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9-30 06:25:30
出自南北朝虞羲的《詠霍将軍北伐》
擁旄爲漢将,汗馬出長城。長城地勢險,萬裏與雲平。涼秋八九月,虜騎入幽并。飛狐白日晚,瀚海愁雲生。羽書時斷絕,刁鬥晝夜驚。乘墉揮寶劍,蔽日引高旍。雲屯七萃士,魚麗六郡兵。胡笳關下思,羌笛隴頭鳴。骨都先自詟,日逐次亡精。玉門罷斥候,甲第始修營。位登萬庾積,功立百行成。天長地自久,人道有虧盈。未窮激楚樂,已見高台傾。當令麟閣上,千載有雄名!鑒賞霍去病(前140-前117),西漢名将,大将軍衛青姊子。年十八,爲天子侍中,善騎射,初從衛青擊匈奴,屢立戰功,封冠軍侯,三年後爲骠騎将軍。曾與衛青一起擊敗匈奴主力,對安定邊界做出卓絕貢獻。此詩詠霍将軍北伐,與齊梁之際南北對峙的形勢有關,例如南齊武帝欲北伐,多次臨琅邪城講武;又如公元505年(天監四年),梁武帝命中軍将軍臨川王蕭宏率衆北伐。但詩歌的具體作年難于考訂。詩人借歌詠霍去病擊敗匈奴事,抒發了爲國建功立業的豪情,盡管憑借當時南方政權的國力希冀北伐成功并非易事,但詩歌所表現的進取精神,在那個時代卻是難能可貴的。
秦始皇派蒙恬北築長城,卻匈奴七百餘裏,使胡人不敢南下牧馬。可是,到了漢武帝時期北方和西北邊患又變得嚴重了。漢武帝先後發動
動三次大規模的對匈奴戰争,才基本确保了邊地的安全。霍将軍曾多次與匈奴接戰,長驅二千餘裏,擊敗左賢王,封狼居胥山,禅姑衍,臨翰海,建功而還。詩歌首四句記出征,并描繪長城地勢的險要。霍将軍仗節擁旄,肩負國家重托,率部北伐,遠出長城。“汗馬”,或釋爲戰功,似不确。據詩意,汗馬當是西域名貴汗血馬的省稱。将軍乘騎高大的汗血馬、擁旄使節,軍威何其雄壯!“萬裏與雲(一作陰)平”,承“地勢險”,不僅寫出長城的氣勢,長城外地域的廣漠遼闊,而且創造出一種悲壯蒼涼的氛圍。“涼秋八九月”六句追叙師出長城之由。秋高氣爽,馬肥人壯,正是匈奴用兵的大好季節。敵騎南踐幽、并兩州,嚴重威脅西漢邊地。飛狐戰雲密布,日色格外昏暗;瀚海兵事叠起,雲霧陰霾若愁。“飛狐”,塞名,其地約在今河北蔚縣東南;“瀚海”,又寫作翰海,一般認爲在今蒙古高原。此詩所用地名均爲泛指,不必坐實。“白日晚”、“愁雲生”,以邊地之景渲染戰事的緊急,并跌出“羽書”、“刁鬥”。羽書不時斷絕,軍情不達,足見道路已爲敵人所阻。“刁鬥”,晝炊之具,夜則擊之以警戒,爲行軍兩用之物,此言晝夜爲敵所驚。敵入之速,來勢之猛,戰事之急迫,由此可見。霍将軍就是在這樣警急的形
勢下出師長城的,他系國家安危于一己之身,責任何其重大!
“乘墉揮寶劍”八句,描繪破敵,慷慨淋漓,扣人心弦,用筆高壯。在這嚴峻的關頭,霍将軍從容不迫,登城指揮将士卻敵。寶劍所向,旌旗遮空蔽日,勇士良将,無一不奮勇争先;兵法陣法,出奇制勝。“揮寶劍”,生動地描繪出親臨前線指揮作戰的主帥形象,同時還暗用楚王登城揮太阿寶劍,晉、鄭之師圍楚三年一朝破敗的典故,已寓克敵制勝之意。“七萃士”,周代禁軍,此指勇士。“雲屯”,如雲屯聚,一狀士多将廣,二形容全軍上下凝聚一心。“魚麗”,古兵陣,見《左傳·桓公五年》。“六郡”,據《漢書·地理志》,漢金城、隴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六郡良家子選給羽林,多出名将。真是将精卒勇,銳不可當。“胡笳關下思,羌笛隴頭鳴。”這兩句是破敵過程的小插曲。“胡笳”、“羌笛”,邊地少數民族樂器。“高秋八九月,胡地早風霜”(吳均《胡無人行》),遠離中原,北出邊關,深入荒漠,羌笛一曲,胡笳數聲,未免牽動征戰将士的鄉思之情。氣候的惡劣,條件的艱苦,更見将士對國家的忠良氣節。在鋪叙緊張的戰事中插入“胡笳”兩句,文勢起伏,回腸蕩氣,避免了行文的平板,更能打動人心。“骨都”、“日逐”,均
匈奴侯王名。“自詟”,自驚懾;“亡精”,喪精亡魄,丢魂失膽。在霍将軍的指揮下,擊敗了匈奴,北伐獲得全勝。“自詟”、“亡精”,反襯霍将軍的膽威及非凡的軍事才能。上一節用“羽書”、“刁鬥”,這一節用“胡笳”、“羌笳”,上一節用“飛狐”、“瀚海”,這一節用“骨都”、“日逐”,步步相爲映發,相互照應,遣詞謀篇用心良苦。
“玉門”至篇終,回師後事。“斥候”,今言偵察兵。玉門一帶,戰火已停。武帝爲霍将軍營造最好的住宅,霍去病說:“匈奴未滅,無以家爲也。”遂傳爲千古美談。“萬庾積”,言其位尊祿厚;“百行成”,言其才高望重。“玉門”四句,極形容霍将軍屢建功勳後受到國家的優寵。天長地久,但是人生短暫;将軍雖然功成名就,但享福未多,人已遷化(死時年僅二十四)。“激楚”,楚歌曲;“高台傾”,指霍去病之死。“位登”,“功立”後嵌入“天長”四句,沉郁低回,緊接着又用“當令麟閣上,千載有雄名”兩句振起作結,先抑後揚,頓挫跌宕,情調慷慨激昂,高亢有力。“麟閣”,即“麒麟閣”,在未央宮中,漢武帝獲麒麟時作此閣,圖畫其像于閣,遂名爲麒麟閣。公元前51年(漢宣帝甘露三年),曾圖畫股肱之臣的形貌,署其官爵姓名于閣,以思其美。此詩借
宣帝事,指出骠騎雖然過早謝世,但名雄千古,爲後人所敬慕。
虞羲作品今存不多,但其詩作在南齊時就以其獨特的“清拔”風格受到永明代表詩人謝朓的嗟賞稱頌。後人評此詩曰:“高壯開唐人之先,巳稍洗爾時纖卑習氣矣”(《采菽堂古詩選》卷二十八);“不爲纖靡之習所困,居然傑作”(《古詩源》卷十三),都較準确地指出它與齊梁之際衆作不同的特色在于不纖弱,在于高壯有氣勢。的确,齊梁間詩壇上能結合時事,寄寓作者高懷壯志,昂奮激發人心的詩作并不多見。此詩《文選》歸入“詠史”類,篇幅還是較長的,何焯雲:“妙在起伏,非徒鋪叙爲工”(《義門讀書記》卷四十六),由于詩人善于駕馭,避免詠史詩較常見的平鋪直叙,寫得起伏跌宕。詩中描寫邊塞的一些語詞、典故,多可回味,有的甚至爲後代邊塞詩所習用。此詩上承鮑照描寫邊塞的詩作(如《代出自薊北門行》),下開唐人邊塞詩之先,雖然情調尚不及唐人的俊快剛健,但如何焯所指出,實爲杜甫《前後出塞》所祖,在邊塞詩的發展過程中有積極的意義。
作者簡介虞羲,南朝齊梁間詩人。生卒年不詳。字子陽(李善《文選注》引《虞羲集序》),一說字士光(《南史·江淹任昉傳》)。會稽餘姚(今浙江餘姚市)人。虞羲的詩以《文
選》所錄《詠霍将軍北伐》最爲有名。這首詩寫沙場烽火,如“長城地勢險,萬裏與雲平”、“飛狐白日晚,瀚海愁雲生。羽書時斷絕,刁鬥晝夜驚”,頗有氣勢。
出自南北朝虞羲的《咏霍将军北伐》
拥旄为汉将,汗马出长城。长城地势险,万里与云平。凉秋八九月,虏骑入幽并。飞狐白日晚,瀚海愁云生。羽书时断绝,刁斗昼夜惊。乘墉挥宝剑,蔽日引高旍。云屯七萃士,鱼丽六郡兵。胡笳关下思,羌笛陇头鸣。骨都先自詟,日逐次亡精。玉门罢斥候,甲第始修营。位登万庾积,功立百行成。天长地自久,人道有亏盈。未穷激楚乐,已见高台倾。当令麟阁上,千载有雄名!鉴赏霍去病(前140-前117),西汉名将,大将军卫青姊子。年十八,为天子侍中,善骑射,初从卫青击匈奴,屡立战功,封冠军侯,三年后为骠骑将军。曾与卫青一起击败匈奴主力,对安定边界做出卓绝贡献。此诗咏霍将军北伐,与齐梁之际南北对峙的形势有关,例如南齐武帝欲北伐,多次临琅邪城讲武;又如公元505年(天监四年),梁武帝命中军将军临川王萧宏率众北伐。但诗歌的具体作年难于考订。诗人借歌咏霍去病击败匈奴事,抒发了为国建功立业的豪情,尽管凭借当时南方政权的国力希冀北伐成功并非易事,但诗歌所表现的进取精神,在那个时代却是难能可贵的。
秦始皇派蒙恬北筑长城,却匈奴七百余里,使胡人不敢南下牧马。可是,到了汉武帝时期北方和西北边患又变得严重了。汉武帝先后发动
动三次大规模的对匈奴战争,才基本确保了边地的安全。霍将军曾多次与匈奴接战,长驱二千余里,击败左贤王,封狼居胥山,禅姑衍,临翰海,建功而还。诗歌首四句记出征,并描绘长城地势的险要。霍将军仗节拥旄,肩负国家重托,率部北伐,远出长城。“汗马”,或释为战功,似不确。据诗意,汗马当是西域名贵汗血马的省称。将军乘骑高大的汗血马、拥旄使节,军威何其雄壮!“万里与云(一作阴)平”,承“地势险”,不仅写出长城的气势,长城外地域的广漠辽阔,而且创造出一种悲壮苍凉的氛围。“凉秋八九月”六句追叙师出长城之由。秋高气爽,马肥人壮,正是匈奴用兵的大好季节。敌骑南践幽、并两州,严重威胁西汉边地。飞狐战云密布,日色格外昏暗;瀚海兵事迭起,云雾阴霾若愁。“飞狐”,塞名,其地约在今河北蔚县东南;“瀚海”,又写作翰海,一般认为在今蒙古高原。此诗所用地名均为泛指,不必坐实。“白日晚”、“愁云生”,以边地之景渲染战事的紧急,并跌出“羽书”、“刁斗”。羽书不时断绝,军情不达,足见道路已为敌人所阻。“刁斗”,昼炊之具,夜则击之以警戒,为行军两用之物,此言昼夜为敌所惊。敌入之速,来势之猛,战事之急迫,由此可见。霍将军就是在这样警急的形
势下出师长城的,他系国家安危于一己之身,责任何其重大!
“乘墉挥宝剑”八句,描绘破敌,慷慨淋漓,扣人心弦,用笔高壮。在这严峻的关头,霍将军从容不迫,登城指挥将士却敌。宝剑所向,旌旗遮空蔽日,勇士良将,无一不奋勇争先;兵法阵法,出奇制胜。“挥宝剑”,生动地描绘出亲临前线指挥作战的主帅形象,同时还暗用楚王登城挥太阿宝剑,晋、郑之师围楚三年一朝破败的典故,已寓克敌制胜之意。“七萃士”,周代禁军,此指勇士。“云屯”,如云屯聚,一状士多将广,二形容全军上下凝聚一心。“鱼丽”,古兵阵,见《左传·桓公五年》。“六郡”,据《汉书·地理志》,汉金城、陇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六郡良家子选给羽林,多出名将。真是将精卒勇,锐不可当。“胡笳关下思,羌笛陇头鸣。”这两句是破敌过程的小插曲。“胡笳”、“羌笛”,边地少数民族乐器。“高秋八九月,胡地早风霜”(吴均《胡无人行》),远离中原,北出边关,深入荒漠,羌笛一曲,胡笳数声,未免牵动征战将士的乡思之情。气候的恶劣,条件的艰苦,更见将士对国家的忠良气节。在铺叙紧张的战事中插入“胡笳”两句,文势起伏,回肠荡气,避免了行文的平板,更能打动人心。“骨都”、“日逐”,均
匈奴侯王名。“自詟”,自惊慑;“亡精”,丧精亡魄,丢魂失胆。在霍将军的指挥下,击败了匈奴,北伐获得全胜。“自詟”、“亡精”,反衬霍将军的胆威及非凡的军事才能。上一节用“羽书”、“刁斗”,这一节用“胡笳”、“羌笳”,上一节用“飞狐”、“瀚海”,这一节用“骨都”、“日逐”,步步相为映发,相互照应,遣词谋篇用心良苦。
“玉门”至篇终,回师后事。“斥候”,今言侦察兵。玉门一带,战火已停。武帝为霍将军营造最好的住宅,霍去病说:“匈奴未灭,无以家为也。”遂传为千古美谈。“万庾积”,言其位尊禄厚;“百行成”,言其才高望重。“玉门”四句,极形容霍将军屡建功勋后受到国家的优宠。天长地久,但是人生短暂;将军虽然功成名就,但享福未多,人已迁化(死时年仅二十四)。“激楚”,楚歌曲;“高台倾”,指霍去病之死。“位登”,“功立”后嵌入“天长”四句,沉郁低回,紧接着又用“当令麟阁上,千载有雄名”两句振起作结,先抑后扬,顿挫跌宕,情调慷慨激昂,高亢有力。“麟阁”,即“麒麟阁”,在未央宫中,汉武帝获麒麟时作此阁,图画其像于阁,遂名为麒麟阁。公元前51年(汉宣帝甘露三年),曾图画股肱之臣的形貌,署其官爵姓名于阁,以思其美。此诗借
宣帝事,指出骠骑虽然过早谢世,但名雄千古,为后人所敬慕。
虞羲作品今存不多,但其诗作在南齐时就以其独特的“清拔”风格受到永明代表诗人谢朓的嗟赏称颂。后人评此诗曰:“高壮开唐人之先,巳稍洗尔时纤卑习气矣”(《采菽堂古诗选》卷二十八);“不为纤靡之习所困,居然杰作”(《古诗源》卷十三),都较准确地指出它与齐梁之际众作不同的特色在于不纤弱,在于高壮有气势。的确,齐梁间诗坛上能结合时事,寄寓作者高怀壮志,昂奋激发人心的诗作并不多见。此诗《文选》归入“咏史”类,篇幅还是较长的,何焯云:“妙在起伏,非徒铺叙为工”(《义门读书记》卷四十六),由于诗人善于驾驭,避免咏史诗较常见的平铺直叙,写得起伏跌宕。诗中描写边塞的一些语词、典故,多可回味,有的甚至为后代边塞诗所习用。此诗上承鲍照描写边塞的诗作(如《代出自蓟北门行》),下开唐人边塞诗之先,虽然情调尚不及唐人的俊快刚健,但如何焯所指出,实为杜甫《前后出塞》所祖,在边塞诗的发展过程中有积极的意义。
作者简介虞羲,南朝齐梁间诗人。生卒年不详。字子阳(李善《文选注》引《虞羲集序》),一说字士光(《南史·江淹任昉传》)。会稽余姚(今浙江余姚市)人。虞羲的诗以《文
选》所录《咏霍将军北伐》最为有名。这首诗写沙场烽火,如“长城地势险,万里与云平”、“飞狐白日晚,瀚海愁云生。羽书时断绝,刁斗昼夜惊”,颇有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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