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8-12 19:56:21
出自魏晉王羲之的《蘭亭集序 / 蘭亭序》
永和九年,歲在癸醜,暮春之初,會于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禊事也。群賢畢至,少長鹹集。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爲流觞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觞一詠,亦足以暢叙幽情。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遊目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信可樂也。
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或取諸懷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當其欣于所遇,暫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遷,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爲陳迹,猶不能不以之興懷。況修短随化,終期于盡。古人雲:“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不知老之将至 一作:曾不知老之将至)
每覽昔人興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嘗不臨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懷。固知一死生爲虛誕,齊彭殇爲妄作。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悲夫!故列叙時人,錄其所述,雖世殊事異,所以興懷,其緻一也。後之覽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譯文及注釋譯文 永和九年,時在癸醜之年,三月上旬,我們會集在會稽郡山陰城的蘭亭,爲了做禊事。衆多賢才都彙聚到這裏,年齡大的小的都聚集在這裏。
。蘭亭這個地方有高峻的山峰,茂盛的樹林,高高的竹子。又有清澈湍急的溪流,輝映環繞在亭子的四周,我們引溪水作爲流觞的曲水,排列坐在曲水旁邊,雖然沒有演奏音樂的盛況,但喝點酒,作點詩,也足夠來暢快叙述幽深内藏的感情了。
這一天,天氣晴朗,空氣清新,和風溫暖,仰首觀覽到宇宙的浩大,俯看觀察大地上衆多的萬物,用來舒展眼力,開闊胸懷,足夠來極盡視聽的歡娛,實在很快樂。
人與人相互交往,很快便度過一生。有的人在室内暢談自己的胸懷抱負;有的人就着自己所愛好的事物,寄托情懷,放縱無羁地生活。雖然各有各的愛好,安靜與躁動各不相同,但當他們對所接觸的事物感到高興時,一時感到自得。感到高興和滿足,竟然不知道衰老将要到來。等到對得到或喜愛的東西已經厭倦,感情随着事物的變化而變化,感慨随之産生。過去所喜歡的東西,轉瞬間,已經成爲舊迹,尚且不能不因爲它引發心中的感觸,況且壽命長短,聽憑造化,最後歸結于消滅。古人說:“死生畢竟是件大事啊。”怎麽能不讓人悲痛呢?
每當看到前人所發感慨的原因,其緣由像一張符契那樣相和,總難免要在讀前人文章時歎息哀傷,不能明白于心。本來知道把生死等同的說法是不真實的,把長壽和短命等
同起來的說法是妄造的。後人看待今人,也就像今人看待前人,可悲呀。所以一個一個記下當時與會的人,錄下他們所作的詩篇。縱使時代變了,事情不同了,但觸發人們情懷的原因,他們的思想情趣是一樣的。後世的讀者,也将對這次集會的詩文有所感慨。
注釋永和:東晉皇帝司馬聃(晉穆帝)的年號,從公元345—356年共12年。永和九年上巳節,王羲之與謝安,孫綽等41人。舉行禊禮,飲酒賦詩,事後将作品結爲一集,由王羲之寫了這篇序總述其事。暮春:陰曆三月。暮,晚。會:集會。會稽(kuài jī):郡名,今浙江紹興。山陰:今紹興越城區。修禊(xì)事也:(爲了做)禊禮這件事。古代習俗,于陰曆三月上旬的巳日(魏以後定爲三月三日),人們群聚于水濱嬉戲洗濯,以祓除不祥和求福。實際上這是古人的一種遊春活動。群賢:諸多賢士能人。指謝安等三十二位社會的名流。賢:形容詞做名詞。畢至:全到。畢,全、都。少長:如王羲之的兒子王凝之、王徽之是少;謝安、王羲之等是長。鹹:都。崇山峻嶺:高峻的山嶺。修竹:高高的竹子。修,高高的樣子。激湍:流勢很急的水。映帶左右:輝映點綴在亭子的周圍。映帶,映襯、圍繞。流觞(shāng)曲(qū)水:用漆制的酒杯盛酒,放入彎曲的水道中任其飄流,杯停在
某人面前,某人就引杯飲酒。這是古人一種勸酒取樂的方式。流,使動用法。曲水,引水環曲爲渠,以流酒杯。列坐其次:列坐在曲水之旁。列坐,排列而坐。次,旁邊,水邊。絲竹管弦之盛:演奏音樂的盛況。盛,盛大。一觞一詠:喝着酒作着詩。幽情:幽深内藏的感情。是日也:這一天。惠風:和風。和暢,緩和。品類之盛:萬物的繁多。品類,指自然界的萬物。所以:用來。騁:使······奔馳。極:窮盡。信:實在。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人與人相交往,很快便度過一生。夫,句首發語詞,不譯。相與,相處、相交往。俯仰,表示時間的短暫。取諸:取之于,從······中取得。悟言:面對面的交談。悟,通“晤”,指心領神會的妙悟之言。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就着自己所愛好的事物,寄托自己的情懷,不受約束,放縱無羁的生活。因,依、随着。寄,寄托。所托,所愛好的事物。放浪,放縱、無拘束。形骸,身體、形體。趣(qǔ)舍萬殊:各有各的愛好。趣舍,即取舍,愛好。趣,通“取”。萬殊,千差萬别。靜躁:安靜與躁動。暫:短暫,一時。快然自足:感到高興和滿足。然,······的樣子。不知老之将至:(竟)不知道衰老将要到來。語出《論語·述而》:“其爲人也,發憤
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将至雲爾。”一本有“曾”在句前。所之既倦:(對于)所喜愛或得到的事物已經厭倦。之,往、到達。情随事遷:感情随着事物的變化而變化。遷,變化。感慨系之:感慨随着産生。系,附着。向:過去、以前。陳迹:舊迹。以之興懷:因它而引起心中的感觸。以,因。之,指“向之所欣……以爲陳迹”。興,發生、引起。修短随化:壽命長短聽憑造化。化,自然。期:至,及。死生亦大矣:死生是一件大事啊。語出《莊子·德充符》。契:符契,古代的一種信物。在符契上刻上字,剖而爲二,各執一半,作爲憑證。臨文嗟(jiē)悼:讀古人文章時歎息哀傷。臨,面對。喻:明白。固知一死生爲虛誕,齊彭殇爲妄作:本來知道把死和生等同起來的說法是不真實的,把長壽和短命等同起來的說法是妄造的。固,本來、當然。一,把……看作一樣;齊,把……看作相等,都用作動詞。虛誕,虛妄荒誕的話。殇,未成年死去的人。妄作,妄造、胡說。一生死,齊彭殇,都是莊子的看法。出自《齊物論》。列叙時人:一個一個記下當時與會的人。錄其所述:錄下他們作的詩。其緻一也:人們的思想情趣是一樣的。後之覽者:後世的讀者。斯文:這次集會的詩文。
情感第一至第二自然段,記叙了
集會的時間、地點、事由、人物,由“此地有崇山峻嶺”引出四周環境及場面的鋪叙,最後由“是日也”領起描寫遊人的心境,抒發集會的心情。本文第一、二自然段作者對這次宴集環境的描述素淡雅緻,攝其神韻,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這些都看出作者快樂的心情和對自然美的熱愛之情。
第三自然段,由蘭亭集會聯想到現今人們的相處往來,即便爲人處世方法各異,靜躁不同,但從中提示了人生憂患的來源。首先來自生命本體永不滿足的内在欲望,“欣于所遇”便“快然自足”,及其“所之既倦”“感慨系之矣”。其次來自外在世界的流轉不定,難以依持,即“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爲陳迹”。第三來自個體生命的短暫有限,即“修短随化,終期于盡”。最後以“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作結。第三自然段,雖然作者對時光飛逝,人生短暫大發感慨,但字裏行間暗含對人生的眷戀和熱愛之情。正因爲作者對人生憂患有清醒的認識,才可揚長避短,在有限人生中進行無限的價值創造。
第四自然段:由讀古人“興感”之作時的體驗“若合一契”說明古人也有感于死生;然後轉入人生世事的深入抒寫,批判當前士大夫“一死生爲虛誕,齊彭殇爲妄作”,表現了王羲之抗拒人生虛幻的執著努力,随之又發出“後
之視今,亦由今視昔,悲乎”的慨歎,可見作者對人生敏銳、深刻的感受中有一份對人生特别的熱愛和執著,接着作者交代了《蘭亭集》的成因“後之覽者,亦将有感于斯文”,總結全文。第四自然段,作者在盡述古人、今人、後人慨歎人生無常的同時,批判了莊周“一死生”“齊彭殇”的虛無主義,當然應該看作是積極的。
思想文章的第一段較具體地寫了蘭亭集會的盛況。本段共六句。第一句交代了集會的時間、地點及目的,第二句交代了與會的人物,第三句寫了蘭亭之優雅的環境,第四句寫盛會上人們的活動情況,第五句寫晴和的天氣,第六句抒發感慨。顯然,六句中,有些是慣常的必要的交代,有些是寫自然造化之美,有些卻是寫集會的“盛況”。名士們在晴朗的天空下,感受着和煦的春風,可遠眺可近觀可仰視可俯察,流觞曲水,飲酒賦詩,暢叙幽情,何其痛哉!快哉!樂哉!而“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其作用在于“遊目騁懷”“極視聽之娛”。這裏在抒發了生之快樂的同時,又表現出一種曠達的心境。
本段以寫盛會始,以抒感慨終;以做“修禊”爲名,以行快樂爲實。
文章的第二段寫了兩種人,一個是喜歡“靜”的人,一個是喜歡“躁”的人。前者“取諸懷抱,晤言一室之内”,後
者“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性格乃至行爲上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兩者又有驚人的相似之處:“當其欣于所遇,暫得于己,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遷,感慨系之矣。”快樂的時候,得意忘形,感覺不到自己在悄悄地衰老,等對高興的事物感到了厭倦,感慨就自然而然地産生了。什麽感慨?有兩個:一個是“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爲陳迹”;另一個是“修短随化,終期于盡”。它告訴我們三點:其一,事物有生就有滅,有樂就有悲;其二,事物由生到滅,由樂到悲,其時間很短暫,倏忽之間,正如白駒之過隙;其三,生命之長短之存滅,不是主觀所能左右的,它取決于自然的造化。由此說來,生命是何其寶貴!正因如此,所以作者才引用古訓“死生亦大矣”;正因如此,所以作者慨歎:“豈不痛哉!”
東晉是名士風流的時代。他們崇尚老莊,大談玄理,不務實際,思想虛無,寄情山水,笑傲山野。他們思想消極,行動無爲,就像浮萍之于海水,随波蕩漾,飄到哪裏就是哪裏。當然,死了就死了,無所謂,因爲死就是生,生就是死,“一死生”“齊彭殇”。對此,作者作了委婉的批評。
生和死是兩碼事,不能等同起來。生有各種各樣的生,有的人活得窩窩囊囊,有的人活得志得
意足;死也有各種各樣的死,有的人死得默默無聞,有的人死得轟轟烈烈。司馬遷說:“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臧克家說:“有的人死了,他還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經死了。”毛澤東說:“生的偉大,死的光榮”。生與死怎麽可以等同呢?正如作者所說的:“固知一死生爲虛誕,齊彭殇爲妄作。”作者這樣寫,表明了他對生死問題的看重,他是想以此來啓發那些思想糊塗的所謂名士,不要讓生命輕易地從自己的身邊悄悄逝去。
綜上所述,文章記叙了蘭亭集會的盛況,闡述了“死生亦大矣”的觀點,批評了士大夫之虛無的思想觀念,顯然是有感而作,緣情而發。但是,作爲一篇文集的“序”,除了批評士大夫之虛無的思想觀念之外,還要對結集的目的說一說。參加蘭亭集會的是當時社會上的名流,如謝安、孫綽等人。正如上文所說,他們引觞曲水,飲酒賦詩,暢叙幽情,何其痛哉!快哉!樂哉!然而,“向其所欣,俯仰之間,已爲陳迹”。對此,作者認爲“豈不痛哉”!所以,把他們賦的詩收錄下來,不至于使其泯滅,而讓其流芳百世,使“後之覽者,亦将有感于斯文”,如作者一般,生發出“死生亦大矣”的感慨。爲什麽會這樣呢?因爲“雖世殊事異,所以興懷,其緻一也”,因爲“後之視今
,亦猶今之視昔”。這不能不令人慨歎作者有一副多麽好的心腸!
賞析二文描繪了蘭亭的景緻和王羲之等人集會的樂趣,抒發了作者盛事不常、“修短随化,終期于盡”的感歎。作者時喜時悲,喜極而悲,文章也随其感情的變化由平靜而激蕩,再由激蕩而平靜,極盡波瀾起伏、抑揚頓挫之美,所以《蘭亭集序》才成爲名篇佳作。全文共三段。
文章首段記叙蘭亭聚會盛況,并寫出與會者的深切感受。先點明聚會的時問、地點、緣由,後介紹與會的人數之多,範圍之廣,“群賢畢至,少長鹹集”。接着寫蘭亭周圍優美的環境。先寫高遠處:“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再寫近低處“清流激湍”;然後總寫一筆:“映帶左右”。用語簡潔。富有詩情畫意。在寫景的基礎上,由此順筆引出臨流賦詩,點出盛會的内容爲“一觞一詠”,“暢叙幽情”,“雖無絲竹管弦之盛”,這是反面襯托之筆,以加張表達賞心悅目之情。最後指出盛會之日正逢爽心恰人的天時,“天朗氣清”爲下文的“仰觀”、“俯察”提供了有利條件;“惠風和暢”又與“暮春之初”相呼應。此時此地良辰美景,使“仰觀”、“俯察”,“遊目騁懷”、“視聽之娛”完全可以擺脫世俗的苦惱,盡情地享受自然美景,抒發自己的胸臆。至此,作者把與會者
的感受歸結到“樂”字上面。筆勢疏朗簡淨,毫無斧鑿痕迹。
文章第二段,闡明作者對人生的看法,感慨人生短哲,盛事不常,緊承土文的“樂”字,引發出種種感慨。先用兩個“或”字,從正反對比分别評說“人之相與,俯仰一世”的兩種不同的具體表現,一是“取諸懷抱,晤言一室之内”,一是“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然後指出這兩種表現盡管不同,但心情卻是一樣的。那就是“當其欣于所遇”時,都會“快然自足”,卻“不知老之将至”。這種感受,正是針對正文“遊騁懷,足以極視聽之娛”的聚會之樂而發,側重寫出樂而忘悲。接着由“欣于幾所遇”的樂引出“情随事遷”的優,寫出樂而生憂,發出“修短随化,終期于盡”的慨歎、文章至此,推進到生死的大問題。最後引用孔了所說的“死生亦大矣”一句話來總結全段,道出了作者心中的“痛”之所在。
最後一段說明作序的緣由。文章緊承上文“死生亦大矣”感發議論,從親身感受談起,指出每每發現“昔人興感之由”和自己的興感之由完全一樣,所以“未嘗不臨文嗟悼”,可是又說不清其中原因。接着把筆鋒轉向了對老莊關于“一生死”,“齊彭祖”論調的批判,認爲那完全是“虛誕”和“妄作”。東晉時代的文人士大夫崇尚老莊,喜好虛
無土義的清談,莊子認爲自然萬物“方生方死,方死方生”(《莊子·齊物論》),且把長壽的彭祖和夭折的兒童等同看待,認爲“莫壽于殇子,而彭祖爲夭”。作者能與時風爲悖。對老莊這種思想的大膽否定,是難能可貴的,然後作者從由古到今的事實中做了進一步的推斷:“後之視今,亦由今之視昔”。基于這種認識,所以才“列叙時人,錄其所述”,留于後人去閱讀。盡管将來“事殊事異”,但“所以興懷。其一緻也”。這就從理論上說清了所以要編《蘭亭詩集》的原因。最後一句,交代了寫序的目的,引起後人的感懷。文字收束得直截了當,開發的情思卻綿綿不絕。
這篇序言疏朗簡淨而韻味深長,突出地代表了王羲之的散文風格。且其造語玲珑剔透,琅琅上口。是古代骈文的精品。《蘭亭集序》在骈文的幾個方面都有所長。在句法上,對仗整齊,句意排比,如“群賢畢至,少長鹹集”,“仰觀宇廟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或取諸懷抱,晤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兩兩相對,音韻和諧,無斧鑿之痕,語言清新、樸素自然。屬于議論部分的文字也非常簡沽,富有表現力,在用典上也隻用“齊彭蕩”和“修楔事”這樣淺顯易儲的典故,這樣樸素的行文與東晉對代雕章琢句,華而不實的文風
形成鮮明對照。
這篇文章體現了王羲之積極入世的人生觀,和老莊學說主張的無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簡介《蘭亭集序》文字燦爛,字字玑珠,是一篇脍炙人口的優美散文,它打破成規,自辟徑蹊,不落窠臼,隽妙雅逸,不論繪景抒情,還是評史述志,都令人耳目一新。雖然前後心态矛盾,但總體看,還是積極向上的,特别是在當時談玄成風的東晉時代氣氛中,提出“一死生爲虛誕,齊彭殇爲妄作”,尤爲可貴。《蘭亭集序》的更大成就在于它的書法藝術。通篇氣息淡和空靈、潇灑自然;用筆遒媚飄逸;手法既平和又奇崛,大小參差 ,既有精心安排藝術匠心,又沒有做作雕琢的痕迹,自然天成。其中,凡是相同的字, 寫法各不相同,如“之”、“以”、“爲”等字,各有變化,特别是“之”字,達到了 藝術上多樣與統一的效果。《蘭亭集序》是王羲之書法藝術的代表作,是中國書法藝術 史上的一座高峰,它滋養了一代又一代書法家。
在結構和章法上以情感爲線索,叙中有情,以情說理。第一段在清麗的境界中,着重寫一“樂”字,由樂而轉入沉思,引出第二段的“痛”字,在經過一番痛苦的思考後,不覺感到無限的悲哀,最後以一“悲”字作結。情感色彩迥乎不同,前後過渡卻妥帖自然。
作者以其精
妙絕倫的書法書寫這篇文章,真迹據說被李世民置其墓中,但從唐人的摹本中,仍可見其“龍跳虎卧”的神采。《禊帖》被稱爲“天下第一行書”,董其昌《畫禅室随筆》說:“章法爲古今第一,其字皆映帶而生,或大或小,随手所如,皆入法則。”
現在陳列在蘭亭王右軍祠内的馮承素摹本(複制品),真本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上面钤有“神龍”(唐中宗年號)小印,是斷爲唐摹的一個鐵證。“神龍本”是現存最接近王羲之真迹的摹本。因其鈎摹細心,故而線條的使轉惟妙惟肖,不但墨色燥潤濃淡相當自然,而且下筆的鋒芒、破筆的分叉和使轉間的遊絲也十分逼真,從中可窺王羲之書寫時的用筆的徐疾、頓挫、一波三折的絕妙筆意。
《蘭亭集序》是世人公認的瑰寶,始終珍藏在王氏家族之中,一直傳到他的七世孫智永,智永少年時即出家在紹興永欣寺爲僧,臨習王羲之真迹達三十餘年。智永臨終前,将《蘭亭集序》傳給弟子辯才。辯才擅長書畫,對《蘭亭集序》極其珍愛,将其密藏在閣房梁上,從不示人。後被唐太宗派去的監察史蕭翼騙走。唐太宗得到《蘭亭集序》後,如獲至寶。并命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等書家臨寫。以馮承素爲首的弘文館拓書人,也奉命将原迹雙鈎填廓摹成數副本,分賜皇子近臣。
唐太宗死後,侍臣們遵照他的遺诏将《蘭亭集序》真迹作爲殉葬品埋藏在昭陵。
東晉穆帝(司馬聃)永和九年(公元353年)三月初三日,王羲之和當時名士孫綽、謝安和釋支遁等四十一人,爲禊事活動,在蘭亭宴集。與會的人士都有詩作,事後把這些詩篇彙編成集,《蘭亭集序》就是王羲之爲這個詩集所寫的序言。序,文體名,是對書籍和文章舉其綱要、論其大旨的一種文字,相當于引言。
整體分析東晉永和九年(353)的三月三日,王羲之與孫綽、謝安、支遁等四十一人,集會于會稽山陰的蘭亭,在水邊遊賞嬉戲。他們一起流觞飲酒,感興賦詩,暢叙幽情。事後,将全部詩歌結集成冊,由王羲之寫成此序。
《蘭亭集序》記叙的是東晉時期清談家們的一次大集會,表達了他們的共同意志。文章融叙事、寫景、抒情、議論于一體,文筆騰挪跌宕,變化奇特精警,以适應表現富有哲理的思辨的需要。全文可分前後兩個部分。前一部分主要是叙事、寫景,先叙述集會的時間、地點。然後點染出蘭亭優美的自然環境:山嶺蜿蜒,清流映帶;又風和日麗,天朗氣清,仰可以觀宇宙之無窮,俯可以察萬類之繁盛。在這裏足以“遊目騁懷”,“極視聽之娛”,可以自由地觀察、思考,滿足人們目視耳聞的需求。這裏正是與會者
“暢叙幽情”、盡興盡歡的絕好處所。這些描寫都富有詩情畫意,作者的情感也是平靜、閑适的。
後一部分,筆鋒一轉,變爲抒情、議論,由欣賞良辰美景、流觞暢飲,而引發出樂與憂、生與死的感慨,作者的情緒頓時由平靜轉向激蕩。他說:人生的快樂是極有限的,待快樂得到滿足時,就會感覺興味索然。往事轉眼間便成爲了曆史,人到了生命的盡頭都是要死的。由樂而生悲,由生而到死,這就是他此時産生的哲理思辨。他認爲“一死生爲虛誕,齊彭殇爲妄作”,從而進一步深入地探求生命的價值和意義,并産生了一種珍惜時間、眷戀生活、熱愛文明的思考。壽夭、生死既是一種人力不能左右的自然規律,他在文中就難免流露出一種感傷情緒。但到篇末作者的情緒又趨于平靜,他感到人事在變遷,曆史在發展,由盛到衰,由生到死,都是必然的。正因人生無常,時不我待,所以他才要著文章留傳後世,以承襲前人,以啓示來者。
綜觀全篇,本文描繪了蘭亭的景緻和王羲之等人集會的樂趣,抒發了作者盛事不常、“修短随化,終期于盡”的感歎。作者時喜時悲,喜極而悲,文章也随其感情的變化由平靜而激蕩,再由激蕩而平靜,極盡波瀾起伏、抑揚頓挫之美,所以《蘭亭集序》才成爲千古盛傳的名篇佳作。
争論
最早著錄《蘭亭集序》的《晉書·王羲之傳》有一句:“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當其欣于所遇,暫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爲後來官修史書所沿用。但曆代摹本中,卻每每變動了一個字———将其中的“快然”變爲“怏然”。但究竟該是“怏然”,還是“快然”呢?一字之别,所抒發的情感卻截然不同。清華大學的吳迪、趙麗明兩位學者試圖用書錄與摹本的比較、形音義訓诂,以及人文等角度,加以考證。他們通過對遠在晉書刻本之前的敦煌寫卷抄本的挖掘,提出了新的學術見解。
千古一字爲何不同
《蘭亭集序》的摹本不光有唐一代,後世名家中臨蘭亭者比比皆是,《蘭亭集序》仿佛就成爲一塊書法名家的“試金石”。然而在諸多的摹本中,一個問題出現了,這變動的一字究竟該以官修史書爲準,還是該以摹本爲準?似乎都有道理,可爲什麽在史書和摹本之間有一個“怏”和“快”的不定之字呢?
形雖似而音卻異
在“摹本體系”和“官修體系”的比照中,我們發現:官修史書的“快”字占據着蘭亭的絕對優勢,從唐貞觀到清乾隆的一千多年間,“經、史、子、集”中凡是出現蘭亭,必是“快然自足”。對四庫全書進行了全文檢索,在整個四庫中,《蘭亭集序》原文或引用原文的
情況出現了25次均爲“快然自足”,四庫中沒有一處用到過“怏然自足”。但在“經、史、子、集”之外的各時期摹本中情況卻基本相左,在蘭亭書法摹本體系中,書法家們一直堅持着“怏”字。那麽王羲之自己在書寫“快”和“怏”的時候,又會有怎樣的區别呢?在所有傳世的王羲之作品中,他的用字情況是:“怏”字僅在傳世的蘭亭摹本中出現,而“快”字在另外兩個王羲之作品中出現過。
除了字形的相近之外,問題有沒有可能出現在“怏”和“快”的讀音上面?與後世的說唱文學不同,《蘭亭集序》不是依靠口頭流傳的,它的流傳一定是以文本爲載體的,這也降低了音誤的可能性。
學者揣度古人意
清代乾嘉學派的考據大家段玉裁在一千多年後明确指出:“本非快字”。在此之外,《說文解字注》中還引《集韻》解“怏然”爲自大之意。也就是說段玉裁認爲:《蘭亭集序》中當爲“怏然自得”,且此“怏然”爲自大之意。我們以今之詞典揣度古人之用意,這種做法雖然看似不科學,但其中卻有合理處。現代漢語“怏然”的“自大”之意當是沿用《集韻》之釋義,而所舉《戰國策》一例卻也能印證“怏然”在先秦即有“不高興”之意存在。
所以吳迪、趙麗明認爲,此處若爲“怏然”則顯得更爲恰當。
段玉裁在考證此處時認爲怏然具有的兩種釋義恰恰反映的就是王羲之當時複雜的思想狀态,這種狀态不光是王羲之個人的,同樣也是魏晉知識分子整體的,它代表着魏晉時期知識分子對于“生死觀”的一種思想變動。
解讀“世造蘭亭意”
王羲之在《蘭亭集序》中所表達的對于“生死”的人生态度正是根植于這種普遍性的思想轉型期。像王羲之這樣的知識分子,有世族經濟、社會地位、政治特權,他們的心思、眼界、興趣由環境轉向内心,由社會轉向自然,由經濟轉向藝術,由客觀外物轉向主體存在。這種轉向使得王羲之在本應是山水描寫的《蘭亭集序》中灌輸了自己的生死觀。在吳迪、趙麗明看來,處在某種轉向之中的個體思想其實是非常複雜的,具有很大的波動性,可能其自身意識不到這一點,但是不會自覺地在作品中自然流露。“怏然”作爲的複義現象出現在王羲之關于生和死的議論中帶有很大的合理性,它反映了一種較爲綜合的思想狀态,這也是所謂的“世造蘭亭意”了。
敦煌摹本了結千古一誤
1908年,精通漢學的法國考古學家伯希和在得知莫高窟發現古代寫本後趕到敦煌,獲取了一萬多件堪稱精華的敦煌文書,這些文書後來大多藏于法國國立圖書館,其中就包括了一份後來編號爲伯2544的《蘭亭集序
》抄本,從中可以明顯地看到“怏”字。由此可見,《蘭亭集序》原文中當爲“怏然自足”,隻不過後世不能輕易接觸到唐人摹本,而多以官修之書爲本,而官修之書中又以《晉書》爲最早,所以《晉書·王羲之傳》這一誤就成了千古之誤。依此,吳迪、趙麗明說,直到今天,無論在文學史書籍中還是字詞典中,“快然自足”仍是一直被堅持的,而很少有人注意到這個千古一誤。
蘭亭的下落
《蘭亭》是著名的書法,當然受到曆史上很多名人的喜歡。它一直在紹興平水雲門寺珍藏了幾百年直到傳到王羲之七世孫智永的徒弟辯才和尚才被唐太宗派人到雲門寺來騙走了真迹蘭亭集序。雲門寺當時是紹興最有名的寺院了。
唐朝皇帝唐太宗李世民特别喜歡這個東西,他下令重金買下這個東西,但是《蘭亭》是王羲之的精品,王家把他當寶貝,絕不傳人。就在唐太宗這時候,王羲之的七世玄孫當了和尚,就是智永和尚,也是著名的書法家,他堅決不肯把這個東西給人,後來他死了,在死前就把這個《蘭亭》給了他的徒弟辯才和尚。唐太宗沒有辦法,隻好讓人行騙。
唐太宗派大臣蕭翼去辯才和尚那裏,因爲和辯才和尚下棋,後來,辯才和蕭翼因爲下棋,成了好朋友,這時候,蕭翼看見辯才的這個《蘭亭》,在趁辯才
和尚不注意的情況下,将《蘭亭》偷走了。
從此,《蘭亭》在世界上消失了,據說《蘭亭》跟李世民一起葬到了他的陵墓——昭陵裏了。
但是,到了五代十國時候,一個叫溫韬的耀州刺史把唐太宗的昭陵打開了,當他打開時候,下令将昭陵裏的所有東西都羅列在一本書上,但是如何找也找不到《蘭亭》。
今天《蘭亭》真的就消失了嗎?不,有的學者說了,這個《蘭亭》不在别處,就在陝西著名的名勝古迹——曆史上唯一一個沒有被盜過的夫妻皇帝合葬陵墓——乾陵(武則天和唐高宗李治的陵墓)裏面,很有可能,《蘭亭》就枕在武則天的腦袋下面。
但是,作爲一國之君(指唐太宗),決不會如常人所想,随随便便把一件自己認爲是珍品的書法藝術品藏于暗無天日的地下。後人找不到可能是其收藏極其隐蔽。畢竟太珍貴了。
賞析《蘭亭集序》,又題爲《臨河序》、《禊帖》、《三月三日蘭亭詩序》等。晉穆帝永和九年(公元353)三月三日,時任會稽内史的王羲之與友人謝安、孫綽等四十一人會聚蘭亭,賦詩飲酒。王羲之将諸人名爵及所賦詩作編成一集,并作序一篇,記述流觞曲水一事,并抒寫由此而引發的内心感慨。這篇序文就是《蘭亭集序》。此序受石崇《金谷詩序》影響很大,其成就又遠在《金
谷詩序》之上。《蘭亭集序》.
文章首先記述了集會的時間、地點及與會人物,言簡意赅。接着描繪蘭亭所處的自然環境和周圍景物,語言簡潔而層次井然。描寫景物,從大處落筆,由遠及近,轉而由近及遠,推向無限。先寫崇山峻嶺,漸寫清流激湍,再順流而下轉寫人物活動及其情态,動靜結合。然後再補寫自然物色,由晴朗的碧空和輕揚的春風,自然地推向寥廓的宇宙及大千世界中的萬物。意境清麗淡雅,情調歡快暢達。蘭亭宴集,真可謂“四美俱,二難并”。
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有聚合必有别離,所謂“興盡悲來”當是人們常有的心緒,盡管人們取舍不同,性情各異。剛剛對自己所向往且終于獲緻的東西感到無比歡欣時,但刹那之間,已爲陳迹。人的生命也無例外,所謂“不知老之将至”(孔子語)、“老冉冉其将至兮”(屈原語)、“人生天地間,奄忽若飙塵”(《古詩十九首》),這不能不引起人的感慨。每當想到人的壽命不論長短,最終歸于寂滅時,更加使人感到無比凄涼和悲哀。如果說前一段是叙事寫景,那麽這一段就是議論和抒情。作者在表現人生苦短、生命不居的感歎中,流露着一腔對生命的向往和執着的熱情。
魏晉時期,玄學清談盛行一時,士族文人多以莊子的“齊物論”爲口實
,故作放曠而不屑事功。王羲之也是一個頗具辯才的清談文人,但在政治思想和人生理想上,王羲之與一般談玄文人不同。他曾說過:“虛談廢務,浮文妨要”(《世說新語·言語篇》)在這篇序中,王羲之也明确地指斥“一死生”、“齊彭殇”是一種虛妄的人生觀,這就明确地肯定了生命的價值。
這篇文章具有清新樸實、不事雕飾的風格。語言流暢,清麗動人,與魏晉時期模山範水之作“俪采百字之偶,争價一句之奇”(《文心雕龍·明詩篇》)迥然不同。句式整齊而富于變化,以短句爲主,在散句中參以偶句,韻律和諧,樂耳動聽。
總之,這篇文章體現了王羲之積極入世的人生觀,和老莊學說主張的無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給後人以啓迪、思考。
創作背景晉穆帝永和九年(353年)農曆三月初三,“初渡浙江有終焉之志”的王羲之,曾在會稽山陰的蘭亭,與名流高士謝安、孫綽等四十一人舉行風雅集會。與會者臨流賦詩,各抒懷抱,抄錄成集,大家公推此次聚會的召集人,德高望重的王羲之寫一序文,記錄這次雅集,即《蘭亭集序》。
作者簡介王羲之(303年—361年,一作321年—379年),字逸少,漢族,東晉時期著名書法家,有“書聖”之稱。祖籍琅琊(今屬山東臨沂),後遷無錫,晚年隐居剡縣金庭(今屬浙江)
。曆任秘書郞、甯遠将軍、江州刺史。後爲會稽内史,領右将軍。其書法兼善隸、草、楷、行各體,精研體勢,心摹手追,廣采衆長,備精諸體,冶于一爐,擺脫了漢魏筆風,自成一家,影響深遠。風格平和自然,筆勢委婉含蓄,遒美健秀。代表作《蘭亭序》被譽爲“天下第一行書”。在書法史上,他與其子王獻之合稱爲“二王”。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不知老之将至 一作:曾不知老之将至)
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译文及注释译文 永和九年,时在癸丑之年,三月上旬,我们会集在会稽郡山阴城的兰亭,为了做禊事。众多贤才都汇聚到这里,年龄大的小的都聚集在这里。
。兰亭这个地方有高峻的山峰,茂盛的树林,高高的竹子。又有清澈湍急的溪流,辉映环绕在亭子的四周,我们引溪水作为流觞的曲水,排列坐在曲水旁边,虽然没有演奏音乐的盛况,但喝点酒,作点诗,也足够来畅快叙述幽深内藏的感情了。
这一天,天气晴朗,空气清新,和风温暖,仰首观览到宇宙的浩大,俯看观察大地上众多的万物,用来舒展眼力,开阔胸怀,足够来极尽视听的欢娱,实在很快乐。
人与人相互交往,很快便度过一生。有的人在室内畅谈自己的胸怀抱负;有的人就着自己所爱好的事物,寄托情怀,放纵无羁地生活。虽然各有各的爱好,安静与躁动各不相同,但当他们对所接触的事物感到高兴时,一时感到自得。感到高兴和满足,竟然不知道衰老将要到来。等到对得到或喜爱的东西已经厌倦,感情随着事物的变化而变化,感慨随之产生。过去所喜欢的东西,转瞬间,已经成为旧迹,尚且不能不因为它引发心中的感触,况且寿命长短,听凭造化,最后归结于消灭。古人说:“死生毕竟是件大事啊。”怎么能不让人悲痛呢?
每当看到前人所发感慨的原因,其缘由像一张符契那样相和,总难免要在读前人文章时叹息哀伤,不能明白于心。本来知道把生死等同的说法是不真实的,把长寿和短命等
同起来的说法是妄造的。后人看待今人,也就像今人看待前人,可悲呀。所以一个一个记下当时与会的人,录下他们所作的诗篇。纵使时代变了,事情不同了,但触发人们情怀的原因,他们的思想情趣是一样的。后世的读者,也将对这次集会的诗文有所感慨。
注释永和:东晋皇帝司马聃(晋穆帝)的年号,从公元345—356年共12年。永和九年上巳节,王羲之与谢安,孙绰等41人。举行禊礼,饮酒赋诗,事后将作品结为一集,由王羲之写了这篇序总述其事。暮春:阴历三月。暮,晚。会:集会。会稽(kuài jī):郡名,今浙江绍兴。山阴:今绍兴越城区。修禊(xì)事也:(为了做)禊礼这件事。古代习俗,于阴历三月上旬的巳日(魏以后定为三月三日),人们群聚于水滨嬉戏洗濯,以祓除不祥和求福。实际上这是古人的一种游春活动。群贤:诸多贤士能人。指谢安等三十二位社会的名流。贤:形容词做名词。毕至:全到。毕,全、都。少长:如王羲之的儿子王凝之、王徽之是少;谢安、王羲之等是长。咸:都。崇山峻岭:高峻的山岭。修竹:高高的竹子。修,高高的样子。激湍:流势很急的水。映带左右:辉映点缀在亭子的周围。映带,映衬、围绕。流觞(shāng)曲(qū)水:用漆制的酒杯盛酒,放入弯曲的水道中任其飘流,杯停在
某人面前,某人就引杯饮酒。这是古人一种劝酒取乐的方式。流,使动用法。曲水,引水环曲为渠,以流酒杯。列坐其次:列坐在曲水之旁。列坐,排列而坐。次,旁边,水边。丝竹管弦之盛:演奏音乐的盛况。盛,盛大。一觞一咏:喝着酒作着诗。幽情:幽深内藏的感情。是日也:这一天。惠风:和风。和畅,缓和。品类之盛:万物的繁多。品类,指自然界的万物。所以:用来。骋:使······奔驰。极:穷尽。信:实在。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人与人相交往,很快便度过一生。夫,句首发语词,不译。相与,相处、相交往。俯仰,表示时间的短暂。取诸:取之于,从······中取得。悟言:面对面的交谈。悟,通“晤”,指心领神会的妙悟之言。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就着自己所爱好的事物,寄托自己的情怀,不受约束,放纵无羁的生活。因,依、随着。寄,寄托。所托,所爱好的事物。放浪,放纵、无拘束。形骸,身体、形体。趣(qǔ)舍万殊:各有各的爱好。趣舍,即取舍,爱好。趣,通“取”。万殊,千差万别。静躁:安静与躁动。暂:短暂,一时。快然自足:感到高兴和满足。然,······的样子。不知老之将至:(竟)不知道衰老将要到来。语出《论语·述而》:“其为人也,发愤
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一本有“曾”在句前。所之既倦:(对于)所喜爱或得到的事物已经厌倦。之,往、到达。情随事迁:感情随着事物的变化而变化。迁,变化。感慨系之:感慨随着产生。系,附着。向:过去、以前。陈迹:旧迹。以之兴怀:因它而引起心中的感触。以,因。之,指“向之所欣……以为陈迹”。兴,发生、引起。修短随化:寿命长短听凭造化。化,自然。期:至,及。死生亦大矣:死生是一件大事啊。语出《庄子·德充符》。契:符契,古代的一种信物。在符契上刻上字,剖而为二,各执一半,作为凭证。临文嗟(jiē)悼:读古人文章时叹息哀伤。临,面对。喻:明白。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本来知道把死和生等同起来的说法是不真实的,把长寿和短命等同起来的说法是妄造的。固,本来、当然。一,把……看作一样;齐,把……看作相等,都用作动词。虚诞,虚妄荒诞的话。殇,未成年死去的人。妄作,妄造、胡说。一生死,齐彭殇,都是庄子的看法。出自《齐物论》。列叙时人:一个一个记下当时与会的人。录其所述:录下他们作的诗。其致一也:人们的思想情趣是一样的。后之览者:后世的读者。斯文:这次集会的诗文。
情感第一至第二自然段,记叙了
集会的时间、地点、事由、人物,由“此地有崇山峻岭”引出四周环境及场面的铺叙,最后由“是日也”领起描写游人的心境,抒发集会的心情。本文第一、二自然段作者对这次宴集环境的描述素淡雅致,摄其神韵,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这些都看出作者快乐的心情和对自然美的热爱之情。
第三自然段,由兰亭集会联想到现今人们的相处往来,即便为人处世方法各异,静躁不同,但从中提示了人生忧患的来源。首先来自生命本体永不满足的内在欲望,“欣于所遇”便“快然自足”,及其“所之既倦”“感慨系之矣”。其次来自外在世界的流转不定,难以依持,即“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第三来自个体生命的短暂有限,即“修短随化,终期于尽”。最后以“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作结。第三自然段,虽然作者对时光飞逝,人生短暂大发感慨,但字里行间暗含对人生的眷恋和热爱之情。正因为作者对人生忧患有清醒的认识,才可扬长避短,在有限人生中进行无限的价值创造。
第四自然段:由读古人“兴感”之作时的体验“若合一契”说明古人也有感于死生;然后转入人生世事的深入抒写,批判当前士大夫“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表现了王羲之抗拒人生虚幻的执著努力,随之又发出“后
之视今,亦由今视昔,悲乎”的慨叹,可见作者对人生敏锐、深刻的感受中有一份对人生特别的热爱和执著,接着作者交代了《兰亭集》的成因“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总结全文。第四自然段,作者在尽述古人、今人、后人慨叹人生无常的同时,批判了庄周“一死生”“齐彭殇”的虚无主义,当然应该看作是积极的。
思想文章的第一段较具体地写了兰亭集会的盛况。本段共六句。第一句交代了集会的时间、地点及目的,第二句交代了与会的人物,第三句写了兰亭之优雅的环境,第四句写盛会上人们的活动情况,第五句写晴和的天气,第六句抒发感慨。显然,六句中,有些是惯常的必要的交代,有些是写自然造化之美,有些却是写集会的“盛况”。名士们在晴朗的天空下,感受着和煦的春风,可远眺可近观可仰视可俯察,流觞曲水,饮酒赋诗,畅叙幽情,何其痛哉!快哉!乐哉!而“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其作用在于“游目骋怀”“极视听之娱”。这里在抒发了生之快乐的同时,又表现出一种旷达的心境。
本段以写盛会始,以抒感慨终;以做“修禊”为名,以行快乐为实。
文章的第二段写了两种人,一个是喜欢“静”的人,一个是喜欢“躁”的人。前者“取诸怀抱,晤言一室之内”,后
者“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性格乃至行为上有很大的不同。但是,两者又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快乐的时候,得意忘形,感觉不到自己在悄悄地衰老,等对高兴的事物感到了厌倦,感慨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什么感慨?有两个:一个是“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另一个是“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它告诉我们三点:其一,事物有生就有灭,有乐就有悲;其二,事物由生到灭,由乐到悲,其时间很短暂,倏忽之间,正如白驹之过隙;其三,生命之长短之存灭,不是主观所能左右的,它取决于自然的造化。由此说来,生命是何其宝贵!正因如此,所以作者才引用古训“死生亦大矣”;正因如此,所以作者慨叹:“岂不痛哉!”
东晋是名士风流的时代。他们崇尚老庄,大谈玄理,不务实际,思想虚无,寄情山水,笑傲山野。他们思想消极,行动无为,就像浮萍之于海水,随波荡漾,飘到哪里就是哪里。当然,死了就死了,无所谓,因为死就是生,生就是死,“一死生”“齐彭殇”。对此,作者作了委婉的批评。
生和死是两码事,不能等同起来。生有各种各样的生,有的人活得窝窝囊囊,有的人活得志得
意足;死也有各种各样的死,有的人死得默默无闻,有的人死得轰轰烈烈。司马迁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臧克家说:“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毛泽东说:“生的伟大,死的光荣”。生与死怎么可以等同呢?正如作者所说的:“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作者这样写,表明了他对生死问题的看重,他是想以此来启发那些思想糊涂的所谓名士,不要让生命轻易地从自己的身边悄悄逝去。
综上所述,文章记叙了兰亭集会的盛况,阐述了“死生亦大矣”的观点,批评了士大夫之虚无的思想观念,显然是有感而作,缘情而发。但是,作为一篇文集的“序”,除了批评士大夫之虚无的思想观念之外,还要对结集的目的说一说。参加兰亭集会的是当时社会上的名流,如谢安、孙绰等人。正如上文所说,他们引觞曲水,饮酒赋诗,畅叙幽情,何其痛哉!快哉!乐哉!然而,“向其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对此,作者认为“岂不痛哉”!所以,把他们赋的诗收录下来,不至于使其泯灭,而让其流芳百世,使“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如作者一般,生发出“死生亦大矣”的感慨。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因为“后之视今
,亦犹今之视昔”。这不能不令人慨叹作者有一副多么好的心肠!
赏析二文描绘了兰亭的景致和王羲之等人集会的乐趣,抒发了作者盛事不常、“修短随化,终期于尽”的感叹。作者时喜时悲,喜极而悲,文章也随其感情的变化由平静而激荡,再由激荡而平静,极尽波澜起伏、抑扬顿挫之美,所以《兰亭集序》才成为名篇佳作。全文共三段。
文章首段记叙兰亭聚会盛况,并写出与会者的深切感受。先点明聚会的时问、地点、缘由,后介绍与会的人数之多,范围之广,“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接着写兰亭周围优美的环境。先写高远处:“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再写近低处“清流激湍”;然后总写一笔:“映带左右”。用语简洁。富有诗情画意。在写景的基础上,由此顺笔引出临流赋诗,点出盛会的内容为“一觞一咏”,“畅叙幽情”,“虽无丝竹管弦之盛”,这是反面衬托之笔,以加张表达赏心悦目之情。最后指出盛会之日正逢爽心恰人的天时,“天朗气清”为下文的“仰观”、“俯察”提供了有利条件;“惠风和畅”又与“暮春之初”相呼应。此时此地良辰美景,使“仰观”、“俯察”,“游目骋怀”、“视听之娱”完全可以摆脱世俗的苦恼,尽情地享受自然美景,抒发自己的胸臆。至此,作者把与会者
的感受归结到“乐”字上面。笔势疏朗简净,毫无斧凿痕迹。
文章第二段,阐明作者对人生的看法,感慨人生短哲,盛事不常,紧承土文的“乐”字,引发出种种感慨。先用两个“或”字,从正反对比分别评说“人之相与,俯仰一世”的两种不同的具体表现,一是“取诸怀抱,晤言一室之内”,一是“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然后指出这两种表现尽管不同,但心情却是一样的。那就是“当其欣于所遇”时,都会“快然自足”,却“不知老之将至”。这种感受,正是针对正文“游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的聚会之乐而发,侧重写出乐而忘悲。接着由“欣于几所遇”的乐引出“情随事迁”的优,写出乐而生忧,发出“修短随化,终期于尽”的慨叹、文章至此,推进到生死的大问题。最后引用孔了所说的“死生亦大矣”一句话来总结全段,道出了作者心中的“痛”之所在。
最后一段说明作序的缘由。文章紧承上文“死生亦大矣”感发议论,从亲身感受谈起,指出每每发现“昔人兴感之由”和自己的兴感之由完全一样,所以“未尝不临文嗟悼”,可是又说不清其中原因。接着把笔锋转向了对老庄关于“一生死”,“齐彭祖”论调的批判,认为那完全是“虚诞”和“妄作”。东晋时代的文人士大夫崇尚老庄,喜好虚
无土义的清谈,庄子认为自然万物“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庄子·齐物论》),且把长寿的彭祖和夭折的儿童等同看待,认为“莫寿于殇子,而彭祖为夭”。作者能与时风为悖。对老庄这种思想的大胆否定,是难能可贵的,然后作者从由古到今的事实中做了进一步的推断:“后之视今,亦由今之视昔”。基于这种认识,所以才“列叙时人,录其所述”,留于后人去阅读。尽管将来“事殊事异”,但“所以兴怀。其一致也”。这就从理论上说清了所以要编《兰亭诗集》的原因。最后一句,交代了写序的目的,引起后人的感怀。文字收束得直截了当,开发的情思却绵绵不绝。
这篇序言疏朗简净而韵味深长,突出地代表了王羲之的散文风格。且其造语玲珑剔透,琅琅上口。是古代骈文的精品。《兰亭集序》在骈文的几个方面都有所长。在句法上,对仗整齐,句意排比,如“群贤毕至,少长咸集”,“仰观宇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或取诸怀抱,晤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两两相对,音韵和谐,无斧凿之痕,语言清新、朴素自然。属于议论部分的文字也非常简沽,富有表现力,在用典上也只用“齐彭荡”和“修楔事”这样浅显易储的典故,这样朴素的行文与东晋对代雕章琢句,华而不实的文风
形成鲜明对照。
这篇文章体现了王羲之积极入世的人生观,和老庄学说主张的无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简介《兰亭集序》文字灿烂,字字玑珠,是一篇脍炙人口的优美散文,它打破成规,自辟径蹊,不落窠臼,隽妙雅逸,不论绘景抒情,还是评史述志,都令人耳目一新。虽然前后心态矛盾,但总体看,还是积极向上的,特别是在当时谈玄成风的东晋时代气氛中,提出“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尤为可贵。《兰亭集序》的更大成就在于它的书法艺术。通篇气息淡和空灵、潇洒自然;用笔遒媚飘逸;手法既平和又奇崛,大小参差 ,既有精心安排艺术匠心,又没有做作雕琢的痕迹,自然天成。其中,凡是相同的字, 写法各不相同,如“之”、“以”、“为”等字,各有变化,特别是“之”字,达到了 艺术上多样与统一的效果。《兰亭集序》是王羲之书法艺术的代表作,是中国书法艺术 史上的一座高峰,它滋养了一代又一代书法家。
在结构和章法上以情感为线索,叙中有情,以情说理。第一段在清丽的境界中,着重写一“乐”字,由乐而转入沉思,引出第二段的“痛”字,在经过一番痛苦的思考后,不觉感到无限的悲哀,最后以一“悲”字作结。情感色彩迥乎不同,前后过渡却妥帖自然。
作者以其精
妙绝伦的书法书写这篇文章,真迹据说被李世民置其墓中,但从唐人的摹本中,仍可见其“龙跳虎卧”的神采。《禊帖》被称为“天下第一行书”,董其昌《画禅室随笔》说:“章法为古今第一,其字皆映带而生,或大或小,随手所如,皆入法则。”
现在陈列在兰亭王右军祠内的冯承素摹本(复制品),真本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上面钤有“神龙”(唐中宗年号)小印,是断为唐摹的一个铁证。“神龙本”是现存最接近王羲之真迹的摹本。因其钩摹细心,故而线条的使转惟妙惟肖,不但墨色燥润浓淡相当自然,而且下笔的锋芒、破笔的分叉和使转间的游丝也十分逼真,从中可窥王羲之书写时的用笔的徐疾、顿挫、一波三折的绝妙笔意。
《兰亭集序》是世人公认的瑰宝,始终珍藏在王氏家族之中,一直传到他的七世孙智永,智永少年时即出家在绍兴永欣寺为僧,临习王羲之真迹达三十余年。智永临终前,将《兰亭集序》传给弟子辩才。辩才擅长书画,对《兰亭集序》极其珍爱,将其密藏在阁房梁上,从不示人。后被唐太宗派去的监察史萧翼骗走。唐太宗得到《兰亭集序》后,如获至宝。并命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等书家临写。以冯承素为首的弘文馆拓书人,也奉命将原迹双钩填廓摹成数副本,分赐皇子近臣。
唐太宗死后,侍臣们遵照他的遗诏将《兰亭集序》真迹作为殉葬品埋藏在昭陵。
东晋穆帝(司马聃)永和九年(公元353年)三月初三日,王羲之和当时名士孙绰、谢安和释支遁等四十一人,为禊事活动,在兰亭宴集。与会的人士都有诗作,事后把这些诗篇汇编成集,《兰亭集序》就是王羲之为这个诗集所写的序言。序,文体名,是对书籍和文章举其纲要、论其大旨的一种文字,相当于引言。
整体分析东晋永和九年(353)的三月三日,王羲之与孙绰、谢安、支遁等四十一人,集会于会稽山阴的兰亭,在水边游赏嬉戏。他们一起流觞饮酒,感兴赋诗,畅叙幽情。事后,将全部诗歌结集成册,由王羲之写成此序。
《兰亭集序》记叙的是东晋时期清谈家们的一次大集会,表达了他们的共同意志。文章融叙事、写景、抒情、议论于一体,文笔腾挪跌宕,变化奇特精警,以适应表现富有哲理的思辨的需要。全文可分前后两个部分。前一部分主要是叙事、写景,先叙述集会的时间、地点。然后点染出兰亭优美的自然环境:山岭蜿蜒,清流映带;又风和日丽,天朗气清,仰可以观宇宙之无穷,俯可以察万类之繁盛。在这里足以“游目骋怀”,“极视听之娱”,可以自由地观察、思考,满足人们目视耳闻的需求。这里正是与会者
“畅叙幽情”、尽兴尽欢的绝好处所。这些描写都富有诗情画意,作者的情感也是平静、闲适的。
后一部分,笔锋一转,变为抒情、议论,由欣赏良辰美景、流觞畅饮,而引发出乐与忧、生与死的感慨,作者的情绪顿时由平静转向激荡。他说:人生的快乐是极有限的,待快乐得到满足时,就会感觉兴味索然。往事转眼间便成为了历史,人到了生命的尽头都是要死的。由乐而生悲,由生而到死,这就是他此时产生的哲理思辨。他认为“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从而进一步深入地探求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并产生了一种珍惜时间、眷恋生活、热爱文明的思考。寿夭、生死既是一种人力不能左右的自然规律,他在文中就难免流露出一种感伤情绪。但到篇末作者的情绪又趋于平静,他感到人事在变迁,历史在发展,由盛到衰,由生到死,都是必然的。正因人生无常,时不我待,所以他才要著文章留传后世,以承袭前人,以启示来者。
综观全篇,本文描绘了兰亭的景致和王羲之等人集会的乐趣,抒发了作者盛事不常、“修短随化,终期于尽”的感叹。作者时喜时悲,喜极而悲,文章也随其感情的变化由平静而激荡,再由激荡而平静,极尽波澜起伏、抑扬顿挫之美,所以《兰亭集序》才成为千古盛传的名篇佳作。
争论
最早著录《兰亭集序》的《晋书·王羲之传》有一句:“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为后来官修史书所沿用。但历代摹本中,却每每变动了一个字———将其中的“快然”变为“怏然”。但究竟该是“怏然”,还是“快然”呢?一字之别,所抒发的情感却截然不同。清华大学的吴迪、赵丽明两位学者试图用书录与摹本的比较、形音义训诂,以及人文等角度,加以考证。他们通过对远在晋书刻本之前的敦煌写卷抄本的挖掘,提出了新的学术见解。
千古一字为何不同
《兰亭集序》的摹本不光有唐一代,后世名家中临兰亭者比比皆是,《兰亭集序》仿佛就成为一块书法名家的“试金石”。然而在诸多的摹本中,一个问题出现了,这变动的一字究竟该以官修史书为准,还是该以摹本为准?似乎都有道理,可为什么在史书和摹本之间有一个“怏”和“快”的不定之字呢?
形虽似而音却异
在“摹本体系”和“官修体系”的比照中,我们发现:官修史书的“快”字占据着兰亭的绝对优势,从唐贞观到清乾隆的一千多年间,“经、史、子、集”中凡是出现兰亭,必是“快然自足”。对四库全书进行了全文检索,在整个四库中,《兰亭集序》原文或引用原文的
情况出现了25次均为“快然自足”,四库中没有一处用到过“怏然自足”。但在“经、史、子、集”之外的各时期摹本中情况却基本相左,在兰亭书法摹本体系中,书法家们一直坚持着“怏”字。那么王羲之自己在书写“快”和“怏”的时候,又会有怎样的区别呢?在所有传世的王羲之作品中,他的用字情况是:“怏”字仅在传世的兰亭摹本中出现,而“快”字在另外两个王羲之作品中出现过。
除了字形的相近之外,问题有没有可能出现在“怏”和“快”的读音上面?与后世的说唱文学不同,《兰亭集序》不是依靠口头流传的,它的流传一定是以文本为载体的,这也降低了音误的可能性。
学者揣度古人意
清代乾嘉学派的考据大家段玉裁在一千多年后明确指出:“本非快字”。在此之外,《说文解字注》中还引《集韵》解“怏然”为自大之意。也就是说段玉裁认为:《兰亭集序》中当为“怏然自得”,且此“怏然”为自大之意。我们以今之词典揣度古人之用意,这种做法虽然看似不科学,但其中却有合理处。现代汉语“怏然”的“自大”之意当是沿用《集韵》之释义,而所举《战国策》一例却也能印证“怏然”在先秦即有“不高兴”之意存在。
所以吴迪、赵丽明认为,此处若为“怏然”则显得更为恰当。
段玉裁在考证此处时认为怏然具有的两种释义恰恰反映的就是王羲之当时复杂的思想状态,这种状态不光是王羲之个人的,同样也是魏晋知识分子整体的,它代表着魏晋时期知识分子对于“生死观”的一种思想变动。
解读“世造兰亭意”
王羲之在《兰亭集序》中所表达的对于“生死”的人生态度正是根植于这种普遍性的思想转型期。像王羲之这样的知识分子,有世族经济、社会地位、政治特权,他们的心思、眼界、兴趣由环境转向内心,由社会转向自然,由经济转向艺术,由客观外物转向主体存在。这种转向使得王羲之在本应是山水描写的《兰亭集序》中灌输了自己的生死观。在吴迪、赵丽明看来,处在某种转向之中的个体思想其实是非常复杂的,具有很大的波动性,可能其自身意识不到这一点,但是不会自觉地在作品中自然流露。“怏然”作为的复义现象出现在王羲之关于生和死的议论中带有很大的合理性,它反映了一种较为综合的思想状态,这也是所谓的“世造兰亭意”了。
敦煌摹本了结千古一误
1908年,精通汉学的法国考古学家伯希和在得知莫高窟发现古代写本后赶到敦煌,获取了一万多件堪称精华的敦煌文书,这些文书后来大多藏于法国国立图书馆,其中就包括了一份后来编号为伯2544的《兰亭集序
》抄本,从中可以明显地看到“怏”字。由此可见,《兰亭集序》原文中当为“怏然自足”,只不过后世不能轻易接触到唐人摹本,而多以官修之书为本,而官修之书中又以《晋书》为最早,所以《晋书·王羲之传》这一误就成了千古之误。依此,吴迪、赵丽明说,直到今天,无论在文学史书籍中还是字词典中,“快然自足”仍是一直被坚持的,而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个千古一误。
兰亭的下落
《兰亭》是著名的书法,当然受到历史上很多名人的喜欢。它一直在绍兴平水云门寺珍藏了几百年直到传到王羲之七世孙智永的徒弟辩才和尚才被唐太宗派人到云门寺来骗走了真迹兰亭集序。云门寺当时是绍兴最有名的寺院了。
唐朝皇帝唐太宗李世民特别喜欢这个东西,他下令重金买下这个东西,但是《兰亭》是王羲之的精品,王家把他当宝贝,绝不传人。就在唐太宗这时候,王羲之的七世玄孙当了和尚,就是智永和尚,也是著名的书法家,他坚决不肯把这个东西给人,后来他死了,在死前就把这个《兰亭》给了他的徒弟辩才和尚。唐太宗没有办法,只好让人行骗。
唐太宗派大臣萧翼去辩才和尚那里,因为和辩才和尚下棋,后来,辩才和萧翼因为下棋,成了好朋友,这时候,萧翼看见辩才的这个《兰亭》,在趁辩才
和尚不注意的情况下,将《兰亭》偷走了。
从此,《兰亭》在世界上消失了,据说《兰亭》跟李世民一起葬到了他的陵墓——昭陵里了。
但是,到了五代十国时候,一个叫温韬的耀州刺史把唐太宗的昭陵打开了,当他打开时候,下令将昭陵里的所有东西都罗列在一本书上,但是如何找也找不到《兰亭》。
今天《兰亭》真的就消失了吗?不,有的学者说了,这个《兰亭》不在别处,就在陕西著名的名胜古迹——历史上唯一一个没有被盗过的夫妻皇帝合葬陵墓——乾陵(武则天和唐高宗李治的陵墓)里面,很有可能,《兰亭》就枕在武则天的脑袋下面。
但是,作为一国之君(指唐太宗),决不会如常人所想,随随便便把一件自己认为是珍品的书法艺术品藏于暗无天日的地下。后人找不到可能是其收藏极其隐蔽。毕竟太珍贵了。
赏析《兰亭集序》,又题为《临河序》、《禊帖》、《三月三日兰亭诗序》等。晋穆帝永和九年(公元353)三月三日,时任会稽内史的王羲之与友人谢安、孙绰等四十一人会聚兰亭,赋诗饮酒。王羲之将诸人名爵及所赋诗作编成一集,并作序一篇,记述流觞曲水一事,并抒写由此而引发的内心感慨。这篇序文就是《兰亭集序》。此序受石崇《金谷诗序》影响很大,其成就又远在《金
谷诗序》之上。《兰亭集序》.
文章首先记述了集会的时间、地点及与会人物,言简意赅。接着描绘兰亭所处的自然环境和周围景物,语言简洁而层次井然。描写景物,从大处落笔,由远及近,转而由近及远,推向无限。先写崇山峻岭,渐写清流激湍,再顺流而下转写人物活动及其情态,动静结合。然后再补写自然物色,由晴朗的碧空和轻扬的春风,自然地推向寥廓的宇宙及大千世界中的万物。意境清丽淡雅,情调欢快畅达。兰亭宴集,真可谓“四美俱,二难并”。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聚合必有别离,所谓“兴尽悲来”当是人们常有的心绪,尽管人们取舍不同,性情各异。刚刚对自己所向往且终于获致的东西感到无比欢欣时,但刹那之间,已为陈迹。人的生命也无例外,所谓“不知老之将至”(孔子语)、“老冉冉其将至兮”(屈原语)、“人生天地间,奄忽若飙尘”(《古诗十九首》),这不能不引起人的感慨。每当想到人的寿命不论长短,最终归于寂灭时,更加使人感到无比凄凉和悲哀。如果说前一段是叙事写景,那么这一段就是议论和抒情。作者在表现人生苦短、生命不居的感叹中,流露着一腔对生命的向往和执着的热情。
魏晋时期,玄学清谈盛行一时,士族文人多以庄子的“齐物论”为口实
,故作放旷而不屑事功。王羲之也是一个颇具辩才的清谈文人,但在政治思想和人生理想上,王羲之与一般谈玄文人不同。他曾说过:“虚谈废务,浮文妨要”(《世说新语·言语篇》)在这篇序中,王羲之也明确地指斥“一死生”、“齐彭殇”是一种虚妄的人生观,这就明确地肯定了生命的价值。
这篇文章具有清新朴实、不事雕饰的风格。语言流畅,清丽动人,与魏晋时期模山范水之作“俪采百字之偶,争价一句之奇”(《文心雕龙·明诗篇》)迥然不同。句式整齐而富于变化,以短句为主,在散句中参以偶句,韵律和谐,乐耳动听。
总之,这篇文章体现了王羲之积极入世的人生观,和老庄学说主张的无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给后人以启迪、思考。
创作背景晋穆帝永和九年(353年)农历三月初三,“初渡浙江有终焉之志”的王羲之,曾在会稽山阴的兰亭,与名流高士谢安、孙绰等四十一人举行风雅集会。与会者临流赋诗,各抒怀抱,抄录成集,大家公推此次聚会的召集人,德高望重的王羲之写一序文,记录这次雅集,即《兰亭集序》。
作者简介王羲之(303年—361年,一作321年—379年),字逸少,汉族,东晋时期著名书法家,有“书圣”之称。祖籍琅琊(今属山东临沂),后迁无锡,晚年隐居剡县金庭(今属浙江)
。历任秘书郞、宁远将军、江州刺史。后为会稽内史,领右将军。其书法兼善隶、草、楷、行各体,精研体势,心摹手追,广采众长,备精诸体,冶于一炉,摆脱了汉魏笔风,自成一家,影响深远。风格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代表作《兰亭序》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在书法史上,他与其子王献之合称为“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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