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惊魂

（一）：雪山巧遇孫二娘

因爲老婆曾無意中略帶遺憾地說過，她從沒體驗過那些象身邊同齡人一樣的驚心動魄的情感經曆，包括我們的結合．所以，我想要在這個過三而奔四的年齡，給她一個别樣的情人節．于是，我提出今年我們初七出去玩下．那是情人節的頭一天．

我知道，老婆是非常現實的那種正常人，她不喜歡出去玩，因爲，她會強烈地認爲，那是出錢買罪受．但是，這次不同，我非常确定她會去，因爲我是以兒子的名義．

婚前，我是每年都出門了的，一是受不了過份壓抑的人際交往，再就是，确實喜歡那種處于陌生環境的自由的味道．這次，是我們牽手七年來的第一次出遊．

早晨六點，我們按計劃出發，但是天公不作美，起床時外面正下着紛揚的雪花，老婆悻悻地說：＂早知道今天要下雪就不去了，這裏都能賞到雪，還花那麽多錢跑那鬼地方去幹嘛？＂但是在我和兒子的威逼利誘下，她還是順利地跟我們出發了．我知道，她是爲了不拂兒子的意，最重要的是我們在出發前可是爲這次出遊花了大價錢的準備的！

在經過近四個小的颠簸之後，我們終于來到了雪山腳下．我們計劃從前山爬上去，然後去滑雪，在山頂上住一夜，再坐纜車下山．

前山我以前來過幾次，映象中都是非常熱鬧的，但是這次來，卻冷冷清清的，隻有那些在當年全盛時修建的林立酒店，還在執着地述說着當年的繁華．現在大部份遊人都直接坐車去了後山的滑雪場終極娛樂．這個年代，誰還願意這樣慢慢地在雪地裏掙紮着一天爬上去呢？！

敲醒賣票的小夥子，我們買了票，小夥子便接着睡了過去，本想問問他山上的情況，但見他那麽急切地要再續前夢，我也沒好意思再打擾他的追逐．

一進到裏面，兒子和老婆的情緒明顯高漲起來．滿山的白雪，都是第一次看見．因爲帶着兒子，我們一路走一路玩，走走停停，在三個小時後，我們來到一個叫獐子崖的客棧．當年，我和朋友來時，隻花了一個小時便到達了這裏．此時已時下午四點多，到下一個客棧可能以我們的速度還要近兩個小時，因爲帶着兒子，所以，我決定在這裏住下來．

老板娘是一個四十出頭的強壯女人，她厚厚的嘴唇完全巅複了拙嘴厚唇的說法．老板娘非常能說，不斷吹噓着她們的服務如何的好（夫妻店，能有所謂的服務嗎？），飯菜的味道如何的好，價格如何的便宜，并還帶着恐吓的口吻說：你們要到下一站，起碼得三個小時，今年雪大，你到不了下一站天就黑了，你們帶着小孩子，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那可是很危險的事情噢！她是個精明的女人，她知道我們的死穴在哪裏，所以，我們的紅票子很快便心甘情願地跑到她的腰包裏安家去了．

交了錢之後，她便帶我們去到房間．天啊，這哪是我當年住的樣子嘛！被子黑乎乎的，好久沒洗的樣子，（這點在她後來的交談中得到證實，她說，她身上的衣服要三個月才洗一次，因爲山上冷．）房間裏彌漫着一股久無人住的黴味．更驚人的是，房間的牆上還有曾經的遊客大筆留言：請繞道，這家是黑店！

老板娘把我們扔進房間後便巅巅地走了．想到孩子确實不能再堅持到下一站，我們也隻好忍了，出門在外嘛，就當是一次另類體驗得了．我這樣安慰老婆．

因爲停了下來，我們的褲腳上的積雪便開始溶化，打濕了褲子．老婆叫我下去找老板生一堆火烤烤，要不明天怎麽穿呢．我想，她剛才承諾過的，應該沒問題，于是便去跟她說請她生堆火我們烤下．但是，老板娘此刻仿佛變了一個人，冷着一張臉說：

＂哎呀，我也不是老板，我們是打工的，老板走的時候說了，山上不準生火，因爲生火會産生煙子，污染環境．＂

我氣得不得了，便質問她＂你剛才不是說有火可以烤衣服的嗎？爲什麽現在又不了呢？＂

＂我是說了可以烤火，這不，那邊我們煮飯的烽窩煤上就可以烤啊．＂老板娘眨巴着她那單眼皮的小眼睛，無奈地對我說．

我真想抽她兩個大嘴巴子，生火會污染，那鋒窩煤燃燒産生的廢氣就不會污染了嗎？可能污染還會強過幾倍吧．但我想，這種人，跟她再辯下去也是枉然，她不知道手刃了多少象我們這樣的魚肉，她手起刀落的熟練，豈是我等可能比拟的，還是算了，将就着烤吧．晚上還得指望她的晚餐，加被和熱水呢．

但是我不知道，這還隻是剛剛開始．到吃飯時，我們點了一個土豆絲，一個豆腐，一個雞蛋湯，算帳下來，近八十塊．炒菜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數了下，土豆是半個，豆腐有十三塊半，切成小塊的那種，蛋湯是一個雞蛋加一棵波菜！本來，這個價格我也不覺得怎麽，想着，可能是山上，運輸不便，人工成本要貴些吧，但是當我聽到旁桌一位客人的話後，我也被老板娘的黑心震驚了．因爲旁桌的客人中午就在前一站吃的這些，而價格是二十九塊半！

我憤怒地找到老板娘質問她爲什麽有這麽大的差距，她的回答卻讓我哭笑不得．她說：＂這有什麽，他們有錢嘛，所以他們收得低，我窮，所以我收得高，這麽大冷的天，我不賺錢，我跑這山上來幹什麽？這裏一天也見不到幾個客人，我不多賺點，我喝西北風去啊？＂

＂但是，你這樣的價格不是坑人嗎？賺錢是應該的，但你也不能這樣黑得離譜啊？＂我還是不服氣跟她講道理．

但是，我沒料到，她後面的回答更讓我吃驚．她說：＂好吧，那我退你錢，你退我東西，你們也别在我這裏住，去找便宜的住，别說得我強迫你們吃住一樣．＂我徹底被她打敗了．且不說這時段我沒法再找到别家住的，就吃下去的東西，我又如何拿得出來還她呢？

我沖動地想要去給她點教訓，但一看她五大三粗屠夫般的丈夫，還是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好，隻好作罷．要是惹火了她，明天我說不準會成了哪位遊客口中的人肉包了呢．＂先記着，下山再去投述她．＂我暗想．可是我想錯了，後來事實證明，她之所以敢那樣明目張膽的，确是有恃無恐的有道理的．因爲，景區根本沒人會理會你這樣的投述．後來想想，也就明白了，景區收了她們那麽多承包費，現在前山又沒什麽遊人，她們要不是這樣，又怎麽能賺到更多的錢呢？

其實，她們這種做法真是一種極笨的殺雞取卵的做法．至少，我們那天同住的那些遊客和房間裏留下大作的那些遊客一樣，我們，不會再對這個地方感興趣，我們也不會對周圍的朋友說出這個地方的半點好處來．這種想法，在我後面的行程中，更加強烈地堅定起來．

由于前面的沖突，我們晚上，當然沒有得到先前承諾的加被和熱水，在這個風景如畫的雪山上，我們度過了一個冷冷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