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9-23 23:46:04
出自唐代李商隐的《碧城三首》
碧城十二曲闌幹,犀辟塵埃玉辟寒。阆苑有書多附鶴,女床無樹不栖鸾。星沉海底當窗見,雨過河源隔座看。若是曉珠明又定,一生長對水晶盤。
對影聞聲已可憐,玉池荷葉正田田。不逢蕭史休回首,莫見洪崖又拍肩。紫鳳放嬌銜楚佩,赤鱗狂舞撥湘弦。鄂君怅望舟中夜,繡被焚香獨自眠。
七夕來時先有期,洞房簾箔至今垂。玉輪顧兔初生魄,鐵網珊瑚未有枝。檢與神方教駐景,收将鳳紙寫相思。武皇内傳分明在,莫道人間總不知。
譯文及注釋譯文你住在碧霞城中十二樓,樓中的闌幹曲曲又彎彎。犀角簪明明亮亮一塵不染,身上的玉佩能保暖驅寒。阆苑仙山的仙子們,傳送書信多用仙鶴。多情的女床山上,樹上都栖宿着鳳鸾。我們擡頭望着窗外,星沉海底令人心寒。一陣雨雲飄過銀河,我們隻能隔河相看。啊,你這顆晶瑩的露珠,如果能像珍珠一樣不被硒幹,那麽,我這一生和你不分離,我将永遠愛着水晶盤。
多麽可愛啊,你的倩影,還有你嬌美的聲音。你像出水的芙蓉,田田荷葉鮮美嬌嫩。你像我的情侶弄玉,不逢蕭史,你決不回首賜情。你決不會輕佻随便,見了洪崖,又去愛上别的風流男人。你像紫鳳熱烈奔放,銜住了佩玉不放;我像赤龍奔騰放縱,瘋狂地撥動你的琴弦。如今,我
我像孤獨的鄂君,隻是在船上面對夜空;隻有我獨自一人面對着薰香和繡被。
我們的幽歡都預約日期,就像那七夕之夜的牛郎織女。如今,她的洞房的門簾珠箔,總是下垂,使洞房更神秘。一輪圓圓的明月,中間長起了小兔的影子。絞起鐵網本想收獲珊瑚,珊瑚已經打掉,收不到珊瑚枝。選擇一個神仙的藥方,讓她服了,永葆青春。辜情已敗露,無法幽會,暫時停止靠鳳紙傳達相思。唉,那漢武帝與西王母,人神相戀多麽神秘!如今《漢武帝内傳》傳世,還有什麽隐秘之事,能瞞過人間呢!
注釋碧城:道教傳爲元始天尊之所居,後引申指仙人、道隐、女冠居處。《太平禦覽》卷六七四引《上清經》:“元始天尊居紫雲之胭,碧霞爲城。”十二:極寫多。闌幹:欄杆。江淹《西洲曲》:“闌幹十二曲,垂手明如玉。”極寫闌幹曲折。犀(xī)辟塵埃:指女冠華貴高雅,頭上插着犀角簪,一塵不染。犀,指犀角。辟,辟除。《述異記》:“卻塵犀,海獸也。然其角辟塵。緻之于座,塵埃不入。”玉辟寒:傳說玉性溫潤,可以辟寒。阆(làng)苑:神仙居處。此借指道觀。《續仙傳·殷七七傳》:“此花在人間已逾百年,非久即歸阆苑去。”附鶴:道教傳仙道以鶴傳書,稱鶴信。李洞《贈王鳳二山人》:“山兄望鶴信。”禇載
《贈通士》:“惟教鶴探丹丘信。”女床:山名。《山海經·西山經》:“西南三百裏,曰女床之山”,“有鳥焉,其狀如翟而五彩文,名曰鸾鳥。”星沉海底:即星沒,謂天将曉。當窗見,與下“隔座看”均形容碧城之高峻。雨:兼取“雲雨”之意。雨過河源,隐喻歡會既畢。曉珠:晨露。水晶盤:水晶制成之圓盤,此喻指圓月。可憐:可愛。玉池:字面意思可指玉陽山下玉溪。王金珠《歡聞歌》:“豔豔金樓女,心如玉池蓮。”田田:《采蓮》:“江南可采蓮,荷葉正田田。魚戲蓮葉間。”蕭史:用秦穆公以女弄玉妻蕭史典故,此處喻指男主人公,當系道流。劉向《列仙傳》:“蕭史者,善吹箫。穆公有女弄玉好之,公遂以女妻焉。日教弄玉作鳳鳴。”洪崖:仙人,此喻指道侶。郭璞《遊仙詩》:“左挹浮丘袖,右拍洪崖肩。”紫鳳:傳說中之神鳥。此喻指所戀之女冠。放嬌:撒嬌。楚佩:借指定情之物。《列仙傳》:“鄭交甫見江妃二女而悅之。鄭緻辭,請其佩,女遂解以贈之。”赤鱗(lín):鱗片赤色之魚,古稱淫魚。《淮南子·說山訓》:“瓠巴鼓瑟,淫魚出聽。”湘弦:湘瑟:湘靈所鼓,喻指女冠。《楚辭·遠遊》:“使湘靈鼓瑟兮。”“鄂君”二句:《說苑》:“鄂君子哲之泛舟于新波之中也,···
···越人擁揖而歌曰:‘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于是鄂君乃揄修袂,行而擁之,舉繡被而覆之。”此以鄂君喻男主人公。這兩句言雖繡被仍在,而所戀不至,惟于舟中焚香,獨眠而相思。七夕:七月七日夜,詩人以牛郎織女相會比喻他與情侶的幽會。洞房:指女性居處。箔:簾子。“玉輪”句:《楚辭·天問》:“夜光何德,死則又育?厥利維何,而顧兔在腹?”《尚書·康诰》“惟三月哉生魄”傳:“始生魄,月十六日明消而魄生。”此以月中有顧兔初生隐喻女方有孕。鐵網珊瑚:亦稱珊瑚網,鐵制,沉水底以紋取珊瑚。《本草》:“珊瑚似玉,紅潤,生海底盤石上。海人先作鐵網沉水底,貫中而生,絞網出之。”未有枝:言未得珊瑚,此喻終未得與女冠相攜。神方:緻神之方,即神奇之術。沈約《郊居賦》:“冀神方之可請。”駐景:留駐景光,指駐顔。鳳紙:金鳳紙,帝王所用,道家青詞亦用之。武皇内傳:指《漢武内傳》,喻借仙寫豔之作。
賞析《碧城三首》是李商隐詩最難懂的篇章之一,曆來衆說紛纭。清代姚培謙認爲是“君門難進之詞”(《李義山詩集箋》);朱彜尊謂,第三首末聯的“武皇”,唐人常用來指玄宗,應
是諷刺唐明皇和楊貴妃;紀昀認爲三首都是寓言,然所寓之意則不甚可知;明代胡震亨則認爲:“此似詠唐時貴主事。唐初公主多自請出家,與二教(指佛教、道教)人媟近。商隐同時如文安、浔陽、平恩、邵陽、永嘉、永安、義昌、安康諸主,皆先後丐爲道士,築觀在外。史即不言他醜,于防閑複行召入,頗著微詞。”(以上均見《李義山詩集輯評》)程夢星、馮浩、張采田等均贊同此說,認爲朱氏之說未免迂曲。其實,第三首末聯雲:“《武皇内傳》分明在,莫道人間總不知。”兩句諷刺意味非常明顯;而“莫道”雲雲,又似非指明皇而言,因爲他和楊貴妃的事,在唐代是人所共知的,李商隐之前,白居易的《長恨歌》、陳鴻的《長恨歌傳》,早就明白寫過;而且全詩三首的主人公都是女子,似以胡震亨說較爲可信。
詩以第一首開頭二字爲題,與“無題”詩同類。此首以仙女喻入道的公主,從居處、服飾、日常生活等方面,寫她們身雖入道,而塵心不斷,情欲未除。首句“碧城十二曲闌幹 ”寫仙人居地。碧霞爲城,重疊輝映,曲欄圍護,雲氣缭繞,寫出天上仙宮的奇麗景象。次句“犀辟塵埃玉辟寒”寫仙女們服飾的珍貴華美 。接着寫仙女的日常生活,第二聯把仙女比作鸾鳥,說她們以鶴傳書 ,這裏的“書”,
實指情書。鸾鳳在古代詩文中常用來指男女情事,“ 阆苑”、“女床”亦與入道女冠關合。此聯與首二句所寫居處服飾及身份均極其高貴,應爲貴家之女。第三聯“ 星沉海底當窗見,雨過河源隔座看。”表面上是寫仙女所見之景,實則緊接“ 傳書”,暗寫其由暮至朝的幽會。“星沉海底”,謂長夜将曉之際;雨腳能見,則必當晨曦已上之時。據宋代周密《癸辛雜識》引《荊楚歲時記》載,漢代張骞爲尋河源,曾乘槎(木筏)直至天河,遇到織女和牽牛。又宋玉《高唐賦序》寫巫山神女與楚懷王夢中相會,有“朝爲行雲,暮爲行雨”之句。可見,詩中“雨過河源”是兼用了上述兩個典故,寫仙女的佳期幽會事。因爲仙女住在天上,所以星沉雨過,當窗可見,隔座能看,如在目前。末聯“若是曉珠明又定,一生長對水精盤。”“上聯隔座看雨,天色已明,情人将去,所以結聯以“曉珠”緊接上文,意思是說,如果太陽明亮而且不動,永不降落,那将終無昏黑之時,仙女們隻好一生清冷獨居,無複幽會之樂了。反過來,如果昏夜不曉,即可長夜歡娛而無盡頭。詩用否定前者,肯定後者的方法,表現仙女對幽會的留戀不舍,難舍情緣。此詩通篇都用隐喻,寫得幽晦深曲。本來是寫人間的入道公主,卻假托爲天上的仙女;本來是
寫幽期密約,表面卻隻是居處、服飾和周圍的景物。詩人沒有直截了當地把所要表達的意思說出,而是采用象征、暗示、雙關、用典等表現方法,乍一讀去,似覺恍惚迷離,難明所指。然而隻要反複體味,仍能曲徑通幽,捕捉到詩的旨趣。此詩想象極其豐富,把場景安排在天上,将道教傳說和古代優美神話引入詩中,不但很好地表現了詩的主題,而且使詩顯得極其瑰偉奇麗。尤其是第三聯,設想之新奇,景象之壯美,用典之巧妙,詞意之幽深,達到了很高的造詣。
第二首詩緊接第一首,寫詩人于孤苦寂寞中回憶一次熱烈的幽會,前六句之熱烈狂放,與後二句之孤苦凄冷,造成強烈的對比。首聯即寫一對情侶如膠似漆,對其影而聞其聲,是從男性視角而言,極寫情侶嬌美可愛。“玉池荷葉正田田”,運用道藏隐比手法,借用漢樂府傳統,寫情人的體美。颔聯是幽歡中的一個小插曲。男方叮咛女方:你隻應跟我歡會,回首賜情;可别見異思遷,又去愛上别的風流男人。頸聯龍鳳對舉,爲義山情詩中固定格局:龍代男性,鳳代女性,兩情和諧,熱烈奔放,幽歡高潮,紫鳳放嬌,口銜楚佩;赤龍狂舞,撩撥湘弦。“楚”與“湘”,僅爲律詩中雅化之詞,不必坐實楚地湘水。末聯筆鋒陡然一轉,詩人從想象回到現實,現實是
孤獨寂寞的。末聯怅望獨眠時,是詩人構思此詩的時間。此詩前六句,均寫男歡女愛,雲情雨意,似乎不登大稚之堂。其實,中晚唐崇道成風,白居易、白行簡、元稹、李商隐、溫庭筠、段成式都有大量寫性愛的文學作品。李、溫、段號稱晚唐“三十六體”,三位詩人專寫風流豔詩。晚唐寫豔體成風,詩人們相互攀比:誰能把愛情生活寫得更雅更美,誰就擁有更廣泛的讀者。比賽的結果是李商隐獨占鳌頭,成爲“賦高唐”的第一流詩家。這首詩,在玉溪生集中也很突出:玉池荷葉,鮮美嬌嫩。紫鳳放嬌,熱烈奔放。赤龍狂舞,盡情放縱。這首詩有着一系列的隐比,一系列的聯想。詩人巧妙的創造,雅化、詩化了無法形之筆墨,無法以言辭表達的内容,跟《金瓶梅》、《肉蒲團》之類露骨的描寫相比,作者的創造是成功的。
《碧城三首》之二與前二首相連,均與玉陽山戀情有關。《唐音戊簽》以爲“初瓜寫嫩”;《曝書亭集》以爲此詩寫唐明皇、楊貴妃七夕定情,都與詩旨不合。全詩寫詩人與女冠極隐秘的戀愛事故。結構爲六二分寫:前六句回憶叙事,後二句回到現實,作解釋的語氣。首聯寫他們的幽會都是兩相預約,預定日期,猶如七夕牛女相戀。女冠的“洞房”,簾掐垂下,幽深隐秘。第二聯以兩個典故巧妙比
喻懷孕及打胎。一輪明月,初生兔影,以喻婦女懷孕。絞起鐵網,不見珊瑚,以喻胎兒未産。“玉輪顧兔初生魄”,運用《楚辭》中典故,隻與懷孕之意象有關。絞起鐵網。原本有珊瑚枝,是極美妙的生兒育女的意象。這兩句的意蘊十分明确,舊時注家或穿鑿,或不知意象的象征含意,故不明此詩與懷孕、打胎有關。第三聯神方駐景,原指保健、健美、長生的藥方,能使青春長駐,永葆青春。但這一聯放入此處,顯然是選擇打胎之方,不讓女性生孩。婦人生育,容易衰老;不必生育,故能“駐景”,留住青春美貌。另一方面,道觀中生育,也嚴重違反教規,故“檢與神方”,把胎打掉,勢在必行。事情敗露,無法往來,故隻能把以前的情書都收起來,以免擴大事态。末聯解釋:我們的戀愛被别人知道了。這是無法隐瞞的事。武帝與西王母人神之戀何等隐秘,但也被後人知道,寫入《漢武帝内傳》,弄得人人知道。“武皇内傳分明在,莫道人間總不知”,流露出無可奈何的口吻。
創作背景作者于文宗大和三年至五年(827-829年)學仙玉陽山,與女冠(或即宋華陽氏)有一段戀情,這組詩即寫于這一時期。《碧城三首》反映的是唐代一些地位、身份特殊的年輕女子的生活。
作者簡介李商隐,字義山,號玉溪(谿)生、樊南生
,唐代著名詩人,祖籍河内(今河南省焦作市)沁陽,出生于鄭州荥陽。他擅長詩歌寫作,骈文文學價值也很高,是晚唐最出色的詩人之一,和杜牧合稱“小李杜”,與溫庭筠合稱爲“溫李”,因詩文與同時期的段成式、溫庭筠風格相近,且三人都在家族裏排行第十六,故并稱爲“三十六體”。其詩構思新奇,風格秾麗,尤其是一些愛情詩和無題詩寫得纏綿悱恻,優美動人,廣爲傳誦。但部分詩歌過于隐晦迷離,難于索解,至有“詩家總愛西昆好,獨恨無人作鄭箋”之說。因處于牛李黨争的夾縫之中,一生很不得志。死後葬于家鄉沁陽(今河南焦作市沁陽與博愛縣交界之處)。作品收錄爲《李義山詩集》。
出自唐代李商隐的《碧城三首》
碧城十二曲阑干,犀辟尘埃玉辟寒。阆苑有书多附鹤,女床无树不栖鸾。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若是晓珠明又定,一生长对水晶盘。
对影闻声已可怜,玉池荷叶正田田。不逢萧史休回首,莫见洪崖又拍肩。紫凤放娇衔楚佩,赤鳞狂舞拨湘弦。鄂君怅望舟中夜,绣被焚香独自眠。
七夕来时先有期,洞房帘箔至今垂。玉轮顾兔初生魄,铁网珊瑚未有枝。检与神方教驻景,收将凤纸写相思。武皇内传分明在,莫道人间总不知。
译文及注释译文你住在碧霞城中十二楼,楼中的阑干曲曲又弯弯。犀角簪明明亮亮一尘不染,身上的玉佩能保暖驱寒。阆苑仙山的仙子们,传送书信多用仙鹤。多情的女床山上,树上都栖宿着凤鸾。我们抬头望着窗外,星沉海底令人心寒。一阵雨云飘过银河,我们只能隔河相看。啊,你这颗晶莹的露珠,如果能像珍珠一样不被硒干,那么,我这一生和你不分离,我将永远爱着水晶盘。
多么可爱啊,你的倩影,还有你娇美的声音。你像出水的芙蓉,田田荷叶鲜美娇嫩。你像我的情侣弄玉,不逢萧史,你决不回首赐情。你决不会轻佻随便,见了洪崖,又去爱上别的风流男人。你像紫凤热烈奔放,衔住了佩玉不放;我像赤龙奔腾放纵,疯狂地拨动你的琴弦。如今,我
我像孤独的鄂君,只是在船上面对夜空;只有我独自一人面对着薰香和绣被。
我们的幽欢都预约日期,就像那七夕之夜的牛郎织女。如今,她的洞房的门帘珠箔,总是下垂,使洞房更神秘。一轮圆圆的明月,中间长起了小兔的影子。绞起铁网本想收获珊瑚,珊瑚已经打掉,收不到珊瑚枝。选择一个神仙的药方,让她服了,永葆青春。辜情已败露,无法幽会,暂时停止靠凤纸传达相思。唉,那汉武帝与西王母,人神相恋多么神秘!如今《汉武帝内传》传世,还有什么隐秘之事,能瞒过人间呢!
注释碧城:道教传为元始天尊之所居,后引申指仙人、道隐、女冠居处。《太平御览》卷六七四引《上清经》:“元始天尊居紫云之胭,碧霞为城。”十二:极写多。阑干:栏杆。江淹《西洲曲》:“阑干十二曲,垂手明如玉。”极写阑干曲折。犀(xī)辟尘埃:指女冠华贵高雅,头上插着犀角簪,一尘不染。犀,指犀角。辟,辟除。《述异记》:“却尘犀,海兽也。然其角辟尘。致之于座,尘埃不入。”玉辟寒:传说玉性温润,可以辟寒。阆(làng)苑:神仙居处。此借指道观。《续仙传·殷七七传》:“此花在人间已逾百年,非久即归阆苑去。”附鹤:道教传仙道以鹤传书,称鹤信。李洞《赠王凤二山人》:“山兄望鹤信。”禇载
《赠通士》:“惟教鹤探丹丘信。”女床:山名。《山海经·西山经》:“西南三百里,曰女床之山”,“有鸟焉,其状如翟而五彩文,名曰鸾鸟。”星沉海底:即星没,谓天将晓。当窗见,与下“隔座看”均形容碧城之高峻。雨:兼取“云雨”之意。雨过河源,隐喻欢会既毕。晓珠:晨露。水晶盘:水晶制成之圆盘,此喻指圆月。可怜:可爱。玉池:字面意思可指玉阳山下玉溪。王金珠《欢闻歌》:“艳艳金楼女,心如玉池莲。”田田:《采莲》:“江南可采莲,荷叶正田田。鱼戏莲叶间。”萧史:用秦穆公以女弄玉妻萧史典故,此处喻指男主人公,当系道流。刘向《列仙传》:“萧史者,善吹箫。穆公有女弄玉好之,公遂以女妻焉。日教弄玉作凤鸣。”洪崖:仙人,此喻指道侣。郭璞《游仙诗》:“左挹浮丘袖,右拍洪崖肩。”紫凤:传说中之神鸟。此喻指所恋之女冠。放娇:撒娇。楚佩:借指定情之物。《列仙传》:“郑交甫见江妃二女而悦之。郑致辞,请其佩,女遂解以赠之。”赤鳞(lín):鳞片赤色之鱼,古称淫鱼。《淮南子·说山训》:“瓠巴鼓瑟,淫鱼出听。”湘弦:湘瑟:湘灵所鼓,喻指女冠。《楚辞·远游》:“使湘灵鼓瑟兮。”“鄂君”二句:《说苑》:“鄂君子哲之泛舟于新波之中也,···
···越人拥揖而歌曰:‘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于是鄂君乃揄修袂,行而拥之,举绣被而覆之。”此以鄂君喻男主人公。这两句言虽绣被仍在,而所恋不至,惟于舟中焚香,独眠而相思。七夕:七月七日夜,诗人以牛郎织女相会比喻他与情侣的幽会。洞房:指女性居处。箔:帘子。“玉轮”句:《楚辞·天问》:“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维何,而顾兔在腹?”《尚书·康诰》“惟三月哉生魄”传:“始生魄,月十六日明消而魄生。”此以月中有顾兔初生隐喻女方有孕。铁网珊瑚:亦称珊瑚网,铁制,沉水底以纹取珊瑚。《本草》:“珊瑚似玉,红润,生海底盘石上。海人先作铁网沉水底,贯中而生,绞网出之。”未有枝:言未得珊瑚,此喻终未得与女冠相携。神方:致神之方,即神奇之术。沈约《郊居赋》:“冀神方之可请。”驻景:留驻景光,指驻颜。凤纸:金凤纸,帝王所用,道家青词亦用之。武皇内传:指《汉武内传》,喻借仙写艳之作。
赏析《碧城三首》是李商隐诗最难懂的篇章之一,历来众说纷纭。清代姚培谦认为是“君门难进之词”(《李义山诗集笺》);朱彝尊谓,第三首末联的“武皇”,唐人常用来指玄宗,应
是讽刺唐明皇和杨贵妃;纪昀认为三首都是寓言,然所寓之意则不甚可知;明代胡震亨则认为:“此似咏唐时贵主事。唐初公主多自请出家,与二教(指佛教、道教)人媟近。商隐同时如文安、浔阳、平恩、邵阳、永嘉、永安、义昌、安康诸主,皆先后丐为道士,筑观在外。史即不言他丑,于防闲复行召入,颇著微词。”(以上均见《李义山诗集辑评》)程梦星、冯浩、张采田等均赞同此说,认为朱氏之说未免迂曲。其实,第三首末联云:“《武皇内传》分明在,莫道人间总不知。”两句讽刺意味非常明显;而“莫道”云云,又似非指明皇而言,因为他和杨贵妃的事,在唐代是人所共知的,李商隐之前,白居易的《长恨歌》、陈鸿的《长恨歌传》,早就明白写过;而且全诗三首的主人公都是女子,似以胡震亨说较为可信。
诗以第一首开头二字为题,与“无题”诗同类。此首以仙女喻入道的公主,从居处、服饰、日常生活等方面,写她们身虽入道,而尘心不断,情欲未除。首句“碧城十二曲阑干 ”写仙人居地。碧霞为城,重叠辉映,曲栏围护,云气缭绕,写出天上仙宫的奇丽景象。次句“犀辟尘埃玉辟寒”写仙女们服饰的珍贵华美 。接着写仙女的日常生活,第二联把仙女比作鸾鸟,说她们以鹤传书 ,这里的“书”,
实指情书。鸾凤在古代诗文中常用来指男女情事,“ 阆苑”、“女床”亦与入道女冠关合。此联与首二句所写居处服饰及身份均极其高贵,应为贵家之女。第三联“ 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表面上是写仙女所见之景,实则紧接“ 传书”,暗写其由暮至朝的幽会。“星沉海底”,谓长夜将晓之际;雨脚能见,则必当晨曦已上之时。据宋代周密《癸辛杂识》引《荆楚岁时记》载,汉代张骞为寻河源,曾乘槎(木筏)直至天河,遇到织女和牵牛。又宋玉《高唐赋序》写巫山神女与楚怀王梦中相会,有“朝为行云,暮为行雨”之句。可见,诗中“雨过河源”是兼用了上述两个典故,写仙女的佳期幽会事。因为仙女住在天上,所以星沉雨过,当窗可见,隔座能看,如在目前。末联“若是晓珠明又定,一生长对水精盘。”“上联隔座看雨,天色已明,情人将去,所以结联以“晓珠”紧接上文,意思是说,如果太阳明亮而且不动,永不降落,那将终无昏黑之时,仙女们只好一生清冷独居,无复幽会之乐了。反过来,如果昏夜不晓,即可长夜欢娱而无尽头。诗用否定前者,肯定后者的方法,表现仙女对幽会的留恋不舍,难舍情缘。此诗通篇都用隐喻,写得幽晦深曲。本来是写人间的入道公主,却假托为天上的仙女;本来是
写幽期密约,表面却只是居处、服饰和周围的景物。诗人没有直截了当地把所要表达的意思说出,而是采用象征、暗示、双关、用典等表现方法,乍一读去,似觉恍惚迷离,难明所指。然而只要反复体味,仍能曲径通幽,捕捉到诗的旨趣。此诗想象极其丰富,把场景安排在天上,将道教传说和古代优美神话引入诗中,不但很好地表现了诗的主题,而且使诗显得极其瑰伟奇丽。尤其是第三联,设想之新奇,景象之壮美,用典之巧妙,词意之幽深,达到了很高的造诣。
第二首诗紧接第一首,写诗人于孤苦寂寞中回忆一次热烈的幽会,前六句之热烈狂放,与后二句之孤苦凄冷,造成强烈的对比。首联即写一对情侣如胶似漆,对其影而闻其声,是从男性视角而言,极写情侣娇美可爱。“玉池荷叶正田田”,运用道藏隐比手法,借用汉乐府传统,写情人的体美。颔联是幽欢中的一个小插曲。男方叮咛女方:你只应跟我欢会,回首赐情;可别见异思迁,又去爱上别的风流男人。颈联龙凤对举,为义山情诗中固定格局:龙代男性,凤代女性,两情和谐,热烈奔放,幽欢高潮,紫凤放娇,口衔楚佩;赤龙狂舞,撩拨湘弦。“楚”与“湘”,仅为律诗中雅化之词,不必坐实楚地湘水。末联笔锋陡然一转,诗人从想象回到现实,现实是
孤独寂寞的。末联怅望独眠时,是诗人构思此诗的时间。此诗前六句,均写男欢女爱,云情雨意,似乎不登大稚之堂。其实,中晚唐崇道成风,白居易、白行简、元稹、李商隐、温庭筠、段成式都有大量写性爱的文学作品。李、温、段号称晚唐“三十六体”,三位诗人专写风流艳诗。晚唐写艳体成风,诗人们相互攀比:谁能把爱情生活写得更雅更美,谁就拥有更广泛的读者。比赛的结果是李商隐独占鳌头,成为“赋高唐”的第一流诗家。这首诗,在玉溪生集中也很突出:玉池荷叶,鲜美娇嫩。紫凤放娇,热烈奔放。赤龙狂舞,尽情放纵。这首诗有着一系列的隐比,一系列的联想。诗人巧妙的创造,雅化、诗化了无法形之笔墨,无法以言辞表达的内容,跟《金瓶梅》、《肉蒲团》之类露骨的描写相比,作者的创造是成功的。
《碧城三首》之二与前二首相连,均与玉阳山恋情有关。《唐音戊签》以为“初瓜写嫩”;《曝书亭集》以为此诗写唐明皇、杨贵妃七夕定情,都与诗旨不合。全诗写诗人与女冠极隐秘的恋爱事故。结构为六二分写:前六句回忆叙事,后二句回到现实,作解释的语气。首联写他们的幽会都是两相预约,预定日期,犹如七夕牛女相恋。女冠的“洞房”,帘掐垂下,幽深隐秘。第二联以两个典故巧妙比
喻怀孕及打胎。一轮明月,初生兔影,以喻妇女怀孕。绞起铁网,不见珊瑚,以喻胎儿未产。“玉轮顾兔初生魄”,运用《楚辞》中典故,只与怀孕之意象有关。绞起铁网。原本有珊瑚枝,是极美妙的生儿育女的意象。这两句的意蕴十分明确,旧时注家或穿凿,或不知意象的象征含意,故不明此诗与怀孕、打胎有关。第三联神方驻景,原指保健、健美、长生的药方,能使青春长驻,永葆青春。但这一联放入此处,显然是选择打胎之方,不让女性生孩。妇人生育,容易衰老;不必生育,故能“驻景”,留住青春美貌。另一方面,道观中生育,也严重违反教规,故“检与神方”,把胎打掉,势在必行。事情败露,无法往来,故只能把以前的情书都收起来,以免扩大事态。末联解释:我们的恋爱被别人知道了。这是无法隐瞒的事。武帝与西王母人神之恋何等隐秘,但也被后人知道,写入《汉武帝内传》,弄得人人知道。“武皇内传分明在,莫道人间总不知”,流露出无可奈何的口吻。
创作背景作者于文宗大和三年至五年(827-829年)学仙玉阳山,与女冠(或即宋华阳氏)有一段恋情,这组诗即写于这一时期。《碧城三首》反映的是唐代一些地位、身份特殊的年轻女子的生活。
作者简介李商隐,字义山,号玉溪(谿)生、樊南生
,唐代著名诗人,祖籍河内(今河南省焦作市)沁阳,出生于郑州荥阳。他擅长诗歌写作,骈文文学价值也很高,是晚唐最出色的诗人之一,和杜牧合称“小李杜”,与温庭筠合称为“温李”,因诗文与同时期的段成式、温庭筠风格相近,且三人都在家族里排行第十六,故并称为“三十六体”。其诗构思新奇,风格秾丽,尤其是一些爱情诗和无题诗写得缠绵悱恻,优美动人,广为传诵。但部分诗歌过于隐晦迷离,难于索解,至有“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之说。因处于牛李党争的夹缝之中,一生很不得志。死后葬于家乡沁阳(今河南焦作市沁阳与博爱县交界之处)。作品收录为《李义山诗集》。
魏王恐,使人止晋鄙,留军壁邺,名为救赵,实持两端以观望。全诗译文及注释赏析
出自两汉司马迁的《魏公子列传》 魏公子无忌者,魏昭王少子而魏安釐王异母弟也。昭王薨,安釐王即位,封公子为信陵君。是时范睢亡魏相秦,以怨魏齐故,秦兵围大梁,破魏...[全文阅读]
出自魏晋曹植的《杂诗七首》高台多悲风,朝日照北林。之子在万里,江湖逈且深。方舟安可极,离思故难任。孤鴈飞南游,过庭长哀吟。翘思慕远人,愿欲托遗音。形影忽不见,翩...[全文阅读]
出自明代张煌言的《满江红·屈指兴亡》屈指兴亡,恨南北、黄图消歇。便几个、孤忠大义,冰清玉烈。赵信城边羌笛雨,李陵台上胡笳月。惨模糊、吹出玉关情,声凄切。汉宫露...[全文阅读]
出自宋代张孝祥的《菩萨蛮·庭叶翻翻秋向晚》庭叶翻翻秋向晚。凉砧敲月催金剪。楼上已清寒。不堪频倚栏。 邻翁开社瓮。唤客情应重。不醉且无归。醉时归路迷。作...[全文阅读]
出自近现代鲁迅的《题三义塔》三义塔者,中国上海闸北三义里遗鸠埋骨之塔也,在日本,农人共建。奔霆飞熛歼人子,败井颓垣剩饿鸠。 偶值大心离火宅,终遗高塔念瀛洲。精禽...[全文阅读]
出自两汉司马相如的《上林赋》 亡是公听然而笑曰:“楚则失矣,而齐亦未为得也。夫使诸侯纳贡者,非为财币,所以述职也。封疆画界者,非为守御,所以禁淫也。今齐列为东...[全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