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声的描写,(短篇)琴声_伤感诗歌_诗歌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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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声的描写,(短篇)琴声

发布时间:2022-01-20 09:21:25

分类:伤感诗歌发布者:陌颜
偶然翻出來的古老練筆。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中午從食堂回教室,經過學術報告廳,常能夠聽見隐約的鋼琴樂聲。
它太過細小,太過輕快,稍縱即逝,總是很難聽個分明。有時下雨,鋼琴混同在雨聲中,更是聽不真切,然而很微妙。我常借口躲雨,在報告廳伸出的檐子下久駐,邊聽邊想象鋼琴前的内容。那會是誰呢?莫非是哪位音樂老師或藝術生不成麽?滴滴答答的雨聲,還是很能讓人心神蕩漾,沉浸在什麽東西中的。
直到某天,再經過那裏,卻發現年級主任站在我以前的地方。他稍停頓一會,徑直就拉開門進入報告廳中——鋼琴聲戛然而止。我冒險從門縫裏窺探,才發現彈琴者隻一位,是個我不認識的女生。她與年級主任辯論了良久,竟似乎漸漸站在道理這邊。于是,這個擅闖音樂世界的知識分子朝門折返。鋼琴聲再次響了起來。
在主任走後,我又在那旁聽,總覺得這次的樂聲要比以往更清晰流暢些。氣氛格外溫馨,平平和和,能讓人放松下心。太陽從天中向山那緩慢移步,透過樹梢打下層層綠影,實在是種清新的景緻。很想招呼朋友一起來欣賞,又或者拿相機什麽的記錄下來,但都沒機會。我隻是孤零零站在牆角,偷聽着陌生女孩彈鋼琴。
嘩啦啦聲響。
我擡頭望去,隻見一扇窗戶打開,女孩把半個身子探了出去。想必是拉窗簾,那嘩啦啦的聲音肯定是她拉窗簾。女孩低頭看綠影,與我對視了幾秒,但是逆着光,卻看不出她的神情來。她環顧四周,大概在尋找老師蹤迹。
然後拿出手機,拍下了這片綠色的影子。連同我在其内。
就這樣,我出現在了一個女生的影像記錄中。并且是獨我一人的影像記錄。
我意識到,某個初夏午後的魔力開始浮現了。
好半天時間裏,我一直就自己“出現在了一個女生的影像記錄中”一事進行思考,尋找其内涵和深意。但找不到,當然找不到,我還不具備尋得答案的經驗和本領。或者說,時間就根本沒到那一步。教室空調嘶嘶地吹,風扇也同時嗡嗡嗡猛轉着,搖擺不定,簡直像什麽時候會忽然掉下來似的。水壺在閃光,或許是我渴望成爲的光。
下午天色暗了,外頭一片青灰,後來也果然下了雨。不知爲何,老師忽然提起昆曲,并從昆曲出發,講起京劇,講起蘇笛和胡琴。鍾子期——我不禁這麽想——要是老師能談一談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該多好!但也就這樣了。沒說古琴,除了胡琴,他沒說任何關于琴的名詞。
放學後打起傘,忽然心血來潮,就又莫名其妙跑到了學術報告廳去。沒人彈鋼琴,空有雨音。暮時的雨很小,飄飄灑灑,如霧一般。我在外面躊躇了會,終于還是收起傘,輕敲了下門。理所當然沒人回應。
我幹脆悄悄推開門,走進室内,摸索到牆邊,好歹是把一兩盞燈打開了。這是我第一次到沒人的學術報告廳來,若是以往來此,座位上肯定滿滿當當坐着人。思及此處,心中不由得一陣空寂,并同時含帶些新奇。一直往下走去,坐在靠近鋼琴的座位上。我閉上眼睛,希求着某位彈鋼琴的倩影,希求着忽然響起的輕快樂聲。最好是鋼琴,不過若是蘇笛或胡琴,想必也不會差到哪去。
所以,就響起來——。
在那頭,我第一次聽了《紅燈記》的鋼琴版伴奏。
“這……”。
赫然睜開眼,才發現女孩不知何時已經來了,翻開鋼琴蓋,一本正經地彈着曲子。她大概也是才發現我,指法一下混亂,連忙把手放到膝頭上。燈光微渺,雨聲響亮,幾道白條條的閃電不時打在外邊。世界因此溫煦而暧昧。
“呃,你好。”是她首先打的招呼。
“你好。”我搓了下衣角,勉強找到了回應的語句,““如果打擾到的話,我就先走了……”。
“不不不,沒事的。”她連忙擺手,“如果是我打擾到你休息——”。
“不會的!”我急忙喊道,“我是說,請盡管彈好了。沒事的。”。
她繼續彈《紅燈記》,彈李鐵梅的唱段。彈到高潮,女孩甚至唱了起來,用的是流行歌的腔調,而非京劇的腔調。但我當時不懂這些。她先是小聲唱,再漸漸大聲,壓過驟雨和雷霆,我第一次那麽認真地聽同齡人唱歌。
“我家的表叔數不清,沒有大事不登門……”。
我輕輕拍手,爲她打着節拍,數着板子。學術報告廳的燈本就昏黃,現在天更暗,自然就愈發有了變紅的趨勢。一盞盞紅燈高挂,打下紅光,輝映在紅色的桌椅上。在彈奏間隙,雨淋淋瀝瀝,宛如秒針劃過刻度。它在催促我回家。
站起身來,整理下衣服,我朝女孩微微點了下頭。本來該說“再見”的,我想,可終究是沒說出口來。撐傘推車回家,打開電腦,才知道這場暴雨竟然是紅色警報等級。那個女生将會如何呢?我不由得擔憂,卻終是無用。可現在畢竟初三,升學考将至,已經不容許我分心在這許多事上了。
洗澡,寫作業,吃飯,複習,睡覺。就這般度過乏味而平常的晚上。入睡前想着鋼琴,想着戲曲,後來竟夢到女孩的影像。她作爲文工團的一員而滿面春風,自彈自唱,世界因此消融在軍綠色的無袖背心裏。
我此後常去聽琴——吃完飯後悄然開門,移步到下雨那天自己的座位上,就這麽安靜等候。有時我先來,有時她先來,但言語交流總是不多。我時常反思自己是否做了錯誤的事,好不容易判斷出結果,又不忍心承認。就這樣,時間一天天過去,李鐵梅一天天成長,而不知是刁德一還是黃世仁的誰卻總在黑暗裏憩息。
這樣的行爲無疑有些過分了,但不行,非做不可。經常這樣自我勸解:學習了一個上午的疲憊,需要用音樂來緩和,用歌聲來治愈。但果真如此嗎?在難以消除的自責裏,我進入了雙重思想的神秘境界。一邊不願離開,一邊坐如針氈。李鐵梅挑着她一千八百斤的重擔,我則強認爲學習壓力巨大,遠勝其他,由此無病呻吟。
這是能讓人萬分自慚形穢的對比了。
有天中午做夢,夢見自己身處空無一人的城市,建築群宏大的影子使人惶恐。突然發現自己能飛,就輕盈地飛起,又突然被難以控制的慣性左右。越過海灣,好不容易來到哪個大廈頂樓,竟發現那兒端放着張鋼琴。我不會彈,隻好在烈日下等,左等右等卻誰也等不來,隻等到上課鈴叮當當的響聲。
便是如此荒謬的幻夢。
下午上課,老師談起樣板戲來。我盼望着他說起《紅燈記》,講李玉和與李鐵梅的故事,但終是沒有。他隻是說《沙家浜》,誇汪曾祺寫了好詞,講這出戲在唱腔和舞美上的創新性。說完《沙家浜》就是《奇襲白虎團》,更是沒聽過的故事了。外頭天湛藍無比,大塊大塊白雲浮動,那是我向往的世界。
随着夏至将臨,學習任務越發沉重,老師也就不怎麽說課外事情,隻是專注談閱讀理解的密門。學校線路老化,常會停電,就算開了窗教室還會悶熱無比。學生家長每天會送點吃的來分發給大家,一般是小零食,偶爾也會有雪糕冰棒這類。拿到雪糕,想起更悶熱的學術報告廳,常想帶過去分給女孩一根。卻又覺得這實在太稚氣,終究沒做。
中午去聽鋼琴演奏這事,已經不知什麽時候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女孩不僅會彈《紅燈記》,她有時也會彈《國際歌》、《我們走在大道上》,甚至是一些蘇聯的老歌。那是《山楂樹》,是《紅梅花兒開》,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報告廳中常漫着煙塵,陽光從窗簾縫裏打入,會拉出條明亮亮的通路來。光影迷蒙,将她也一同模糊,模糊作古早的褐黃色符號。我從座位上看她,鏡頭拉長,拉長——那是一層層堆疊的玻璃。
“歌聲輕輕蕩漾在黃昏水面上……”她在光暈裏唱,踩下踏板。
“暮色中的工廠在遠處閃着光。”。
我輕輕接住,聲音極小,本以爲她聽不見。女孩卻轉過頭來笑笑,宛如暗示。她直接跳過這句,唱起了“列車飛快地奔馳”,又故意放慢節奏。我知道她是在等我接。然而接不上,怎麽也想不起下一句來。等她自己唱完“車窗的燈火輝煌”,想認認真真接,卻發現真的一句完整歌詞也想不起,頂多記住些零碎散亂的個别詞句。
拿出偷帶的手機,拍下她面容。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我爲此開心了一個下午,有時課間還拿出來看。從教室窗戶往外觀望,能瞧見碧藍的天,能看見國旗迎風招展,展得富有活力和生氣。這是一種暗示,暗示着今天再适合拍照不過,暗示着一個圓滿而幸福的豐收。
蟬大叫起來。
這是隻有一個聽衆的音樂會。音樂家沒有售票,聽衆沒有買票,連邀請函也沒得到。我們彼此守着不存在的約定,一直彈與聽,甚至唱。但這肯定是不長久的。我不知道她究竟幾年級,但于我,中考已經迎面撞來,完完全全躲避不得。
中考前最後一個上學的日子,參加完歡送會,領受夠初一初二學弟學妹們祝福後,我沒着急離開,而是又返回學校。我坐在報告廳旁的長凳上,等待放學,等待一個自己進去的時機——并且不斷後悔,埋怨自己沒再接受歡送時認真觀察,把人群看個分明,好尋找出那位彈鋼琴的女生來。
看時間差不多後,我推門入内,猶豫了會,慢慢走到鋼琴椅前。我坐在椅上,掀開琴蓋,看見88個整整齊齊的二色黑白。小心按壓白鍵,即刻發出對應音符,不管多少次都是如此。按順序往右依次按,剛剛好把十二平均律實踐完成。我想象自己是彈琴者,而女孩則端坐那方,是爲聽衆。我閉上眼睛。
輕輕蓋上鋼琴蓋,挪回桌椅,預備離開。在這時,女孩卻開門進來。她見到我,明顯一詫,卻還是如以往那般點頭。我回到觀衆席,她走向鋼琴椅。這身體到底屬于初三還是初二呢?我困擾于斯,糾結不已,卻終不好意思問去。但她肯定不是初一的,這能确定。初一和初二有很大很大不同。
“快要說再見了。”我鼓起勇氣,“我是初三的學生……”。
“我知道。”她點點頭,“見過你的。”。
她這莫非是表明自己也是初三麽?然而不能肯定。朦朦胧胧的話語畢竟是朦朦胧胧的,如果遇上顆更混沌的心,自然無法做出任何确切判斷。
“這是最後一次了啊。”我喟歎一聲。
女孩沒回應,而是掀開鋼琴蓋,輕輕吹去黑白鍵上的灰塵,把手放在我之前放過的地方,兩相對應。她沒彈京劇,沒彈舊時的紅歌,而是彈起了搖滾樂的變調。這我聽得出。她技法娴熟,沉浸其中,就像多次練過一樣。
我爲她打節拍,打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認真和用力。
“謝謝。”她在彈完後朝我鞠躬,“當然,也再見。”。
我也朝她鞠躬,然後道别。出門前回過頭看了眼,她已經拉開書包,拿出本新的樂譜來了。那麽,她果然還是初二的學生,有如此多閑心嗎?但一切都不能确定了。就此一别,考試、畢業典禮、升上高中……。
我們再未相見。我與很多初中時的朋友都再沒有相見了。
後來,哪次聽車載電台,竟又聽到那天的旋律。是一個音樂電話點播節目,周末雨夜裏的音樂電話點播節目。主播念了封信,但我沒認真聽,隻是戴着耳機看視頻。等音樂響起,卻什麽都晚了。隻剩下溫柔舒緩的搖滾樂——氤氲在小轎車内部無限空間中的抒情搖滾樂。
那是GreenDay樂隊的《LastNightOnEarth》。
……。
I'mheretohonoryou。
IfIloseeverythinginthefire。
I'msendingallmylovetoyou。
WitheverybreaththatIamworth。
Hereonearth。
I'msendingallmylovetoyou。
Soifyoudaretosecondguess。
Youcanrestassured。
Thatallmylove'sforyou。
Mybeatingheartbelongstoyou。
IwalkedformilestilIfoundyou。
I'mheretohonoryou。
IfIloseeverythinginthefire。
I'msendingallmylovetoyou。
……。

偶然翻出来的古老练笔。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中午食堂回教室,经过学术报告厅,常能够听见隐约的钢琴乐声。
它太过细小,太过轻快,稍纵即逝,总是很难听个分明。有时下雨,钢琴混同在雨声中,更是听不真切,然而微妙。我常借口躲雨,在报告厅伸出的檐子下久驻,边听边想象钢琴前的内容。那会是谁呢?莫非是哪位音乐老师或艺术生不成么?滴滴答答的雨声,还是很能让人心神荡漾,沉浸在什么东西中的。
直到某天,再经过那里,却发现年级主任站在我以前的地方。他稍停顿一会,径直就拉开门进入报告厅中——钢琴声戛然而止。我冒险从门缝里窥探,才发现弹琴者只一位,是个我不认识的女生。她与年级主任辩论了良久,竟似乎渐渐站在道理这边。于是,这个擅闯音乐世界的知识分子朝门折返。钢琴声再次响了起来
在主任走后,我又在那旁听,总觉得这次的乐声要比以往更清晰流畅些。气氛格外温馨,平平和和,能让人放松下心。太阳从天中向山那缓慢移步,透过树梢打下层层绿影,实在是种清新的景致。很想招呼朋友一起来欣赏,又或者拿相机什么的记录下来,但都没机会。我只是孤零零站在墙角,偷听着陌生女孩弹钢琴。
哗啦啦声响。
我抬头望去,只见一扇窗户打开,女孩把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想必是拉窗帘,那哗啦啦的声音肯定是她拉窗帘。女孩低头看绿影,与我对视了几秒,但是逆着光,却看不出她的神情来。她环顾四周,大概在寻找老师踪迹。
然后拿出手机,拍下了这片绿色的影子。连同我在其内。
就这样,我出现在了一个女生的影像记录中。并且是独我一人的影像记录。
我意识到,某个初夏午后的魔力开始浮现了。
好半天时间里,我一直就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女生的影像记录中”一事进行思考,寻找其内涵和深意。但找不到,当然找不到,我还不具备寻得答案经验和本领。或者说,时间就根本到那一步。教室空调嘶嘶地吹,风扇也同时嗡嗡嗡猛转着,摇摆不定,简直像什么时候会忽然掉下来似的。水壶在闪光,或许是我渴望成为的光。
下午天色暗了,外头一片青灰,后来也果然下了雨。不知为何,老师忽然提起昆曲,并从昆曲出发,讲起京剧,讲起苏笛和胡琴。钟子期——我不禁这么想——要是老师能谈一谈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该多好!但也就这样了。没说古琴,除了胡琴,他没说任何关于琴的名词。
放学后打起伞,忽然心血来潮,就又莫名其妙跑到了学术报告厅去。没人弹钢琴,空有雨音。暮时的雨很小,飘飘洒洒,如雾一般。我在外面踌躇了会,终于还是收起伞,轻敲了下门。理所当然没人回应
我干脆悄悄推开门,走进室内,摸索到墙边,好歹是把一两盏灯打开了这是第一次到没人的学术报告厅来,若是以往来此,座位上肯定满满当当坐着人。思及此处,心中不由得一阵空寂,并同时含带些新奇。一直往下走去,坐在靠近钢琴的座位上。我闭上眼睛,希求着某位弹钢琴的倩影,希求着忽然响起的轻快乐声。最好是钢琴,不过若是苏笛或胡琴,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去。
所以,就响起来——。
在那头,我第一次听了《红灯记》的钢琴版伴奏。
“这……”。
赫然睁开眼,才发现女孩不知何时已经来了,翻开钢琴盖,一本正经地弹着曲子。她大概也是才发现我,指法一下混乱,连忙把手放到膝头上。灯光微渺,雨声响亮,几道白条条的闪电不时打在外边。世界因此温煦而暧昧。
“呃,你好。”是她首先打的招呼。
“你好。”我搓了下衣角,勉强找到了回应的语句,““如果打扰到的话,我就先走了……”。
“不不不,没事的。”她连忙摆手,“如果是我打扰到你休息——”。
“不会的!”我急忙喊道,“我是说,请尽管弹好了。没事的。”。
她继续弹《红灯记》,弹李铁梅的唱段。弹到高潮,女孩甚至唱了起来,用的是流行歌的腔调,而非京剧的腔调。但我当时不懂这些。她先是小声唱,再渐渐大声,压过骤雨和雷霆,我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听同龄唱歌
“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
轻轻拍手,为她打着节拍,数着板子。学术报告厅的灯本就昏黄,现在天更暗,自然就愈发有了变红的趋势。一盏盏红灯高挂,打下红光,辉映在红色的桌椅上。在弹奏间隙,雨淋淋沥沥,宛如秒针划过刻度。它在催促我回家。
站起身来,整理下衣服,我朝女孩微微点了下头。本来该说“再见”的,我想,可终究是没说出口来。撑伞推车回家,打开电脑,才知道这场暴雨竟然是红色警报等级。那个女生将会如何呢?我不由得担忧,却终是无用。可现在毕竟初三,升学考将至,已经不容许我分心在这许多事上了
洗澡,写作业,吃饭,复习,睡觉。就这般度过乏味而平常的晚上。入睡前想着钢琴,想着戏曲,后来竟梦到女孩的影像。她作为文工团的一员而满面春风,自弹自唱,世界因此消融在军绿色的无袖背心里。
我此后常去听琴——吃完饭后悄然开门,移步到下雨那天自己的座位上,就这么安静等候。有时我先来,有时她先来,但言语交流总是不多。我时常反思自己是否做了错误的事,好不容易判断出结果,又不忍心承认。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李铁梅一天天成长,而不知是刁德一还是黄世仁的谁却总在黑暗里憩息。
这样的行为无疑有些过分了,但不行,非做不可。经常这样自我劝解:学习了一个上午的疲惫,需要用音乐来缓和,用歌声来治愈。但果真如此吗?在难以消除的自责里,我进入了双重思想的神秘境界。一边不愿离开,一边坐如针毡。李铁梅挑着她一千八百斤的重担,我则强认为学习压力巨大,远胜其他,由此无病呻吟。
这是能让人万分自惭形秽的对比了。
有天中午做梦,梦见自己身处空无一人的城市,建筑群宏大的影子使人惶恐。突然发现自己能飞,就轻盈地飞起,又突然被难以控制的惯性左右。越过海湾,好不容易来到哪个大厦顶楼,竟发现那儿端放着张钢琴。我不会弹,只好在烈日下等,左等右等却谁也等不来,只等到上课铃叮当当的响声。
便是如此荒谬的幻梦
下午上课,老师谈起样板戏来。我盼望着说起《红灯记》,讲李玉和与李铁梅的故事,但终是没有。他只是说《沙家浜》,夸汪曾祺写了好词,讲这出戏在唱腔和舞美上的创新性。说完《沙家浜》就是《奇袭白虎团》,更是没听过的故事了。外头天湛蓝无比,大块大块白云浮动,那是我向往的世界。
随着夏至将临,学习任务越发沉重,老师也就不怎么说课外事情,只是专注谈阅读理解的密门。学校线路老化,常会停电,就算开了窗教室还会闷热无比。学生家长每天会送点吃的来分发给大家,一般是小零食偶尔会有雪糕冰棒这类。拿到雪糕,想起更闷热的学术报告厅,常想带过去分给女孩一根。却又觉得这实在太稚气,终究没做。
中午去听钢琴演奏这事,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女孩不仅会弹《红灯记》,她有时也会弹《国际歌》、《我们走在大道上》,甚至是一些苏联的老歌。那是《山楂树》,是《红梅花儿开》,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报告厅中常漫着烟尘,阳光从窗帘缝里打入,会拉出条明亮亮的通路来。光影迷蒙,将她也一同模糊,模糊作古早的褐黄色符号。我从座位上看她,镜头拉长,拉长——那是一层层堆叠的玻璃
“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水面上……”她在光晕里唱,踩下踏板。
“暮色中的工厂在远处闪着光。”。
我轻轻接住,声音极小,本以为她听不见。女孩却转过头来笑笑,宛如暗示。她直接跳过这句,唱起了“列车飞快地奔驰”,又故意放慢节奏。我知道是在等我接。然而接不上,怎么也想不起下一句来。等她自己唱完“车窗的灯火辉煌”,想认认真真接,却发现真的一句完整歌词也想不起,顶多记住些零碎散乱的个别词句。
拿出偷带的手机,拍下她面容。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我为此开心了一个下午,有时课间还拿出来看。从教室窗户往外观望,能瞧见碧蓝的天,能看见国旗迎风招展,展得富有活力和生气。这是一种暗示,暗示着今天再适合拍照不过,暗示着一个圆满而幸福的丰收。
蝉大叫起来。
这是只有一个听众的音乐会。音乐家没有售票,听众没有买票,连邀请函也没得到。我们彼此守着不存在的约定,一直弹与听,甚至唱。但这肯定是不长久的。我不知道究竟几年级,但于我,中考已经迎面撞来,完完全全躲避不得。
中考前最后一个上学的日子,参加完欢送会,领受够初一初二学弟学妹们祝福后,我没着急离开,而是又返回学校。我坐在报告厅旁的长凳上,等待放学,等待一个自己进去的时机——并且不断后悔,埋怨自己没再接受欢送时认真观察,把人群看个分明,好寻找出那位弹钢琴的女生来。
看时间差不多后,我推门入内,犹豫了会,慢慢走到钢琴椅前。我坐在椅上,掀开琴盖,看见88个整整齐齐的二色黑白。小心按压白键,即刻发出对应音符,不管多少次都是如此。按顺序往右依次按,刚刚好把十二平均律实践完成。我想象自己是弹琴者,而女孩则端坐那方,是为听众。我闭上眼睛。
轻轻盖上钢琴盖,挪回桌椅,预备离开。在这时,女孩却开门进来。她见到我,明显一诧,却还是如以往那般点头。我回到观众席,她走向钢琴椅。这身体到底属于初三还是初二呢?我困扰于斯,纠结不已,却终不好意思问去。但她肯定不是初一的,这能确定。初一和初二有很大很大不同。
“快要说再见了。”我鼓起勇气,“我是初三的学生……”。
“我知道。”她点点头,“见过你的。”。
她这莫非是表明自己也是初三么?然而不能肯定。朦朦胧胧的话语毕竟是朦朦胧胧的,如果遇上颗更混沌的心,自然无法做出任何确切判断。
“这是最后一次了啊。”我喟叹一声。
女孩没回应,而是掀开钢琴盖,轻轻吹去黑白键上的灰尘,把手放在我之前放过的地方,两相对应。她没弹京剧,没弹旧时的红歌,而是弹起了摇滚乐的变调。这我听得出。她技法娴熟,沉浸其中,就像多次练过一样。
我为她打节拍,打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认真和用力。
“谢谢。”她在弹完后朝我鞠躬,“当然,也再见。”。
我也朝她鞠躬,然后道别。出门前回过头看了眼,她已经拉开书包,拿出本新的乐谱来了。那么,她果然还是初二的学生,有如此多闲心吗?但一切都不能确定了。就此一别,考试毕业典礼、升上高中……。
我们再未相见。我与很多初中时的朋友都再没有相见了。
后来,哪次听车载电台,竟又听到那天的旋律。是一个音乐电话点播节目,周末雨夜里的音乐电话点播节目。主播念了封信,但我没认真听,只是戴着耳机视频。等音乐响起,却什么都晚了。只剩下温柔舒缓的摇滚乐——氤氲在小轿车内部无限空间中的抒情摇滚乐。
那是GreenDay乐队的《LastNightOnEart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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