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9-02 23:45:32
出自先秦屈原的《九歌·國殇》
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争先。淩餘陣兮躐餘行,左骖殪兮右刃傷。霾兩輪兮絷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天時怼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淩。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爲鬼雄。(魂魄毅兮 一作:子魂魄兮)譯文及注釋譯文手拿幹戈啊身穿犀皮甲,戰車交錯啊刀劍相砍殺。旗幟蔽日啊敵人如烏雲,飛箭交墜啊士卒勇争先。犯我陣地啊踐踏我隊伍,左骖死去啊右骖被刀傷。埋住兩輪啊絆住四匹馬,手拿玉槌啊敲打響戰鼓。天昏地暗啊威嚴神靈怒,殘酷殺盡啊屍首棄原野。出征不回啊往前不複返,平原迷漫啊路途很遙遠。佩帶長劍啊挾着強弓弩,首身分離啊壯心不改變。實在勇敢啊富有戰鬥力,始終剛強啊沒人能侵犯。身已死亡啊精神永不死,您的魂魄啊爲鬼中英雄!
注釋國殇:指爲國捐軀的人。殇:指未成年而死,也指死難的人。戴震《屈原賦注》:“殇之義二:男女未冠(男二十歲)笄(女十五歲)而死者,謂之殇;在外而死者,謂之殇。殇之言傷也。國殇,死國事,則所以别于二者之殇也。”操吳戈兮被(pī)犀甲:手裏拿着吳國的戈,身上
上披着犀牛皮制作的甲。吳戈:吳國制造的戈,當時吳國的冶鐵技術較先進,吳戈因鋒利而聞名。被,通“披”,穿着。犀甲:犀牛皮制作的铠甲,特别堅硬。車錯毂(gǔ)兮短兵接:敵我雙方戰車交錯,彼此短兵相接。毂:車輪的中心部分,有圓孔,可以插軸,這裏泛指戰車的輪軸。錯:交錯。短兵:指刀劍一類的短兵器。旌蔽日兮敵若雲:旌旗遮蔽的日光,敵兵像雲一樣湧上來。極言敵軍之多。矢交墜:兩軍相射的箭紛紛墜落在陣地上。淩:侵犯。躐(liè):踐踏。行:行列。左骖(cān)殪(yì)兮右刃傷:左邊的骖馬倒地而死,右邊的骖馬被兵刃所傷。殪:死。霾(mái)兩輪兮絷(zhí)四馬:戰車的兩個車輪陷進泥土被埋住,四匹馬也被絆住了。霾:通“埋”。古代作戰,在激戰将敗時,埋輪縛馬,表示堅守不退。援玉枹(fú)兮擊鳴鼓:手持鑲嵌着玉的鼓槌,擊打着聲音響亮的戰鼓。先秦作戰,主将擊鼓督戰,以旗鼓指揮進退。枹:鼓槌。鳴鼓:很響亮的鼓。天時怼(duì)兮威靈怒:天地一片昏暗,連威嚴的神靈都發起怒來。天怨神怒。天時:上天際會,這裏指上天。天時怼:指上天都怨恨。怼:怨恨。威靈:威嚴的神靈。嚴殺盡兮棄原野:在嚴酷的厮殺中戰士們全都死去,他們的屍骨都丢棄在曠野上。嚴殺
:嚴酷的厮殺。一說嚴壯,指士兵。盡:皆,全都。出不入兮往不反:出征以後就不打算生還。反:通“返”。忽:渺茫,不分明。超遠:遙遠無盡頭。秦弓:指良弓。戰國時,秦地木材質地堅實,制造的弓射程遠。首身離:身首異處。心不懲:壯心不改,勇氣不減。懲:悔恨。誠:誠然,确實。以:且,連詞。武:威武。終:始終。淩:侵犯。神以靈:指死而有知,英靈不泯。神:指精神。鬼雄:戰死了,魂魄不死,即使做了死鬼,也要成爲鬼中的豪傑。
鑒賞《九歌》是一組祭歌,共11篇,是屈原據民間祭神樂歌的再創作。《九歌·國殇》取民間“九歌”之祭奠之意,以哀悼死難的愛國将士,追悼和禮贊爲國捐軀的楚國将士的亡靈。樂歌分爲兩節,先是描寫在一場短兵相接的戰鬥中,楚國将士奮死抗敵的壯烈場面,繼而頌悼他們爲國捐軀的高尚志節。由第一節“旌蔽日兮敵若雲”一句可知,這是一場敵衆我寡的殊死戰鬥。當敵人來勢洶洶,沖亂楚軍的戰陣,欲長驅直入時,楚軍将士仍個個奮勇争先。但見戰陣中有一輛主戰車沖出,這輛原有四匹馬拉的大車,雖左外側的骖馬已中箭倒斃,右外側的骖馬也被砍傷,但他的主人,楚軍統帥仍毫無懼色,他将戰車的兩個輪子埋進土裏,籠住馬缰,反而舉槌擂響了進軍的戰
鼓。一時戰氣蕭殺,引得蒼天也跟着威怒起來。待殺氣散盡,戰場上隻留下一具具屍體,靜卧荒野。
作者描寫場面、渲染氣氛的本領是十分高強的。不過十句,已将一場殊死惡戰,狀寫得栩栩如生,極富感染力。底下,則以飽含情感的筆觸,讴歌死難将士。有感于他們自披上戰甲一日起,便不再想全身而返,此一刻他們緊握兵器,安詳地,心無怨悔地躺在那裏,他簡直不能抑止自己的情緒奔進。他對這些将士滿懷敬愛,正如他常用美人香草指代美好的人事一樣,在詩篇中,他也同樣用一切美好的事物,來修飾筆下的人物。這批神勇的将士,操的是吳地出産的以鋒利聞名的戈、秦地出産的以強勁聞名的弓,披的是犀牛皮制的盔甲,拿的是有玉嵌飾的鼓槌,他們生是人傑,死爲鬼雄,氣貫長虹,英名永存。
依現存史料尚不能指實這次戰争發生的具體時地,敵對一方爲誰。但當日楚國始終面臨七國中實力最強的秦國的威脅,自懷王當政以來,楚國與強秦有過數次較大規模的戰争,并且大多數是楚國抵禦秦軍入侵的衛國戰争。從這一基本史實出發,說此篇是寫楚軍抗擊強秦入侵,大概沒有問題。而在這種抒寫中,作者那熱愛家國的熾烈情感,表現得淋漓盡緻。
楚國滅亡後,楚地流傳過這樣一句話:“楚雖三戶,亡
秦必楚。”屈原此作在頌悼陣亡将士的同時,也隐隐表達了對洗雪國恥的渴望,對正義事業必勝的信念,從此意義上說,他的思想是與楚國廣大人民息息相通的。作爲中華民族貢獻給人類的第一位偉大詩人,他所寫的決不僅僅是個人的些許悲歡,那受誣陷被排擠,乃至流亡沅湘的坎壈遭際;他奉獻給人的是那顆熱烈得近乎偏執的愛國之心。他是楚國人民的喉管,他所寫一系列作品,道出了楚國人民熱愛家國的心聲。
此篇在藝術表現上與作者其他作品有些區别,乃至與《九歌》中其他樂歌也不盡一緻。它不是一篇想像奇特、辭采瑰麗的華章,然其“通篇直賦其事”(戴震《屈原賦注》),挾深摯熾烈的情感,以促迫的節奏、開張揚厲的抒寫,傳達出了與所反映的人事相一緻的凜然亢直之美,一種陽剛之美,在楚辭體作品中獨樹一幟,讀罷實在讓人有氣壯神旺之感。
創作背景《國殇》之作,乃因“懷、襄之世,任饞棄德,背約忘親,以至天怒神怨,國蹙兵亡,徒使壯士橫屍膏野,以快敵人之意。原蓋深悲而極痛之”。在秦楚戰争中,戰死疆場的楚國将士因是戰敗者,無人替這些爲國戰死者操辦喪禮,進行祭祀。于是放逐之中的屈原創作了這一不朽名篇。
作者簡介屈原(約公元前340-前278),中國古代偉大的愛國詩人。漢
族,出生于楚國丹陽,名平,字原。戰國時期楚國貴族出身,任三闾大夫、左徒,兼管内政外交大事。公元前278年秦将白起一舉攻破楚國首都郢都。憂國憂民的屈原在長沙附近汩羅江懷石自殺,端午節據說就是他的忌日。他寫下許多不朽詩篇,成爲中國古代浪漫主義詩歌的奠基者,在楚國民歌的基礎上創造了新的詩歌體裁楚辭。他創造的“楚辭”文體在中國文學史上獨樹一幟,與《詩經》并稱“風騷”二體,對後世詩歌創作産生積極影響。
出自先秦屈原的《九歌·国殇》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魂魄毅兮 一作:子魂魄兮)译文及注释译文手拿干戈啊身穿犀皮甲,战车交错啊刀剑相砍杀。旗帜蔽日啊敌人如乌云,飞箭交坠啊士卒勇争先。犯我阵地啊践踏我队伍,左骖死去啊右骖被刀伤。埋住两轮啊绊住四匹马,手拿玉槌啊敲打响战鼓。天昏地暗啊威严神灵怒,残酷杀尽啊尸首弃原野。出征不回啊往前不复返,平原迷漫啊路途很遥远。佩带长剑啊挟着强弓弩,首身分离啊壮心不改变。实在勇敢啊富有战斗力,始终刚强啊没人能侵犯。身已死亡啊精神永不死,您的魂魄啊为鬼中英雄!
注释国殇:指为国捐躯的人。殇:指未成年而死,也指死难的人。戴震《屈原赋注》:“殇之义二:男女未冠(男二十岁)笄(女十五岁)而死者,谓之殇;在外而死者,谓之殇。殇之言伤也。国殇,死国事,则所以别于二者之殇也。”操吴戈兮被(pī)犀甲:手里拿着吴国的戈,身上
上披着犀牛皮制作的甲。吴戈:吴国制造的戈,当时吴国的冶铁技术较先进,吴戈因锋利而闻名。被,通“披”,穿着。犀甲:犀牛皮制作的铠甲,特别坚硬。车错毂(gǔ)兮短兵接:敌我双方战车交错,彼此短兵相接。毂:车轮的中心部分,有圆孔,可以插轴,这里泛指战车的轮轴。错:交错。短兵:指刀剑一类的短兵器。旌蔽日兮敌若云:旌旗遮蔽的日光,敌兵像云一样涌上来。极言敌军之多。矢交坠:两军相射的箭纷纷坠落在阵地上。凌:侵犯。躐(liè):践踏。行:行列。左骖(cān)殪(yì)兮右刃伤:左边的骖马倒地而死,右边的骖马被兵刃所伤。殪:死。霾(mái)两轮兮絷(zhí)四马:战车的两个车轮陷进泥土被埋住,四匹马也被绊住了。霾:通“埋”。古代作战,在激战将败时,埋轮缚马,表示坚守不退。援玉枹(fú)兮击鸣鼓:手持镶嵌着玉的鼓槌,击打着声音响亮的战鼓。先秦作战,主将击鼓督战,以旗鼓指挥进退。枹:鼓槌。鸣鼓:很响亮的鼓。天时怼(duì)兮威灵怒:天地一片昏暗,连威严的神灵都发起怒来。天怨神怒。天时:上天际会,这里指上天。天时怼:指上天都怨恨。怼:怨恨。威灵:威严的神灵。严杀尽兮弃原野:在严酷的厮杀中战士们全都死去,他们的尸骨都丢弃在旷野上。严杀
:严酷的厮杀。一说严壮,指士兵。尽:皆,全都。出不入兮往不反:出征以后就不打算生还。反:通“返”。忽:渺茫,不分明。超远:遥远无尽头。秦弓:指良弓。战国时,秦地木材质地坚实,制造的弓射程远。首身离:身首异处。心不惩:壮心不改,勇气不减。惩:悔恨。诚:诚然,确实。以:且,连词。武:威武。终:始终。凌:侵犯。神以灵:指死而有知,英灵不泯。神:指精神。鬼雄:战死了,魂魄不死,即使做了死鬼,也要成为鬼中的豪杰。
鉴赏《九歌》是一组祭歌,共11篇,是屈原据民间祭神乐歌的再创作。《九歌·国殇》取民间“九歌”之祭奠之意,以哀悼死难的爱国将士,追悼和礼赞为国捐躯的楚国将士的亡灵。乐歌分为两节,先是描写在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中,楚国将士奋死抗敌的壮烈场面,继而颂悼他们为国捐躯的高尚志节。由第一节“旌蔽日兮敌若云”一句可知,这是一场敌众我寡的殊死战斗。当敌人来势汹汹,冲乱楚军的战阵,欲长驱直入时,楚军将士仍个个奋勇争先。但见战阵中有一辆主战车冲出,这辆原有四匹马拉的大车,虽左外侧的骖马已中箭倒毙,右外侧的骖马也被砍伤,但他的主人,楚军统帅仍毫无惧色,他将战车的两个轮子埋进土里,笼住马缰,反而举槌擂响了进军的战
鼓。一时战气萧杀,引得苍天也跟着威怒起来。待杀气散尽,战场上只留下一具具尸体,静卧荒野。
作者描写场面、渲染气氛的本领是十分高强的。不过十句,已将一场殊死恶战,状写得栩栩如生,极富感染力。底下,则以饱含情感的笔触,讴歌死难将士。有感于他们自披上战甲一日起,便不再想全身而返,此一刻他们紧握兵器,安详地,心无怨悔地躺在那里,他简直不能抑止自己的情绪奔进。他对这些将士满怀敬爱,正如他常用美人香草指代美好的人事一样,在诗篇中,他也同样用一切美好的事物,来修饰笔下的人物。这批神勇的将士,操的是吴地出产的以锋利闻名的戈、秦地出产的以强劲闻名的弓,披的是犀牛皮制的盔甲,拿的是有玉嵌饰的鼓槌,他们生是人杰,死为鬼雄,气贯长虹,英名永存。
依现存史料尚不能指实这次战争发生的具体时地,敌对一方为谁。但当日楚国始终面临七国中实力最强的秦国的威胁,自怀王当政以来,楚国与强秦有过数次较大规模的战争,并且大多数是楚国抵御秦军入侵的卫国战争。从这一基本史实出发,说此篇是写楚军抗击强秦入侵,大概没有问题。而在这种抒写中,作者那热爱家国的炽烈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楚国灭亡后,楚地流传过这样一句话:“楚虽三户,亡
秦必楚。”屈原此作在颂悼阵亡将士的同时,也隐隐表达了对洗雪国耻的渴望,对正义事业必胜的信念,从此意义上说,他的思想是与楚国广大人民息息相通的。作为中华民族贡献给人类的第一位伟大诗人,他所写的决不仅仅是个人的些许悲欢,那受诬陷被排挤,乃至流亡沅湘的坎壈遭际;他奉献给人的是那颗热烈得近乎偏执的爱国之心。他是楚国人民的喉管,他所写一系列作品,道出了楚国人民热爱家国的心声。
此篇在艺术表现上与作者其他作品有些区别,乃至与《九歌》中其他乐歌也不尽一致。它不是一篇想像奇特、辞采瑰丽的华章,然其“通篇直赋其事”(戴震《屈原赋注》),挟深挚炽烈的情感,以促迫的节奏、开张扬厉的抒写,传达出了与所反映的人事相一致的凛然亢直之美,一种阳刚之美,在楚辞体作品中独树一帜,读罢实在让人有气壮神旺之感。
创作背景《国殇》之作,乃因“怀、襄之世,任馋弃德,背约忘亲,以至天怒神怨,国蹙兵亡,徒使壮士横尸膏野,以快敌人之意。原盖深悲而极痛之”。在秦楚战争中,战死疆场的楚国将士因是战败者,无人替这些为国战死者操办丧礼,进行祭祀。于是放逐之中的屈原创作了这一不朽名篇。
作者简介屈原(约公元前340-前278),中国古代伟大的爱国诗人。汉
族,出生于楚国丹阳,名平,字原。战国时期楚国贵族出身,任三闾大夫、左徒,兼管内政外交大事。公元前278年秦将白起一举攻破楚国首都郢都。忧国忧民的屈原在长沙附近汩罗江怀石自杀,端午节据说就是他的忌日。他写下许多不朽诗篇,成为中国古代浪漫主义诗歌的奠基者,在楚国民歌的基础上创造了新的诗歌体裁楚辞。他创造的“楚辞”文体在中国文学史上独树一帜,与《诗经》并称“风骚”二体,对后世诗歌创作产生积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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