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情易为盈,遇物难可歇。全诗译文及注释赏析_古风词韵_诗歌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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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情易为盈,遇物难可歇。全诗译文及注释赏析

发布时间:2019-08-24 05:37:14

分类:古风词韵发布者:梦里花落

出自南北朝謝靈運的《鄰裏相送至方山》

祗役出皇邑,相期憩瓯越。解纜及流潮,懷舊不能發。析析就衰林,皎皎明秋月。含情易爲盈,遇物難可歇。積疴謝生慮,寡欲罕所阙。資此永幽栖,豈伊年歲别。各勉日新志,音塵慰寂蔑。譯文及注釋

譯文自己奉王命離開京城去永嘉赴任,希望到那裏後能安适地居住下來。當船要趁着潮水解纜出發的時候,我卻因留戀故人而不忍離去。船在行駛中靠近了析析作響的凋敗的樹林,又看到秋月在放射着皎潔的光芒。本來就因有懷舊之情,容易感到心中充滿哀傷,現在又看到衰林、秋月,内心的悲愁就更加難以遏制了。自己因久病而斷絕了對于生活方面的追求。自己本來個人欲望就很少,所以現在并不覺得有什麽不足。我是想借永嘉郡永遠隐居下去,哪裏是隻離開你們一年半載去做官呢!希望你們努力做到天天進步,并經常來信以安慰我的寂寥。

注釋抵役:敬奉朝命赴外地任職。隻,敬也。皇邑:京城,指劉宋都城建業(今南京市)。憩(qì氣):休息。瓯越:指水嘉郡。永嘉一帶在漢代地屬東瓯,東越王搖曾在那裏建都,故稱瓯越。解纜:解開系船的纜繩,指開船。及:乘。懷舊:留戀老朋友。析析:風吹樹木的聲響。就:靠近。皎皎(jiǎo狡):光潔的樣子。含情:這裏指懷舊之

之情。盈:滿。遇物:指一路上遇到的衰林、秋月。積疴(ē):多年患病。疴,病。謝:絕。慮:思慮、謀求。寡欲:少欲。阙:同“缺”。資:借。此:指永嘉郡。幽栖:隐退屏居。豈伊:豈惟。日新:一天比一天進步。音塵:音信,消息。寂蔑:寂寞。

鑒賞

  前人談謝靈運,都認爲他是山水詩人之祖。而山水本自然景物,觀賞者角度不同,思想感情每個人都不一樣,同一風光,在不同詩人的筆下就未必面貌相同。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謝靈運寫山水詩,貴在其善于用精美準确的詞句客觀地刻畫出山水景物奇異而微妙之處,有似看細膩的工筆畫。然而這種精心刻意的描繪,又與他一生複雜多變的政治處境和矛盾糾纏的思想感情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所以同爲山水詩,他的作品既不同于鮑照,也不同于謝朓。而謝靈運詩的真正特點,在于他能用深細的筆觸來摹現其内心微妙的感情。即如現在要介紹的這首《鄰裏相送至方山》,就不是山水詩,而是一般的贈别抒情之作。表面上雖語多曠達,骨子裏卻是戀棧朝廷的,作者終于用凝煉而微帶生澀的語言把這一真實而隐曲的思想給勾畫出來了。這就是謝靈運詩值得借鑒的地方。

  此詩共十四句,前四句和中四句各成一小段落,末六句自成起訖,而這六句中,每兩句

又各爲一層意思。其中最難講的是中間“析析就衰林”四句,自聞人倓《古詩箋》至近人許多注本,幾乎沒有一位把它講透了的。

  開頭四句寫自己将出任郡守,因與鄰裏有舊情而不忍分别。“祗”,敬。古書多以“祗”字與“奉”、“承”、“仰”、“候”等動詞連用,因知“祗”字亦涵有上述諸詞之義。“役”,行役,指出任郡守是爲朝廷服役。“祗役”,敬其職役,指鄭重對待皇帝的任命,故須到官就職。“皇邑”,猶言帝都。第一句是說由于敬承王命而服役赴郡,故出京遠行。第二句是說要去的目的地。永嘉在今浙江,古瓯越之地。“相期”的“相”,雖有互相、彼此之意,卻不一定有對方存在。這裏的“相期”隻是期待、打算的意思。“憩”本是休息、止宿,這裏用得别有涵義。作者到永嘉是去做官的,不是去度假的,到任之後,根本談不到“憩”,而應該是勤于公務。而作者卻用了個“憩”字,言外之意,作者被朝廷外遷并非受重用,而是投閑置散;而作者本人也并不想在外郡有所建樹,隻是找個偏僻地方休息休息。這就是下文“資此永幽栖”的“根”。“資此”,借此,利用這次機會;“永幽栖”,長期栖隐起來。把做官看成“幽栖”,并且想長此以往地生活下去,這就是反話,就是牢騷。事實上,

謝靈運本人原是不甘寂寞的。

  接下去,作者寫船要解纜啓程了。“及流潮”,趁着漲潮的時候。這句是說自己要離京出發了。但第四句又一轉,說由于懷念親舊而不忍離去,所以一時還未能出發。這種欲行又止的描寫并非純粹指行動,因爲船終于還是解纜出發了;而是寫心理活動,即該走了卻不想走,不想走又不能不走。表面上是與鄰裏親友依依不舍,實際上是對“皇邑”的戀棧。讀下文自明。

  以上是第一小段,下面四句是第二小段。“析析”二句是寫實,也是比興。這時船已前行,途中所見,應爲實景;但與“含情”兩句相連,則又屬比興了。“析析”,風吹樹木聲。“就衰林”,葉笑雪《謝靈運詩選》注雲:“就,迎面而來。岸邊的樹林是靜止的,江上的船則順風随流急駛,在船中看岸上的樹林,不覺船動而隻看到樹林向自己走近。”這個講法頗具詩意,但不一定确切。依葉說,“就衰林”的“就”主語應爲船,應爲乘船人;而葉的解釋卻成了倒裝句,成爲“衰林”迎面而來,其本身邏輯已覺混亂;如與下文對舉,則“皎皎”與“明”皆“秋月”之形容詞,除“析析”與“皎皎”爲對文外,其它詞語并不嚴格對仗。且“衰林”亦爲不詞,不能同“秋月”相提并論。鄙意下句既點出“秋”字,則上句亦爲秋

景無疑。而謝靈運出京赴郡是在公元422年農曆七月,雖交秋令而木葉尚未衰枯。這時就把樹林稱之爲“衰”,似乎不确切。故應讀爲“就衰”林始合。“就衰林”者,已經出現衰的迹象、向着衰的趨勢發展之林也。耳之所聞,乃析析風吹木葉之聲,感到又是秋天了,原來蔥翠的林木從此又要日就衰枯了;而目之所接,卻是皎潔明亮的秋月。作者動身的當晚是七月十六,正值月圓,故爲寫實。這與第一小段實際已有一段間隔,即跳過了船已解纜,人已離岸的階段,而寫途中景物了。“含情”二句,舊注多講成作者自謂,而把“遇物”的“物”講成林和月。其實,此二句乃逆承上文,“含情”句是說“月”,“遇物”句是說“林”,但同時又是借外景以抒内情,實質仍在寫自己思想感情的變化感受。夫七月十六正月盈之時,因之作者聯想道:由于月亦含情,盡管它經常有虧缺晦暗之時,而每月總要盈滿一歡,看來這也并非難事。正如多情之人,一有悲歡離合,感情自然流溢,這也是一種不能自制的表現。即如自己之遷離皇邑,遠赴越瓯,雖已成行,猶“懷舊”而“不發”,這也正是情不自禁,“易爲盈”的表現。而“遇物難歇”,即《韓詩外傳》所謂之“樹欲靜而風不止”,“物”指“風”,乃承“析析”句而言,指林木之

聲析析,正因風吹而不能自止。亦如自己本不欲遷外郡,而朝命難違,身不由己,欲罷不能,隻好揚帆上路。舊注或将景語與情語割裂,或引老莊之言而故求艱深,恐皆無順理成章之妙。若依鄙說,則因實而入虛,見景而生情,轉折亦較自然,層次似更清楚。故不憚辭費,析言之如上。

  最後六句,在全詩爲第三小段,就題意言是點明與鄰裏告别之主旨,即做爲詩之結尾。但中間每兩句爲一層。“積疴”二句從自己說起,“資此”二句既與赴郡相關聯,又同來送行者相呼應。最後“各勉”二句看似與鄰裏贈别的套語,實将自己留戀京都、不甘寂寞之意“不打自招”式地點出。有人認爲謝靈運的山水詩每于結尾處發議論,成爲無聊的尾巴,而這首詩恰好相反,正是從末兩句透露出作者深藏于内心的底蘊。先說“積疴”兩句。上句說由于自己多病,因此對人生的考慮已力不從心,隻能“敬謝不敏”,言外之意說:一切聽從命運安排,愛把我怎麽樣就怎麽樣吧。下句說自己本淡泊于名利,沒有什麽欲望可言,因而感覺不到自己有什麽不滿足的地方。言外指自己由于身體健康狀況不佳,又不想貪圖什麽,因此留在朝中也罷,出任外郡也罷,反正都無所謂。看似曠達,實有牢騷。于是接着說到第二層,他認爲此次出任永嘉太守

,倒是自己借以長期隐蔽、不問世事的好機會,看來同皇帝、同都城以及在都中盤桓甚久的鄰裏們,都将長期分手,不僅是分别一年半載的事了。其實這兩句也暗藏着不滿意的情緒,言外說皇帝這次把自己外遷,大約沒有再回轉京都的希望了。其患得患失之情,真有呼之欲出之勢。而結尾兩句,上句是說:我們要彼此互勉,都能做到“日新”的水平,以遂此生志願。“日新”,《周易》屢見,如《大畜》雲:“日新其德。”《系辭上》雲:“日新之謂盛德。”又《禮記·大學》引湯之盤銘雲:“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都是進德修身之意。下句則說:希望親友仍經常溝通消息,隻有經常得到信息,才能慰我寂寞。“寂蔑”,與“寂滅”同,也是岑寂、孤獨的意思。這兩句也屬于無形中流露出自己戀棧京都、熱中政治的思想感情的詩句。一個人既已“謝生慮”、“罕所阙”而且打算“永幽栖”了,就不必“各勉日新志”了。他認爲隻有京城中的親友鄰裏有信來,才能慰其“寂滅”之情,可見他所說的“永幽栖”隻是牢騷而并非真話。從而可以這樣說,作者的真實思想感情是并不想離開帝都建康,可是在詩裏卻說了不少故作曠達、自命清高的話;而恰好是在這種故作曠達、自命清高的詩句中透露了他對被迫出任郡守、

不得不離開京城的牢騷不滿。這既是謝靈運本人特定的思想感情,而且也隻有謝靈運本人的詩才,才寫得出他這種特定的複雜矛盾的思想感情。隻有從這種地方入手,才會真正理解謝靈運及其脍炙人口的山水詩。

創作背景

  劉裕一死,少帝即位,由于各派政治勢力互相傾軋,謝靈運終于受到排擠,于公元422年(永初三年)農曆七月出任永嘉(治所在今浙江溫州)太守。這首《鄰裏相送至方山》,便是寫他離開帝都建康(今江蘇南京),于京城東面大約五十裏的方山碼頭上船,與送行的親友告别時的具體情景和思想活動的。

作者簡介

謝靈運(385年-433年),東晉陳郡陽夏(今河南太康)人,出生在會稽始甯(今浙江上虞),原爲陳郡謝氏士族。東晉名将謝玄之孫,小名“客”,人稱謝客。又以襲封康樂公,稱謝康公、謝康樂。著名山水詩人,主要創作活動在劉宋時代,中國文學史上山水詩派的開創者。由謝靈運始,山水詩乃成中國文學史上的一大流派,最著名的是《山居賦》,也是見諸史冊的第一位大旅行家。謝靈運還兼通史學,工于書法,翻譯佛經,曾奉诏撰《晉書》。《隋書·經籍志》、《晉書》錄有《謝靈運集》等14種。

出自南北朝谢灵运的《邻里相送至方山》

祗役出皇邑,相期憩瓯越。解缆及流潮,怀旧不能发。析析就衰林,皎皎明秋月。含情易为盈,遇物难可歇。积疴谢生虑,寡欲罕所阙。资此永幽栖,岂伊年岁别。各勉日新志,音尘慰寂蔑。译文注释

译文自己奉王命离开京城去永嘉赴任,希望到那里后能安适地居住下来。当船要趁着潮水解缆出发的时候,我却因留恋故人而不忍离去。船在行驶中靠近了析析作响的凋败的树林,又看到秋月在放射着皎洁的光芒。本来就因有怀旧之情,容易感到心中充满哀伤,现在又看到衰林、秋月,内心的悲愁就更加难以遏制了。自己因久病而断绝了对于生活方面的追求。自己本来个人欲望就很少,所以现在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足。我是想借永嘉郡永远隐居下去,哪里是只离开你们一年半载去做官呢!希望你们努力做到天天进步,并经常来信安慰我的寂寥。

注释抵役:敬奉朝命赴外地任职。只,敬也。皇邑:京城,指刘宋都城建业(今南京市)。憩(qì气):休息。瓯越:指水嘉郡。永嘉一带在汉代地属东瓯,东越王摇曾在那里建都,故称瓯越。解缆:解开系船的缆绳,指开船。及:乘。怀旧:留恋老朋友。析析:风吹树木的声响。就:靠近。皎皎(jiǎo狡):光洁的样子。含情:这里指怀旧之

之情。盈:满。遇物:指一路上遇到的衰林、秋月。积疴(ē):多年患病。疴,病。谢:绝。虑:思虑、谋求。寡欲:少欲。阙:同“缺”。资:借。此:指永嘉郡。幽栖:隐退屏居。岂伊:岂惟。日新:一天比一天进步。音尘:音信,消息。寂蔑:寂寞。

鉴赏

  前人谈谢灵运,都认为他是山水诗人之祖。而山水本自然景物,观赏者角度不同,思想感情每个人都不一样,同一风光,在不同诗人的笔下就未必面貌相同。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谢灵运写山水诗,贵在其善于用精美准确的词句客观地刻画出山水景物奇异而微妙之处,有似看细腻的工笔画。然而这种精心刻意的描绘,又与他一生复杂多变的政治处境和矛盾纠缠的思想感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同为山水诗,他的作品既不同于鲍照,也不同于谢朓。而谢灵运诗的真正特点,在于他能用深细的笔触来摹现其内心微妙的感情。即如现在要介绍的这首《邻里相送至方山》,就不是山水诗,而是一般的赠别抒情之作。表面上虽语多旷达,骨子里却是恋栈朝廷的,作者终于用凝炼而微带生涩的语言把这一真实而隐曲的思想给勾画出来了。这就是谢灵运诗值得借鉴的地方。

  此诗共十四句,前四句和中四句各成一小段落,末六句自成起讫,而这六句中,每两句

又各为一层意思。其中最难讲的是中间“析析就衰林”四句,自闻人倓《古诗笺》至近人许多注本,几乎没有一位把它讲透了的

  开头四句写自己将出任郡守,因与邻里有旧情而不忍分别。“祗”,敬。古书多以“祗”字与“奉”、“承”、“仰”、“候”等动词连用,因知“祗”字亦涵有上述诸词之义。“役”,行役,指出任郡守是为朝廷服役。“祗役”,敬其职役,指郑重对待皇帝的任命,故须到官就职。“皇邑”,犹言帝都。第一句是说由于敬承王命而服役赴郡,故出京远行。第二句是说要去的目的地。永嘉在今浙江,古瓯越之地。“相期”的“相”,虽有互相、彼此之意,却不一定有对方存在。这里的“相期”只是期待、打算的意思。“憩”本是休息、止宿,这里用得别有涵义。作者到永嘉是去做官的,不是去度假的,到任之后,根本谈不到“憩”,而应该是勤于公务。而作者却用了个“憩”字,言外之意,作者被朝廷外迁并非受重用,而是投闲置散;而作者本人也并不想在外郡有所建树,只是找个偏僻地方休息休息。这就是下文“资此永幽栖”的“根”。“资此”,借此,利用这次机会;“永幽栖”,长期栖隐起来。把做官看成“幽栖”,并且想长此以往地生活下去,这就是反话,就是牢骚。事实上,

谢灵运本人原是不甘寂寞的。

  接下去,作者写船要解缆启程了。“及流潮”,趁着涨潮的时候。这句是说自己要离京出发了。但第四句又一转,说由于怀念亲旧而不忍离去,所以一时还未能出发。这种欲行又止的描写并非纯粹指行动,因为船终于还是解缆出发了;而是写心理活动,即该走了却不想走,不想走又不能不走。表面上是与邻里亲友依依不舍,实际上是对“皇邑”的恋栈。读下文自明。

  以上是第一小段,下面四句是第二小段。“析析”二句是写实,也是比兴。这时船已前行,途中所见,应为实景;但与“含情”两句相连,则又属比兴了。“析析”,风吹树木声。“就衰林”,叶笑雪《谢灵运诗选》注云:“就,迎面而来。岸边的树林是静止的,江上的船则顺风随流急驶,在船中看岸上的树林,不觉船动而只看到树林向自己走近。”这个讲法颇具诗意,但不一定确切。依叶说,“就衰林”的“就”主语应为船,应为乘船人;而叶的解释成了倒装句,成为“衰林”迎面而来,其本身逻辑已觉混乱;如与下文对举,则“皎皎”与“明”皆“秋月”之形容词,除“析析”与“皎皎”为对文外,其它词语并不严格对仗。且“衰林”亦为不词,不能同“秋月”相提并论。鄙意下句既点出“秋”字,则上句亦为秋

景无疑。而谢灵运出京赴郡是在公元422年农历七月,虽交秋令而木叶尚未衰枯。这时就把树林称之为“衰”,似乎不确切。故应读为“就衰”林始合。“就衰林”者,已经出现衰的迹象、向着衰的趋势发展之林也。耳之所闻,乃析析风吹木叶之声,感到又是秋天了,原来葱翠的林木从此又要日就衰枯了;而目之所接,却是皎洁明亮的秋月。作者动身的当晚是七月十六,正值月圆,故为写实。这与第一小段实际已有一段间隔,即跳过了船已解缆,人已离岸的阶段,而写途中景物了。“含情”二句,旧注多讲成作者自谓,而把“遇物”的“物”讲成林和月。其实,此二句乃逆承上文,“含情”句是说“月”,“遇物”句是说“林”,但同时又是借外景以抒内情,实质仍在写自己思想感情的变化感受。夫七月十六正月盈之时,因之作者联想道:由于月亦含情,尽管它经常有亏缺晦暗之时,而每月总要盈满一欢,看来这也并非难事。正如多情之人,一有悲欢离合,感情自然流溢,这也是一种不能自制表现。即如自己之迁离皇邑,远赴越瓯,虽已成行,犹“怀旧”而“不发”,这也正是情不自禁,“易为盈”的表现。而“遇物难歇”,即《韩诗外传》所谓之“树欲静而风不止”,“物”指“风”,乃承“析析”句而言,指林木之

声析析,正因风吹而不能自止。亦如自己本不欲迁外郡,而朝命难违,身不由己,欲罢不能,只好扬帆上路。旧注或将景语与情语割裂,或引老庄之言而故求艰深,恐皆无顺理成章之妙。若依鄙说,则因实而入虚,见景而生情,转折亦较自然,层次似更清楚。故不惮辞费,析言之如上。

  最后六句,在全诗为第三小段,就题意言是点明与邻里告别之主旨,即做为诗之结尾。但中间每两句为一层。“积疴”二句从自己说起,“资此”二句既与赴郡相关联,又同来送行者相呼应。最后“各勉”二句看似与邻里赠别的套语,实将自己留恋京都、不甘寂寞之意“不打自招”式地点出。有人认为谢灵运的山水诗每于结尾处发议论,成为无聊的尾巴,而这首诗恰好相反,正是从末两句透露出作者深藏于内心的底蕴。先说“积疴”两句。上句说由于自己多病,因此对人生的考虑已力不从心,只能“敬谢不敏”,言外之意说:一切听从命运安排,爱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下句说自己本淡泊于名利,没有什么欲望可言,因而感觉不到自己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言外指自己由于身体健康状况不佳,又不想贪图什么,因此留在朝中也罢,出任外郡也罢,反正都无所谓。看似旷达,实有牢骚。于是接着说到第二层,他认为此次出任永嘉太守

,倒是自己借以长期隐蔽、不问世事的好机会,看来同皇帝、同都城以及在都中盘桓甚久的邻里们,都将长期分手,不仅是分别一年半载的事了。其实这两句也暗藏着不满意的情绪,言外说皇帝这次把自己外迁,大约没有再回转京都的希望了。其患得患失之情,真有呼之欲出之势。而结尾两句,上句是说:我们要彼此互勉,都能做到“日新”的水平,以遂此生志愿。“日新”,《周易》屡见,如《大畜》云:“日新其德。”《系辞上》云:“日新之谓盛德。”又《礼记·大学》引汤之盘铭云:“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都是进德修身之意。下句则说:希望亲友仍经常沟通消息,只有经常得到信息,才能慰我寂寞。“寂蔑”,与“寂灭”同,也是岑寂、孤独的意思。这两句也属于无形中流露出自己恋栈京都、热中政治的思想感情的诗句。一个人既已“谢生虑”、“罕所阙”而且打算“永幽栖”了,就不必“各勉日新志”了。他认为只有京城中的亲友邻里有信来,才能慰其“寂灭”之情,可见他所说的“永幽栖”只是牢骚而并非真话。从而可以这样说,作者的真实思想感情是并不想离开帝都建康,可是在诗里却说了不少故作旷达、自命清高的话;而恰好是在这种故作旷达、自命清高的诗句中透露了他对被迫出任郡守、

不得不离开京城的牢骚不满。这既是谢灵运本人特定的思想感情,而且也只有谢灵运本人的诗才,才写得出他这种特定的复杂矛盾的思想感情。只有从这种地入手才会真正理解谢灵运及其脍炙人口的山水诗。

创作背景

  刘裕一死,少帝即位,由于各派政治势力互相倾轧,谢灵运终于受到排挤,于公元422年(永初三年)农历七月出任永嘉(治所在今浙江温州)太守。这首《邻里相送至方山》,便是写他离开帝都建康(今江苏南京),于京城东面大约五十里的方山码头上船,与送行的亲友告别时的具体情景和思想活动的。

作者简介

谢灵运(385年-433年),东晋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人,出生在会稽始宁(今浙江上虞),原为陈郡谢氏士族。东晋名将谢玄之孙,小名“客”,人称谢客。又以袭封康乐公,称谢康公、谢康乐。著名山水诗人,主要创作活动在刘宋时代,中国文学史上山水诗派的开创者。由谢灵运始,山水诗乃成中国文学史上的一大流派,最著名的是《山居赋》,也是见诸史册的第一位大旅行家。谢灵运还兼通史学,工于书法,翻译佛经,曾奉诏撰《晋书》。《隋书·经籍志》、《晋书》录有《谢灵运集》等14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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