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9-18 02:13:39
出自宋代蘇轼的《石鼓歌》
冬十二月歲辛醜,我初從政見魯叟。舊聞石鼓今見之,文字郁律蛟蛇走。細觀初以指畫肚,欲讀嗟如鉗在口。韓公好古生已遲,我今況又百年後!強尋偏旁推點畫,時得一二遺八九。我車既攻馬亦同,其魚惟鲔貫之柳。古器縱橫猶識鼎,衆星錯落僅名鬥。模糊半已隐瘢胝,诘曲猶能辨跟肘。娟娟缺月隐雲霧,濯濯嘉禾秀稂莠。漂流百戰偶然存,獨立千載誰與友?上追軒颉相唯諾,下揖冰斯同鷇鹁。憶昔周宣歌鴻雁,當時籀史變蝌蚪。厭亂人方思聖賢,中興天爲生耆耈。東征徐虜阚虓虎,北伐犬戎随指嗾。象胥雜沓貢狼鹿,方召聯翩賜圭卣。遂因鼓鼙思将帥,豈爲考擊煩蒙瞍。何人作頌比崧高,萬古斯文齊岣嵝。勳勞至大不矜伐,文武未遠猶忠厚。欲尋年歲無甲乙,豈有文字誰記某。自從周衰更七國,竟使秦人有九有。掃埽詩書誦法律,投棄俎豆陳鞭杻。當年何人佐祖龍?上蔡公子牽黃狗。登山刻石頌功烈,後者無繼前無偶。皆雲皇帝巡四國,烹滅強暴救黔首。六經既已委灰塵,此鼓亦當随擊掊。傳聞九鼎淪泗上,欲使萬夫沉水取。暴君縱欲窮人力,神物義不污秦垢。是時石鼓何處避?無乃天工令鬼守。興亡百變物自閑,富貴一朝名不朽。細思物理坐歎息,人生安得如汝壽。譯文及注釋譯文嘉
嘉祐六年寒冬的十二月,我剛上任便去孔廟拜魯叟。舊時聽說的石鼓今天見到了,鼓文雄奇有力如蛟似蛇走。細看石鼓文字模糊好象指畫肚,想讀出聲來又是那麽難上口。好古的韓退之慨歎自己生得遲,何況我又在韓公百年後。強去尋找石鼓文的偏旁推敲點畫,隻認得一二還剩下八九。終于認出了“我車既攻馬亦同”,又辨認出“其魚維鱿貫之柳”。好象在縱橫成堆的古玩器中識得古鼎,又象那錯落的衆星辰中辨出了北鬥。多半模糊得象瘡痕和手掌老繭,形體不全尚能辨認出足跟與臂肘。那麽象娟娟的月牙隐入雲霧,又真象好苗秃秃埋進深草裏。石鼓四處漂流曆經百戰還偶然幸存,不知它獨立千載與誰作朋友。上可與軒轅、颉帝古文奇字抗禮,下可把李冰陽和李斯的小篆哺育。追憶昔日的鴻雁是歌周宣王名篇,當年太史籀用大篆來改變古文蝌蚪。人心厭惡厲王、夷王之亂思聖賢,周室中興天生了輔佐周王衆耆耆。他們東征徐虜象勇猛的強虎咆哮,北伐降伏犬戎多象輕易地驅使走狗。周穆王征戰犬戎得四狼四鹿而歸,連連賜方叔、召虎以玉器鬥酒。每因軍中擊響犬小鼓而思将帥功績,豈能敲擊軍鼓而煩勞瞎眼的礞瞍。何人曾作《崧高》歌頌周王功業,寫此文的作者名聲應如衡山岣嵝。勳功極大而又不矜誇居功占爲已有,
手下的文臣武将又那麽的老實忠厚。周王留下的石鼓文尋不到年歲甲乙,那裏還有名字記載着誰或某。自從周王衰退更疊七國相繼滅亡,竟然使一統的泰國積有九有之師。秦朝掃除詩書崇尚暴虐的法律。放棄了祭祀祖先的器具用上鞭枉。當年是何人輔佐暴君秦始皇帝?上蔡公子李斯牽着害民的黃狗。登山刻石想記下自己功勳著烈,真個是後無繼人前也不能成偶。都說秦皇巡視被他占領的四個國家,烹滅了強暴說是他解救了黔首。連《六經》也化作了灰塵,真擔心石鼓文也在當年遭到擊剖。傳說九鼎之一沉淪在泗水河裏,想讓萬民沉入水底去摸取。暴君即使用盡了衆多的人力,神物也不會染上秦國的污垢。當時真不知石鼓到何處去避厄運,無奈何天工令神鬼把石鼓把守。人世興亡多變而石鼓依然自閑,那些大富大貴們不朽也隻有一朝。細細思量萬物事理而坐着歎息,人生怎麽才能與石鼓那樣長壽?
注釋石鼓:戰國時的秦刻石(一說爲周宣王時制),唐代在今陝西省鳳翔縣發現,共有十個,每個石鼓上刻着一篇有韻的文章,這就是石鼓文,是中國最早的石刻文字,其内容記述出塞丞塑壁三亘随獵等情狀,是用大篆體寫成的。辛醜:指宋仁宗嘉祐六年(1061年)。魯叟(sǒu):指孔子。郁律:屈曲的樣子。畫肚:據說唐代書法家
虞世南學書法時,常用手指在腹上劃寫。韓公:唐韓愈。“強尋”二句:勉強辨認偏旁,推斷其筆畫,也隻能辨認出其十分之一、二,其它大部分推斷不出來。名鬥:辨認出北鬥。瘢(bān):瘡傷好了之後皮膚留下的斑。胼(pián):即“趼子”,手掌或腳掌上因勞動或走路等摩擦而生成的硬皮。跟肘(zhǒu):腳跟和手肘。娟娟:姣好的樣子。濯濯(zhuó):形容山上光秃秃的,沒有樹木。此處指遍地是莠草而沒有禾苗,秀:挺拔,突出。稂莠(lángyǒu),莠草。稂,古書上指狼尾草。百戰:衆多的戰亂。“上追”二句:軒颉(jié),軒轅(即黃帝)、倉颉。相傳倉颉是中國漢文字的始創者,觀鳥迹而創文字。唯諾,互相應答之聲。此句指石鼓文字與上古蒼颉創造的文字同聲相求。揖(yī),揖讓。冰斯,李陽冰與李斯。李陽冰,唐代書法家,擅長篆書。李斯,秦始皇時丞相,曾取籀文(大篆)簡省筆畫,作小篆,彀(gòu)毂(gǔ),彀,待哺食的雛鳥;毂,哺乳。此句謂篆文與石鼓文字一脈相承。周宣:周宣王。鴻雁:《詩經·小雅》篇名,舊注說《鴻雁》一篇是歌頌周宣王使離散的百姓能夠安居樂業的政績的。籀(zhòu)史:指周宣王時的史籀,史籀作大篆,俗稱蝌蚪文。生耆耈(qígǒu):使老年人得以安生。徐虜(lǔ)
:指春秋時東方的諸侯小國徐國。阚(kàn):虎怒吼的聲音。航虎:虎。《詩經·大雅·常武》:“進厥虎臣,阚如航虎。”犬戎(róng):春秋時西北方少數民族。随指嗾(sǒu):使其服貼,聽從指揮。象胥:周代官名,執掌各方少數民族。雜沓(tà):指各方來進貢的少數民族紛紛而至。方召:方叔、召虎,周宣王時大臣,曾先後出征,建立戰功,爲宣王所賞識。圭(guī):玉制手版。卣(yǒu):銅制酒器。《詩經·大雅·江漢》:“王命召虎,來旬來宣。······厘爾圭瓒,櫃鬯一卣。”聯翩(piān):連續不斷,前後相接。鼓鼙(pí):擂動戰鼓。《禮記·樂記》:“君子聽鼓鼙之聲,則思将帥之臣。”考擊:敲擊,指敲打樂器。蒙叟:指盲人樂師。崧(sōng)高:《詩經·大雅》篇名,舊注說是尹吉甫所作,頌揚周宣王功高如崧(嵩)山。斯文:指石鼓文。齊:等同。岣嵝(gǒulǒu):衡山的主峰,在今湖南省衡山市西,相傳大禹在此得到金簡玉書。至大:極大。矜(jīn)伐:誇矜,驕傲。文武:指周文王、周武王。未遠:指周宣王距離周文王、武王時代不遠。周衰:周王室衰落。更:變更。七國:指戰國時燕、趙、韓、魏、齊、楚、秦七國。九有:九州。有,通“域”,此指秦國統一天下。埽(sào)除詩書:
指秦始皇焚燒天下之書事。誦法律:指實行嚴酷的法律統治。俎(zǔ)豆:古代祭祀用的器具。陳鞭木醜:陳列刑具。杻,手铐。後句指秦朝抛棄禮儀文治,而施用嚴刑處罰。祖龍:指秦始皇赢政。上蔡公子:指李斯。李斯爲楚國上蔡人,輔佐秦始皇統一六國。秦二世時被腰斬于鹹陽之市。臨刑時,回頭對兒子說:“我想與你一起牽着黃狗,出上蔡城門狩獵,能辦得到嗎?”(見《史記·李斯列傳》)。登山刻石:秦始皇統一天下後,不斷巡行各地,到處刻石勒銘,誇示其功績。四國:秦始皇登上鄒峄、琅琊、之罘、碣石諸山,此四處地方春秋戰國時分屬鄒、齊、魯、燕四國。黔(qián)首:指老百姓。秦始皇登之罘山刻石,辭中有“烹滅強暴,振救黔首”之句。六經:指《詩》、《書》、《易》、《禮》、《春秋》、《樂》。《樂》經今已佚。委灰塵:指被秦始皇焚毀。擊掊(pǒu):擊破。九鼎:相傳大禹所鑄,象征九州之地,曆代相傳,奉爲傳家寶,後沉于泗水。《史記·秦始皇本紀》:“始皇還,過彭城,齋戒禱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沒水求之,弗得。”下文“神物”也指九鼎。污秦垢:染上秦國的污垢。無乃:莫非。天工:造化的功能。物理:事物之道理。
賞析首四句爲第一小節,以初見石鼓的時、地
領起。言時,用古史筆法,是長篇大賦的常用手段。言地,僅出“見魯叟”三字,卻既點明鳳翔孔廟的所在地,又借此烘示出古鼓的莊重崇隆,意兼虛實。詩人從政伊始即思先睹爲快,其渴慕之情可以想見。所以,“文字郁律蛟蛇走”雲,既是“今見”的感覺,又實是“舊聞”的印證。石鼓的古拙而玄妙,莊嚴而飛動,以及詩人快慰而不滿足,而亟欲深究的心情,竟都在短短四句之中顯露出來了。
“細觀初以指畫肚”以下十八句爲第二小節,具體描寫了所見石鼓的情狀。詩人不言其妙,而言“指畫肚”的揣摩;不言其古,而言“箝在口”的懊喪。昔韓愈作《石鼓歌》,有“嗟予好古生苦晚,對此涕淚雙滂沱”的喟歎,今詩人又瞠乎其後,如之奈何。然而,唯石鼓之妙而且古,令人欲罷不能。于是有“強尋偏旁推點畫”的舉動,一個“尋”字、一個“推”字,苦心孤詣,晰然可見。居然不無所得,前後辨認出“我車既攻”等完整的六句來,好比于器玩中識得古鼎、于星辰中識得北鬥一般。“猶識”的“猶”字有聊以自慰之意,“僅名”的“僅”字卻又見難以餍足之心,詩人此時,可謂憾喜參半。一脔既嘗,必細窺全豹。于是詩人着力描摹了石鼓上其餘的文字。“模糊”二句言其沒者,斑駁漫漶,如瘢疤如胼胝,而殘
筆依稀。“娟娟”二句言其存者,秀見挺出,如缺月如嘉禾,而字形怪奇。“漂流百戰”,回應前者,飽經風霜、碩果僅存,殘破中有勁氣。“獨立千載”,回應後者,卓然标舉、奇古無二,混沌中見精神。叙寫至此,意猶未盡,故用“誰與友”的反诘。最後收束到石鼓的大篆書體,上與黃帝、倉颉的古文奇字分庭抗禮,下則哺育李斯、李陽冰的小篆,光前裕後。這八句用四組對仗,以存、沒、顯、隐的參錯和對比來增加變化;句句如言石鼓之可識,句句又實言石鼓之不可識,然而,句句中卻皆有石鼓的“古”“妙”二字在。用筆精煉,而石鼓的态勢已曆曆在目。
“憶昔周宣歌《鴻雁》”以下十六句爲第三小節,追叙石鼓的原始。石鼓經近人考證,斷爲秦時記載國君遊獵的刻石,而唐宋人因“我車既攻,我馬既同”與《小雅·車攻》的起句相同,多附會爲周宣王時物。蘇轼也不例外。
周宣王是曆史上著名的中興之主,詩人以“憶昔”突作折筆,以下即轉入了對宣王政績的贊頌。特爲拈明“歌《鴻雁》”,不僅僅是爲同下句“變蝌蚪”作文字上的工對。《鴻雁》爲《詩經》篇名,古人認爲是贊美宣王的作品,《毛詩序》所謂“萬民離散,不安其居,而能勞來還定安集之”,這裏正代表了宣王安内的治績。詩人重
點在歌頌宣王攘外的武功,故此處僅用一句爲後文拓出地步,王文诰評作者“得過便過,其捷如風”,頗中肯綮。同樣,次句表出當時太史籀變古文爲大篆,亦隐含了文德修明的意思。詩人認爲宣王的中興,合乎天道人心,人心厭夷王、厲王之亂而思治,而老成幹臣如方叔、召虎、申甫、尹吉甫等又适爲之輔弼,于是轟轟烈烈,武功烜赫:東征淮夷徐戎,壯士猛如怒虎;北平玁狁之患,軍隊如其指揮。掌管外交傳言的象胥官,不斷獻上出自外邦的戰利品;方叔、召虎一類的功臣,接連領受國君隆重的賞賜。“雜沓”、“聯翩”兩組聯綿字,可用樂章作比:前者如促節,回應戰事的頻繁;後者如緩板,狀寫勝利的平易。至此,詩人方點明石鼓的原委:宣王制鼓是爲推重将帥亦即是推重撥亂的政治,而不是用于自頌和自娛。《禮記·樂記》:“君子聽鼓鼙之聲,則思将帥之臣。”《大雅·有瞽》:“有瞽有瞽,在周之庭······永觀厥成。”二者的區别是很明顯的。詩人斷定石鼓是如《詩經·崧高》那樣的頌功之作,與衡山岣嵝峰上的神禹治水碑同垂不朽;從宣王不炫己,以及鼓上無紀年、無作者姓名的情節上,進而推見了石鼓特出的一大長處,即“勳勞至大不矜伐”,有周文王、周武王的忠厚之風。結末的這段筆墨
,實際上是對前所言石鼓辭密難曉的關應和生發。這一小節鋪寫酣暢,一氣呵成。所謂物以人傳,人亦以物傳,著述宣王的“勳勞”,益見石鼓的崇高。在此小節中,詩人之筆已從石鼓的表象,進入了石鼓的内涵。
第四小節爲“自從周衰更七國”至“無乃天工令鬼守”的十八句,寫石鼓“義不污秦垢”。上文“欲尋”、“豈有”二句運用緩筆,似漫無收束,此處首二句即緊接着突兀而至,猶如天空中适才還是白雲冉冉,陡然陰霾一布,霆雨将至,具有撼動人心的效果。“竟使秦人有九有”,詩人毫不掩飾對暴秦的憎惡。用一“竟”字,比用遂、乃、因、卻等字更見感情色彩。“掃除”二句,爲秦朝焚詩書、廢禮樂的暴政先定一鐵案。在這樣嚴峻的形勢背景之下,讀者不禁要爲石鼓的命運擔憂。然而,詩人并未接寫石鼓所遭受的浩劫,卻串入了一段秦時石刻的情況。秦始皇、李斯等人,好刻石谀功,史載其先後于鄒峄山、泰山、芝罘、琅玡、石門、會稽等處立石,這些石刻幾乎便是秦人留與後世的全部文化遺産。其内容則無一不是“頌秦德”(《史記·秦始皇本紀》語),如芝罘刻石詞:“皇帝東遊,巡登芝罘······烹滅強暴,振救黔首。”
蘇轼不無諷刺地援引了這些話,然與前定案數語對讀,可見是欺
人之談。詩人于此串叙中多用譏刺,如以“上蔡公子牽黃狗”稱代李斯,預示其日後覆滅的下場;以“後者無繼前無偶”狀寫秦人刻石的驕矜,然而,“後者無繼”,又同時帶有不齒于後人的寓意。串寫這一段,起着兩個作用:一是以秦人“刻石頌功”的僞與劣,反襯出石鼓“功大不矜”的真與高;二是謂秦石既如此作僞,石鼓自然羞與同伍,必定不見容于當世,由此領起下文“此鼓亦當遭擊掊”,可見它曆劫猶存的不易。昔韋應物《石鼓歌》也寫到“秦家祖龍還刻石,碣石之罘李斯迹。世人好古猶共傳,持來比之猶懸隔”。但蘇轼于此,挖掘得更深刻,發明得更透徹。石鼓究竟如何度此大劫,世無明載。詩人遂聯想到另一“神物”———相傳鑄于夏禹時代的九鼎。《史記·秦始皇本紀》:“還過彭城,齋戒禱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沒水求之,弗得。”石鼓不顯于秦,當亦是鬼神暗中呵護吧!這裏以“傳聞”證未傳未聞,雖以不解解之,但揆度合于情理,又仍關應全篇所叙述的石鼓的古、妙、真、高,可謂神來之筆。
最後四句爲第五小節,以感歎石鼓的長存作尾。前面極力鋪排石鼓經周之盛,曆秦之衰,此處僅用“物自閑”三字輕輕帶住。前面大量篇幅馳神走筆于石鼓之中,此處卻又忽出作者,與起首四句呼
應,而餘意固無止盡。
蘇轼擅長比喻,描寫一件事物,有時接連用比喻,使人應接不暇。此詩即是一例。而此詩還有一大特點,即幾乎全篇運用對仗,于整饬中求變化。不少地方開合雄闊,使人渾然不覺。不可否認,有些對句互文見義,少數甚而有合掌之嫌,但細細品味,作者于上下句總求各具重點,盡量擴大其内容的涵量。詩人這樣做不是偶然的。在此以前,韓愈、韋應物俱有《石鼓歌》,韓詩尤爲著名。韓詩以己身與石鼓的關系爲經緯,酣恣行筆,而蘇詩則以客觀爲主,欲免雷同。正因如此,後人往往以此二詩相比,并稱名作。蘇轼作此詩時,意中處處有韓、韋詩在,于是争奇逞勝,有些地方未免雕琢太過。然而,在前人留下的不多餘地中,複以格律自囿,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尤見功力。
創作背景嘉祐六年(1061年)十二月,蘇轼初登仕途,簽判鳳翔(今屬陝西)。作者初到風翔府,拜谒孔廟,觀看石鼓及其他七處遺物景觀。嘉祐八年作《鳳翔八觀》八首,詩序中有“悲世悼俗,自傷不見古人,而欲一觀其遺迹”的說法。《石鼓歌》是這一組詩的第一首。
作者簡介蘇轼(1037-1101),北宋文學家、書畫家、美食家。字子瞻,號東坡居士。漢族,四川人,葬于颍昌(今河南省平頂山市郏縣)。一生仕途坎坷,學識淵博
,天資極高,詩文書畫皆精。其文汪洋恣肆,明白暢達,與歐陽修并稱歐蘇,爲“唐宋八大家”之一;詩清新豪健,善用誇張、比喻,藝術表現獨具風格,與黃庭堅并稱蘇黃;詞開豪放一派,對後世有巨大影響,與辛棄疾并稱蘇辛;書法擅長行書、楷書,能自創新意,用筆豐腴跌宕,有天真爛漫之趣,與黃庭堅、米芾、蔡襄并稱宋四家;畫學文同,論畫主張神似,提倡“士人畫”。著有《蘇東坡全集》和《東坡樂府》等。
译文嘉
嘉祐六年寒冬的十二月,我刚上任便去孔庙拜鲁叟。旧时听说的石鼓今天见到了,鼓文雄奇有力如蛟似蛇走。细看石鼓文字模糊好象指画肚,想读出声来又是那么难上口。好古的韩退之慨叹自己生得迟,何况我又在韩公百年后。强去寻找石鼓文的偏旁推敲点画,只认得一二还剩下八九。终于认出了“我车既攻马亦同”,又辨认出“其鱼维鱿贯之柳”。好象在纵横成堆的古玩器中识得古鼎,又象那错落的众星辰中辨出了北斗。多半模糊得象疮痕和手掌老茧,形体不全尚能辨认出足跟与臂肘。那么象娟娟的月牙隐入云雾,又真象好苗秃秃埋进深草里。石鼓四处漂流历经百战还偶然幸存,不知它独立千载与谁作朋友。上可与轩辕、颉帝古文奇字抗礼,下可把李冰阳和李斯的小篆哺育。追忆昔日的鸿雁是歌周宣王名篇,当年太史籀用大篆来改变古文蝌蚪。人心厌恶厉王、夷王之乱思圣贤,周室中兴天生了辅佐周王众耆耆。他们东征徐虏象勇猛的强虎咆哮,北伐降伏犬戎多象轻易地驱使走狗。周穆王征战犬戎得四狼四鹿而归,连连赐方叔、召虎以玉器斗酒。每因军中击响犬小鼓而思将帅功绩,岂能敲击军鼓而烦劳瞎眼的礞瞍。何人曾作《崧高》歌颂周王功业,写此文的作者名声应如衡山岣嵝。勋功极大而又不矜夸居功占为已有,
手下的文臣武将又那么的老实忠厚。周王留下的石鼓文寻不到年岁甲乙,那里还有名字记载着谁或某。自从周王衰退更叠七国相继灭亡,竟然使一统的泰国积有九有之师。秦朝扫除诗书崇尚暴虐的法律。放弃了祭祀祖先的器具用上鞭枉。当年是何人辅佐暴君秦始皇帝?上蔡公子李斯牵着害民的黄狗。登山刻石想记下自己功勋著烈,真个是后无继人前也不能成偶。都说秦皇巡视被他占领的四个国家,烹灭了强暴说是他解救了黔首。连《六经》也化作了灰尘,真担心石鼓文也在当年遭到击剖。传说九鼎之一沉沦在泗水河里,想让万民沉入水底去摸取。暴君即使用尽了众多的人力,神物也不会染上秦国的污垢。当时真不知石鼓到何处去避厄运,无奈何天工令神鬼把石鼓把守。人世兴亡多变而石鼓依然自闲,那些大富大贵们不朽也只有一朝。细细思量万物事理而坐着叹息,人生怎么才能与石鼓那样长寿?
注释石鼓:战国时的秦刻石(一说为周宣王时制),唐代在今陕西省凤翔县发现,共有十个,每个石鼓上刻着一篇有韵的文章,这就是石鼓文,是中国最早的石刻文字,其内容记述出塞丞塑壁三亘随猎等情状,是用大篆体写成的。辛丑:指宋仁宗嘉祐六年(1061年)。鲁叟(sǒu):指孔子。郁律:屈曲的样子。画肚:据说唐代书法家
虞世南学书法时,常用手指在腹上划写。韩公:唐韩愈。“强寻”二句:勉强辨认偏旁,推断其笔画,也只能辨认出其十分之一、二,其它大部分推断不出来。名斗:辨认出北斗。瘢(bān):疮伤好了之后皮肤留下的斑。胼(pián):即“趼子”,手掌或脚掌上因劳动或走路等摩擦而生成的硬皮。跟肘(zhǒu):脚跟和手肘。娟娟:姣好的样子。濯濯(zhuó):形容山上光秃秃的,没有树木。此处指遍地是莠草而没有禾苗,秀:挺拔,突出。稂莠(lángyǒu),莠草。稂,古书上指狼尾草。百战:众多的战乱。“上追”二句:轩颉(jié),轩辕(即黄帝)、仓颉。相传仓颉是中国汉文字的始创者,观鸟迹而创文字。唯诺,互相应答之声。此句指石鼓文字与上古苍颉创造的文字同声相求。揖(yī),揖让。冰斯,李阳冰与李斯。李阳冰,唐代书法家,擅长篆书。李斯,秦始皇时丞相,曾取籀文(大篆)简省笔画,作小篆,彀(gòu)毂(gǔ),彀,待哺食的雏鸟;毂,哺乳。此句谓篆文与石鼓文字一脉相承。周宣:周宣王。鸿雁:《诗经·小雅》篇名,旧注说《鸿雁》一篇是歌颂周宣王使离散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的政绩的。籀(zhòu)史:指周宣王时的史籀,史籀作大篆,俗称蝌蚪文。生耆耈(qígǒu):使老年人得以安生。徐虏(lǔ)
:指春秋时东方的诸侯小国徐国。阚(kàn):虎怒吼的声音。航虎:虎。《诗经·大雅·常武》:“进厥虎臣,阚如航虎。”犬戎(róng):春秋时西北方少数民族。随指嗾(sǒu):使其服贴,听从指挥。象胥:周代官名,执掌各方少数民族。杂沓(tà):指各方来进贡的少数民族纷纷而至。方召:方叔、召虎,周宣王时大臣,曾先后出征,建立战功,为宣王所赏识。圭(guī):玉制手版。卣(yǒu):铜制酒器。《诗经·大雅·江汉》:“王命召虎,来旬来宣。······厘尔圭瓒,柜鬯一卣。”联翩(piān):连续不断,前后相接。鼓鼙(pí):擂动战鼓。《礼记·乐记》:“君子听鼓鼙之声,则思将帅之臣。”考击:敲击,指敲打乐器。蒙叟:指盲人乐师。崧(sōng)高:《诗经·大雅》篇名,旧注说是尹吉甫所作,颂扬周宣王功高如崧(嵩)山。斯文:指石鼓文。齐:等同。岣嵝(gǒulǒu):衡山的主峰,在今湖南省衡山市西,相传大禹在此得到金简玉书。至大:极大。矜(jīn)伐:夸矜,骄傲。文武:指周文王、周武王。未远:指周宣王距离周文王、武王时代不远。周衰:周王室衰落。更:变更。七国:指战国时燕、赵、韩、魏、齐、楚、秦七国。九有:九州。有,通“域”,此指秦国统一天下。埽(sào)除诗书:
指秦始皇焚烧天下之书事。诵法律:指实行严酷的法律统治。俎(zǔ)豆:古代祭祀用的器具。陈鞭木丑:陈列刑具。杻,手铐。后句指秦朝抛弃礼仪文治,而施用严刑处罚。祖龙:指秦始皇赢政。上蔡公子:指李斯。李斯为楚国上蔡人,辅佐秦始皇统一六国。秦二世时被腰斩于咸阳之市。临刑时,回头对儿子说:“我想与你一起牵着黄狗,出上蔡城门狩猎,能办得到吗?”(见《史记·李斯列传》)。登山刻石:秦始皇统一天下后,不断巡行各地,到处刻石勒铭,夸示其功绩。四国:秦始皇登上邹峄、琅琊、之罘、碣石诸山,此四处地方春秋战国时分属邹、齐、鲁、燕四国。黔(qián)首:指老百姓。秦始皇登之罘山刻石,辞中有“烹灭强暴,振救黔首”之句。六经:指《诗》、《书》、《易》、《礼》、《春秋》、《乐》。《乐》经今已佚。委灰尘:指被秦始皇焚毁。击掊(pǒu):击破。九鼎:相传大禹所铸,象征九州之地,历代相传,奉为传家宝,后沉于泗水。《史记·秦始皇本纪》:“始皇还,过彭城,斋戒祷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下文“神物”也指九鼎。污秦垢:染上秦国的污垢。无乃:莫非。天工:造化的功能。物理:事物之道理。
赏析首四句为第一小节,以初见石鼓的时、地
领起。言时,用古史笔法,是长篇大赋的常用手段。言地,仅出“见鲁叟”三字,却既点明凤翔孔庙的所在地,又借此烘示出古鼓的庄重崇隆,意兼虚实。诗人从政伊始即思先睹为快,其渴慕之情可以想见。所以,“文字郁律蛟蛇走”云,既是“今见”的感觉,又实是“旧闻”的印证。石鼓的古拙而玄妙,庄严而飞动,以及诗人快慰而不满足,而亟欲深究的心情,竟都在短短四句之中显露出来了。
“细观初以指画肚”以下十八句为第二小节,具体描写了所见石鼓的情状。诗人不言其妙,而言“指画肚”的揣摩;不言其古,而言“箝在口”的懊丧。昔韩愈作《石鼓歌》,有“嗟予好古生苦晚,对此涕泪双滂沱”的喟叹,今诗人又瞠乎其后,如之奈何。然而,唯石鼓之妙而且古,令人欲罢不能。于是有“强寻偏旁推点画”的举动,一个“寻”字、一个“推”字,苦心孤诣,晰然可见。居然不无所得,前后辨认出“我车既攻”等完整的六句来,好比于器玩中识得古鼎、于星辰中识得北斗一般。“犹识”的“犹”字有聊以自慰之意,“仅名”的“仅”字却又见难以餍足之心,诗人此时,可谓憾喜参半。一脔既尝,必细窥全豹。于是诗人着力描摹了石鼓上其余的文字。“模糊”二句言其没者,斑驳漫漶,如瘢疤如胼胝,而残
笔依稀。“娟娟”二句言其存者,秀见挺出,如缺月如嘉禾,而字形怪奇。“漂流百战”,回应前者,饱经风霜、硕果仅存,残破中有劲气。“独立千载”,回应后者,卓然标举、奇古无二,混沌中见精神。叙写至此,意犹未尽,故用“谁与友”的反诘。最后收束到石鼓的大篆书体,上与黄帝、仓颉的古文奇字分庭抗礼,下则哺育李斯、李阳冰的小篆,光前裕后。这八句用四组对仗,以存、没、显、隐的参错和对比来增加变化;句句如言石鼓之可识,句句又实言石鼓之不可识,然而,句句中却皆有石鼓的“古”“妙”二字在。用笔精炼,而石鼓的态势已历历在目。
“忆昔周宣歌《鸿雁》”以下十六句为第三小节,追叙石鼓的原始。石鼓经近人考证,断为秦时记载国君游猎的刻石,而唐宋人因“我车既攻,我马既同”与《小雅·车攻》的起句相同,多附会为周宣王时物。苏轼也不例外。
周宣王是历史上著名的中兴之主,诗人以“忆昔”突作折笔,以下即转入了对宣王政绩的赞颂。特为拈明“歌《鸿雁》”,不仅仅是为同下句“变蝌蚪”作文字上的工对。《鸿雁》为《诗经》篇名,古人认为是赞美宣王的作品,《毛诗序》所谓“万民离散,不安其居,而能劳来还定安集之”,这里正代表了宣王安内的治绩。诗人重
点在歌颂宣王攘外的武功,故此处仅用一句为后文拓出地步,王文诰评作者“得过便过,其捷如风”,颇中肯綮。同样,次句表出当时太史籀变古文为大篆,亦隐含了文德修明的意思。诗人认为宣王的中兴,合乎天道人心,人心厌夷王、厉王之乱而思治,而老成干臣如方叔、召虎、申甫、尹吉甫等又适为之辅弼,于是轰轰烈烈,武功烜赫:东征淮夷徐戎,壮士猛如怒虎;北平玁狁之患,军队如其指挥。掌管外交传言的象胥官,不断献上出自外邦的战利品;方叔、召虎一类的功臣,接连领受国君隆重的赏赐。“杂沓”、“联翩”两组联绵字,可用乐章作比:前者如促节,回应战事的频繁;后者如缓板,状写胜利的平易。至此,诗人方点明石鼓的原委:宣王制鼓是为推重将帅亦即是推重拨乱的政治,而不是用于自颂和自娱。《礼记·乐记》:“君子听鼓鼙之声,则思将帅之臣。”《大雅·有瞽》:“有瞽有瞽,在周之庭······永观厥成。”二者的区别是很明显的。诗人断定石鼓是如《诗经·崧高》那样的颂功之作,与衡山岣嵝峰上的神禹治水碑同垂不朽;从宣王不炫己,以及鼓上无纪年、无作者姓名的情节上,进而推见了石鼓特出的一大长处,即“勋劳至大不矜伐”,有周文王、周武王的忠厚之风。结末的这段笔墨
,实际上是对前所言石鼓辞密难晓的关应和生发。这一小节铺写酣畅,一气呵成。所谓物以人传,人亦以物传,著述宣王的“勋劳”,益见石鼓的崇高。在此小节中,诗人之笔已从石鼓的表象,进入了石鼓的内涵。
第四小节为“自从周衰更七国”至“无乃天工令鬼守”的十八句,写石鼓“义不污秦垢”。上文“欲寻”、“岂有”二句运用缓笔,似漫无收束,此处首二句即紧接着突兀而至,犹如天空中适才还是白云冉冉,陡然阴霾一布,霆雨将至,具有撼动人心的效果。“竟使秦人有九有”,诗人毫不掩饰对暴秦的憎恶。用一“竟”字,比用遂、乃、因、却等字更见感情色彩。“扫除”二句,为秦朝焚诗书、废礼乐的暴政先定一铁案。在这样严峻的形势背景之下,读者不禁要为石鼓的命运担忧。然而,诗人并未接写石鼓所遭受的浩劫,却串入了一段秦时石刻的情况。秦始皇、李斯等人,好刻石谀功,史载其先后于邹峄山、泰山、芝罘、琅玡、石门、会稽等处立石,这些石刻几乎便是秦人留与后世的全部文化遗产。其内容则无一不是“颂秦德”(《史记·秦始皇本纪》语),如芝罘刻石词:“皇帝东游,巡登芝罘······烹灭强暴,振救黔首。”
苏轼不无讽刺地援引了这些话,然与前定案数语对读,可见是欺
人之谈。诗人于此串叙中多用讥刺,如以“上蔡公子牵黄狗”称代李斯,预示其日后覆灭的下场;以“后者无继前无偶”状写秦人刻石的骄矜,然而,“后者无继”,又同时带有不齿于后人的寓意。串写这一段,起着两个作用:一是以秦人“刻石颂功”的伪与劣,反衬出石鼓“功大不矜”的真与高;二是谓秦石既如此作伪,石鼓自然羞与同伍,必定不见容于当世,由此领起下文“此鼓亦当遭击掊”,可见它历劫犹存的不易。昔韦应物《石鼓歌》也写到“秦家祖龙还刻石,碣石之罘李斯迹。世人好古犹共传,持来比之犹悬隔”。但苏轼于此,挖掘得更深刻,发明得更透彻。石鼓究竟如何度此大劫,世无明载。诗人遂联想到另一“神物”———相传铸于夏禹时代的九鼎。《史记·秦始皇本纪》:“还过彭城,斋戒祷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石鼓不显于秦,当亦是鬼神暗中呵护吧!这里以“传闻”证未传未闻,虽以不解解之,但揆度合于情理,又仍关应全篇所叙述的石鼓的古、妙、真、高,可谓神来之笔。
最后四句为第五小节,以感叹石鼓的长存作尾。前面极力铺排石鼓经周之盛,历秦之衰,此处仅用“物自闲”三字轻轻带住。前面大量篇幅驰神走笔于石鼓之中,此处却又忽出作者,与起首四句呼
应,而余意固无止尽。
苏轼擅长比喻,描写一件事物,有时接连用比喻,使人应接不暇。此诗即是一例。而此诗还有一大特点,即几乎全篇运用对仗,于整饬中求变化。不少地方开合雄阔,使人浑然不觉。不可否认,有些对句互文见义,少数甚而有合掌之嫌,但细细品味,作者于上下句总求各具重点,尽量扩大其内容的涵量。诗人这样做不是偶然的。在此以前,韩愈、韦应物俱有《石鼓歌》,韩诗尤为著名。韩诗以己身与石鼓的关系为经纬,酣恣行笔,而苏诗则以客观为主,欲免雷同。正因如此,后人往往以此二诗相比,并称名作。苏轼作此诗时,意中处处有韩、韦诗在,于是争奇逞胜,有些地方未免雕琢太过。然而,在前人留下的不多余地中,复以格律自囿,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尤见功力。
创作背景嘉祐六年(1061年)十二月,苏轼初登仕途,签判凤翔(今属陕西)。作者初到风翔府,拜谒孔庙,观看石鼓及其他七处遗物景观。嘉祐八年作《凤翔八观》八首,诗序中有“悲世悼俗,自伤不见古人,而欲一观其遗迹”的说法。《石鼓歌》是这一组诗的第一首。
作者简介苏轼(1037-1101),北宋文学家、书画家、美食家。字子瞻,号东坡居士。汉族,四川人,葬于颍昌(今河南省平顶山市郏县)。一生仕途坎坷,学识渊博
,天资极高,诗文书画皆精。其文汪洋恣肆,明白畅达,与欧阳修并称欧苏,为“唐宋八大家”之一;诗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艺术表现独具风格,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词开豪放一派,对后世有巨大影响,与辛弃疾并称苏辛;书法擅长行书、楷书,能自创新意,用笔丰腴跌宕,有天真烂漫之趣,与黄庭坚、米芾、蔡襄并称宋四家;画学文同,论画主张神似,提倡“士人画”。著有《苏东坡全集》和《东坡乐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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