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9-26 21:46:08
出自唐代李賀的《洛姝真珠》
真珠小娘下清廓,洛苑香風飛綽綽。寒鬓斜钗玉燕光,高樓唱月敲懸珰。蘭風桂露灑幽翠,紅弦袅雲咽深思。花袍白馬不歸來,濃蛾疊柳香唇醉。金鵝屏風蜀山夢,鸾裾鳳帶行煙重。八骢籠晃臉差移,日絲繁散曛羅洞。市南曲陌無秋涼,楚腰衛鬓四時芳。玉喉窱窱排空光,牽雲曳雪留陸郎。賞析全詩十六句,按詩意可以分爲兩個部分。前十二句爲第一部分,後四句爲第二部分。在第一部分中,每兩句又爲一個層次,逐層推進,較爲詳盡地描寫了女主人公真珠一夜間的活動及其複雜微妙的心情。
“真珠小娘下青廓,洛苑香風飛綽綽。”這兩句開門見山,寫真珠身帶袅袅飄動的香風來到洛苑,有如仙姬神女自天而降。着一“下”字,又着一“飛”字,真珠飄然而至之狀宛如親睹,用字極爲傳神。
“寒鬓斜钗玉燕光,高樓唱月敲懸珰。”用《述異記》所載神女遺漢武帝玉钗,傳至昭帝時宮人共謀欲碎之,玉钗化爲白燕升天事。這兩句寫真珠鬓間斜簪一支晶瑩閃光的玉钗,登上高樓,擊懸珰以爲節,對月歌唱。
“蘭風桂露灑幽翠,紅弦袅雲咽深思。”“紅弦”代指筝聲,蓋唐時筝弦爲紅色。這兩句寫夜漸深沉,露冷風清,真珠猶自撫筝而彈,筝聲掩抑低徊,有如哽咽之聲,寄托着
着她幽怨的情思。
對真珠的筝聲何以如此哀怨的問題,第七句作了解答:“花袍白馬不歸來。”原來是她心上的人兒遲遲未歸,故将滿懷愁緒寄托在怨聲之中。“花袍白馬”,寥寥四字,活畫出一個纨绔子弟的形象。第八句“濃蛾叠柳香唇醉”,言其蛾眉緊鎖,有如柳葉之叠而不舒;香唇緊閉,有如醉酒之緘默不語。這句刻畫了真珠若有所思的憂郁神态。
“金鵝屏風蜀山夢,鸾裾鳳帶行煙重。”“蜀山夢”,用宋玉《神女賦》楚襄王夢巫山神女事。“鸾裾鳳帶”,極言真珠妝飾之華麗。這兩句,上句意謂:“花袍白馬”終于不歸,真珠不得已倚屏風假寐,期望能如巫山神女一般,與自己的心上人在夢中相會。下句意謂:由于真珠身着鸾裾鳳帶,夢魂殢重難行,不能如巫山神女一般行雲行雨,故終未如願。不過這句乃是形象化的說法,其實是真珠由于憂心忡忡,終夜不能成眠,因而她所期待的夢境根本無從出現。
“八骢籠晃臉差移,日絲繁散曛羅洞。”“八骢”,王琦以爲當作“八窗”,且舉鮑照詩“四戶八绮窗”爲證(見《李長吉歌詩彙解》卷一),其說近是。這兩句大意爲:真珠于朦胧之中,恍惚覺得有亮光在眼前晃動,轉過臉一看,隻見日光透過窗紗,絲絲縷縷射進屋中,原來天已大亮了。
以上
爲第一部分。這十二句以真珠爲主人公,以時間的推移爲線索,場景則似在洛苑的一座高樓之上。這十二句留下了諸多懸念:如此一位多才多藝的美人,何以遭到她心上人的冷遇?她的那位“花袍白馬”徹夜不歸,又究竟去了何處呢?這些問題在第二部分的四句中作了解答。
“市南曲陌無秋涼,楚腰衛鬓四時芳。”“楚腰”用楚靈王好細腰美人事,“衛鬓”用衛子夫因發多而美深得漢武帝寵幸被立爲皇後事,比處皆借指“曲陌”中妓女的妖容冶态。這兩句意爲:洛陽城南曲折的巷陌是妓女的聚居之地,那裏一年到頭熱鬧非常,濃妝豔抹的妓女多得如同四季盛開的鮮花。
“玉喉窱窱排空光,牽雲曳雪留陸郎。”“陸郎”語出樂府《明下童曲》“陸郎乘班骓”,原指陳後主的狎客陸瑜,在此處可以理解爲泛指那些時常光顧“曲陌”的纨绔子弟,或者理解爲特指真珠的那位“花袍白馬”亦無不可。這兩句說:妓女們輕舒歌喉,歌聲美妙,嘹亮入雲,她們嬌态畢露,拉扯着那班蕩子的衣衫,殷勤地挽留他們。
以上四句,場景轉換到了“市南曲陌”,主人公也換成了“楚腰衛鬓”。這四句暗示出那位“花袍白馬”的行蹤,而真珠失寵的原因也就不言自明了。
這首詩文字較爲艱澀,寓意也較深曲,其主旨何在,頗
費索解。當然,此詩有可能是一首紀實之作,詩人據所見或所聞,直書其事,以表達對真珠不幸遭遇之同情。如果聯系李賀坎坷蹇塞的身世及其創作繼承了《楚辭·離騷》“美人香草”的比興傳統等因素來考慮,則更有可能是一首寄托了個人身世之感的作品。詩人通過娼妓妖媚惑人、名姝反遭冷落這一鮮明的對比,揭露了蘭蕙摧折、蕭艾方滋的社會現實,抒發了自己懷才不遇、有志難酬的牢騷憤懑之情。姚文燮注《昌谷集》,以史證詩,雖多穿鑿附會,但他指出此詩“托言以明所遇之不偶”,可謂先得我心,故其言對理解此詩的主旨頗有啓示。
這首詩的藝術特色,有兩點較爲顯著:
第一,結構奇突,通過反跌的手法,有力的強化了主題。
這首詩的結構很不勻稱,前一部分爲十二句,後一部分隻有四句。前十二句詩人用濃墨重筆,從才藝出衆、氣質雍容、姿色美豔、妝飾華貴、感情深沉專一等各個側面,精心地刻畫出一個動人的美女形象。但後四句陡然逆轉,卻又把這一形象的價值輕輕地一筆勾銷了。而且前十二句越是把真珠描繪得可愛可貴,其結果卻是她越被反跌得可歎可悲。這種奇突的結構形式,更加深刻地突出了真珠這一人物的悲劇命運,有力地強化了全詩的主題。
第二,大量使用華麗的詞藻,
構成斑爛多采的藝術境界。
李賀遣詞,力求華貴豔麗。在此詩中,風是“香風”,弦是“紅弦”,唇是“香唇”,喉是“玉喉”,洞是“羅洞”。詩中又點綴了許多富于美感的事物,號“蘭風桂露”、“花袍白馬”、“濃蛾叠柳”、“金鵝屏風”、“鸾裾鳳帶”、“楚腰衛鬓”等等。故而詩中镂金錯玉,一片珠光寶氣,構成了一種斑爛多采的藝術境界。這種境界與女主人公真珠的身份十分相稱,爲更好地烘托氣氛、刻畫人物,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創作背景這首詩寫洛陽美女。元和(唐憲宗年號,806~820)年間李賀往來于長安、洛陽之間,此詩當作于他居洛陽時。
作者簡介李賀(約公元791年-約817年),字長吉,漢族,唐代河南福昌(今河南洛陽宜陽縣)人,家居福昌昌谷,後世稱李昌谷,是唐宗室鄭王李亮後裔。有“詩鬼”之稱,是與“詩聖”杜甫、“詩仙”李白、“詩佛”王維相齊名的唐代著名詩人。著有《昌谷集》。李賀是中唐的浪漫主義詩人,與李白、李商隐稱爲唐代三李。有“‘太白仙才,長吉鬼才’之說。李賀是繼屈原、李白之後,中國文學史上又一位頗享盛譽的浪漫主義詩人。李賀長期的抑郁感傷,焦思苦吟的生活方式,元和八年(813年)因病辭去奉禮郎回昌谷,27歲英年早逝。
全诗十六句,按诗意可以分为两个部分。前十二句为第一部分,后四句为第二部分。在第一部分中,每两句又为一个层次,逐层推进,较为详尽地描写了女主人公真珠一夜间的活动及其复杂微妙的心情。
“真珠小娘下青廓,洛苑香风飞绰绰。”这两句开门见山,写真珠身带袅袅飘动的香风来到洛苑,有如仙姬神女自天而降。着一“下”字,又着一“飞”字,真珠飘然而至之状宛如亲睹,用字极为传神。
“寒鬓斜钗玉燕光,高楼唱月敲悬珰。”用《述异记》所载神女遗汉武帝玉钗,传至昭帝时宫人共谋欲碎之,玉钗化为白燕升天事。这两句写真珠鬓间斜簪一支晶莹闪光的玉钗,登上高楼,击悬珰以为节,对月歌唱。
“兰风桂露洒幽翠,红弦袅云咽深思。”“红弦”代指筝声,盖唐时筝弦为红色。这两句写夜渐深沉,露冷风清,真珠犹自抚筝而弹,筝声掩抑低徊,有如哽咽之声,寄托着
着她幽怨的情思。
对真珠的筝声何以如此哀怨的问题,第七句作了解答:“花袍白马不归来。”原来是她心上的人儿迟迟未归,故将满怀愁绪寄托在怨声之中。“花袍白马”,寥寥四字,活画出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第八句“浓蛾迭柳香唇醉”,言其蛾眉紧锁,有如柳叶之迭而不舒;香唇紧闭,有如醉酒之缄默不语。这句刻画了真珠若有所思的忧郁神态。
“金鹅屏风蜀山梦,鸾裾凤带行烟重。”“蜀山梦”,用宋玉《神女赋》楚襄王梦巫山神女事。“鸾裾凤带”,极言真珠妆饰之华丽。这两句,上句意谓:“花袍白马”终于不归,真珠不得已倚屏风假寐,期望能如巫山神女一般,与自己的心上人在梦中相会。下句意谓:由于真珠身着鸾裾凤带,梦魂殢重难行,不能如巫山神女一般行云行雨,故终未如愿。不过这句乃是形象化的说法,其实是真珠由于忧心忡忡,终夜不能成眠,因而她所期待的梦境根本无从出现。
“八骢笼晃脸差移,日丝繁散曛罗洞。”“八骢”,王琦以为当作“八窗”,且举鲍照诗“四户八绮窗”为证(见《李长吉歌诗汇解》卷一),其说近是。这两句大意为:真珠于朦胧之中,恍惚觉得有亮光在眼前晃动,转过脸一看,只见日光透过窗纱,丝丝缕缕射进屋中,原来天已大亮了。
以上
为第一部分。这十二句以真珠为主人公,以时间的推移为线索,场景则似在洛苑的一座高楼之上。这十二句留下了诸多悬念:如此一位多才多艺的美人,何以遭到她心上人的冷遇?她的那位“花袍白马”彻夜不归,又究竟去了何处呢?这些问题在第二部分的四句中作了解答。
“市南曲陌无秋凉,楚腰卫鬓四时芳。”“楚腰”用楚灵王好细腰美人事,“卫鬓”用卫子夫因发多而美深得汉武帝宠幸被立为皇后事,比处皆借指“曲陌”中妓女的妖容冶态。这两句意为:洛阳城南曲折的巷陌是妓女的聚居之地,那里一年到头热闹非常,浓妆艳抹的妓女多得如同四季盛开的鲜花。
“玉喉窱窱排空光,牵云曳雪留陆郎。”“陆郎”语出乐府《明下童曲》“陆郎乘班骓”,原指陈后主的狎客陆瑜,在此处可以理解为泛指那些时常光顾“曲陌”的纨绔子弟,或者理解为特指真珠的那位“花袍白马”亦无不可。这两句说:妓女们轻舒歌喉,歌声美妙,嘹亮入云,她们娇态毕露,拉扯着那班荡子的衣衫,殷勤地挽留他们。
以上四句,场景转换到了“市南曲陌”,主人公也换成了“楚腰卫鬓”。这四句暗示出那位“花袍白马”的行踪,而真珠失宠的原因也就不言自明了。
这首诗文字较为艰涩,寓意也较深曲,其主旨何在,颇
费索解。当然,此诗有可能是一首纪实之作,诗人据所见或所闻,直书其事,以表达对真珠不幸遭遇之同情。如果联系李贺坎坷蹇塞的身世及其创作继承了《楚辞·离骚》“美人香草”的比兴传统等因素来考虑,则更有可能是一首寄托了个人身世之感的作品。诗人通过娼妓妖媚惑人、名姝反遭冷落这一鲜明的对比,揭露了兰蕙摧折、萧艾方滋的社会现实,抒发了自己怀才不遇、有志难酬的牢骚愤懑之情。姚文燮注《昌谷集》,以史证诗,虽多穿凿附会,但他指出此诗“托言以明所遇之不偶”,可谓先得我心,故其言对理解此诗的主旨颇有启示。
这首诗的艺术特色,有两点较为显著:
第一,结构奇突,通过反跌的手法,有力的强化了主题。
这首诗的结构很不匀称,前一部分为十二句,后一部分只有四句。前十二句诗人用浓墨重笔,从才艺出众、气质雍容、姿色美艳、妆饰华贵、感情深沉专一等各个侧面,精心地刻画出一个动人的美女形象。但后四句陡然逆转,却又把这一形象的价值轻轻地一笔勾销了。而且前十二句越是把真珠描绘得可爱可贵,其结果却是她越被反跌得可叹可悲。这种奇突的结构形式,更加深刻地突出了真珠这一人物的悲剧命运,有力地强化了全诗的主题。
第二,大量使用华丽的词藻,
构成斑烂多采的艺术境界。
李贺遣词,力求华贵艳丽。在此诗中,风是“香风”,弦是“红弦”,唇是“香唇”,喉是“玉喉”,洞是“罗洞”。诗中又点缀了许多富于美感的事物,号“兰风桂露”、“花袍白马”、“浓蛾迭柳”、“金鹅屏风”、“鸾裾凤带”、“楚腰卫鬓”等等。故而诗中镂金错玉,一片珠光宝气,构成了一种斑烂多采的艺术境界。这种境界与女主人公真珠的身份十分相称,为更好地烘托气氛、刻画人物,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创作背景这首诗写洛阳美女。元和(唐宪宗年号,806~820)年间李贺往来于长安、洛阳之间,此诗当作于他居洛阳时。
作者简介李贺(约公元791年-约817年),字长吉,汉族,唐代河南福昌(今河南洛阳宜阳县)人,家居福昌昌谷,后世称李昌谷,是唐宗室郑王李亮后裔。有“诗鬼”之称,是与“诗圣”杜甫、“诗仙”李白、“诗佛”王维相齐名的唐代著名诗人。著有《昌谷集》。李贺是中唐的浪漫主义诗人,与李白、李商隐称为唐代三李。有“‘太白仙才,长吉鬼才’之说。李贺是继屈原、李白之后,中国文学史上又一位颇享盛誉的浪漫主义诗人。李贺长期的抑郁感伤,焦思苦吟的生活方式,元和八年(813年)因病辞去奉礼郎回昌谷,27岁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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