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8-13 07:24:02
出自宋代蘇轼的《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狽,餘獨不覺,已而遂晴,故作此詞。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譯文及注釋譯文三月七日,在沙湖道上趕上了下雨,拿着雨具的仆人先前離開了,同行的人都覺得很狼狽,隻有我不這麽覺得。過了一會兒天晴了,就做了這首詞。
不用注意那穿林打葉的雨聲,不妨一邊吟詠長嘯着,一邊悠然地行走。竹杖和草鞋輕捷得勝過騎馬,有什麽可怕的?一身蓑衣任憑風吹雨打,照樣過我的一生。春風微涼,将我的酒意吹醒,寒意初上,山頭初晴的斜陽卻應時相迎。回頭望一眼走過來遇到風雨的地方,回去吧,對我來說,既無所謂風雨,也無所謂天晴。
注釋定風波:詞牌名。沙湖:在今湖北黃岡東南三十裏,又名螺絲店。狼狽:進退皆難的困頓窘迫之狀。已而:過了一會兒。穿林打葉聲:指大雨點透過樹林打在樹葉上的聲音。吟嘯:放聲吟詠。芒鞋:草鞋。一蓑煙雨任平生:披着蓑衣在風雨裏過一輩子也處之泰然。一蓑(suō):蓑衣,用棕制成的雨披。料峭:微寒的樣子。斜照:偏西的陽光。向來:方
方才。蕭瑟:風雨吹打樹葉聲。也無風雨也無晴:意謂既不怕雨,也不喜晴。
賞析此詞爲醉歸遇雨抒懷之作。詞人借雨中潇灑徐行之舉動,表現了雖處逆境屢遭挫折而不畏懼不頹喪的倔強性格和曠達胸懷。全詞即景生情,語言诙諧。
首句“莫聽穿林打葉聲”,一方面渲染出雨驟風狂,另一方面又以“莫聽”二字點明外物不足萦懷之意。“何妨吟嘯且徐行”,是前一句的延伸。在雨中照常舒徐行步,呼應小序“同行皆狼狽,餘獨不覺”,又引出下文“誰怕”即不怕來。徐行而又吟嘯,是加倍寫;“何妨”二字透出一點俏皮,更增加挑戰色彩。首兩句是全篇樞紐,以下詞情都是由此生發。
“竹杖芒鞋輕勝馬”,寫詞人竹杖芒鞋,頂風沖雨,從容前行,以“輕勝馬”的自我感受,傳達出一種搏擊風雨、笑傲人生的輕松、喜悅和豪邁之情。“一蓑煙雨任平生”,此句更進一步,由眼前風雨推及整個人生,有力地強化了作者面對人生的風風雨雨而我行我素、不畏坎坷的超然情懷。
以上數句,表現出曠達超逸的胸襟,充滿清曠豪放之氣,寄寓着獨到的人生感悟,讀來使人耳目爲之一新,心胸爲之舒闊。
過片到“山頭斜照卻相迎”三句,是寫雨過天晴的景象。這幾句既與上片所寫風雨對應,又爲下文所發人生感
慨作鋪墊。
結拍“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這飽含人生哲理意味的點睛之筆,道出了詞人在大自然微妙的一瞬所獲得的頓悟和啓示:自然界的雨晴既屬尋常,毫無差别,社會人生中的政治風雲、榮辱得失又何足挂齒?句中“蕭瑟”二字,意謂風雨之聲,與上片“穿林打葉聲”相應和。“風雨”二字,一語雙關,既指野外途中所遇風雨,又暗指幾乎緻他于死地的政治“風雨”和人生險途。
評價讀罷全詞,令人心情振奮,心境豁然,心靈淨化。人生的沉浮、情感的憂樂,在讀者的理念中自會有一番全新的體悟。從心理學“白日夢”的角度看,此詞實際是作者描繪的一個淡泊從容、曠達超脫的白日夢,在多個方面都非常符合白日夢的特征。
第一,心情符合白日夢之條件——郁悶不爽。
寫此詞前三年,即公元1079年,作者因被誣作詩“謗讪朝廷”遭禦史彈劾,被捕入獄,後又被貶爲黃州團練副使,宦海沉浮,經曆坎坷,理想不竟,抱負未果,使作者幾年來一直郁郁不得志,思想上陷入出世與入世的矛盾之中,心情煩悶。
第二,意境符合白日夢之真谛——甯靜自由。
作者對現實的官場險惡生活非常厭倦,渴望擺脫這種生活,退隐江湖,過一種淡泊甯靜、無憂無患、無欲無求、輕松自由的
生活,也即“歸去”。
第三,結構具備白日夢之特征——自然完整。
入夢的引子是“飲酒”和“下雨”。酒的微醉讓作者暈暈乎乎,這是白日夢形成的主要基礎。煙雨的迷蒙讓天氣灰暗朦胧,創設了入夢的良好氛圍。
入夢句是“莫聽穿林打葉聲”,夢境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這裏作者用“竹杖”“芒鞋”“蓑衣”“煙雨”等意象及雨中“吟嘯”“徐行”等動作創設了一個極爲美妙的白日夢夢境,活脫脫地勾勒出了一個隐居江湖過着從容淡泊生活的隐士形象,他雖無榮華富貴之享受,但亦無宦海浮沉之憂患,心情得以平靜,心境得以安甯。
夢醒句爲“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料峭的春風吹醒了醉酒,作者感到冷,一個激淩,頭腦清醒了,夢結束了,作者又回到現實之中。這“冷”既是實寫酒醒後身體感到冷,也是寫夢醒後又想到自己的遭遇而産生的心冷。正在這時,遠處山頭溫暖的夕陽讓作者感到了些許暖意,也增添了他戰勝逆境的信心。
過渡句爲“回首向來蕭瑟處”。雖然“相迎”的斜陽給作者帶了一絲溫暖,但一想到自己飽含蕭瑟風雨的坎坷仕途路——“回首向來蕭瑟處”,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又熄滅了!
夢破後尋夢句爲“
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仕途的風雨就如同這自然界的風雨一樣變幻無常,他所期盼的仕途陽光又會在多長的風雨之後?與其終日忍受這種提心吊膽之痛,還不如“歸去”,退隐江湖,一切平靜,無悲無喜,“無雨無晴”。
第四,情節顯露白日夢之特色——亦真亦幻。
首先,序言中說“同行皆狼狽”,已證明雨之大,而“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卻又描寫詩人置身雨中,對雨聽而不聞,從容高歌,潇灑徐行,全然沒感到淋漓之苦的狀态,這怎麽可能是實寫呢?接下來的“竹杖芒鞋輕勝馬”也不太合常理。用竹杖芒鞋行泥濘之路,拖泥帶水,怎比得上騎着高頭大馬急行如飛來得輕快?因此這“輕”恐怕不是寫現實行路之輕,而應是無官一身輕。“一蓑煙雨任平生”也讓人生疑。序言中已說“雨具先去”,怎會又出現了披蓑在雨中穿行?看來應是想象之景。“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若按自然的邏輯也很難解釋得通。雨過天晴,應該是“已無風雨正是晴”,怎會是“也無晴”?所以,這裏的“晴”不會單純指天晴。
由此可見,這些都是寫作者心中想象之事而非眼前之景,全詞就是作者着力刻畫的一個“也無風雨也無晴”的“歸去”白日夢!
縱觀全詞,一種醒醉全無、無喜無
悲、勝敗兩忘的人生哲學和處世态度呈現在讀者面前。“也無風雨也無晴”,是一種寵辱不驚、勝敗兩忘、曠達潇灑的境界,是一種“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的境界,是一種回歸自然,天人合一,甯靜超然的大徹大悟。
創作背景這首記事抒懷之詞作于公元1082年(宋神宗元豐五年)春,當時是蘇轼因“烏台詩案”被貶爲黃州(今湖北黃岡)團練副使的第三個春天。詞人與朋友春日出遊,風雨忽至,朋友深感狼狽,詞人卻毫不在乎,泰然處之,吟詠自若,緩步而行。
作者簡介蘇轼(1037-1101),北宋文學家、書畫家、美食家。字子瞻,號東坡居士。漢族,四川人,葬于颍昌(今河南省平頂山市郏縣)。一生仕途坎坷,學識淵博,天資極高,詩文書畫皆精。其文汪洋恣肆,明白暢達,與歐陽修并稱歐蘇,爲“唐宋八大家”之一;詩清新豪健,善用誇張、比喻,藝術表現獨具風格,與黃庭堅并稱蘇黃;詞開豪放一派,對後世有巨大影響,與辛棄疾并稱蘇辛;書法擅長行書、楷書,能自創新意,用筆豐腴跌宕,有天真爛漫之趣,與黃庭堅、米芾、蔡襄并稱宋四家;畫學文同,論畫主張神似,提倡“士人畫”。著有《蘇東坡全集》和《東坡樂府》等。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译文及注释译文三月七日,在沙湖道上赶上了下雨,拿着雨具的仆人先前离开了,同行的人都觉得很狼狈,只有我不这么觉得。过了一会儿天晴了,就做了这首词。
不用注意那穿林打叶的雨声,不妨一边吟咏长啸着,一边悠然地行走。竹杖和草鞋轻捷得胜过骑马,有什么可怕的?一身蓑衣任凭风吹雨打,照样过我的一生。春风微凉,将我的酒意吹醒,寒意初上,山头初晴的斜阳却应时相迎。回头望一眼走过来遇到风雨的地方,回去吧,对我来说,既无所谓风雨,也无所谓天晴。
注释定风波:词牌名。沙湖:在今湖北黄冈东南三十里,又名螺丝店。狼狈:进退皆难的困顿窘迫之状。已而:过了一会儿。穿林打叶声:指大雨点透过树林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吟啸:放声吟咏。芒鞋:草鞋。一蓑烟雨任平生:披着蓑衣在风雨里过一辈子也处之泰然。一蓑(suō):蓑衣,用棕制成的雨披。料峭:微寒的样子。斜照:偏西的阳光。向来:方
方才。萧瑟:风雨吹打树叶声。也无风雨也无晴:意谓既不怕雨,也不喜晴。
赏析此词为醉归遇雨抒怀之作。词人借雨中潇洒徐行之举动,表现了虽处逆境屡遭挫折而不畏惧不颓丧的倔强性格和旷达胸怀。全词即景生情,语言诙谐。
首句“莫听穿林打叶声”,一方面渲染出雨骤风狂,另一方面又以“莫听”二字点明外物不足萦怀之意。“何妨吟啸且徐行”,是前一句的延伸。在雨中照常舒徐行步,呼应小序“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又引出下文“谁怕”即不怕来。徐行而又吟啸,是加倍写;“何妨”二字透出一点俏皮,更增加挑战色彩。首两句是全篇枢纽,以下词情都是由此生发。
“竹杖芒鞋轻胜马”,写词人竹杖芒鞋,顶风冲雨,从容前行,以“轻胜马”的自我感受,传达出一种搏击风雨、笑傲人生的轻松、喜悦和豪迈之情。“一蓑烟雨任平生”,此句更进一步,由眼前风雨推及整个人生,有力地强化了作者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而我行我素、不畏坎坷的超然情怀。
以上数句,表现出旷达超逸的胸襟,充满清旷豪放之气,寄寓着独到的人生感悟,读来使人耳目为之一新,心胸为之舒阔。
过片到“山头斜照却相迎”三句,是写雨过天晴的景象。这几句既与上片所写风雨对应,又为下文所发人生感
慨作铺垫。
结拍“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这饱含人生哲理意味的点睛之笔,道出了词人在大自然微妙的一瞬所获得的顿悟和启示:自然界的雨晴既属寻常,毫无差别,社会人生中的政治风云、荣辱得失又何足挂齿?句中“萧瑟”二字,意谓风雨之声,与上片“穿林打叶声”相应和。“风雨”二字,一语双关,既指野外途中所遇风雨,又暗指几乎致他于死地的政治“风雨”和人生险途。
评价读罢全词,令人心情振奋,心境豁然,心灵净化。人生的沉浮、情感的忧乐,在读者的理念中自会有一番全新的体悟。从心理学“白日梦”的角度看,此词实际是作者描绘的一个淡泊从容、旷达超脱的白日梦,在多个方面都非常符合白日梦的特征。
写此词前三年,即公元1079年,作者因被诬作诗“谤讪朝廷”遭御史弹劾,被捕入狱,后又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宦海沉浮,经历坎坷,理想不竟,抱负未果,使作者几年来一直郁郁不得志,思想上陷入出世与入世的矛盾之中,心情烦闷。
第二,意境符合白日梦之真谛——宁静自由。
作者对现实的官场险恶生活非常厌倦,渴望摆脱这种生活,退隐江湖,过一种淡泊宁静、无忧无患、无欲无求、轻松自由的
生活,也即“归去”。
第三,结构具备白日梦之特征——自然完整。
入梦的引子是“饮酒”和“下雨”。酒的微醉让作者晕晕乎乎,这是白日梦形成的主要基础。烟雨的迷蒙让天气灰暗朦胧,创设了入梦的良好氛围。
入梦句是“莫听穿林打叶声”,梦境为“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这里作者用“竹杖”“芒鞋”“蓑衣”“烟雨”等意象及雨中“吟啸”“徐行”等动作创设了一个极为美妙的白日梦梦境,活脱脱地勾勒出了一个隐居江湖过着从容淡泊生活的隐士形象,他虽无荣华富贵之享受,但亦无宦海浮沉之忧患,心情得以平静,心境得以安宁。
梦醒句为“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料峭的春风吹醒了醉酒,作者感到冷,一个激凌,头脑清醒了,梦结束了,作者又回到现实之中。这“冷”既是实写酒醒后身体感到冷,也是写梦醒后又想到自己的遭遇而产生的心冷。正在这时,远处山头温暖的夕阳让作者感到了些许暖意,也增添了他战胜逆境的信心。
过渡句为“回首向来萧瑟处”。虽然“相迎”的斜阳给作者带了一丝温暖,但一想到自己饱含萧瑟风雨的坎坷仕途路——“回首向来萧瑟处”,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又熄灭了!
梦破后寻梦句为“
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仕途的风雨就如同这自然界的风雨一样变幻无常,他所期盼的仕途阳光又会在多长的风雨之后?与其终日忍受这种提心吊胆之痛,还不如“归去”,退隐江湖,一切平静,无悲无喜,“无雨无晴”。
第四,情节显露白日梦之特色——亦真亦幻。
首先,序言中说“同行皆狼狈”,已证明雨之大,而“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却又描写诗人置身雨中,对雨听而不闻,从容高歌,潇洒徐行,全然没感到淋漓之苦的状态,这怎么可能是实写呢?接下来的“竹杖芒鞋轻胜马”也不太合常理。用竹杖芒鞋行泥泞之路,拖泥带水,怎比得上骑着高头大马急行如飞来得轻快?因此这“轻”恐怕不是写现实行路之轻,而应是无官一身轻。“一蓑烟雨任平生”也让人生疑。序言中已说“雨具先去”,怎会又出现了披蓑在雨中穿行?看来应是想象之景。“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若按自然的逻辑也很难解释得通。雨过天晴,应该是“已无风雨正是晴”,怎会是“也无晴”?所以,这里的“晴”不会单纯指天晴。
由此可见,这些都是写作者心中想象之事而非眼前之景,全词就是作者着力刻画的一个“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归去”白日梦!
纵观全词,一种醒醉全无、无喜无
悲、胜败两忘的人生哲学和处世态度呈现在读者面前。“也无风雨也无晴”,是一种宠辱不惊、胜败两忘、旷达潇洒的境界,是一种“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境界,是一种回归自然,天人合一,宁静超然的大彻大悟。
创作背景这首记事抒怀之词作于公元1082年(宋神宗元丰五年)春,当时是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为黄州(今湖北黄冈)团练副使的第三个春天。词人与朋友春日出游,风雨忽至,朋友深感狼狈,词人却毫不在乎,泰然处之,吟咏自若,缓步而行。
作者简介苏轼(1037-1101),北宋文学家、书画家、美食家。字子瞻,号东坡居士。汉族,四川人,葬于颍昌(今河南省平顶山市郏县)。一生仕途坎坷,学识渊博,天资极高,诗文书画皆精。其文汪洋恣肆,明白畅达,与欧阳修并称欧苏,为“唐宋八大家”之一;诗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艺术表现独具风格,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词开豪放一派,对后世有巨大影响,与辛弃疾并称苏辛;书法擅长行书、楷书,能自创新意,用笔丰腴跌宕,有天真烂漫之趣,与黄庭坚、米芾、蔡襄并称宋四家;画学文同,论画主张神似,提倡“士人画”。著有《苏东坡全集》和《东坡乐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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