亦無法爲他改變。是我太倔強。還是那些紮根在我身體裏的習慣已經長出太蒼郁的枝葉。漫天蓋地。甚至已經繁盛到可以聞到它們汁液的氣息。如若連根拔起。必定無法苟活。我隻是在午夜前。告訴他我睡了。然後等到他心安地跟我說晚安。我知道他相信我。然後心存一點内疚。夾雜一點得意的繼續閱讀。繼續寫字。繼續隻是睜着眼睛與夜對峙。

隻是這次。我前所未有的乖。我說不出緣由。隻爲一個未曾謀面甚至不知真實姓名的遠方的靈魂。因了它的相似。因了它能給與的溫暖與安慰。他說。我每乖乖的早睡一次。就給我一顆糖。足夠多了就寄過來給我。他問我想要累積到多少時再寄給我。我沒有遲疑說。十二。是我迷信的數字。

終于。在經過了近兩個月的時間後。我累積夠了十二顆糖。于是今天收到他的信息說。小孩。糖已寄出。乖乖等。隻是廉價的糖果罷了。卻讓我感覺到它無比的珍貴。獨一無二。幾乎是抱着虔誠的心态在等待。想像着在嘴裏彌漫開來的甜占據我的整個味覺。

糖果。是那樣神奇的東西。其實是厭煩那些太過甜膩的食物的。讓我感覺胃裏翻江倒海。吃着那些食物的時候。總覺不真實。總想到欺騙。如果最終從口腔裏翻回的是酸澀。那麽甯可不要那樣明目張膽的甜。甯願選擇一點點酸澀一點點苦。回味卻是甘甜。可是糖果。我向來是不敢輕視的。是要有多輕快的靈魂才會有資格享受糖果。是要有多天真和無憂的人才會喜愛糖果。

我不是那樣的人。卻想要努力做那樣的人。于是貪戀糖果。并告知所有人我喜愛糖果。仿佛努力地對人說。我是快樂天真的人。我不憂傷。不要說。我們是糖。甜到憂傷。不要不要。因爲糖果是我的一根稻草。雖然有些自欺。卻仍然無法剝離對它的依賴。它是我憂傷的救贖。我那麽渴望當它在我嘴裏化開。彌漫開來的甜蜜液體可以淹沒我體内的憂傷。甚至渴望那樣的液體可以充滿我的血液。讓我的每一滴血液都是甜甜的。那樣。就可以不憂傷了。是吧。

[獨。一個人的華爾茲。]

單獨的狀态已經持續了快要兩年了。從最初的窘迫到如今的淡定。當初是因某人的離棄而被迫選擇了獨自一人的哀傷。可是如今。我竟然已經有些恐懼兩個人一起的生活。我的靈魂太過強大。強大到我都難以駕馭。有太多的偏執。我不知道要有怎樣的靈魂。才能包容我。懂我。聽我。陪伴我。完美的磨合。而不是磨光棱角後。一無所有的奔離。

前些日子裏。因了一份情感而有了欲望。讓内心無比焦灼。快樂傷悲都驚天動地。直到我嗅不到一點點夏天的氣息。太深刻的幸福與痛苦交織。最終迷失了自己。我想。或許這樣的情感并非我所要的。也許我要的。隻是靜靜地裝一個人在心裏。有些須的牽挂。可以同他自在的說笑。可以告知他真實的自我。可以平靜地對待他在身旁或他離開。可以足夠自我。仍然可以堅持我所偏執地熱愛着的那些事物。沒有承諾。沒有占有的欲望。這樣心裏才能平靜如許。

看一個特别報道。看到那些選擇了單身的女性。她們自強美麗的樣子。如果不能始終攜手。如果要丢失自我來配合彼此。那麽。親愛。不如我們不要相愛。給靈魂多一些自由。我們的時光經不起反複的折騰。這個世界有太多美好等待我們去體會。可是隻有自由的靈魂才能體會得到。所以。不是我們不好。隻是我們需要平靜安好地活下去。一個人的華爾茲。誰說是孤獨。我說。是自在的優雅。

親愛。我仍然在乎你。可是我不願作你的附屬品。更不願牽絆你。不願被你牽動我左右我。我隻在你身旁。用我的方式。努力讓自己溫暖快樂。并且努力讓這樣的自己感染你。努力把我的溫度傳遞予你。我相信。你能感知。也相信。這是你我都認同并且深刻受用的方式。或許有一天。我們可以攜手。那時。必定已經有足夠成熟的心靈。可以給彼此恒久的慰藉。

PS：在手指枯萎的恐慌中。仿佛看到隐形的它們。太恐慌。我陷入寫不出字的狀态。幾次嘗試寫。卻面對空蕩蕩的屏幕無措。然後恐懼無比。我怕。我怕我的文字花園就此荒蕪。那些空虛的滲透着毒液的殇花。占據我的整片花園。從此我無法掌控。就這樣沉淪。還好。找到了讓自己平靜的方式。一夜安心的閱讀。終于讓我找回神經末梢的細膩感。終于又能敏銳的感知。終于又能思考。終于又寫出這樣的一些文字。至少我還能寫。這樣我便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