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10-15 13:30:16
出自先秦的《大雅·靈台》
經始靈台,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始勿亟,庶民子來。
王在靈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鳥翯翯。王在靈沼,於牣魚躍。
虡業維枞,贲鼓維镛。於論鼓鍾,於樂辟廱。
於論鼓鍾,於樂辟廱。鼍鼓逢逢。蒙瞍奏公。
譯文及注釋譯文 開始規劃築靈台,經營設計善安排。百姓出力共興建,沒花幾天成功快。開始規劃莫着急,百姓如子都會來。 君王在那大園林,母鹿懶懶伏樹蔭。母鹿肥壯毛皮好,白鳥羽翼真潔淨。君王在那大池沼,啊呀滿池魚竄蹦。 鍾架橫板崇牙配,大鼓大鍾都齊備。啊呀鍾鼓節奏美,啊呀離宮樂不歸。 啊呀鍾鼓節奏美,啊呀離宮樂不歸。敲起鼍鼓聲蓬蓬,瞽師奏歌有樂隊。
注釋經始:開始計劃營建。靈台:古台名,故址在今陝西西安西北。攻:建造。亟:同“急”。子來:像兒子似的一起趕來。靈囿:古代帝王畜養禽獸的園林名。麀(yōu)鹿:母鹿。濯濯(zhuó):肥壯貌。翯(hè)翯:潔白貌。靈沼:池沼名。於(wū):歎美聲。牣(rèn):滿。虡(jù):懸鍾的木架。業:裝在虡上的橫板。枞(cōng):崇牙,即虡上的載釘,用以懸鍾。贲(fén):借爲“鼖”,大鼓。 論:通“倫”,有次序。辟廱(bì yōng):離宮名,與作學校解的“辟廱”不同
同,見戴震《毛鄭詩考證》。鼍(tuó):即揚子鳄,一種爬行動物,其皮制鼓甚佳。逢(péng)逢:鼓聲。蒙瞍:古代對盲人的兩種稱呼。當時樂官樂工常由盲人擔任。公:讀爲“頌”,歌。或謂通“功”,奏功,成功。
鑒賞去過上海豫園的遊客,都知道進入園門看到的第一座建築叫三穗堂,但對那裏面高高懸挂着的一塊匾額上寫着的“靈台經始”四字,卻沒多少人懂得其含義。要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就必然要說到《大雅·靈台》這一篇。
《毛詩序》說:“《靈台》,民始附也。文王受命,而民樂其有靈德以及鳥獸昆蟲焉。”似乎是借百姓爲周王建造靈台、辟廱來說明文王有德使人民樂于歸附。其實,《孟子·梁惠王》雲:“文王以民力爲台爲沼,而民歡樂之,謂其台曰靈台,謂其沼曰靈沼,樂其有麋鹿魚鼈。古之人與民偕樂,故能樂也。”已将《靈台》的詩旨解說得很清楚。自然這是從當時作者的一面來說,如果從今天讀者的一面來說,會同意這樣的題解:“這是一首記述周文王建成靈台和遊賞奏樂的詩。”(程俊英《詩經譯注》)
此篇共四章,第一、二兩章章六句,第三、四兩章章四句。(按:毛詩分五章,章四句,不甚合理,茲從魯詩)第一章寫建造靈台。靈台自然是台,但究竟是什麽台,今所流行
的各家注譯本中多不作解釋。按鄭玄箋雲:“天子有靈台者所以觀祲象,察氣之妖祥也。”陳子展《詩經直解》也說:“據孔疏,此靈台似是以觀天文之雛型天文台,非以觀四時施化之時台(氣象台),亦非以觀鳥獸魚鼈之囿台(囿中看台)也。”這一章通過“經之”、“營之”、“攻之”、“成之”連用動詞帶同一代詞賓語的句式,使得文氣很連貫緊湊,顯示出百姓樂于爲王效命的熱情,一如方玉潤《詩經原始》說:“民情踴躍,于興作自見之。”而第五句“經始勿亟”與第一句“經始靈台”在章内也形成呼應之勢。
第二章寫靈囿、靈沼。“翯翯”,魯詩作“皜皜”,即“皓皓”。此處文句似倒乙,“白鳥翯翯”一句似應在“於牣魚躍”一句之後。因爲第一,“白鳥”有人說是白鹭,有人說是白鶴,總之是水鳥,不應該在“王在靈沼”句領出對池沼中動物的描寫之前出現。第二,孫鑛說:“鹿善驚,今乃伏;魚沉水,今乃躍,總是形容其自得不畏人之意。”(陳子展《詩經直解》引)姚際恒也說:“鹿本駭而伏,魚本潛而躍,皆言其自得而無畏人之意,寫物理入妙。”(《詩經通論》)這表明鹿伏與魚躍應是對稱的,則“於牣魚躍”一句當爲此章的第五句。第三,“麀鹿濯濯”與“白鳥翯翯”兩句都有疊字形容
詞,既然“麀鹿濯濯”(有疊字詞)句由“王在靈囿”句引出,則“白鳥翯翯”句須由“王在靈沼”句領起,且當與“麀鹿濯濯”句位置相對應,這樣章句結構才勻稱均衡。(這樣的解釋從文詞上說較合語義邏輯,然在葉韻上似亦有不圓通之處,而且上古詩文寫于人類語言文字發展史的早期,體格并不像後世那麽純熟,句式錯雜不齊,也是常事,因此,此見解未必正确,僅供參考而已)但不管有無倒乙,此章寫鹿、寫鳥、寫魚,都簡潔生動,充滿活力,不亞于《國風》、《小雅》中的名篇。
第三章、第四章寫辟廱。辟廱,一般也可寫作辟雍。毛傳解爲“水旋丘如璧”,“以節觀者”;鄭箋解爲“築土雝(壅)水之外,圓如璧,四方來觀者均也”。戴震《毛鄭詩考證》則說:“此詩靈台、靈沼、靈囿與辟廱連稱,抑亦文王之離宮乎?閑燕則遊止肄樂于此,不必以爲太學,于詩辭前後尤協矣。”按驗文本,釋“辟廱”(即“辟雍”)爲君主遊憩賞樂的離宮較釋之爲學校可信,當從戴說。離宮辟雍那兒又有什麽燕遊之樂呢?取代觀賞鹿鳥魚兒之野趣的,是聆聽鍾鼓音樂之興味。連用四個“於”字表示感歎贊美之意,特别引人注目。而第三章後兩句與第四章前兩句的完全重複,實是頂針修辭格的特例,将那種遊樂的歡快氣
氛渲染得十分濃烈。
說到這裏,可以回到開頭的話題,揭開“靈台經始”匾額爲什麽會出現在豫園三穗堂之謎。既然《靈台》一詩寫了園林遊賞,那麽“靈台”一詞就與園林結下了緣,所以豫園中也就有了這塊匾額。由此也可見《詩經》對後世的巨大文化影響。
出自先秦的《大雅·灵台》
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
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翯翯。王在灵沼,於牣鱼跃。
虡业维枞,贲鼓维镛。於论鼓钟,於乐辟廱。
於论鼓钟,於乐辟廱。鼍鼓逢逢。蒙瞍奏公。
译文及注释译文 开始规划筑灵台,经营设计善安排。百姓出力共兴建,没花几天成功快。开始规划莫着急,百姓如子都会来。 君王在那大园林,母鹿懒懒伏树荫。母鹿肥壮毛皮好,白鸟羽翼真洁净。君王在那大池沼,啊呀满池鱼窜蹦。 钟架横板崇牙配,大鼓大钟都齐备。啊呀钟鼓节奏美,啊呀离宫乐不归。 啊呀钟鼓节奏美,啊呀离宫乐不归。敲起鼍鼓声蓬蓬,瞽师奏歌有乐队。
注释经始:开始计划营建。灵台:古台名,故址在今陕西西安西北。攻:建造。亟:同“急”。子来:像儿子似的一起赶来。灵囿:古代帝王畜养禽兽的园林名。麀(yōu)鹿:母鹿。濯濯(zhuó):肥壮貌。翯(hè)翯:洁白貌。灵沼:池沼名。於(wū):叹美声。牣(rèn):满。虡(jù):悬钟的木架。业:装在虡上的横板。枞(cōng):崇牙,即虡上的载钉,用以悬钟。贲(fén):借为“鼖”,大鼓。 论:通“伦”,有次序。辟廱(bì yōng):离宫名,与作学校解的“辟廱”不同
同,见戴震《毛郑诗考证》。鼍(tuó):即扬子鳄,一种爬行动物,其皮制鼓甚佳。逢(péng)逢:鼓声。蒙瞍:古代对盲人的两种称呼。当时乐官乐工常由盲人担任。公:读为“颂”,歌。或谓通“功”,奏功,成功。
鉴赏去过上海豫园的游客,都知道进入园门看到的第一座建筑叫三穗堂,但对那里面高高悬挂着的一块匾额上写着的“灵台经始”四字,却没多少人懂得其含义。要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必然要说到《大雅·灵台》这一篇。
《毛诗序》说:“《灵台》,民始附也。文王受命,而民乐其有灵德以及鸟兽昆虫焉。”似乎是借百姓为周王建造灵台、辟廱来说明文王有德使人民乐于归附。其实,《孟子·梁惠王》云:“文王以民力为台为沼,而民欢乐之,谓其台曰灵台,谓其沼曰灵沼,乐其有麋鹿鱼鳖。古之人与民偕乐,故能乐也。”已将《灵台》的诗旨解说得很清楚。自然这是从当时作者的一面来说,如果从今天读者的一面来说,会同意这样的题解:“这是一首记述周文王建成灵台和游赏奏乐的诗。”(程俊英《诗经译注》)
此篇共四章,第一、二两章章六句,第三、四两章章四句。(按:毛诗分五章,章四句,不甚合理,兹从鲁诗)第一章写建造灵台。灵台自然是台,但究竟是什么台,今所流行
的各家注译本中多不作解释。按郑玄笺云:“天子有灵台者所以观祲象,察气之妖祥也。”陈子展《诗经直解》也说:“据孔疏,此灵台似是以观天文之雏型天文台,非以观四时施化之时台(气象台),亦非以观鸟兽鱼鳖之囿台(囿中看台)也。”这一章通过“经之”、“营之”、“攻之”、“成之”连用动词带同一代词宾语的句式,使得文气很连贯紧凑,显示出百姓乐于为王效命的热情,一如方玉润《诗经原始》说:“民情踊跃,于兴作自见之。”而第五句“经始勿亟”与第一句“经始灵台”在章内也形成呼应之势。
第二章写灵囿、灵沼。“翯翯”,鲁诗作“皜皜”,即“皓皓”。此处文句似倒乙,“白鸟翯翯”一句似应在“於牣鱼跃”一句之后。因为第一,“白鸟”有人说是白鹭,有人说是白鹤,总之是水鸟,不应该在“王在灵沼”句领出对池沼中动物的描写之前出现。第二,孙鑛说:“鹿善惊,今乃伏;鱼沉水,今乃跃,总是形容其自得不畏人之意。”(陈子展《诗经直解》引)姚际恒也说:“鹿本骇而伏,鱼本潜而跃,皆言其自得而无畏人之意,写物理入妙。”(《诗经通论》)这表明鹿伏与鱼跃应是对称的,则“於牣鱼跃”一句当为此章的第五句。第三,“麀鹿濯濯”与“白鸟翯翯”两句都有叠字形容
词,既然“麀鹿濯濯”(有叠字词)句由“王在灵囿”句引出,则“白鸟翯翯”句须由“王在灵沼”句领起,且当与“麀鹿濯濯”句位置相对应,这样章句结构才匀称均衡。(这样的解释从文词上说较合语义逻辑,然在叶韵上似亦有不圆通之处,而且上古诗文写于人类语言文字发展史的早期,体格并不像后世那么纯熟,句式错杂不齐,也是常事,因此,此见解未必正确,仅供参考而已)但不管有无倒乙,此章写鹿、写鸟、写鱼,都简洁生动,充满活力,不亚于《国风》、《小雅》中的名篇。
第三章、第四章写辟廱。辟廱,一般也可写作辟雍。毛传解为“水旋丘如璧”,“以节观者”;郑笺解为“筑土雝(壅)水之外,圆如璧,四方来观者均也”。戴震《毛郑诗考证》则说:“此诗灵台、灵沼、灵囿与辟廱连称,抑亦文王之离宫乎?闲燕则游止肄乐于此,不必以为太学,于诗辞前后尤协矣。”按验文本,释“辟廱”(即“辟雍”)为君主游憩赏乐的离宫较释之为学校可信,当从戴说。离宫辟雍那儿又有什么燕游之乐呢?取代观赏鹿鸟鱼儿之野趣的,是聆听钟鼓音乐之兴味。连用四个“於”字表示感叹赞美之意,特别引人注目。而第三章后两句与第四章前两句的完全重复,实是顶针修辞格的特例,将那种游乐的欢快气
氛渲染得十分浓烈。
说到这里,可以回到开头的话题,揭开“灵台经始”匾额为什么会出现在豫园三穗堂之谜。既然《灵台》一诗写了园林游赏,那么“灵台”一词就与园林结下了缘,所以豫园中也就有了这块匾额。由此也可见《诗经》对后世的巨大文化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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