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8-12 19:35:46
出自魏晉曹植的《名都篇》
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寶劍值千金,被服麗且鮮。鬥雞東郊道,走馬長楸間。馳騁未能半,雙兔過我前。攬弓捷鳴镝,長驅上南山。左挽因右發,一縱兩禽連。餘巧未及展,仰手接飛鸢。觀者鹹稱善,衆工歸我妍。歸來宴平樂,美酒鬥十千。脍鯉臇胎鰕,炮鼈炙熊蹯。鳴俦嘯匹侶,列坐竟長筵。連翩擊鞠壤,巧捷惟萬端。白日西南馳,光景不可攀。雲散還城邑,清晨複來還。
譯文及注釋譯文名都盛産豔麗的美女,洛陽更有風度翩翩的少年。我佩帶的寶劍價值千金,身着的衣服奢華鮮豔。鬥雞在東郊的道路上,賽馬于長列的楸樹間。我騎馬馳騁還不到半路,一雙野兔就蹦到了跟前。于是立即彎起gōng弩搭上了響箭,揚鞭策馬追上了南山。我左手挽弓,右手發箭,隻一箭就把雙兔射倒了。别的技巧還沒有施展,又迎頭射中空中的飛鸢。觀獵的行人齊聲喝彩,旁邊的射手爲我贊歎。歸來大宴于平樂古觀,美酒一鬥便值十千錢。細切了鯉魚烹煮蝦羹,爆炒甲魚再燒烤熊掌。呼朋引伴地前來入座,長長的筵席頃刻坐滿。蹴鞠和擊壤忙個不停,身手敏捷,花樣翻新。太陽永遠疾馳在西南,流逝的光景不可追攀。盛宴後我們如雲驟散,明天清晨再來此暢飲遊玩!
注釋名都:著名的都會,如當時的臨淄、邯
邯鄲等。妖女:豔麗的女子,這裏指倡伎。京洛:指東京洛陽。少年:指貴族纨绔子弟。洛陽是東漢的國都、是貴族麕集之地,從東漢的樂府和文人詩中就常有寫洛陽纨绔生活的作品了。此篇中心是寫少年,上句寫妖女是爲此句作陪襯。直:同值。被服:指衣著。被,同披。服,穿。鬥雞:看兩雞相鬥以爲博戲,這是漢魏以來直到唐代盛行的一種習俗。長楸間:指兩旁種着高楸的大道。楸,落葉喬木,也叫大樟。捷:抽取。南山:指洛陽之南山。左挽右發:左手拉弓向右射去。一般都用右手拉弓,這裏故意用左手,以賣弄“巧伎”,與下文之“餘巧未及展”相應。一縱:一發。兩禽連:兩禽同時被射中。兩禽,即指上文所說的雙兔,古代對飛鳥和走獸都可以稱禽,後來才分開,專以禽指飛鳥。接:迎射對面飛來的東西。《白馬篇》有“仰手接飛猱”,與此句式相同。鸢(yuān冤):鹞子。衆工:許多善射者。工,巧。歸我研:稱道我的射藝高。妍,美善。平樂:宮觀名,東漢時明帝所建,在洛陽西門外。鬥十千:一鬥酒價值萬錢,極言其宴飲之豪奢。脍鯉:把鯉魚做成肉絲。脍(kuài),切肉成絲。臇胎鰕:把胎做成肉羹。臇(juàn),動詞,做成肉羹。胎,有籽的肥。寒鼈:醬腌甲魚。炙熊蹯(fán凡):烤熊掌。鳴、嘯,
都指招呼。俦、匹、侶:都是同類同伴的意思。竟:終。連翩:動作輕捷的樣子。鞠壤:鞠和壤。古代兩種遊戲用具。擊壤是一種古老的遊戲,用兩個一頭大一頭小的木塊,把一塊放在幾十步外,持另一塊投擊,擊中者爲勝。巧捷萬端:靈巧變化層出不窮。光景:日光。攀:挽留。雲散:如雲之散,言衆少年宴罷散歸。以上四句是說,轉眼白日西沉,時光無法攔阻,今晚隻好各自回家了,但是大家約好了明天一早還來這樣遊玩。極言其空虛無聊之情狀。
鑒賞《名都篇》屬于樂府《雜曲歌·齊瑟行》歌辭,無古辭。詩寫京洛少年鬥雞走馬、射獵遊戲、飲宴無度的生活。關于此詩的寫作年代有兩種不同的說法:一以爲這是曹植早期的作品,是建安年間他看到洛陽貴遊子弟耽于逸樂的生活而作,其中甚至有他本人生活的影子。一以爲從此詩所寫的洛陽少年奢靡豪華的生活來看,不宜出現于建安或黃初年間,因洛陽在漢末經董卓之亂後,破敗零落,貴族子弟不可能有如此驕奢淫逸的生活,故此詩宜系于太和年間曹植入京時所作,即在他生命的最後幾年中。考曹植于公元211年(建安十六年)所作的《送應氏》中說:“洛陽何寂寞,宮室盡燒焚,垣牆皆頓擗,荊棘上參天。”可見其時的洛陽确實破落不堪,故從後一種說法。
至于此詩的主旨,曆來也有兩種不同的解釋:一說以爲“刺時人騎射之射妙,遊騁之樂,而無愛國之心”(《文選》六臣注引張銑語),即以諷谕爲主,意在指責京洛少年的生活奢靡而不思報效國家。一說以爲“子建自負其才,思樹勳業,而爲文帝所忌,抑郁不得伸,故感憤賦此”(《古詩賞析》引唐汝谔語),即以少年自況,由此表示心迹。然筆者以爲此詩若定于後期所作,則其時曹植已不是裘馬輕狂的少年,而其心境也抑郁不歡,故絕無可能以翩翩少年自況;而且從此詩的字裏行間來看,詩人對這些貴遊子弟實不無微辭,故在介紹此詩時還是取張銑的說法。當然,有人在此詩中看到了曹植本人早年生活的影子,正說明詩人對這種遊樂宴飲的熟悉,而且其描繪的手段也是逼真而傳神的。如果借一句前人評論漢賦的話來說,便是“勸百而諷一”,雖然詩人的意圖在于譏刺和暴露,而給人的印象卻似乎在贊美和頌揚。
全詩主要的篇幅都在寫京洛少年的遊戲與飲宴。開頭二句以邯鄲、臨淄等著名都市的豔麗女樂來陪襯京都洛陽驕奢的遊俠少年,以“妖女’引出“少年”,起調即著色濃豔。随後轉入對少年形貌的描寫,他佩帶的寶劍價值千金,所穿的衣服華麗鮮豔,在裝束上已可見少年的富有而放達。接下去便寫他的活
動:在城東郊外鬥雞,在長長的楸樹夾道上跑馬。鬥雞是漢、魏時富家子弟普遍愛好的習俗,曹植本人就有《鬥雞》詩極言以鬥雞取樂,據說魏明帝太和年間曾在洛陽築鬥雞台,這裏所寫大約也基于當時事實。“馳騁未能半”以下寫少年的馳獵,先說他一箭射中兩隻奔兔,次說他仰天随手一箭又将迎面飛來的鹞鷹射落,再說觀者的啧啧稱贊,從而将其箭法的高超刻畫殆盡。“歸來宴平樂”以下則轉入對他舉行飲宴的描述。平樂觀在洛陽西門外,少年在此大擺宴席,開懷暢飲,不惜酒價的昂貴,欲一醉方休。席上有切細的鯉魚、蝦子肉羹,還有醬漬的甲魚和燒熊掌,呼喚高朋入座,擺開了長長的筵席,可見其窮奢極欲。“連翩”二句複寫其宴會後的蹴踘與擊壤之戲,表現出少年的動作敏捷奇巧,變化萬端。遊樂一直持續到了太陽西沉,而時光已不可再挽留,大家這才如浮雲一般散去,各自回到了城中的居處。詩寫到這裏本應結束了,歡樂已盡,人去筵散,然而詩人忽然筆鋒一轉,說到了明天,人們再重新回來尋歡作樂。
這首詩可以說是一首叙事詩,詩中主要寫了主人公京洛少年的行爲。他是一位風度翩翩,身手矯健的英俊少年,騎射的本領十分高超,但隻是用來打獵消遣,于國無補;他慷慨好施,窮極奢華,然未知
節儉,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光陰虛擲,而無憂國憂民之心。然而,曹植對京洛少年的批評隻是以很隐約含蓄的方法來表現的,通過盡态極妍的描繪逗露出來,如寫他善射曰:“左挽因右發,一縱兩禽連。餘巧未及展,仰手接飛鸢。”又如寫他宴會的豐盛:“脍鯉臇胎鰕,寒鼈炙熊蹯。”其描寫未免過份誇張,而詩人正是在這種誇張中暴露了其中不合理的成份,過份的逞才與奢豪,自然會激起人的不滿。雖然曹植在這裏未著一字批評,然其中的褒貶曲曲可見。又如最後說一天的歡樂已盡,“白日西南馳,光景不可攀”已隐寓時光虛度,青春一去不返的惋惜之意,然結句忽又說“清晨複來還”,言外的諷谕之意就更加清楚了。故陳祚明《采菽堂古詩選》中說:“白日”二句下,定當言壽命不常,少年俄爲老醜,或歡樂難久,憂戚繼之,方于作詩之意有合,今隻曰‘雲散還城邑,清晨複來還’而已,萬端感慨皆在言外。”說明了曹植此詩中的諷谕純以含蓄的筆墨出之,不露痕迹而宛然可見。
此詩雖然是一首叙事詩,然詩人的描寫與叙事是經過極缜密的剪裁取舍的,詩并沒有原原本本地記錄京洛少年的家庭、社會地位與生活的每個側面,而隻是選了他一天之中的活動,這樣便有利于将筆墨集中到具有典型意義的事例的描
寫上去,能夠簡略分明、繁簡适度地來展開描寫。因而于這一天的活動中詩人抓住了少年的射獵與飲宴兩件事,其他如鬥雞、跑馬、蹴踘、擊壤隻是一句帶過,表現了詩人剪裁上的匠心。他用了“馳騁未能半”至“衆工歸我妍”十句來刻畫鋪叙少年射獵的娴熟本領,寫來繪聲繪色,如耳聞目見,“馀巧未及展,仰手接飛鸢”兩句不僅描繪出他射藝的出神入化,而且一個傲然自得的少年形象已躍然紙上,“觀者鹹稱善,衆工歸我妍”又從側面将其箭法的出群淋漓盡緻地刻畫出來,正如古樂府《陌上桑》中寫少女羅敷的美貌,通過旁觀者的贊美與反應來寫,而這裏所不同的隻是妙齡女郎換成了翩翩少年,其手法則同出一轍。總之此詩在謀篇布局、剪裁詳略上頗有成功之處,故吳淇曾說:“尋常人作名都詩,必搜求名都一切事物,雜錯以炫博。而子建隻推出一少年,以例其餘。于少年中,隻出得兩事,一日馳騁,一日飲宴。”可見前人已注意到了此詩寫作上追求典型、詳略分明的特點。
創作背景從此詩所寫的洛陽少年奢靡豪華的生活來看,不宜出現于建安或黃初年間,因洛陽在漢末經董卓之亂後,破敗零落,貴族子弟不可能有如此驕奢淫逸的生活,故此詩宜系于太和年間曹植進入洛陽時所作,即在他生命的最後幾年中。
作者簡介
曹植(192-232),字子建,沛國谯(今安徽省亳州市)人。三國曹魏著名文學家,建安文學代表人物。魏武帝曹操之子,魏文帝曹丕之弟,生前曾爲陳王,去世後谥號“思”,因此又稱陳思王。後人因他文學上的造詣而将他與曹操、曹丕合稱爲“三曹”,南朝宋文學家謝靈運更有“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獨占八鬥”的評價。王士祯嘗論漢魏以來二千年間詩家堪稱“仙才”者,曹植、李白、蘇轼三人耳。
出自魏晋曹植的《名都篇》
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宝剑值千金,被服丽且鲜。斗鸡东郊道,走马长楸间。驰骋未能半,双兔过我前。揽弓捷鸣镝,长驱上南山。左挽因右发,一纵两禽连。余巧未及展,仰手接飞鸢。观者咸称善,众工归我妍。归来宴平乐,美酒斗十千。脍鲤臇胎鰕,炮鳖炙熊蹯。鸣俦啸匹侣,列坐竟长筵。连翩击鞠壤,巧捷惟万端。白日西南驰,光景不可攀。云散还城邑,清晨复来还。
译文及注释译文名都盛产艳丽的美女,洛阳更有风度翩翩的少年。我佩带的宝剑价值千金,身着的衣服奢华鲜艳。斗鸡在东郊的道路上,赛马于长列的楸树间。我骑马驰骋还不到半路,一双野兔就蹦到了跟前。于是立即弯起gōng弩搭上了响箭,扬鞭策马追上了南山。我左手挽弓,右手发箭,只一箭就把双兔射倒了。别的技巧还没有施展,又迎头射中空中的飞鸢。观猎的行人齐声喝彩,旁边的射手为我赞叹。归来大宴于平乐古观,美酒一斗便值十千钱。细切了鲤鱼烹煮虾羹,爆炒甲鱼再烧烤熊掌。呼朋引伴地前来入座,长长的筵席顷刻坐满。蹴鞠和击壤忙个不停,身手敏捷,花样翻新。太阳永远疾驰在西南,流逝的光景不可追攀。盛宴后我们如云骤散,明天清晨再来此畅饮游玩!
注释名都:著名的都会,如当时的临淄、邯
邯郸等。妖女:艳丽的女子,这里指倡伎。京洛:指东京洛阳。少年:指贵族纨绔子弟。洛阳是东汉的国都、是贵族麕集之地,从东汉的乐府和文人诗中就常有写洛阳纨绔生活的作品了。此篇中心是写少年,上句写妖女是为此句作陪衬。直:同值。被服:指衣著。被,同披。服,穿。斗鸡:看两鸡相斗以为博戏,这是汉魏以来直到唐代盛行的一种习俗。长楸间:指两旁种着高楸的大道。楸,落叶乔木,也叫大樟。捷:抽取。南山:指洛阳之南山。左挽右发:左手拉弓向右射去。一般都用右手拉弓,这里故意用左手,以卖弄“巧伎”,与下文之“余巧未及展”相应。一纵:一发。两禽连:两禽同时被射中。两禽,即指上文所说的双兔,古代对飞鸟和走兽都可以称禽,后来才分开,专以禽指飞鸟。接:迎射对面飞来的东西。《白马篇》有“仰手接飞猱”,与此句式相同。鸢(yuān冤):鹞子。众工:许多善射者。工,巧。归我研:称道我的射艺高。妍,美善。平乐:宫观名,东汉时明帝所建,在洛阳西门外。斗十千:一斗酒价值万钱,极言其宴饮之豪奢。脍鲤:把鲤鱼做成肉丝。脍(kuài),切肉成丝。臇胎鰕:把胎做成肉羹。臇(juàn),动词,做成肉羹。胎,有籽的肥。寒鳖:酱腌甲鱼。炙熊蹯(fán凡):烤熊掌。鸣、啸,
都指招呼。俦、匹、侣:都是同类同伴的意思。竟:终。连翩:动作轻捷的样子。鞠壤:鞠和壤。古代两种游戏用具。击壤是一种古老的游戏,用两个一头大一头小的木块,把一块放在几十步外,持另一块投击,击中者为胜。巧捷万端:灵巧变化层出不穷。光景:日光。攀:挽留。云散:如云之散,言众少年宴罢散归。以上四句是说,转眼白日西沉,时光无法拦阻,今晚只好各自回家了,但是大家约好了明天一早还来这样游玩。极言其空虚无聊之情状。
鉴赏《名都篇》属于乐府《杂曲歌·齐瑟行》歌辞,无古辞。诗写京洛少年斗鸡走马、射猎游戏、饮宴无度的生活。关于此诗的写作年代有两种不同的说法:一以为这是曹植早期的作品,是建安年间他看到洛阳贵游子弟耽于逸乐的生活而作,其中甚至有他本人生活的影子。一以为从此诗所写的洛阳少年奢靡豪华的生活来看,不宜出现于建安或黄初年间,因洛阳在汉末经董卓之乱后,破败零落,贵族子弟不可能有如此骄奢淫逸的生活,故此诗宜系于太和年间曹植入京时所作,即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中。考曹植于公元211年(建安十六年)所作的《送应氏》中说:“洛阳何寂寞,宫室尽烧焚,垣墙皆顿擗,荆棘上参天。”可见其时的洛阳确实破落不堪,故从后一种说法。
至于此诗的主旨,历来也有两种不同的解释:一说以为“刺时人骑射之射妙,游骋之乐,而无爱国之心”(《文选》六臣注引张铣语),即以讽谕为主,意在指责京洛少年的生活奢靡而不思报效国家。一说以为“子建自负其才,思树勋业,而为文帝所忌,抑郁不得伸,故感愤赋此”(《古诗赏析》引唐汝谔语),即以少年自况,由此表示心迹。然笔者以为此诗若定于后期所作,则其时曹植已不是裘马轻狂的少年,而其心境也抑郁不欢,故绝无可能以翩翩少年自况;而且从此诗的字里行间来看,诗人对这些贵游子弟实不无微辞,故在介绍此诗时还是取张铣的说法。当然,有人在此诗中看到了曹植本人早年生活的影子,正说明诗人对这种游乐宴饮的熟悉,而且其描绘的手段也是逼真而传神的。如果借一句前人评论汉赋的话来说,便是“劝百而讽一”,虽然诗人的意图在于讥刺和暴露,而给人的印象却似乎在赞美和颂扬。
全诗主要的篇幅都在写京洛少年的游戏与饮宴。开头二句以邯郸、临淄等著名都市的艳丽女乐来陪衬京都洛阳骄奢的游侠少年,以“妖女’引出“少年”,起调即著色浓艳。随后转入对少年形貌的描写,他佩带的宝剑价值千金,所穿的衣服华丽鲜艳,在装束上已可见少年的富有而放达。接下去便写他的活
动:在城东郊外斗鸡,在长长的楸树夹道上跑马。斗鸡是汉、魏时富家子弟普遍爱好的习俗,曹植本人就有《斗鸡》诗极言以斗鸡取乐,据说魏明帝太和年间曾在洛阳筑斗鸡台,这里所写大约也基于当时事实。“驰骋未能半”以下写少年的驰猎,先说他一箭射中两只奔兔,次说他仰天随手一箭又将迎面飞来的鹞鹰射落,再说观者的啧啧称赞,从而将其箭法的高超刻画殆尽。“归来宴平乐”以下则转入对他举行饮宴的描述。平乐观在洛阳西门外,少年在此大摆宴席,开怀畅饮,不惜酒价的昂贵,欲一醉方休。席上有切细的鲤鱼、虾子肉羹,还有酱渍的甲鱼和烧熊掌,呼唤高朋入座,摆开了长长的筵席,可见其穷奢极欲。“连翩”二句复写其宴会后的蹴踘与击壤之戏,表现出少年的动作敏捷奇巧,变化万端。游乐一直持续到了太阳西沉,而时光已不可再挽留,大家这才如浮云一般散去,各自回到了城中的居处。诗写到这里本应结束了,欢乐已尽,人去筵散,然而诗人忽然笔锋一转,说到了明天,人们再重新回来寻欢作乐。
这首诗可以说是一首叙事诗,诗中主要写了主人公京洛少年的行为。他是一位风度翩翩,身手矫健的英俊少年,骑射的本领十分高超,但只是用来打猎消遣,于国无补;他慷慨好施,穷极奢华,然未知
节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光阴虚掷,而无忧国忧民之心。然而,曹植对京洛少年的批评只是以很隐约含蓄的方法来表现的,通过尽态极妍的描绘逗露出来,如写他善射曰:“左挽因右发,一纵两禽连。余巧未及展,仰手接飞鸢。”又如写他宴会的丰盛:“脍鲤臇胎鰕,寒鳖炙熊蹯。”其描写未免过份夸张,而诗人正是在这种夸张中暴露了其中不合理的成份,过份的逞才与奢豪,自然会激起人的不满。虽然曹植在这里未著一字批评,然其中的褒贬曲曲可见。又如最后说一天的欢乐已尽,“白日西南驰,光景不可攀”已隐寓时光虚度,青春一去不返的惋惜之意,然结句忽又说“清晨复来还”,言外的讽谕之意就更加清楚了。故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中说:“白日”二句下,定当言寿命不常,少年俄为老丑,或欢乐难久,忧戚继之,方于作诗之意有合,今只曰‘云散还城邑,清晨复来还’而已,万端感慨皆在言外。”说明了曹植此诗中的讽谕纯以含蓄的笔墨出之,不露痕迹而宛然可见。
此诗虽然是一首叙事诗,然诗人的描写与叙事是经过极缜密的剪裁取舍的,诗并没有原原本本地记录京洛少年的家庭、社会地位与生活的每个侧面,而只是选了他一天之中的活动,这样便有利于将笔墨集中到具有典型意义的事例的描
写上去,能够简略分明、繁简适度地来展开描写。因而于这一天的活动中诗人抓住了少年的射猎与饮宴两件事,其他如斗鸡、跑马、蹴踘、击壤只是一句带过,表现了诗人剪裁上的匠心。他用了“驰骋未能半”至“众工归我妍”十句来刻画铺叙少年射猎的娴熟本领,写来绘声绘色,如耳闻目见,“馀巧未及展,仰手接飞鸢”两句不仅描绘出他射艺的出神入化,而且一个傲然自得的少年形象已跃然纸上,“观者咸称善,众工归我妍”又从侧面将其箭法的出群淋漓尽致地刻画出来,正如古乐府《陌上桑》中写少女罗敷的美貌,通过旁观者的赞美与反应来写,而这里所不同的只是妙龄女郎换成了翩翩少年,其手法则同出一辙。总之此诗在谋篇布局、剪裁详略上颇有成功之处,故吴淇曾说:“寻常人作名都诗,必搜求名都一切事物,杂错以炫博。而子建只推出一少年,以例其余。于少年中,只出得两事,一日驰骋,一日饮宴。”可见前人已注意到了此诗写作上追求典型、详略分明的特点。
创作背景从此诗所写的洛阳少年奢靡豪华的生活来看,不宜出现于建安或黄初年间,因洛阳在汉末经董卓之乱后,破败零落,贵族子弟不可能有如此骄奢淫逸的生活,故此诗宜系于太和年间曹植进入洛阳时所作,即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中。
作者简介
曹植(192-232),字子建,沛国谯(今安徽省亳州市)人。三国曹魏著名文学家,建安文学代表人物。魏武帝曹操之子,魏文帝曹丕之弟,生前曾为陈王,去世后谥号“思”,因此又称陈思王。后人因他文学上的造诣而将他与曹操、曹丕合称为“三曹”,南朝宋文学家谢灵运更有“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的评价。王士祯尝论汉魏以来二千年间诗家堪称“仙才”者,曹植、李白、苏轼三人耳。
魏王恐,使人止晋鄙,留军壁邺,名为救赵,实持两端以观望。全诗译文及注释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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