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9-17 01:10:55
出自宋代周邦彥的《玉樓春·桃溪不作從容住》
桃溪不作從容住,秋藕絕來無續處。當時相候赤闌橋,今日獨尋黃葉路。煙中列岫青無數,雁背夕陽紅欲暮。人如風後入江雲,情似雨馀粘地絮。賞析此詞以一個仙凡戀愛的故事起頭,寫詞人與情人分别之後,舊地重遊而引起的怅惘之情。整首詞通篇對偶,凝重而流麗,情深而意長。
首句“桃溪”用東漢劉、阮遇仙之事典。傳東漢時劉晨、阮肇入天台山采藥,于桃溪邊遇二女子,姿容甚美,遂相慕悅,留居半年,懷鄉思歸,女遂相送,指示還路。及歸家,子孫已曆七世。後重訪天台,不複見二女。唐人詩文中常用遇仙、會真暗寓豔遇。“桃溪不作從容住”,暗示詞人曾有過一段劉阮入天台式的愛情遇合,但卻沒有從容地長久居留,很快就分别了。這是對當時輕别意中人的情事的追憶,口吻中含有追悔意味,不過用筆較輕。用“桃溪”典,還隐含“前度劉郎今又來”之意,切合舊地重尋的情事。
第二句用了一個譬喻,暗示“桃溪”一别,彼此的關系就此斷絕,正象秋藕(諧“偶”)斷後,再也不能重新連接一起了,語調中充滿沉重的惋惜悔恨情緒和欲重續舊情而不得的遺憾。人們常用藕斷絲連譬喻舊情之難忘,這裏反其語而用其意,便顯得意新語奇,不落俗套
套。以下兩句,側重概括叙事,揭出離合之迹,遙啓下文。
“當時相候赤闌橋,今日獨尋黃葉路。”三四兩句,分承“桃溪”相遇與“絕來無續”,以“當時相候”與“今日獨尋”情景作鮮明對比。赤闌橋與黃葉路,是同地而異稱。俞平伯《唐宋詞選釋》引顧況、溫庭筠、韓偓等人詩詞,說明赤闌橋常與楊柳、春水相連,指出此詞“黃葉路明點秋景,赤闌橋未言楊柳,是春景卻不說破。”同樣,前兩句“桃溪”、“秋藕”也是一暗一明,分點春、秋。三四正與一二密合相應,以不同的時令物色,渲染歡會的喜悅與隔絕的悲傷。朱漆欄杆的小橋,以它明麗溫暖的色調,烘托往日情人相候時的溫馨旖旎和濃情蜜意;而鋪滿黃葉的小路,則以其蕭瑟凄清的色調渲染了今日獨尋時的寂寞悲涼。由于是“獨尋黃葉路”的情況下回憶過去,“當時相候赤闌橋”的情景便分外值得珍重流連,而“今日獨尋黃葉路”的情景也因美好過去的對照而愈覺孤孑難堪。今昔之間,不僅因相互對照而更見悲喜,而且因相互交融滲透而使感情内涵更加複雜。既然“人如風後入江雲”,則所謂“獨尋”,實不過舊地重遊,記憶中追尋往日的缱绻溫柔,孤寂中重溫久已失落的歡愛而已,但畢竟寂寞怅惆中還有溫馨明麗的記憶,還能有心靈的一時慰藉
。今昔對比,多言物是人非,這一聯卻特用物非人杳之意,也顯得新穎耐味。“赤闌橋”與“黃葉路”這一對詩歌意象,内涵已經遠遠越出時令、物色的範圍,而成爲一種象征。
換頭“煙中列岫青無數,雁背夕陽紅欲暮”兩句,轉筆宕開寫景:這是一個晴朗的深秋的傍晚。煙霭缭繞中,遠處排立着無數青翠的山巒。夕陽的餘輝,照映空中飛雁的背上,反射出一抹就要黯淡下去的紅色。兩句分别化用謝朓詩句“窗中列遠岫”與溫庭筠詩句“鴉背夕陽多”,但比原句更富遠神。它的妙處,主要不景物描寫刻畫的工麗,也不景物本身有什麽象征涵義;而于情與景之間,存着一種若有若無、若即若離的聯系,使人讀來别具難以言傳的感受。那無數并列不語的青嶂,與“獨尋”者默默相對,更顯出了環境的空曠與自身的孤孑;而雁背的一抹殘紅,固然顯示了晚景的絢麗,可它很快就要黯淡下去,消逝一片暮霭之中了。
結拍“人如風後入江雲,情似雨馀粘地絮。”兩句,收轉抒情。随風飄散沒入江中的雲彩,不但形象地顯示了當日的情人倏然而逝、飄然而沒、杳然無蹤的情景,而且令人想見其輕靈缥缈的身姿風貌。雨過後粘着地面的柳絮,則形象地表現了主人公感情的牢固膠着,還将那欲擺脫而不能的苦惱與紛亂心情也和
盤托出。這兩個比喻,都不屬那種即景取譬、自然天成的類型。而是刻意搜求、力求創新的結果。但由于它們生動貼切地表達了詞人的感情,讀來便隻覺其沉厚有力,而不感到它的雕琢刻畫之迹。“情似雨馀粘地絮”,是詞眼,全詞所抒寫的,正是這種執着膠固、無法解脫的癡頑之情。
此詞純用對句,從而創造了一種與内容相适應的凝重風格。整首詞于排偶中,仍具動蕩的筆墨,凝重之外而兼流麗風姿。《白雨齋詞話》評此詞雲:“美成詞有似拙實工春,如玉樓春結句雲:”人如風後入江雲,情似雨餘粘地絮。“上言人不能留,下言情不能已。呆作兩臂,别饒姿态,都不病其板,不病其纖,此中消息難言。”以這段話評價此詞的工巧深沉和靈活輕捷,應該是精當的。
創作背景詞是周邦彥元祐四年(1089)自廬州府教授離任時所作。詞人将别桃溪,回想起從前的旖旎生活,内心無限惆怅,頗是難舍。
作者簡介周邦彥(1056年-1121年),中國北宋末期著名的詞人,字美成,號清真居士,漢族,錢塘(今浙江杭州)人。曆官太學正、廬州教授、知溧水縣等。徽宗時爲徽猷閣待制,提舉大晟府。精通音律,曾創作不少新詞調。作品多寫閨情、羁旅,也有詠物之作。格律謹嚴。語言典麗精雅。長調尤善鋪叙。爲後來格律派詞人所宗
。舊時詞論稱他爲“詞家之冠”。有《清真集》傳世。
此词以一个仙凡恋爱的故事起头,写词人与情人分别之后,旧地重游而引起的怅惘之情。整首词通篇对偶,凝重而流丽,情深而意长。
首句“桃溪”用东汉刘、阮遇仙之事典。传东汉时刘晨、阮肇入天台山采药,于桃溪边遇二女子,姿容甚美,遂相慕悦,留居半年,怀乡思归,女遂相送,指示还路。及归家,子孙已历七世。后重访天台,不复见二女。唐人诗文中常用遇仙、会真暗寓艳遇。“桃溪不作从容住”,暗示词人曾有过一段刘阮入天台式的爱情遇合,但却没有从容地长久居留,很快就分别了。这是对当时轻别意中人的情事的追忆,口吻中含有追悔意味,不过用笔较轻。用“桃溪”典,还隐含“前度刘郎今又来”之意,切合旧地重寻的情事。
第二句用了一个譬喻,暗示“桃溪”一别,彼此的关系就此断绝,正象秋藕(谐“偶”)断后,再也不能重新连接一起了,语调中充满沉重的惋惜悔恨情绪和欲重续旧情而不得的遗憾。人们常用藕断丝连譬喻旧情之难忘,这里反其语而用其意,便显得意新语奇,不落俗套
套。以下两句,侧重概括叙事,揭出离合之迹,遥启下文。
“当时相候赤阑桥,今日独寻黄叶路。”三四两句,分承“桃溪”相遇与“绝来无续”,以“当时相候”与“今日独寻”情景作鲜明对比。赤阑桥与黄叶路,是同地而异称。俞平伯《唐宋词选释》引顾况、温庭筠、韩偓等人诗词,说明赤阑桥常与杨柳、春水相连,指出此词“黄叶路明点秋景,赤阑桥未言杨柳,是春景却不说破。”同样,前两句“桃溪”、“秋藕”也是一暗一明,分点春、秋。三四正与一二密合相应,以不同的时令物色,渲染欢会的喜悦与隔绝的悲伤。朱漆栏杆的小桥,以它明丽温暖的色调,烘托往日情人相候时的温馨旖旎和浓情蜜意;而铺满黄叶的小路,则以其萧瑟凄清的色调渲染了今日独寻时的寂寞悲凉。由于是“独寻黄叶路”的情况下回忆过去,“当时相候赤阑桥”的情景便分外值得珍重流连,而“今日独寻黄叶路”的情景也因美好过去的对照而愈觉孤孑难堪。今昔之间,不仅因相互对照而更见悲喜,而且因相互交融渗透而使感情内涵更加复杂。既然“人如风后入江云”,则所谓“独寻”,实不过旧地重游,记忆中追寻往日的缱绻温柔,孤寂中重温久已失落的欢爱而已,但毕竟寂寞怅惆中还有温馨明丽的记忆,还能有心灵的一时慰藉
。今昔对比,多言物是人非,这一联却特用物非人杳之意,也显得新颖耐味。“赤阑桥”与“黄叶路”这一对诗歌意象,内涵已经远远越出时令、物色的范围,而成为一种象征。
换头“烟中列岫青无数,雁背夕阳红欲暮”两句,转笔宕开写景:这是一个晴朗的深秋的傍晚。烟霭缭绕中,远处排立着无数青翠的山峦。夕阳的余辉,照映空中飞雁的背上,反射出一抹就要黯淡下去的红色。两句分别化用谢朓诗句“窗中列远岫”与温庭筠诗句“鸦背夕阳多”,但比原句更富远神。它的妙处,主要不景物描写刻画的工丽,也不景物本身有什么象征涵义;而于情与景之间,存着一种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的联系,使人读来别具难以言传的感受。那无数并列不语的青嶂,与“独寻”者默默相对,更显出了环境的空旷与自身的孤孑;而雁背的一抹残红,固然显示了晚景的绚丽,可它很快就要黯淡下去,消逝一片暮霭之中了。
结拍“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馀粘地絮。”两句,收转抒情。随风飘散没入江中的云彩,不但形象地显示了当日的情人倏然而逝、飘然而没、杳然无踪的情景,而且令人想见其轻灵缥缈的身姿风貌。雨过后粘着地面的柳絮,则形象地表现了主人公感情的牢固胶着,还将那欲摆脱而不能的苦恼与纷乱心情也和
盘托出。这两个比喻,都不属那种即景取譬、自然天成的类型。而是刻意搜求、力求创新的结果。但由于它们生动贴切地表达了词人的感情,读来便只觉其沉厚有力,而不感到它的雕琢刻画之迹。“情似雨馀粘地絮”,是词眼,全词所抒写的,正是这种执着胶固、无法解脱的痴顽之情。
此词纯用对句,从而创造了一种与内容相适应的凝重风格。整首词于排偶中,仍具动荡的笔墨,凝重之外而兼流丽风姿。《白雨斋词话》评此词云:“美成词有似拙实工春,如玉楼春结句云:”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余粘地絮。“上言人不能留,下言情不能已。呆作两臂,别饶姿态,都不病其板,不病其纤,此中消息难言。”以这段话评价此词的工巧深沉和灵活轻捷,应该是精当的。
创作背景词是周邦彦元祐四年(1089)自庐州府教授离任时所作。词人将别桃溪,回想起从前的旖旎生活,内心无限惆怅,颇是难舍。
作者简介周邦彦(1056年-1121年),中国北宋末期著名的词人,字美成,号清真居士,汉族,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历官太学正、庐州教授、知溧水县等。徽宗时为徽猷阁待制,提举大晟府。精通音律,曾创作不少新词调。作品多写闺情、羁旅,也有咏物之作。格律谨严。语言典丽精雅。长调尤善铺叙。为后来格律派词人所宗
。旧时词论称他为“词家之冠”。有《清真集》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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