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2-04-22 23:55:02
我一生隻看重三個人:魯迅、梵高和妻子。魯迅給我方向給我精神,梵高給我性格給我獨特,而妻子則成全我一生的夢想,平凡,善良,美。 &mdash&mdash吳冠中 吳冠中是現代中國繪畫大師,他的畫作《獅子林》以1.15億元創造了中國現當代藝術和吳冠中個人作品的拍賣紀錄。在他幾十年的丹青生涯中,妻子朱碧琴一直與他相濡以沫、陪伴在他身邊。年邁的朱碧琴患老年癡呆症,她時而清醒,時而糊塗,過去的記憶幾乎全沒了,她唯一記得的就是丈夫畫畫的事情&hellip&hellip 金手镯和紅毛衣 吳冠中1919年出生在江蘇宜興,起初他學工科,因一次機緣,他參觀了當時由畫家林風眠主持的杭州藝術專科學校,吳冠中立即被那種五彩缤紛的美迷住了,他骨子中的藝術細胞也被全部激發出來。中學畢業後,吳冠中考入了杭州藝專,開啓了他的繪畫之緣。 1942年,吳冠中從藝專畢業時,正趕上日本人打進國土,他到重慶沙坪壩的一所大學任助教。在這裏,吳冠中認識了他一生的情感歸宿朱碧琴。這年的朱碧琴剛從師範學校畢業,也在那所大學的附小任教。當時朱碧琴正跟着李長白學習畫作,有一天,吳冠中到李長白家裏玩,第一眼看到年輕漂亮的朱碧琴在斑駁的陽光下習畫,他突然就呆住了。那幾秒鍾,吳冠中感到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擊中。朱碧琴看李長白家裏來了客人,忙起身告辭,吳冠中的心跟着那個美麗的女孩飄走了,好多天都神不守舍。 那時的吳冠中經家人介紹,剛認識了一個女師的學生。李長白不好直接點破吳冠中的心事,爲了給兩人牽線,他就讓朱碧琴去給吳冠中送顔料,讓他們私下裏單獨見了面。吳冠中一開門看到外面的女孩,低頭淺笑間帶有幾分羞澀。這不正是他那日見到的姑娘?他的心一下又狂跳起來,趕緊将朱碧琴讓進屋。 那天下午,他們聊了許久。眼前這個高高瘦瘦又博學多才的男孩,讓朱碧琴也是怦然心動。從那之後,吳冠中和朱碧琴經常相約着一起習畫、出遊。漸漸地,兩個年輕人越走越近。 但兩人的戀情,遭到了朱碧琴家人的反對,她的父親面包說:&ldquo學藝術的将來都很窮。&rdquo在家人的壓力下,朱碧琴有些猶豫了。眼看心愛的女孩搖擺不定,吳冠中心裏着急,但他一直默默堅持守護在朱碧琴的身邊,最終将她的心徹底融化了。 兩人相處以後,朱碧琴發現吳冠中的脾氣有點急躁,在愛情中甚至有點&ldquo暴君&rdquo的感覺。這讓性格溫和的她有點不能接受,再加上來自家裏的壓力,朱碧琴幾次三番地想要離開吳冠中,但最後都敗在了他如火一樣的熱情中。她總不忍傷他,雖然她常有怨言&ldquo除了我,誰也不會同你共同生活&rdquo,但骨子裏深深相愛的他們還是在1946年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半年之後,有個全國範圍的公費留學機會,隻有兩個繪畫的名額,吳冠中考中了。得到這個消息,他興奮得一把抱起妻子。朱碧琴雖心中也高興,但以她溫婉的性格,絕對不會把狂喜流于表面。 臨去法國之前,吳冠中特别想要一塊手表,如果沒有手表在國外很不方便。對于新婚的他們來說,根本沒有錢買這種奢侈品。朱碧琴有一隻金手镯,那是母親送給女兒的嫁妝,是家裏唯一值錢的東西。吳冠中試探着對朱碧琴說,想把這個金手镯賣了去買隻手表。但是,這不僅是母親送的紀念品,更是家裏最值錢的東西,朱碧琴還想把錢用在刀刃上。所以,思前想後,她對吳冠中說:&ldquo這個手镯是假的,隻是裝飾品,不值什麽錢。&rdquo吳冠中信以爲真,但他還是郁悶了好幾天,以他小孩子似的性格,心事全明擺在臉上。 朱碧琴看着孩子氣的丈夫爲一塊表整日愁眉苦臉,心又軟了。幾天後,她對吳冠中說,&ldquo這個手镯是真金的,你拿去賣了買手表吧。先前我有點不舍得,現在看來這手表更重要。反正你走後,我就住到鄉下去了,也不需要戴這個。&rdquo吳冠中大受感動,他深知這手镯在妻子心中的分量,暗暗下決心,将來一定要買一隻一模一樣的手镯送給妻子。雖然這個願望,直到四十年後才實現&hellip&hellip 手表有了,朱碧琴又擔心吳冠中在國外穿得太寒酸受人排擠,她賣掉了自己的一件鍛子夾襖,換了點緊俏的毛線,緊趕慢趕,織了一件紅色的毛衣,既可保平安,又能保暖。大冬天,妻子身上穿的卻是老太太們才穿的厚重棉襖,吳冠中看了心裏真不是滋味。想來妻子也正值青春年華,卻爲了他不能盡情打扮,他的鼻子瞬時酸了。 對這件毛衣,吳冠中格外珍惜,第二年春天,他同一位法國同學利用假期駕船沿着塞納河寫生。第一天就遇到風暴,船在河中心翻了。吳冠中不會遊泳,在河裏差一點淹死,當時他身上正穿着朱碧琴給他織的紅毛衣,腕上帶着那隻金镯換來的手表,懷裏還有妻子的照片&hellip&hellip他在水裏拼命撲騰,想着自己不能就這樣死去,他還要給妻子買手镯,給她買漂亮的衣服。 也許老天聽到了他心中的呼聲,他被人救了。直到回國後,他才将這件事告訴妻子,朱碧琴聽後大哭了一場,後怕地說,如果當時他死了,她也活不下去了。吳冠中深情地抱過妻子,他怎麽能丢下她離開呢? 愛你到落牙時候 1950年,吳冠中回國後,将朱碧琴和3歲的孩子接到了北京定居,一家人終于過上了團聚的小家庭生活。之後,他們的第二個和第三個孩子也相繼出生,家庭經濟壓力越來越大。吳冠中每年都要多次背着油畫箱到深山老林和窮鄉僻壤寫生,還将有限的工資花在了購買材料上。朱碧琴生性淡薄,她自己安于過苦日子,但看着三個正長身體的孩子,她心裏還是酸酸的。 有一天,幾個孩子因爲眼饞别人家的糖果,可憐巴巴的樣子讓朱碧琴心裏很難受。回家後,她看到吳冠中還在畫板前頭也不擡地作畫,喊他好幾聲都沒回應。想想這些年來,自己擔負着整個家庭的安排,照料丈夫孩子的生活,連生孩子時他還在作他的畫。自己受點委屈倒也算了,可孩子們也跟着遭罪&hellip&hellip她越想越氣,抹着眼淚對着吳冠中喊了起來:&ldquo你再這個樣子,我不跟你過了!&rdquo這一招還真管用,吳冠中從來沒見妻子動過這麽大的氣,他立即從畫布前跳開,跑到妻子面前,緊張地說,&ldquo我可不能離婚,我這一輩子也離不開你,難道你真舍得丢下我?&rdquo一看到吳冠中緊張的樣子,額頭上急得都出了一層的冷汗,朱碧琴的心一軟,忍不住&ldquo撲哧&rdquo一笑。她像是中了他的蠱,到底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看妻子破涕爲笑,吳冠中懸着的心落了地。  經曆了這次小風波,吳冠中也在反思,妻子對這個家庭的付出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但是粗線條的他,又真不知道怎麽補償。每次一吵架,朱碧琴就會賭氣發誓:&ldquo不管你有多大本領,下輩子再也不嫁你了。&rdquo這輩子她是不可能離開這個不解風情的男人了,隻能寄希望于來世。吳冠中一聽這話,就安心了。他知道,妻子再氣也不會抛下他。在這樣的抱怨中,他們一過又是二十幾年。 七十年代,吳冠中被調到另一所美術學院,朱碧琴調到了美術研究機構,因爲文革的到來,他們随着各自的單位到不同地區的農村勞動改造。有一段時期,兩個人的勞動地點相距十餘裏,每周日被允許見上一面。每周相會的那天,要分開的時候他們會相互送别,在半途的地方停下來。那裏有幾戶農家,葡萄架掩着土牆和拱門。吳冠中笑稱這是他們的十裏長亭。 他的樂觀,讓妻子的心情也跟着開朗起來。在艱難的年代,他們還能那麽浪漫地想象。後來,下放生活結束返京時,吳冠中特意去畫了那小小的農院,他特意讓畫面裏飛進了兩隻燕子,代表着他與妻子。 長年的勞作,加上作畫的不規律,使吳冠中得了嚴重的肝炎,總也治不好,同時他的痔瘡又惡化,被病情折磨得通宵失眠。看着丈夫如此難過,朱碧琴在臨睡前總會摸摸他的頭說,&ldquo我這一摸,你就一定能睡着了。&rdquo朱碧琴是個從不撒謊的人,爲了安慰他竟然說了這麽幼稚的笑話,但是吳冠中沒有嘲笑她的幼稚,隻感到無邊的悲涼和慰籍。 可這慰藉沒能使吳冠中從肉體的病痛中解脫出來,惡劣的病情一拖幾年,讓他的體質日漸變差,他覺得自己肯定活不長了,連朱碧琴也一直在擔驚受怕。但是兩個人誰都沒有把這種擔心說出口,朱碧琴更是表面上當成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直在寬慰他。 有一天,吳冠中聽說,他留學巴黎時的老同學已經成了名畫家,回國觀光時作爲上賓被周總理接見。這個消息,給病中的他一個大大的打擊,同時也激起他的雄心和不甘。他不管不顧妻子的反對,索性從床上爬起來任性地不停畫畫。他堅持工作,說自己就是死,也要死在畫架前!吳冠中這種不顧身體的工作方式,讓朱碧琴很揪心,她多次勸他休息、養病,但吳冠中就像是瘋了一樣,推開她繼續作畫。 一向溫順的妻子,知道怎麽也拗不過他,看着他沒日沒夜地在畫架前,她隻能盡力照顧好他的飲食,爲他調養身體。也許老天爺看他們愛得太辛苦,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奇迹。吳冠中的健康,居然在忘我的作畫中一天天恢複,醫生都治不好的肝炎敗給了他的瘋狂。肝炎好轉後,一位高明的大夫動大手術治愈了他嚴重的痔瘡隐疾。朱碧琴感到意外驚喜,在手術室外聽到好消息時,她終于掩面而泣。幾年來的委屈、擔心、傷心,全都化成了激動的淚水。她真的感謝老天有眼啊,她不要什麽破藝術,她要的是吳冠中這個人。 也是這一天,吳冠中和朱碧琴第一次談起了他的病情。吳冠中将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他說:&ldquo我以爲自己活不過今年的冬天了。&rdquo朱碧琴一聽,眼淚在眼眶裏晃了幾圈,又強逼了回去,她故意生氣地說:&ldquo你胡扯什麽,你怎麽能先走呢?我還要等着看你老得沒牙的醜态呢。&rdquo 一向溫柔的朱碧琴還是第一回以這種語氣和丈夫說話,吳冠中先是一驚,然後心中是一陣暖暖的感動,他明白,妻子是舍不得讓他走的,他們還要相扶相伴地走到老。 來世還要結連理 朱碧琴一輩子守着工作和家庭,照顧吳冠中幾十年,除了下放農村的年月,幾十年她沒有離開北京去外地旅遊過。當孩子們各自成家,子孫繞膝,她終于可以陪着吳冠中一起四處寫生,走遍祖國的大好河山。這時候的吳冠中已經是個名家了,他們舉案齊眉、相濡以沫的鏡頭讓周圍多少人羨慕。 1991年的早春,朱碧琴突然病倒了,病情很嚴重,是腦血栓。住宅附近的龍潭湖公園裏的楊柳轉青,桃花吐蕾,而吳冠中卻再也無暇顧及這些美景,他的頭等大事就是妻子的身體。醫生說血栓在要害部位,潛伏着生命危險,情況非同小可。兒子、兒媳奔走求名醫、找病房,親友、學生們都想來幫忙,但誰也幫不上忙。 朱碧琴不願别人來看她,她不願讓别人看到她變醜的模樣,唯獨在丈夫面前,她才又變回那個柔弱的小女子。這天,她無限傷感地對吳冠中說,&ldquo你将最好的名醫都請來了,我的病看來已難治,你自己也做好安排吧!&rdquo 一席話說得吳冠中心如刀絞,但表面上他卻故意大發脾氣:&ldquo你在胡說什麽,你要真走在我前面,也是你的福氣!&rdquo聽起來這話不盡人情,可他們彼此知道,這背後隐忍着多少眼淚。 回家之後,吳冠中抱着妻子的枕頭放聲大哭,好像真的要生離死别一樣。他再次無休無止地失眠,需要靠安眠藥才能睡去。夜半醒來,看着空蕩蕩的枕邊,那個陪了他幾十年的位置,居然是空的,他的心也像被抽空了,他發現自己什麽也幹不了。她不能走得太早,她才66歲!他聽說蛇毒能夠使病情緩解,立刻找人去準備了。 朱碧琴平時是聞蛇色變,但她這次卻坦然地接受了,因爲她不想這麽早就離開他,離開這個讓她留戀的世界。或許是蛇毒起了作用,亦或許是信念在支撐着,在病房中度過了漫長的3個月後,朱碧琴開始聽到了鳥鳴,連視力也有了進步,歪的嘴巴也基本恢複了。吳冠中抱着老妻,喜不自禁,淚水流了一臉。這就是上天賜予他最好的禮物吧。 自從朱碧琴病了之後,吳冠中就沒辦法作畫了。由于醫院離家很遠,他年事已高,來回搭公交孩子們不放心。他隻能減少去醫院的次數,這讓他感到心裏很不舒服,以他那種急性子,又怎麽能是在家裏坐得住的人?沒有妻子這個保護傘陪在身邊,他心裏像貓抓般難受。 有一天,他突發奇想地想去醫院給妻子一個驚喜。于是,他偷偷地溜出家門,坐上了前往醫院的公交車。當他突然從天而降,朱碧琴先是驚訝,然後抱怨他讓家人擔心。她批評他說,不能再這樣跑來了,害得家人都爲他操心,連她也不放心。吳冠中像是犯了錯誤的孩子,不高興地耷拉着臉,朱碧琴一看當時就笑了:&ldquo你啊,老了老了,還是這個脾氣。&rdquo她又想起當年,他爲了一隻手表和她鬧别扭的情景,笑着笑着濕了眼眶,如今的他們,都老了,頭發白了,牙齒落了。  朱碧琴的病情後來發展到了老年癡呆症,她時而清醒,時而糊塗,過去的記憶幾乎全沒了,她唯一記得的就是丈夫畫畫的事情。吃飯的時候,吳冠中一定要朱碧琴和他坐在同一張小桌上,有她在身邊,這房子才像一個完整的家。 1991年7月,法國駐華大使馬爾當先生代表法國文化部,授予吳冠中法國文化最高勳位。他将勳章和法國文化部長簽名的證書給她看,她躺在病床上,說:&ldquo你真不容易。&rdquo他想回答:&ldquo你也真不容易。&rdquo但這話終是沒有說出口,因爲于他們來說,這不過是種榮譽,又怎能抵得過一起走過的這些歲月? 吳冠中将他與妻子朱碧琴的故事,寫成了一部作品《他和她》。他最後寫道:&ldquo她成了嬰兒。&rdquo他希望她永遠是自己懷中的嬰兒,那麽安靜地在他身邊待着,讓他照顧她。但是,最先離開的那個人是他。2010年6月,吳冠中在北京走完了他91歲的人生。妻子朱碧琴當時不知道他的離世,他曾說過:&ldquo你走在我的前面,是你的福氣。&rdquo但是他還是先走了一步&hellip&hellip
我一生只看重三个人:鲁迅、梵高和妻子。鲁迅给我方向给我精神,梵高给我性格给我独特,而妻子则成全我一生的梦想,平凡,善良,美。 &mdash&mdash吴冠中 吴冠中是现代中国绘画大师,他的画作《狮子林》以1.15亿元创造了中国现当代艺术和吴冠中个人作品的拍卖纪录。在他几十年的丹青生涯中,妻子朱碧琴一直与他相濡以沫、陪伴在他身边。年迈的朱碧琴患老年痴呆症,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过去的记忆几乎全没了,她唯一记得的就是丈夫画画的事情&hellip&hellip 金手镯和红毛衣 吴冠中1919年出生在江苏宜兴,起初他学工科,因一次机缘,他参观了当时由画家林风眠主持的杭州艺术专科学校,吴冠中立即被那种五彩缤纷的美迷住了,他骨子中的艺术细胞也被全部激发出来。中学毕业后,吴冠中考入了杭州艺专,开启了他的绘画之缘。 1942年,吴冠中从艺专毕业时,正赶上日本人打进国土,他到重庆沙坪坝的一所大学任助教。在这里,吴冠中认识了他一生的情感归宿朱碧琴。这年的朱碧琴刚从师范学校毕业,也在那所大学的附小任教。当时朱碧琴正跟着李长白学习画作,有一天,吴冠中到李长白家里玩,第一眼看到年轻漂亮的朱碧琴在斑驳的阳光下习画,他突然就呆住了。那几秒钟,吴冠中感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击中。朱碧琴看李长白家里来了客人,忙起身告辞,吴冠中的心跟着那个美丽的女孩飘走了,好多天都神不守舍。 那时的吴冠中经家人介绍,刚认识了一个女师的学生。李长白不好直接点破吴冠中的心事,为了给两人牵线,他就让朱碧琴去给吴冠中送颜料,让他们私下里单独见了面。吴冠中一开门看到外面的女孩,低头浅笑间带有几分羞涩。这不正是他那日见到的姑娘?他的心一下又狂跳起来,赶紧将朱碧琴让进屋。 那天下午,他们聊了许久。眼前这个高高瘦瘦又博学多才的男孩,让朱碧琴也是怦然心动。从那之后,吴冠中和朱碧琴经常相约着一起习画、出游。渐渐地,两个年轻人越走越近。 但两人的恋情,遭到了朱碧琴家人的反对,她的父亲面包说:&ldquo学艺术的将来都很穷。&rdquo在家人的压力下,朱碧琴有些犹豫了。眼看心爱的女孩摇摆不定,吴冠中心里着急,但他一直默默坚持守护在朱碧琴的身边,最终将她的心彻底融化了。 两人相处以后,朱碧琴发现吴冠中的脾气有点急躁,在爱情中甚至有点&ldquo暴君&rdquo的感觉。这让性格温和的她有点不能接受,再加上来自家里的压力,朱碧琴几次三番地想要离开吴冠中,但最后都败在了他如火一样的热情中。她总不忍伤他,虽然她常有怨言&ldquo除了我,谁也不会同你共同生活&rdquo,但骨子里深深相爱的他们还是在1946年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半年之后,有个全国范围的公费留学机会,只有两个绘画的名额,吴冠中考中了。得到这个消息,他兴奋得一把抱起妻子。朱碧琴虽心中也高兴,但以她温婉的性格,绝对不会把狂喜流于表面。 临去法国之前,吴冠中特别想要一块手表,如果没有手表在国外很不方便。对于新婚的他们来说,根本没有钱买这种奢侈品。朱碧琴有一只金手镯,那是母亲送给女儿的嫁妆,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吴冠中试探着对朱碧琴说,想把这个金手镯卖了去买只手表。但是,这不仅是母亲送的纪念品,更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朱碧琴还想把钱用在刀刃上。所以,思前想后,她对吴冠中说:&ldquo这个手镯是假的,只是装饰品,不值什么钱。&rdquo吴冠中信以为真,但他还是郁闷了好几天,以他小孩子似的性格,心事全明摆在脸上。 朱碧琴看着孩子气的丈夫为一块表整日愁眉苦脸,心又软了。几天后,她对吴冠中说,&ldquo这个手镯是真金的,你拿去卖了买手表吧。先前我有点不舍得,现在看来这手表更重要。反正你走后,我就住到乡下去了,也不需要戴这个。&rdquo吴冠中大受感动,他深知这手镯在妻子心中的分量,暗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买一只一模一样的手镯送给妻子。虽然这个愿望,直到四十年后才实现&hellip&hellip 手表有了,朱碧琴又担心吴冠中在国外穿得太寒酸受人排挤,她卖掉了自己的一件锻子夹袄,换了点紧俏的毛线,紧赶慢赶,织了一件红色的毛衣,既可保平安,又能保暖。大冬天,妻子身上穿的却是老太太们才穿的厚重棉袄,吴冠中看了心里真不是滋味。想来妻子也正值青春年华,却为了他不能尽情打扮,他的鼻子瞬时酸了。 对这件毛衣,吴冠中格外珍惜,第二年春天,他同一位法国同学利用假期驾船沿着塞纳河写生。第一天就遇到风暴,船在河中心翻了。吴冠中不会游泳,在河里差一点淹死,当时他身上正穿着朱碧琴给他织的红毛衣,腕上带着那只金镯换来的手表,怀里还有妻子的照片&hellip&hellip他在水里拼命扑腾,想着自己不能就这样死去,他还要给妻子买手镯,给她买漂亮的衣服。 也许老天听到了他心中的呼声,他被人救了。直到回国后,他才将这件事告诉妻子,朱碧琴听后大哭了一场,后怕地说,如果当时他死了,她也活不下去了。吴冠中深情地抱过妻子,他怎么能丢下她离开呢? 爱你到落牙时候 1950年,吴冠中回国后,将朱碧琴和3岁的孩子接到了北京定居,一家人终于过上了团聚的小家庭生活。之后,他们的第二个和第三个孩子也相继出生,家庭经济压力越来越大。吴冠中每年都要多次背着油画箱到深山老林和穷乡僻壤写生,还将有限的工资花在了购买材料上。朱碧琴生性淡薄,她自己安于过苦日子,但看着三个正长身体的孩子,她心里还是酸酸的。 有一天,几个孩子因为眼馋别人家的糖果,可怜巴巴的样子让朱碧琴心里很难受。回家后,她看到吴冠中还在画板前头也不抬地作画,喊他好几声都没回应。想想这些年来,自己担负着整个家庭的安排,照料丈夫孩子的生活,连生孩子时他还在作他的画。自己受点委屈倒也算了,可孩子们也跟着遭罪&hellip&hellip她越想越气,抹着眼泪对着吴冠中喊了起来:&ldquo你再这个样子,我不跟你过了!&rdquo这一招还真管用,吴冠中从来没见妻子动过这么大的气,他立即从画布前跳开,跑到妻子面前,紧张地说,&ldquo我可不能离婚,我这一辈子也离不开你,难道你真舍得丢下我?&rdquo一看到吴冠中紧张的样子,额头上急得都出了一层的冷汗,朱碧琴的心一软,忍不住&ldquo扑哧&rdquo一笑。她像是中了他的蛊,到底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看妻子破涕为笑,吴冠中悬着的心落了地。  经历了这次小风波,吴冠中也在反思,妻子对这个家庭的付出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但是粗线条的他,又真不知道怎么补偿。每次一吵架,朱碧琴就会赌气发誓:&ldquo不管你有多大本领,下辈子再也不嫁你了。&rdquo这辈子她是不可能离开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了,只能寄希望于来世。吴冠中一听这话,就安心了。他知道,妻子再气也不会抛下他。在这样的抱怨中,他们一过又是二十几年。 七十年代,吴冠中被调到另一所美术学院,朱碧琴调到了美术研究机构,因为文革的到来,他们随着各自的单位到不同地区的农村劳动改造。有一段时期,两个人的劳动地点相距十余里,每周日被允许见上一面。每周相会的那天,要分开的时候他们会相互送别,在半途的地方停下来。那里有几户农家,葡萄架掩着土墙和拱门。吴冠中笑称这是他们的十里长亭。 他的乐观,让妻子的心情也跟着开朗起来。在艰难的年代,他们还能那么浪漫地想象。后来,下放生活结束返京时,吴冠中特意去画了那小小的农院,他特意让画面里飞进了两只燕子,代表着他与妻子。 长年的劳作,加上作画的不规律,使吴冠中得了严重的肝炎,总也治不好,同时他的痔疮又恶化,被病情折磨得通宵失眠。看着丈夫如此难过,朱碧琴在临睡前总会摸摸他的头说,&ldquo我这一摸,你就一定能睡着了。&rdquo朱碧琴是个从不撒谎的人,为了安慰他竟然说了这么幼稚的笑话,但是吴冠中没有嘲笑她的幼稚,只感到无边的悲凉和慰籍。 可这慰藉没能使吴冠中从肉体的病痛中解脱出来,恶劣的病情一拖几年,让他的体质日渐变差,他觉得自己肯定活不长了,连朱碧琴也一直在担惊受怕。但是两个人谁都没有把这种担心说出口,朱碧琴更是表面上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直在宽慰他。 有一天,吴冠中听说,他留学巴黎时的老同学已经成了名画家,回国观光时作为上宾被周总理接见。这个消息,给病中的他一个大大的打击,同时也激起他的雄心和不甘。他不管不顾妻子的反对,索性从床上爬起来任性地不停画画。他坚持工作,说自己就是死,也要死在画架前!吴冠中这种不顾身体的工作方式,让朱碧琴很揪心,她多次劝他休息、养病,但吴冠中就像是疯了一样,推开她继续作画。 一向温顺的妻子,知道怎么也拗不过他,看着他没日没夜地在画架前,她只能尽力照顾好他的饮食,为他调养身体。也许老天爷看他们爱得太辛苦,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奇迹。吴冠中的健康,居然在忘我的作画中一天天恢复,医生都治不好的肝炎败给了他的疯狂。肝炎好转后,一位高明的大夫动大手术治愈了他严重的痔疮隐疾。朱碧琴感到意外惊喜,在手术室外听到好消息时,她终于掩面而泣。几年来的委屈、担心、伤心,全都化成了激动的泪水。她真的感谢老天有眼啊,她不要什么破艺术,她要的是吴冠中这个人。 也是这一天,吴冠中和朱碧琴第一次谈起了他的病情。吴冠中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他说:&ldquo我以为自己活不过今年的冬天了。&rdquo朱碧琴一听,眼泪在眼眶里晃了几圈,又强逼了回去,她故意生气地说:&ldquo你胡扯什么,你怎么能先走呢?我还要等着看你老得没牙的丑态呢。&rdquo 一向温柔的朱碧琴还是第一回以这种语气和丈夫说话,吴冠中先是一惊,然后心中是一阵暖暖的感动,他明白,妻子是舍不得让他走的,他们还要相扶相伴地走到老。 来世还要结连理 朱碧琴一辈子守着工作和家庭,照顾吴冠中几十年,除了下放农村的年月,几十年她没有离开北京去外地旅游过。当孩子们各自成家,子孙绕膝,她终于可以陪着吴冠中一起四处写生,走遍祖国的大好河山。这时候的吴冠中已经是个名家了,他们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的镜头让周围多少人羡慕。 1991年的早春,朱碧琴突然病倒了,病情很严重,是脑血栓。住宅附近的龙潭湖公园里的杨柳转青,桃花吐蕾,而吴冠中却再也无暇顾及这些美景,他的头等大事就是妻子的身体。医生说血栓在要害部位,潜伏着生命危险,情况非同小可。儿子、儿媳奔走求名医、找病房,亲友、学生们都想来帮忙,但谁也帮不上忙。 朱碧琴不愿别人来看她,她不愿让别人看到她变丑的模样,唯独在丈夫面前,她才又变回那个柔弱的小女子。这天,她无限伤感地对吴冠中说,&ldquo你将最好的名医都请来了,我的病看来已难治,你自己也做好安排吧!&rdquo 一席话说得吴冠中心如刀绞,但表面上他却故意大发脾气:&ldquo你在胡说什么,你要真走在我前面,也是你的福气!&rdquo听起来这话不尽人情,可他们彼此知道,这背后隐忍着多少眼泪。 回家之后,吴冠中抱着妻子的枕头放声大哭,好像真的要生离死别一样。他再次无休无止地失眠,需要靠安眠药才能睡去。夜半醒来,看着空荡荡的枕边,那个陪了他几十年的位置,居然是空的,他的心也像被抽空了,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干不了。她不能走得太早,她才66岁!他听说蛇毒能够使病情缓解,立刻找人去准备了。 朱碧琴平时是闻蛇色变,但她这次却坦然地接受了,因为她不想这么早就离开他,离开这个让她留恋的世界。或许是蛇毒起了作用,亦或许是信念在支撑着,在病房中度过了漫长的3个月后,朱碧琴开始听到了鸟鸣,连视力也有了进步,歪的嘴巴也基本恢复了。吴冠中抱着老妻,喜不自禁,泪水流了一脸。这就是上天赐予他最好的礼物吧。 自从朱碧琴病了之后,吴冠中就没办法作画了。由于医院离家很远,他年事已高,来回搭公交孩子们不放心。他只能减少去医院的次数,这让他感到心里很不舒服,以他那种急性子,又怎么能是在家里坐得住的人?没有妻子这个保护伞陪在身边,他心里像猫抓般难受。 有一天,他突发奇想地想去医院给妻子一个惊喜。于是,他偷偷地溜出家门,坐上了前往医院的公交车。当他突然从天而降,朱碧琴先是惊讶,然后抱怨他让家人担心。她批评他说,不能再这样跑来了,害得家人都为他操心,连她也不放心。吴冠中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不高兴地耷拉着脸,朱碧琴一看当时就笑了:&ldquo你啊,老了老了,还是这个脾气。&rdquo她又想起当年,他为了一只手表和她闹别扭的情景,笑着笑着湿了眼眶,如今的他们,都老了,头发白了,牙齿落了。  朱碧琴的病情后来发展到了老年痴呆症,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过去的记忆几乎全没了,她唯一记得的就是丈夫画画的事情。吃饭的时候,吴冠中一定要朱碧琴和他坐在同一张小桌上,有她在身边,这房子才像一个完整的家。 1991年7月,法国驻华大使马尔当先生代表法国文化部,授予吴冠中法国文化最高勋位。他将勋章和法国文化部长签名的证书给她看,她躺在病床上,说:&ldquo你真不容易。&rdquo他想回答:&ldquo你也真不容易。&rdquo但这话终是没有说出口,因为于他们来说,这不过是种荣誉,又怎能抵得过一起走过的这些岁月? 吴冠中将他与妻子朱碧琴的故事,写成了一部作品《他和她》。他最后写道:&ldquo她成了婴儿。&rdquo他希望她永远是自己怀中的婴儿,那么安静地在他身边待着,让他照顾她。但是,最先离开的那个人是他。2010年6月,吴冠中在北京走完了他91岁的人生。妻子朱碧琴当时不知道他的离世,他曾说过:&ldquo你走在我的前面,是你的福气。&rdquo但是他还是先走了一步&hellip&hellip
19世纪初,美国一座偏远的小镇里住着一位远近闻名的富商,富商有个19岁的儿子叫伯杰。 一天晚餐后,伯杰欣赏着深秋美妙的月色。突然,他看见窗外的街灯下...[全文阅读]
这年春末夏初,我生了一场莫名奇妙的病。这场看似平常的小感冒,竟让我在医院里折腾了两个多月。 得病初期,我住进市医院急诊科。这是一幢老式的三层砖混楼,看上...[全文阅读]
今天晚上阿杰又做噩梦了,与往常同样的一个噩梦。 梦里,他拿着刀,一刀一刀地刺向一个陌生女人的胸膛,直到眼前满是殷红的鲜血为止。接着,梦境的画面一转,他在山野...[全文阅读]
门口有一棵老树,犹如一位耄耋长者静静地立在庭院外。苍劲的树干深深地扎根在地下,风儿拂动它的枝蔓和叶片,火辣辣的太阳在它头顶悄悄凝视。它就这样守候着春去秋来,不...[全文阅读]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吝啬的人。结婚的时候,女友们都披金戴银,唯独他没有给她买。他说真爱不都是物质的,物质的东西仅仅只是爱的表达方式而已。 这时...[全文阅读]
明朝灭亡的标志性事件是崇祯帝自缢而亡,但是崇祯帝死后,却仍然有一股明朝势力在与清朝抗衡,这股势力就是明朝宗室在江南建立的南明朝廷。我们今天要说的永历帝朱...[全文阅读]
本文标题:丹青大师吴冠中:妻子成全我一生的梦想
上一篇:你不知道的琼瑶
下一篇:冯绍峰追爱倪妮,三次见面情定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