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2-04-15 14:00:02
在上學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夢其實是各種各樣的。
我不知道我的夢到哪裏去了。是否像一盤卡殼的磁帶,反反複複隻播放那麽一段。
這二十四年來,我每晚都隻做同一個夢。
夢的内容單調、血腥、恐怖&hellip&hellip後來變得麻木。我已經習慣了在汗濕的床單中驚醒。
那個夢,我很少一次做完,但是經過幾十年的反複重演,我已然能夠将各部分片段拼湊成一個完整的故事。
七個瓦罐,七位少女,一一被做成人彘。有眼不能看,有耳不能聽,有口不能言。
卻又還活着。
悉悉索索,是她們殘缺的身體在罐中扭動的聲響。
一個黑衣女人出現,她伸出玉藕一般的胳膊和蔥白一樣的手指,輕輕一比劃,便将七個瓦罐變換了位置。
一個瓦罐居中,其餘的圍繞它安置在六個方位。
黑衣女子走到居中的瓦罐前,掰開少女的嘴,硬生生将一塊靈牌插入她的口中。
那牌位沒有什麽特别的,我也看不清上面究竟寫了什麽。隐隐約約隻記得有個&ldquo葉&rdquo字。
其餘六個女孩的嘴裏分别被塞入了手掌大的蜘蛛、蟾蜍、蜈蚣、蠍子、蝙蝠&hellip&hellip她們的嘴都被銀絲線牢牢地縫了起來,那些毒蟲就在她們嘴裏嚴嚴實實地關着,好像一個個肉匣子。
然後,黑衣女子取來一些黑糊糊的凝膠狀液體,注滿每一個瓦罐。
瓦罐中的少女在液體中似乎變得鎮定了一些,不再扭動掙紮。
&ldquo好好活着吧,生生世世。我要你們的怨念&hellip&hellip讓葉世全的子孫後代生不如死,萬劫不複!&rdquo
黑衣女人做了最後一步,雙手捏着蘭花指合十,嘴裏咕哝着異域的語言。隻見瓦罐裏的黑色膠質彌漫上少女們的臉龐,然後像冷卻的蠟一樣,凝固了,卻泛着幽幽的光&hellip&hellip
&ldquo5&hellip&hellip4&hellip&hellip3&hellip&hellip2&hellip&hellip1。好了,你可以醒來了!&rdquo楊醫師把我從深層催眠中喚醒。
我看到楊醫師的臉上閃過一絲恐懼和惡心,但很快就被職業性的嚴肅面孔隐藏起來。不過無所謂,我已經習慣了,這些年看過不下十個心理治療師,沒有一個能把我治好。
最近找到這個新的醫師,無非也是爲了讓母親心安。反正我已經麻木了,一部恐怖片翻來覆去看了二十幾年,怎麽也該膩了。
楊醫師正在看我的病曆。其實叫他楊教授更合适,他是省内最有資曆的心理學教授,現在任職于某國家重點大學心理系。這次他肯出面爲我治療完全是因爲我在他的幾個學生手裏都沒能治好,他對我産生了興趣&mdash&mdash研究興趣。
&ldquo莫小姐,一般說來反複做噩夢的患者多數是童年時期經曆了某種慘劇,又不能以正常的渠道、合适的渠道宣洩心中的恐懼,于是拼命地壓抑和遺忘。結果恐懼感仍然藏在心底,當你意識最薄弱和渙散的時候,它就悄悄地溜出來。&rdquo楊教授一邊說,一邊觀察我的表情變化,&ldquo當然,這隻是一般情況。而且在我的學識範疇内,世界上還沒有一例像你這樣幾十年重複同一個夢的病例。&rdquo
他的解釋對我來說已經聽過很多次了,不出我所料,他也搞不清楚是怎麽回事。我禮貌地微笑一下,臉色不乏無奈:&ldquo也就是說,楊教授也認爲我這病沒治了是嗎?&rdquo
楊教授馬上察覺到我有自我放棄的意圖:&ldquo不。我的意思是,莫小姐你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其實你這病還是有很多入手點的,我還沒開始調查呢。包括你的出生、家庭狀況、人際關系、成長環境等等,我都會一一調查,然後再給你答複,好嗎?&rdquo
看着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如此認真對待我的病情,我心裏不禁有一絲感動。
大概,這一次真的有救了。
但我看不到的是,楊教授在我離開之後臉色變得無比凝重,用紅筆在我名字上畫了一個圈。
楊教授有一陣子沒跟我聯系,我也不着急,照常上班,照常噩夢。
但是,很多事情都沒給我打招呼,自作主張地就發生了。
最近我發現夢境似乎有些變化,場景,人物都還是那些。但是,夢裏那個黑衣女人&hellip&hellip似乎能感應到我的存在,她在看我?
抱着這樣的疑問,我在睡前反複給自己心理暗示,今天夢裏一定要弄清楚。
人的意識是很強大的,即使在睡覺的過程中,有時候你也會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夢。我相信大家都有過這樣的經曆。
我帶着一探究竟的念頭昏昏睡去,卻帶着一臉錯愕和前所未有的恐懼醒來。
原來夢中那個黑衣女子真的在看我,她的臉雖然對着瓦罐的少女,但眼珠分明轉動着朝向我這個方向。所有的一切都沒變,就是她的目光變了,像兩道刺眼的白光,照得我眼疼。
二十幾年,這是頭一次。
沒過幾天,母親要我随她去金蟾寺燒香,拜拜菩薩。
我知道她是爲了我。
拜完菩薩,母親拉着我來到寺前一個小攤位前。攤位主是一個瞎眼的老太婆,眼睛是兩個陳年血痂子。頭上包着白色的毛巾,身着藍布老褂子,一條圍裙。質樸得不能再質樸。
&ldquo梅婆婆,能不能幫我女兒摸一下骨?&rdquo
母親把我的手放進梅婆婆手中。梅婆婆卻突然變了臉色,像觸電一樣把手縮了回去,遲疑了一下再抓住我的手,細細按壓起來。
&ldquo冤孽啊!冤孽!&rdquo梅婆婆搖了搖頭,&ldquo這是你前世做的孽!&rdquo
我本來不是很相信這些山野神婆的話,但是最近的變故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我插嘴問道:&ldquo我前世做了什麽孽?&rdquo
沒想到梅婆婆有些惱怒地用那雙瞎掉的眼睛盯着我:&ldquo你前世乃修道之人,卻不能安分清修。爲了自己的凡思俗欲,毒害七名少女,隻爲詛咒負心人整個家族。算不算作孽?!&rdquo
梅婆婆的話吓得我幾乎站不穩,她怎麽知道的?
&ldquo那我應該怎麽辦才能擺脫這個噩夢?梅婆婆你幫幫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解鈴還須系鈴人。那七個少女的靈魂被你困在絕殺兇冥陣之中,用怨念化作毒汁生生世世詛咒葉家人。她們既不是活人,又不算死去,所以靈魂不入輪回,永世不能轉生爲人。如果你想解脫她們,其實也是解脫你自己,就必須找到那個兇陣所在,一一擊碎瓦罐。&rdquo
我一聽有救,頓時心中騰起希望:&ldquo那瓦罐在什麽地方?&rdquo
&ldquo不難推斷。但我還需做一些準備,七日後你再來找我。我會帶你前去。&rdquo
&hellip&hellip
告别梅婆婆,我和母親回家的路上兩人都露出輕松的笑容。隻是,我覺得母親笑得有些勉強。
楊教授那邊一直沒跟我聯系,我覺得他也幫不上什麽忙,便沒有去打攪他。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我前世是巫女,那豈不是能呼風喚雨殺人于無形?那我最後怎麽死的?這些神神怪怪的念頭把我腦子攪成一團漿糊。
這天晚上該我值夜班,回家的路上就出事了。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把我圍堵在綠化公園的樹林裏。
我知道硬拼是沒什麽勝算的,隻好把錢包扔給其中一個人,希望他能放我一條生路。
誰知道他把錢包插在後腰的皮帶上,繼續向我走過來。臉上露着淫邪的笑容&hellip&hellip
我至今沒有交過男朋友,所以仍是處子之身,怎麽能被他們在這種地方糟蹋。
于是我尖叫,推搡,試圖逃跑。
但我一個單薄的女子哪能抵過兩個壯漢。
就在他們撲上來的瞬間,我心裏惟一的念頭就是讓他們死!
一個男人騎在我身上,另一個壓着我的手臂。
突然,隻聽一前一後兩聲慘叫,然後有溫熱的粘液灑落在我的臉龐。騎在我身上的男人手腳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我趕緊掙紮着爬起來,回頭一看,不禁駭然&mdash&mdash兩根長長的竹筍分别穿透了兩個男人的身體!
在月光下,血腥味特别的濃。
我雖然慌亂,但還沒喪失理智,趕緊撥打了110。
警察很快來到,從現場勘察來看,确實跟我沒有太大關系。于是做了身份記錄和筆錄,在第二天清晨總算放我回家了。
我請了半天假,下午到公司,女上司發脾氣劈頭蓋臉給我一陣教訓。
我心裏默默地咒罵這隻該死的老烏鴉,随後無精打采地開始做事。
誰知過了不到兩小時,公司就出了人命。
那隻老烏鴉死了,淹死在馬桶裏。
當時我正好在她隔間,但我并不知道旁邊傳來的嗯嗯聲是她臨死前的呐喊。
據發現屍體的清潔工說,她整個頭都浸在水裏,好像是被人壓進去似的。
公司的人都被警察做了問話。來辦案的居然就是昨晚給我做筆錄的那幫人。其中有個警察看我的眼神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不過我沒空關心這個,我現在幾乎有80%的把握肯定自己就是巫女轉世。
這些人,都是因爲我才死的嗎&hellip&hellip那我豈不是殺人兇手?
雖然途徑不一樣,但是畢竟是謀殺啊&hellip&hellip難道真的是我做的?
我忐忑不安。
七日期滿,我按照約定去找梅婆婆。
本來應該是母親陪我同行,但我經曆了一連兩起離奇兇殺案,怕再有什麽意外,于是背着母親悄悄出發了。
到了那個攤點,卻發現攤主是另一個人。梅婆婆并不在。我四處打聽,都說不認識梅婆婆這個人。
我心煩意亂,在寺廟附近轉了轉,并無收獲,隻好在下午乘車返城。
沒想到,在路上我接到一個女人的電話。
&ldquo莫蘭,是嗎?&rdquo聲音蒼老而陌生。
&ldquo對,是我。請問您是哪位?&rdquo
&ldquo我是梅婆婆。你現在到三塘村西口來。我在那裏等你。&rdquo
&ldquo好的!&rdquo
我心裏一陣竊喜,今天一切都能有個解脫,卻全然忽略了一件事情:我根本沒有給梅婆婆留過電話!當時隻是約定了到攤位去找她。
三塘村就在離金蟾寺五公裏的地方。正好我回城的車要在那裏停歇,于是我很順利地到了村西口。
梅婆婆仍是那身裝扮,杵着一根拐杖,挽着一個竹籃子。籃子用花布蓋着,不知道裏面是什麽。
&ldquo你來了。&rdquo
還沒等我開口梅婆婆就跟我打招呼。我驚歎于盲人的聽力。
&ldquo是我。梅婆婆,現在我們怎麽做?&rdquo
&ldquo我找到當年你布陣的地址了,跟我走。破了那個陣,你就不會有噩夢了。&rdquo
&ldquo梅婆婆,你說我有沒有可能繼承前世的巫術力量&hellip&hellip&rdquo
&ldquo很難說。你連前世布陣的情形都記得那麽清楚,也許潛意識裏你多少還會一些奇門異術吧。&rdquo梅婆婆頭也沒回。
聽她這麽一說,我心裏打起了鼓&hellip&hellip這樣看來,我真的是殺人兇手了。
&ldquo那我們破了那個兇陣,我是不是就可以擺脫這種力量呢?&rdquo
梅婆婆似乎對我的巫術并不關心,冷冷地說道:&ldquo一碼歸一碼,先解決你噩夢的問題再說。&rdquo
我自找沒趣地閉住了嘴。
走了一個多小時,我們進了一個樹林,四周天色也快暗了,我已經辨不清方位。這時聽梅婆婆說到了。
隻見她用拐杖在地上敲打着,過了一會兒說道:&ldquo你掘起這片土,下面有個青石板,搬開它。&rdquo
說完從籃子裏遞給我一把小鏟子。
幸好土層不是很厚,我很快将土鏟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開石板。
一股黴味撲面而來。下面居然是一個暗室。
風,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吹來,吹得我和梅婆婆一老一少像夜半掘墳盜墓的盜墓賊。
不過正好給暗室通通氣。
等到黴味散得差不多了,空氣交換也應該夠我們呼吸了。梅婆婆遞給我一個東西。
&ldquo拿着這個油燈,下去。我跟在你後面。&rdquo
一步步走下石階,是一個狹長的石道,隻容一個人通過。
我不時回頭看看,确定梅婆婆跟在我身後。
終于走到了石道的盡頭,是一道石壁。
&ldquo梅婆婆,前面沒路了。&rdquo
一個幽幽的聲音從我後面飄來:&ldquo你用手摸一下石壁左側有三個凸起的石塊,按下中間那個。千萬别按錯了。&rdquo
沒想到這石壁居然是一道石門。
走進石門我就看到了夢中見過了千百回的石室。
七個瓦罐,七位少女。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起了短信音。這種地方居然還有信號。
一看,是媽媽發來的短信問我在哪裏,說是電話打不通有急事找我。我突然想起還沒有給媽媽報平安呢。
梅婆婆也進來了,問道:&ldquo家裏人找你了?&rdquo
&ldquo對,我媽找我。我先給她報個平安。&rdquo
&ldquo好。我等你。&rdquo梅婆婆臉上仍然沒有表情,但我有錯覺似乎看到她臉上一抹怪笑一閃而過。
就在我打算打電話的時候,有人打過來了。
&ldquo喂,請問是哪位?&rdquo
&ldquo莫蘭嗎?我是楊教授。你在哪兒?&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我在外面辦事。有什麽事嗎?&rdquo
&ldquo莫蘭,我們下面的對話很重要,事關你的病情。你能答應我趕緊回來見我嗎?&rdquo
我心裏一陣不快,那麽久沒聯系又不是我的錯:&ldquo可我現在真的走不開。我能明天去見你嗎?&rdquo
楊教授強壓住着急的心情:&ldquo好吧。莫蘭,我懷疑你有人格分裂症。在你分裂的時候有嗜血屠殺的可能。但我當時沒有告訴你,希望通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再做定論。不過抱着科學嚴謹的态度,我也打算從另一個角度幫你釋放心理壓力,讓你擺脫噩夢。于是我跟你母親設了一個局,想通過一個神婆給你講述故事,然後讓你親手破解那個陣法。從而讓你得到心靈解脫。但是還沒成功&hellip&hellip就&hellip&hellip發生&hellip&hellip了意外&hellip&hellip&rdquo
楊教授的聲音突然變得斷斷續續。
&ldquo喂,楊教授,你聽得到嗎&hellip&hellip&rdquo
&ldquo嗯,我聽得到。我從警察朋友那裏了解到你身邊的兩起兇殺案。雖然我不清楚你是通過什麽途徑做到的,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都跟你本人脫不了幹系。直到第三起兇殺案&hellip&hellip我斷定了跟你有關。&rdquo
我一下子被他鬧懵了:&ldquo什麽第三起?&rdquo
&ldquo我們花錢雇來扮演梅婆婆的那個神婆死在自己家裏。死狀跟之前兩起兇殺案一樣不合常理,在她的屍體旁邊,發現了你的錢包&hellip&hellip&rdquo
什麽?梅婆婆是他們設的局?而且已經死了!
那我身邊這個老女人是誰&hellip&hellip
我回過頭去,&ldquo梅婆婆&rdquo笑吟吟地看着我,還在等我把電話打完。
我知道情況不妙:&ldquo楊教授,我現在在&hellip&hellip&rdquo
啪&mdash&mdash!
電話被一股力量掀到石壁上摔得粉碎。
那個自稱&ldquo梅婆婆&rdquo的女人突然張開了眼,從那結痂的眼眶中。
然後,她的皮膚從眉心處裂開,像脫衣服一樣脫掉這衰老的人皮,鑽出來一個&mdash&mdash穿黑衣服的女人。
是我夢中那個女人!
&ldquo你是誰&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你要幹什麽?&rdquo
我一步一步退後。
&ldquo你知道我是誰。不是嗎?&rdquo她臉上依然是甜甜的笑容。
她握起油燈,挨個照了一遍瓦罐給我看。周圍六個少女都如同我夢中一樣,保持着僵硬的姿勢,存活着。惟獨中間那個瓦罐破裂了,旁邊是一隻不知什麽動物的遺骸。
黑衣女子對我開誠布公:&ldquo兩百年前,我遇到了這個叫葉世全的負心人,我和他的恩怨我不想再說。本來我該親手殺了他,但是他命好,沒死在我手裏。所以我抓了七個少女,用她們的處子之身設下這個兇陣。詛咒他整個家族!但這個陣法必須用活死人,沒想到三十年前,一隻穿山甲鑽破了中間這個瓦罐,讓這名少女死去,放跑了她的靈魂&hellip&hellip&rdquo
我終于知道爲什麽我一直做這個噩夢,原因是我就是那個跑掉的靈魂轉世。原來那兩個流氓的死,是因爲黑衣女子想保存我的處子之身。
&ldquo那你爲什麽要殺我的女上司和那個神婆?&rdquo
&ldquo我不殺你女上司你這傻丫頭怎麽相信自己會巫術?至于那個神婆,還得多虧她我才能順利把你帶進來。不過,我殺了她嫁禍給你,大家就會相信你是畏罪潛逃。等過幾天我找具屍體僞造出你跳樓自殺的假象,大家就會理所當然地相信你是畏罪自殺。就再也不會有人來找你了。&rdquo
我一步一步後退,終于退無可退。
身後,正是我前世被做成祭品的瓦罐。我看到了瓦罐裏那嬌小的殘骸心裏一陣難過。
怎麽辦,難道我又要淪落到成爲祭品的命運中嗎?
不!我不認命。
就在黑衣女人向我走近的時候,我抓起那穿山甲的屍體朝她扔去。她用手一擋,趁這間隙,我拾起地上瓦罐的碎片對着她的臉劃去。
&ldquo啊&mdash&mdash!我的臉!&rdquo
她臉上流出綠色的汁液,那是血嗎?
那綠汁似乎是她的青春之源,她原本年輕美麗的容顔刹那光華流盡,皮膚變得皺皺巴巴,眼眶凹陷。
我可以感覺到空氣中積聚的是她前所未有的憤怒。
&ldquo我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rdquo
她用手一揮,我的身子被一股重力向後打去,貼在石壁上動彈不得。
我心一橫,死就死吧,但我也不會讓你痛快:&ldquo你這個老女人、醜八怪,難怪男人不要你。心如蛇蠍,被挖了祖墳的才會娶你!賣到妓院都不會有客人光顧!&rdquo
黑衣女人似乎從來沒有被人這麽冒犯過,揮舞着兩隻爪子就向我抓來。
&ldquo殺吧,你殺了我我再投胎又讓你找二十年!&rdquo我一下點中了她的死穴。
&ldquo哼,想死,沒那麽容易!&rdquo她停止了動作,揮動着手指,把我從石壁上放下來。
她蒼老的臉上浮現出陰暗的笑容:&ldquo我看你能牙尖嘴利到什麽時候,呆會兒我就把你四肢剁掉,慢慢挖去你的眼珠&hellip&hellip&rdquo
我腦海中靈光一閃,對着她背後大喊:&ldquo葉世全,你來了!你旁邊那個是你老婆嗎?&rdquo
她果然中計,回頭一看。
就在她走神的一刹那,我的身體擺脫了法術的禁锢,奮力往前一沖,從她背後死死地抱住她,不讓她有機會揮動雙手。
我倆在地上滾動着。我用牙齒咬她臉上的皮肉,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她再次施法。
她畢竟是個老妪,一旦無法用法術,哪裏是年輕的我的對手。
砰,砰&hellip&hellip
我們撞倒了一個又一個瓦罐。
突然,我覺得腰部一陣劇痛,那女人的爪子掐進了我的皮肉。
這時我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定睛一看,面前一個瓦罐少女的嘴似乎在動。
确實在動。
一隻大蠍子從她嘴裏鑽了出來,循着血腥味,爬上黑衣女子的臉。對準她的眉心,狠狠地蟄了下去&hellip&hellip
老巫婆抽搐幾下不動了。那蠍子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從她臉上爬下來,走了。
我明明記得每個瓦罐少女的嘴都是封起來的,爲什麽蠍子會鑽出來&hellip&hellip大概,她們也有複仇的執念吧。那個咧嘴的少女似乎在對我笑,我這才意識到她們的肉體還沒死去,一陣心悸。
我從竹籃子裏拿出鏟子,用力地敲碎剩下的六個瓦罐。
姐妹們,自由了&hellip&hellip
我似乎能聽到她們在我周圍咯咯咯的笑聲。
我整理好衣服,拿起油燈,一步步向外走去。
我不知道我的梦到哪里去了。是否像一盘卡壳的磁带,反反复复只播放那么一段。
这二十四年来,我每晚都只做同一个梦。
梦的内容单调、血腥、恐怖&hellip&hellip后来变得麻木。我已经习惯了在汗湿的床单中惊醒。
那个梦,我很少一次做完,但是经过几十年的反复重演,我已然能够将各部分片段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七个瓦罐,七位少女,一一被做成人彘。有眼不能看,有耳不能听,有口不能言。
却又还活着。
悉悉索索,是她们残缺的身体在罐中扭动的声响。
一个黑衣女人出现,她伸出玉藕一般的胳膊和葱白一样的手指,轻轻一比划,便将七个瓦罐变换了位置。
一个瓦罐居中,其余的围绕它安置在六个方位。
黑衣女子走到居中的瓦罐前,掰开少女的嘴,硬生生将一块灵牌插入她的口中。
那牌位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也看不清上面究竟写了什么。隐隐约约只记得有个&ldquo叶&rdquo字。
其余六个女孩的嘴里分别被塞入了手掌大的蜘蛛、蟾蜍、蜈蚣、蝎子、蝙蝠&hellip&hellip她们的嘴都被银丝线牢牢地缝了起来,那些毒虫就在她们嘴里严严实实地关着,好像一个个肉匣子。
瓦罐中的少女在液体中似乎变得镇定了一些,不再扭动挣扎。
&ldquo好好活着吧,生生世世。我要你们的怨念&hellip&hellip让叶世全的子孙后代生不如死,万劫不复!&rdquo
黑衣女人做了最后一步,双手捏着兰花指合十,嘴里咕哝着异域的语言。只见瓦罐里的黑色胶质弥漫上少女们的脸庞,然后像冷却的蜡一样,凝固了,却泛着幽幽的光&hellip&hellip
&ldquo5&hellip&hellip4&hellip&hellip3&hellip&hellip2&hellip&hellip1。好了,你可以醒来了!&rdquo杨医师把我从深层催眠中唤醒。
我看到杨医师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和恶心,但很快就被职业性的严肃面孔隐藏起来。不过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这些年看过不下十个心理治疗师,没有一个能把我治好。
最近找到这个新的医师,无非也是为了让母亲心安。反正我已经麻木了,一部恐怖片翻来覆去看了二十几年,怎么也该腻了。
杨医师正在看我的病历。其实叫他杨教授更合适,他是省内最有资历的心理学教授,现在任职于某国家重点大学心理系。这次他肯出面为我治疗完全是因为我在他的几个学生手里都没能治好,他对我产生了兴趣&mdash&mdash研究兴趣。
&ldquo莫小姐,一般说来反复做噩梦的患者多数是童年时期经历了某种惨剧,又不能以正常的渠道、合适的渠道宣泄心中的恐惧,于是拼命地压抑和遗忘。结果恐惧感仍然藏在心底,当你意识最薄弱和涣散的时候,它就悄悄地溜出来。&rdquo杨教授一边说,一边观察我的表情变化,&ldquo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而且在我的学识范畴内,世界上还没有一例像你这样几十年重复同一个梦的病例。&rdquo
他的解释对我来说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不出我所料,他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我礼貌地微笑一下,脸色不乏无奈:&ldquo也就是说,杨教授也认为我这病没治了是吗?&rdquo
杨教授马上察觉到我有自我放弃的意图:&ldquo不。我的意思是,莫小姐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其实你这病还是有很多入手点的,我还没开始调查呢。包括你的出生、家庭状况、人际关系、成长环境等等,我都会一一调查,然后再给你答复,好吗?&rdquo
看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如此认真对待我的病情,我心里不禁有一丝感动。
大概,这一次真的有救了。
但我看不到的是,杨教授在我离开之后脸色变得无比凝重,用红笔在我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但是,很多事情都没给我打招呼,自作主张地就发生了。
最近我发现梦境似乎有些变化,场景,人物都还是那些。但是,梦里那个黑衣女人&hellip&hellip似乎能感应到我的存在,她在看我?
抱着这样的疑问,我在睡前反复给自己心理暗示,今天梦里一定要弄清楚。
人的意识是很强大的,即使在睡觉的过程中,有时候你也会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梦。我相信大家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我带着一探究竟的念头昏昏睡去,却带着一脸错愕和前所未有的恐惧醒来。
原来梦中那个黑衣女子真的在看我,她的脸虽然对着瓦罐的少女,但眼珠分明转动着朝向我这个方向。所有的一切都没变,就是她的目光变了,像两道刺眼的白光,照得我眼疼。
二十几年,这是头一次。
没过几天,母亲要我随她去金蟾寺烧香,拜拜菩萨。
我知道她是为了我。
拜完菩萨,母亲拉着我来到寺前一个小摊位前。摊位主是一个瞎眼的老太婆,眼睛是两个陈年血痂子。头上包着白色的毛巾,身着蓝布老褂子,一条围裙。质朴得不能再质朴。
&ldquo梅婆婆,能不能帮我女儿摸一下骨?&rdquo
母亲把我的手放进梅婆婆手中。梅婆婆却突然变了脸色,像触电一样把手缩了回去,迟疑了一下再抓住我的手,细细按压起来。
&ldquo冤孽啊!冤孽!&rdquo梅婆婆摇了摇头,&ldquo这是你前世做的孽!&rdquo
我本来不是很相信这些山野神婆的话,但是最近的变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我插嘴问道:&ldquo我前世做了什么孽?&rdquo
没想到梅婆婆有些恼怒地用那双瞎掉的眼睛盯着我:&ldquo你前世乃修道之人,却不能安分清修。为了自己的凡思俗欲,毒害七名少女,只为诅咒负心人整个家族。算不算作孽?!&rdquo
梅婆婆的话吓得我几乎站不稳,她怎么知道的?
&ldquo那我应该怎么办才能摆脱这个噩梦?梅婆婆你帮帮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七个少女的灵魂被你困在绝杀凶冥阵之中,用怨念化作毒汁生生世世诅咒叶家人。她们既不是活人,又不算死去,所以灵魂不入轮回,永世不能转生为人。如果你想解脱她们,其实也是解脱你自己,就必须找到那个凶阵所在,一一击碎瓦罐。&rdquo
我一听有救,顿时心中腾起希望:&ldquo那瓦罐在什么地方?&rdquo
&ldquo不难推断。但我还需做一些准备,七日后你再来找我。我会带你前去。&rdquo
&hellip&hellip
告别梅婆婆,我和母亲回家的路上两人都露出轻松的笑容。只是,我觉得母亲笑得有些勉强。
杨教授那边一直没跟我联系,我觉得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没有去打搅他。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前世是巫女,那岂不是能呼风唤雨杀人于无形?那我最后怎么死的?这些神神怪怪的念头把我脑子搅成一团浆糊。
这天晚上该我值夜班,回家的路上就出事了。
我知道硬拼是没什么胜算的,只好把钱包扔给其中一个人,希望他能放我一条生路。
谁知道他把钱包插在后腰的皮带上,继续向我走过来。脸上露着淫邪的笑容&hellip&hellip
我至今没有交过男朋友,所以仍是处子之身,怎么能被他们在这种地方糟蹋。
于是我尖叫,推搡,试图逃跑。
但我一个单薄的女子哪能抵过两个壮汉。
就在他们扑上来的瞬间,我心里惟一的念头就是让他们死!
突然,只听一前一后两声惨叫,然后有温热的粘液洒落在我的脸庞。骑在我身上的男人手脚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我赶紧挣扎着爬起来,回头一看,不禁骇然&mdash&mdash两根长长的竹笋分别穿透了两个男人的身体!
我虽然慌乱,但还没丧失理智,赶紧拨打了110。
警察很快来到,从现场勘察来看,确实跟我没有太大关系。于是做了身份记录和笔录,在第二天清晨总算放我回家了。
我请了半天假,下午到公司,女上司发脾气劈头盖脸给我一阵教训。
当时我正好在她隔间,但我并不知道旁边传来的嗯嗯声是她临死前的呐喊。
据发现尸体的清洁工说,她整个头都浸在水里,好像是被人压进去似的。
公司的人都被警察做了问话。来办案的居然就是昨晚给我做笔录的那帮人。其中有个警察看我的眼神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我没空关心这个,我现在几乎有80%的把握肯定自己就是巫女转世。
这些人,都是因为我才死的吗&hellip&hellip那我岂不是杀人凶手?
虽然途径不一样,但是毕竟是谋杀啊&hellip&hellip难道真的是我做的?
我忐忑不安。
七日期满,我按照约定去找梅婆婆。
本来应该是母亲陪我同行,但我经历了一连两起离奇凶杀案,怕再有什么意外,于是背着母亲悄悄出发了。
到了那个摊点,却发现摊主是另一个人。梅婆婆并不在。我四处打听,都说不认识梅婆婆这个人。
我心烦意乱,在寺庙附近转了转,并无收获,只好在下午乘车返城。
没想到,在路上我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
&ldquo莫兰,是吗?&rdquo声音苍老而陌生。
&ldquo对,是我。请问您是哪位?&rdquo
&ldquo我是梅婆婆。你现在到三塘村西口来。我在那里等你。&rdquo
&ldquo好的!&rdquo
我心里一阵窃喜,今天一切都能有个解脱,却全然忽略了一件事情:我根本没有给梅婆婆留过电话!当时只是约定了到摊位去找她。
三塘村就在离金蟾寺五公里的地方。正好我回城的车要在那里停歇,于是我很顺利地到了村西口。
梅婆婆仍是那身装扮,杵着一根拐杖,挽着一个竹篮子。篮子用花布盖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ldquo你来了。&rdquo
&ldquo是我。梅婆婆,现在我们怎么做?&rdquo
&ldquo我找到当年你布阵的地址了,跟我走。破了那个阵,你就不会有噩梦了。&rdquo
&ldquo梅婆婆,你说我有没有可能继承前世的巫术力量&hellip&hellip&rdquo
&ldquo很难说。你连前世布阵的情形都记得那么清楚,也许潜意识里你多少还会一些奇门异术吧。&rdquo梅婆婆头也没回。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打起了鼓&hellip&hellip这样看来,我真的是杀人凶手了。
&ldquo那我们破了那个凶阵,我是不是就可以摆脱这种力量呢?&rdquo
梅婆婆似乎对我的巫术并不关心,冷冷地说道:&ldquo一码归一码,先解决你噩梦的问题再说。&rdquo
我自找没趣地闭住了嘴。
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进了一个树林,四周天色也快暗了,我已经辨不清方位。这时听梅婆婆说到了。
只见她用拐杖在地上敲打着,过了一会儿说道:&ldquo你掘起这片土,下面有个青石板,搬开它。&rdquo
说完从篮子里递给我一把小铲子。
幸好土层不是很厚,我很快将土铲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开石板。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下面居然是一个暗室。
风,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吹来,吹得我和梅婆婆一老一少像夜半掘坟盗墓的盗墓贼。
不过正好给暗室通通气。
等到霉味散得差不多了,空气交换也应该够我们呼吸了。梅婆婆递给我一个东西。
&ldquo拿着这个油灯,下去。我跟在你后面。&rdquo
一步步走下石阶,是一个狭长的石道,只容一个人通过。
终于走到了石道的尽头,是一道石壁。
&ldquo梅婆婆,前面没路了。&rdquo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我后面飘来:&ldquo你用手摸一下石壁左侧有三个凸起的石块,按下中间那个。千万别按错了。&rdquo
没想到这石壁居然是一道石门。
走进石门我就看到了梦中见过了千百回的石室。
七个瓦罐,七位少女。
一看,是妈妈发来的短信问我在哪里,说是电话打不通有急事找我。我突然想起还没有给妈妈报平安呢。
梅婆婆也进来了,问道:&ldquo家里人找你了?&rdquo
&ldquo对,我妈找我。我先给她报个平安。&rdquo
&ldquo好。我等你。&rdquo梅婆婆脸上仍然没有表情,但我有错觉似乎看到她脸上一抹怪笑一闪而过。
就在我打算打电话的时候,有人打过来了。
&ldquo喂,请问是哪位?&rdquo
&ldquo莫兰吗?我是杨教授。你在哪儿?&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我在外面办事。有什么事吗?&rdquo
&ldquo莫兰,我们下面的对话很重要,事关你的病情。你能答应我赶紧回来见我吗?&rdquo
我心里一阵不快,那么久没联系又不是我的错:&ldquo可我现在真的走不开。我能明天去见你吗?&rdquo
杨教授强压住着急的心情:&ldquo好吧。莫兰,我怀疑你有人格分裂症。在你分裂的时候有嗜血屠杀的可能。但我当时没有告诉你,希望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再做定论。不过抱着科学严谨的态度,我也打算从另一个角度帮你释放心理压力,让你摆脱噩梦。于是我跟你母亲设了一个局,想通过一个神婆给你讲述故事,然后让你亲手破解那个阵法。从而让你得到心灵解脱。但是还没成功&hellip&hellip就&hellip&hellip发生&hellip&hellip了意外&hellip&hellip&rdquo
杨教授的声音突然变得断断续续。
&ldquo喂,杨教授,你听得到吗&hellip&hellip&rdquo
&ldquo嗯,我听得到。我从警察朋友那里了解到你身边的两起凶杀案。虽然我不清楚你是通过什么途径做到的,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都跟你本人脱不了干系。直到第三起凶杀案&hellip&hellip我断定了跟你有关。&rdquo
我一下子被他闹懵了:&ldquo什么第三起?&rdquo
&ldquo我们花钱雇来扮演梅婆婆的那个神婆死在自己家里。死状跟之前两起凶杀案一样不合常理,在她的尸体旁边,发现了你的钱包&hellip&hellip&rdquo
什么?梅婆婆是他们设的局?而且已经死了!
那我身边这个老女人是谁&hellip&hellip
我回过头去,&ldquo梅婆婆&rdquo笑吟吟地看着我,还在等我把电话打完。
我知道情况不妙:&ldquo杨教授,我现在在&hellip&hellip&rdquo
啪&mdash&mdash!
电话被一股力量掀到石壁上摔得粉碎。
那个自称&ldquo梅婆婆&rdquo的女人突然张开了眼,从那结痂的眼眶中。
然后,她的皮肤从眉心处裂开,像脱衣服一样脱掉这衰老的人皮,钻出来一个&mdash&mdash穿黑衣服的女人。
是我梦中那个女人!
&ldquo你是谁&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你要干什么?&rdquo
我一步一步退后。
&ldquo你知道我是谁。不是吗?&rdquo她脸上依然是甜甜的笑容。
她握起油灯,挨个照了一遍瓦罐给我看。周围六个少女都如同我梦中一样,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存活着。惟独中间那个瓦罐破裂了,旁边是一只不知什么动物的遗骸。
黑衣女子对我开诚布公:&ldquo两百年前,我遇到了这个叫叶世全的负心人,我和他的恩怨我不想再说。本来我该亲手杀了他,但是他命好,没死在我手里。所以我抓了七个少女,用她们的处子之身设下这个凶阵。诅咒他整个家族!但这个阵法必须用活死人,没想到三十年前,一只穿山甲钻破了中间这个瓦罐,让这名少女死去,放跑了她的灵魂&hellip&hellip&rdquo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做这个噩梦,原因是我就是那个跑掉的灵魂转世。原来那两个流氓的死,是因为黑衣女子想保存我的处子之身。
&ldquo那你为什么要杀我的女上司和那个神婆?&rdquo
&ldquo我不杀你女上司你这傻丫头怎么相信自己会巫术?至于那个神婆,还得多亏她我才能顺利把你带进来。不过,我杀了她嫁祸给你,大家就会相信你是畏罪潜逃。等过几天我找具尸体伪造出你跳楼自杀的假象,大家就会理所当然地相信你是畏罪自杀。就再也不会有人来找你了。&rdquo
我一步一步后退,终于退无可退。
身后,正是我前世被做成祭品的瓦罐。我看到了瓦罐里那娇小的残骸心里一阵难过。
怎么办,难道我又要沦落到成为祭品的命运中吗?
不!我不认命。
就在黑衣女人向我走近的时候,我抓起那穿山甲的尸体朝她扔去。她用手一挡,趁这间隙,我拾起地上瓦罐的碎片对着她的脸划去。
&ldquo啊&mdash&mdash!我的脸!&rdquo
那绿汁似乎是她的青春之源,她原本年轻美丽的容颜刹那光华流尽,皮肤变得皱皱巴巴,眼眶凹陷。
我可以感觉到空气中积聚的是她前所未有的愤怒。
&ldquo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rdquo
她用手一挥,我的身子被一股重力向后打去,贴在石壁上动弹不得。
我心一横,死就死吧,但我也不会让你痛快:&ldquo你这个老女人、丑八怪,难怪男人不要你。心如蛇蝎,被挖了祖坟的才会娶你!卖到妓院都不会有客人光顾!&rdquo
黑衣女人似乎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冒犯过,挥舞着两只爪子就向我抓来。
&ldquo杀吧,你杀了我我再投胎又让你找二十年!&rdquo我一下点中了她的死穴。
&ldquo哼,想死,没那么容易!&rdquo她停止了动作,挥动着手指,把我从石壁上放下来。
她苍老的脸上浮现出阴暗的笑容:&ldquo我看你能牙尖嘴利到什么时候,呆会儿我就把你四肢剁掉,慢慢挖去你的眼珠&hellip&hellip&rdquo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对着她背后大喊:&ldquo叶世全,你来了!你旁边那个是你老婆吗?&rdquo
她果然中计,回头一看。
就在她走神的一刹那,我的身体摆脱了法术的禁锢,奋力往前一冲,从她背后死死地抱住她,不让她有机会挥动双手。
我俩在地上滚动着。我用牙齿咬她脸上的皮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再次施法。
砰,砰&hellip&hellip
我们撞倒了一个又一个瓦罐。
突然,我觉得腰部一阵剧痛,那女人的爪子掐进了我的皮肉。
这时我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定睛一看,面前一个瓦罐少女的嘴似乎在动。
确实在动。
一只大蝎子从她嘴里钻了出来,循着血腥味,爬上黑衣女子的脸。对准她的眉心,狠狠地蛰了下去&hellip&hellip
老巫婆抽搐几下不动了。那蝎子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从她脸上爬下来,走了。
我明明记得每个瓦罐少女的嘴都是封起来的,为什么蝎子会钻出来&hellip&hellip大概,她们也有复仇的执念吧。那个咧嘴的少女似乎在对我笑,我这才意识到她们的肉体还没死去,一阵心悸。
我从竹篮子里拿出铲子,用力地敲碎剩下的六个瓦罐。
姐妹们,自由了&hellip&hellip
我似乎能听到她们在我周围咯咯咯的笑声。
我整理好衣服,拿起油灯,一步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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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罐中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