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8-13 19:17:25
出自宋代蘇轼的《滿庭芳·蝸角虛名》
蝸角虛名,蠅頭微利,算來著甚幹忙。事皆前定,誰弱又誰強。且趁閑身未老,盡放我、些子疏狂。百年裏,渾教是醉,三萬六千場。(盡放我 一作:須放我) 思量。能幾許,憂愁風雨,一半相妨,又何須,抵死說短論長。幸對清風皓月,苔茵展、雲幕高張。江南好,千鍾美酒,一曲滿庭芳。譯文及注釋譯文微小的虛名薄利,有什麽值得爲之忙碌不停呢?名利得失之事自由因緣,得者未必強,失者未必弱。趕緊趁着閑散之身未老之時,抛開束縛,放縱自我,逍遙自在。即使隻有一百年的時光,我也願大醉它三萬六千場。沉思算來,一生中有一半日子是被憂愁風雨幹擾。又有什麽必要一天到晚說長說短呢?不如面對這清風皓月,以蒼苔爲褥席,以高雲爲帷帳,甯靜地生活。江南的生活多好,一千鍾美酒,一曲優雅的《滿庭芳》。
注釋滿庭芳:詞牌名。又名“鎖陽台”,《清真集》入“中呂調”。雙調九十五字,前片四平韻,後片五平韻。過片二字,亦有不葉韻連下爲五言句者。 蝸角:蝸牛角。比喻極其微小。《莊子·則陽》謂在蝸之左角的觸氏與右角的蠻氏,兩簇常爲争地而戰。蠅頭:本指小字,此取微小之義。些子:一點兒。“百年裏”三句:語本李白《襄陽歌》:“百年三萬六千日
日,一日須傾三百杯。”渾:整個兒,全部。“能幾許”三句:意謂計算下來,一生中日子有一半是被憂愁風雨幹擾。“苔茵”兩句:以青苔爲褥席鋪展,把白雲當帳幕高張。
賞析這首《滿庭芳》以議論爲主,夾以抒情。上片由諷世到憤世,下片從自歎到自适。它真實地展現了一個失敗者複雜的内心世界,也生動地刻畫了詞人憤世宿和飄逸曠達的兩個性格層次,在封建社會中很有典型意義。
詞人以議論發端,用形象的藝術概括對世俗熱衷的名利作了無情的嘲諷。功名利祿曾占據過多少世人的心靈,主宰了多少世人喜怒哀樂的情感世界,它構成了世俗觀念的核心。而經曆了人世浮沉的蘇轼卻以蔑視的眼光,稱之爲“蝸角虛名、蠅頭微利”,進而以“算來著甚幹忙”揭示了追名逐利的虛幻。這不僅是對世俗觀念的奚落,也是對蠅營狗苟塵俗人生的否定。詞人由世俗對名利的追求,聯想到黨争中由此而帶來的傾軋以及被傷害後的自身處境,歎道:“事皆前定,誰弱又誰強。”“事”,指名利得失之事,謂此事自有因緣,不可與争;但得者豈必強,而失者豈必弱,因此頁無須過分介意。這個思想來自老子。《老子》說:“柔弱勝剛強。”(第三十六章)又說:“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第七十八章
)這就是“誰弱又誰強”一句的本意。一方面,“木強則折”(第七十六章);一方面,“水善利萬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無憂”(第八章),蘇轼領會此意,故“得罪以來,深自閉塞,···不敢作文字”(黃州所作《答李端叔書》)。“飲中真味老更濃,醉裏狂言醒可怕”(《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是他這個時期自處的信條。所以,“且趁閑身未老,盡放我、些子疏狂。 百年裏,渾教是醉,三萬六千場。”意圖在醉中不問世事,以全身遠禍。一“渾”字抒發了以沉醉替換痛苦的悲憤。一個憤世嫉俗而以無言抗争的詞人形象呼之欲出。
下片于自叙中夾以議論。“思量,能幾許”,承上“百年裏”說來,謂人生能幾;而“憂愁風雨,一半相妨”,即李白“爲歡幾何”之意。“風雨”自指政治上的風風雨雨,所“妨”者是人生樂事。陸遊《假日書事》詩所雲“但嫌尤畏(尤才畏譏)妨人樂”,即是此意。蘇轼一踏上仕途便卷入朝廷政治鬥争的漩渦,此後命途多難,先後排擠出朝,繼又陷身大獄,幸免一死,帶罪貶逐,昔時朋友相聚,文酒之歡,此時則唯有“清詩獨吟還自和,白酒已盡誰能借。不惜青春忽忽過,但恐歡意年年謝”(《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當此時,詞人幾于萬念皆灰。“又何須抵死
,說短論長”,是因“憂愁風雨”而徹悟之語。他的《答李端叔書》中有一段話可作爲這兩句詞的極好注解:“轼少年時,讀書作文,專爲應舉而已,既及進士第,貪地不已,又舉制策,其實何所有。而其科號爲‘直言進谏’,故每紛然誦說古今,考論是非,以應其名耳。人苦不自知,既已此得,因以爲實能之,故哓哓至今,坐此得罪既死,所謂“齊虜以口舌得官”,真可笑也。然世人逐以轼爲欲立異同,則過矣。妄論利害,才說得失,此正制科人習氣。譬之候蟲時鳥,自鳴自已,何足爲損益。”可見“抵死(老是)說短論長”之要不得。詞人自嘲自解,其中實又包含滿肚子不平之氣。下面筆鋒一轉,以“幸”字領起,以解脫的心情即景抒懷。造物者無盡藏的清風皓月、無際的苔茵、高張的雲幕,這個浩大無窮的現象世界使詞人的心量變得無限之大。那令人鄙夷的“蝸角虛名、蠅頭微利”的狹小世界在眼前消失了,詞人忘懷了世俗一切煩惱,再也無意向外馳求滿足,而願與造化同樂,最後在“江南好,千鍾美酒,一曲《滿庭芳》”的高唱中,情緒變得豁達開朗,超脫功利世界的閑靜之情終于成爲其人生的至樂之情,在新的精神平衡中洋溢着超乎俗世的聖潔理想,詞人那飄逸曠達的風采躍然紙上。
蘇轼在詞中擅長抒
寫人生。他高于一般詞人之處,在于他能從人生的矛盾、感情的漩渦中解脫出來,追求一種精神上的解放,正因如此,蘇轼描寫的人類心靈就比别人多一個層次。這也是他的詞能使人“登高望遠”的一個重要原因。
詞人重在解脫,在感情生活中表達了一種理性追求,故不免要以議論入詞。此首《滿庭芳》便表現出這一特色。詞人“滿心而發,肆口而成”,意顯詞淺,帶有口語化的痕迹,似毫不經意,然又頗具匠心。
賞析二嚴羽譏彈宋人“以議論爲詩”,有一定道理,蘇轼就好在詩詞裏發議論。但是他多數作品能作到情景并行,而不是一味叫噪怒罵。這首詞就是以議論爲主的典型例子。其實,看詞主要不是看是否議論,而是看議論得好不好。這首詞議論得很好,勝過讀一篇議論文。
此詞具有濃厚的哲理意味,同時也有強烈的抒情色彩。從詞中所表現的内容來看,它的寫作年代當爲蘇轼谪貶黃州之後。詞人以議論發端,用形象的藝術概括對世俗熱衷的名利作了無情的嘲諷。他一開始就引用《莊子》中的一個寓言故事,以蔑視的眼光,稱爲“蝸角虛名、蠅頭微利”,進而以“算來着甚幹忙”揭示了功名利祿的虛幻,并由世俗對名利的追求,聯想到黨争中由此而帶來的傾軋以及被傷害後的自身處境,歎道:“事皆
前定,誰弱又誰強。”“事”,指名利得失之事,謂此事自有因緣,不可與争;但得者豈必強,而失者豈必弱,因此也無須過分介意。以上幾句,既是對營營苟苟世俗觀念的奚落,也是對政治派系内部傾軋的厭倦和批判,大有洞悉人生之慨。東坡感到人世間名利場的角逐如同夢幻,所以,“且趁閑身未老,須放我、些子疏狂。百年裏,渾教是醉,三萬六千場”,試圖在醉中不問世事,以全身遠禍。一“渾”字抒發了以沉醉替換痛苦的悲憤,一個憤世嫉俗而又渴求擺脫塵世羁絆的文人形象呼之欲出。
過片“思量、能幾許”,承上“百年裏”說來,謂人生能幾;而“憂愁風雨,一半相妨”,宦海浮沉,輾轉流遷,命運多舛,飽經憂患。這幾句是作者的人生自叙,隐含着身受慘禍、壯志難酬的沉痛哀歎。“又何須抵死,說短論長”,是因“憂愁風雨”而徹悟之語。此句憤激地表達了詞人對于憂患人生的失望和怅惘,讀來令人感慨萬千。下面筆鋒一轉,以“幸、無際的綠茵、高張的雲幕,與浩大無窮的宇宙合而爲一,求得了内心的甯靜。結尾“江南好,千鍾美酒,一曲《滿庭芳》”一句,情緒豁達開朗,充滿了飄逸曠達、超凡脫俗的閑适至樂之情,表明作者終于擺脫了世俗功名的苦海,獲得了精神的超脫與解放。正如有人
所說,詩詞固然以“主性情”爲主,但是“主議論”的詩詞如能做到“帶情韻以行”,同樣可以收到扣人心弦的藝術效果。東坡這首《滿庭芳》詞的成功便說明了這一點。
稱這首詞是一篇抒情的人生哲理議論,應當是恰如其分的。東坡寫此詞時,大約也是經曆了烏台詩案、谪居黃州的衆多坎坷,因而大有退避之心。此詞全篇援情入理,情理交融,現身說法,真抒胸臆,既充滿飽經滄桑、憤世嫉俗的沉重哀傷,又洋溢着對于精神解脫和聖潔理想的追求與向往,表達了詞人在人生矛盾的困惑中尋求超脫的出世意念,可謂一曲感人至深的生命的覺醒和呼喚。
創作背景這首《滿庭芳》詞作于何時已不可考,但從詞中表現的内容和抒發的感情看,須是蘇轼受到重大挫折後,大緻可斷爲寫于貶于黃州之後,當是公元1082年(宋神宗元豐三年)之後幾年内所作。
作者簡介蘇轼(1037-1101),北宋文學家、書畫家、美食家。字子瞻,號東坡居士。漢族,四川人,葬于颍昌(今河南省平頂山市郏縣)。一生仕途坎坷,學識淵博,天資極高,詩文書畫皆精。其文汪洋恣肆,明白暢達,與歐陽修并稱歐蘇,爲“唐宋八大家”之一;詩清新豪健,善用誇張、比喻,藝術表現獨具風格,與黃庭堅并稱蘇黃;詞開豪放一派,對後世有巨大影響,與辛棄
疾并稱蘇辛;書法擅長行書、楷書,能自創新意,用筆豐腴跌宕,有天真爛漫之趣,與黃庭堅、米芾、蔡襄并稱宋四家;畫學文同,論畫主張神似,提倡“士人畫”。著有《蘇東坡全集》和《東坡樂府》等。
译文微小的虚名薄利,有什么值得为之忙碌不停呢?名利得失之事自由因缘,得者未必强,失者未必弱。赶紧趁着闲散之身未老之时,抛开束缚,放纵自我,逍遥自在。即使只有一百年的时光,我也愿大醉它三万六千场。沉思算来,一生中有一半日子是被忧愁风雨干扰。又有什么必要一天到晚说长说短呢?不如面对这清风皓月,以苍苔为褥席,以高云为帷帐,宁静地生活。江南的生活多好,一千钟美酒,一曲优雅的《满庭芳》。
注释满庭芳:词牌名。又名“锁阳台”,《清真集》入“中吕调”。双调九十五字,前片四平韵,后片五平韵。过片二字,亦有不叶韵连下为五言句者。 蜗角:蜗牛角。比喻极其微小。《庄子·则阳》谓在蜗之左角的触氏与右角的蛮氏,两簇常为争地而战。蝇头:本指小字,此取微小之义。些子:一点儿。“百年里”三句:语本李白《襄阳歌》:“百年三万六千日
日,一日须倾三百杯。”浑:整个儿,全部。“能几许”三句:意谓计算下来,一生中日子有一半是被忧愁风雨干扰。“苔茵”两句:以青苔为褥席铺展,把白云当帐幕高张。
赏析这首《满庭芳》以议论为主,夹以抒情。上片由讽世到愤世,下片从自叹到自适。它真实地展现了一个失败者复杂的内心世界,也生动地刻画了词人愤世宿和飘逸旷达的两个性格层次,在封建社会中很有典型意义。
词人以议论发端,用形象的艺术概括对世俗热衷的名利作了无情的嘲讽。功名利禄曾占据过多少世人的心灵,主宰了多少世人喜怒哀乐的情感世界,它构成了世俗观念的核心。而经历了人世浮沉的苏轼却以蔑视的眼光,称之为“蜗角虚名、蝇头微利”,进而以“算来著甚干忙”揭示了追名逐利的虚幻。这不仅是对世俗观念的奚落,也是对蝇营狗苟尘俗人生的否定。词人由世俗对名利的追求,联想到党争中由此而带来的倾轧以及被伤害后的自身处境,叹道:“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事”,指名利得失之事,谓此事自有因缘,不可与争;但得者岂必强,而失者岂必弱,因此页无须过分介意。这个思想来自老子。《老子》说:“柔弱胜刚强。”(第三十六章)又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第七十八章
)这就是“谁弱又谁强”一句的本意。一方面,“木强则折”(第七十六章);一方面,“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无忧”(第八章),苏轼领会此意,故“得罪以来,深自闭塞,···不敢作文字”(黄州所作《答李端叔书》)。“饮中真味老更浓,醉里狂言醒可怕”(《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是他这个时期自处的信条。所以,“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 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意图在醉中不问世事,以全身远祸。一“浑”字抒发了以沉醉替换痛苦的悲愤。一个愤世嫉俗而以无言抗争的词人形象呼之欲出。
下片于自叙中夹以议论。“思量,能几许”,承上“百年里”说来,谓人生能几;而“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即李白“为欢几何”之意。“风雨”自指政治上的风风雨雨,所“妨”者是人生乐事。陆游《假日书事》诗所云“但嫌尤畏(尤才畏讥)妨人乐”,即是此意。苏轼一踏上仕途便卷入朝廷政治斗争的漩涡,此后命途多难,先后排挤出朝,继又陷身大狱,幸免一死,带罪贬逐,昔时朋友相聚,文酒之欢,此时则唯有“清诗独吟还自和,白酒已尽谁能借。不惜青春忽忽过,但恐欢意年年谢”(《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当此时,词人几于万念皆灰。“又何须抵死
,说短论长”,是因“忧愁风雨”而彻悟之语。他的《答李端叔书》中有一段话可作为这两句词的极好注解:“轼少年时,读书作文,专为应举而已,既及进士第,贪地不已,又举制策,其实何所有。而其科号为‘直言进谏’,故每纷然诵说古今,考论是非,以应其名耳。人苦不自知,既已此得,因以为实能之,故哓哓至今,坐此得罪既死,所谓“齐虏以口舌得官”,真可笑也。然世人逐以轼为欲立异同,则过矣。妄论利害,才说得失,此正制科人习气。譬之候虫时鸟,自鸣自已,何足为损益。”可见“抵死(老是)说短论长”之要不得。词人自嘲自解,其中实又包含满肚子不平之气。下面笔锋一转,以“幸”字领起,以解脱的心情即景抒怀。造物者无尽藏的清风皓月、无际的苔茵、高张的云幕,这个浩大无穷的现象世界使词人的心量变得无限之大。那令人鄙夷的“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的狭小世界在眼前消失了,词人忘怀了世俗一切烦恼,再也无意向外驰求满足,而愿与造化同乐,最后在“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的高唱中,情绪变得豁达开朗,超脱功利世界的闲静之情终于成为其人生的至乐之情,在新的精神平衡中洋溢着超乎俗世的圣洁理想,词人那飘逸旷达的风采跃然纸上。
苏轼在词中擅长抒
写人生。他高于一般词人之处,在于他能从人生的矛盾、感情的漩涡中解脱出来,追求一种精神上的解放,正因如此,苏轼描写的人类心灵就比别人多一个层次。这也是他的词能使人“登高望远”的一个重要原因。
词人重在解脱,在感情生活中表达了一种理性追求,故不免要以议论入词。此首《满庭芳》便表现出这一特色。词人“满心而发,肆口而成”,意显词浅,带有口语化的痕迹,似毫不经意,然又颇具匠心。
赏析二严羽讥弹宋人“以议论为诗”,有一定道理,苏轼就好在诗词里发议论。但是他多数作品能作到情景并行,而不是一味叫噪怒骂。这首词就是以议论为主的典型例子。其实,看词主要不是看是否议论,而是看议论得好不好。这首词议论得很好,胜过读一篇议论文。
此词具有浓厚的哲理意味,同时也有强烈的抒情色彩。从词中所表现的内容来看,它的写作年代当为苏轼谪贬黄州之后。词人以议论发端,用形象的艺术概括对世俗热衷的名利作了无情的嘲讽。他一开始就引用《庄子》中的一个寓言故事,以蔑视的眼光,称为“蜗角虚名、蝇头微利”,进而以“算来着甚干忙”揭示了功名利禄的虚幻,并由世俗对名利的追求,联想到党争中由此而带来的倾轧以及被伤害后的自身处境,叹道:“事皆
前定,谁弱又谁强。”“事”,指名利得失之事,谓此事自有因缘,不可与争;但得者岂必强,而失者岂必弱,因此也无须过分介意。以上几句,既是对营营苟苟世俗观念的奚落,也是对政治派系内部倾轧的厌倦和批判,大有洞悉人生之慨。东坡感到人世间名利场的角逐如同梦幻,所以,“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试图在醉中不问世事,以全身远祸。一“浑”字抒发了以沉醉替换痛苦的悲愤,一个愤世嫉俗而又渴求摆脱尘世羁绊的文人形象呼之欲出。
过片“思量、能几许”,承上“百年里”说来,谓人生能几;而“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宦海浮沉,辗转流迁,命运多舛,饱经忧患。这几句是作者的人生自叙,隐含着身受惨祸、壮志难酬的沉痛哀叹。“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是因“忧愁风雨”而彻悟之语。此句愤激地表达了词人对于忧患人生的失望和怅惘,读来令人感慨万千。下面笔锋一转,以“幸、无际的绿茵、高张的云幕,与浩大无穷的宇宙合而为一,求得了内心的宁静。结尾“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一句,情绪豁达开朗,充满了飘逸旷达、超凡脱俗的闲适至乐之情,表明作者终于摆脱了世俗功名的苦海,获得了精神的超脱与解放。正如有人
所说,诗词固然以“主性情”为主,但是“主议论”的诗词如能做到“带情韵以行”,同样可以收到扣人心弦的艺术效果。东坡这首《满庭芳》词的成功便说明了这一点。
称这首词是一篇抒情的人生哲理议论,应当是恰如其分的。东坡写此词时,大约也是经历了乌台诗案、谪居黄州的众多坎坷,因而大有退避之心。此词全篇援情入理,情理交融,现身说法,真抒胸臆,既充满饱经沧桑、愤世嫉俗的沉重哀伤,又洋溢着对于精神解脱和圣洁理想的追求与向往,表达了词人在人生矛盾的困惑中寻求超脱的出世意念,可谓一曲感人至深的生命的觉醒和呼唤。
创作背景这首《满庭芳》词作于何时已不可考,但从词中表现的内容和抒发的感情看,须是苏轼受到重大挫折后,大致可断为写于贬于黄州之后,当是公元1082年(宋神宗元丰三年)之后几年内所作。
作者简介苏轼(1037-1101),北宋文学家、书画家、美食家。字子瞻,号东坡居士。汉族,四川人,葬于颍昌(今河南省平顶山市郏县)。一生仕途坎坷,学识渊博,天资极高,诗文书画皆精。其文汪洋恣肆,明白畅达,与欧阳修并称欧苏,为“唐宋八大家”之一;诗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艺术表现独具风格,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词开豪放一派,对后世有巨大影响,与辛弃
疾并称苏辛;书法擅长行书、楷书,能自创新意,用笔丰腴跌宕,有天真烂漫之趣,与黄庭坚、米芾、蔡襄并称宋四家;画学文同,论画主张神似,提倡“士人画”。著有《苏东坡全集》和《东坡乐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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