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9-22 02:25:34
出自先秦的《小雅·四月》
四月維夏,六月徂署。先祖匪人,胡甯忍予?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亂離瘼矣,爰其适歸?
冬日烈烈,飄風發發。民莫不穀,我獨何害?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廢爲殘賊,莫知其尤!
相彼泉水,載清載濁。我日構禍,曷雲能穀?
滔滔江漢,南國之紀。盡瘁以仕,甯莫我有?
匪鹑匪鸢,翰飛戾天。匪鳣匪鲔,潛逃于淵。
山有蕨薇,隰有杞桋。君子作歌,維以告哀。
鑒賞此詩抒發了詩人構禍南谪的痛傷之情。作者自稱君子,詩中憤憤不平地訴說自己曾爲國事操盡了心,并以“南國之紀”的江漢,比喻自己曾是國家的重要角色。可是如今卻被放逐江南,受着無窮的災難。因此他恨自己不是鳥不是魚,不然就可以上天入淵,逃之夭夭了。在這無可奈何中,他隻得以詩來寄托自己的悲哀。從詩中“卒章顯志”的末兩句“君子作歌,維以告哀”來看,詩中抒發了強烈的悲憤之情。後世屈原《九章·惜誦》:“惜誦以緻愍兮,發憤以抒情。”其情實與此詩一脈相通。那麽,詩人爲什麽要“告哀”,告什麽哀,這可從前面七章找答案。
前三章是“哀”的内容。二章的“亂離瘼矣,爰其适歸”是哀的集中表現,詩人颠沛流離,遭貶谪,被竄逐,無家可歸,貧病交加,倉皇狼狽,猶如喪家之犬。
流亡
亡或流放的本身已夠悲慘,而主觀心境與客觀環境更加深了這種悲哀的程度。從首章“先祖匪人,胡甯忍予?”呼天搶地聲中,可見詩人怨憤之深。他不是平民,更不是拾荒流浪漢,而是勳戚貴族的後裔。他說:現 在遭受莫大苦難,先祖在天之靈怎會忍心看我受罪而不加蔭庇?逝世的先人當然無辜,詩人的用意自然是指斥活着的當道者刻薄寡恩,對功臣後裔尚且未加眷顧,更何況他人。對照屈原《離騷》的首句:“帝高陽之苗裔兮(我是古帝高陽氏的後裔)。”用自己先祖的高貴,表示對楚懷王流放、迫害自己的不滿,兩者用意如出一轍。
在客觀環境上,一是寫經曆時間之長,從“四月維夏”到“冬日烈烈”,整整三個季度。從京城流放到目的地,需長途跋涉九個月,道途之凄怆艱辛,流放地的僻遠蠻荒可想而知。二是寫各季的自然環境,四月到六月是炎蒸伏天,酷熱溽暑盡在不言中。“徂暑”,好不容易熬過了暑天,盼望能熬出頭,卻不知路還遠着呢!接着是秋天,“百卉俱腓”,一派蕭瑟恻怆景象;再接着是冬天,“飄風發發”,狂風怒吼,嚴寒凜冽。人們蜷縮在家裏,或圍爐取暖,或飲酒作樂,他卻要在天寒地凍刺骨寒風中跋涉前進,那真是夠悲哀的。用心境、環境烘托和加深對“哀”的表現,這種藝術手
法運用得很成功。順便說一句,詩的第三章與《小雅·蓼莪》第五章幾乎全同,這種句段互相移用的現象在《詩經》中并不罕見,原因可能是詩在當時非常流行,如同民歌民謠一樣被廣泛傳誦吟唱,因而其中某些切景切情的句段會不期而然地被撷取移用,天衣無縫,如同己出。
後四章是“哀”的原由。前面三章給人遷徙動蕩之感,四章起季節與地域都已相對靜止,着重抒發詩人的心理活動,這是一種痛定思痛的反思。四章點出莫名其妙地受讒毀中傷,方玉潤《詩經原始》說此章“獲罪之冤,實爲殘賊人所擠。‘廢’字乃全篇眼目。”因爲“廢”,哀才接踵而至。五章追思遭“廢”的緣故,當是不肯同流合污吧。泉水有清有濁,自己不能和光同塵,所以一天天遭禍、倒黴。屈原有一篇《漁父》,寫他志尚高潔不同流俗而遭放逐,遊于江潭。漁父對他“舉世皆濁己獨清”的品格進行批評勸導,屈子不爲所動,漁父鼓枻而去,唱道:“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其意境頗與此章相通。
詩人在流放地安頓後,在周圍漫步,附近有山,山上有栗樹梅樹,山間還有潺潺流泉,山下則是波浪滔滔的長江、漢水,這就明确點出了放逐的地域在南國。長江漢水有條不紊地容納統領着南方諸水系,
而朝廷卻綱紀弛敗,忠奸莫辨,鞠躬盡瘁卻不被信任重用。五章表明自己清白無辜,也包含着“雖九死其猶未悔”的決心。後世大詩人杜甫也繼承了這種忠君愛國情操,他的《江漢》詩說:“江漢思歸客,乾坤一腐儒。”古往今來,這種耿直倔強的“腐儒”真不少。
七章繼續寫所見所思。雕鷹振翅在高空中翺翔,鯉和鲔在深水中潛遊,它們能避開獵人的矰繳和漁夫的釣鈎,全身遠禍。詩人見了不禁神往,歎息道:可惜我不能像雕鷹鯉鲔那樣,逃避那人間的桎梏與禍害。詩人脫離現實的向往與追求,也正反映了現實的黑暗與殘暴。全詩以一己爲代表,在暴露現實方面有相當深度與廣度,不愧是現實主義的力作。
這首詩脈絡清晰,層次井然。在寫法上,大抵前兩句言景,後兩句抒情,景和情能絲絲入扣,融爲一體,把“告哀”的主旨表現得真摯深沉。
創作背景這是一首遷谪詩,系爲抒發強烈悲憤之情而作。作者是一位被周朝放逐的臣子。他在去南方的流放途中,有家不能歸,心中滿懷冤屈,寫下這首哀怨之詩。
出自先秦的《小雅·四月》
四月维夏,六月徂署。先祖匪人,胡宁忍予?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乱离瘼矣,爰其适归?
冬日烈烈,飘风发发。民莫不穀,我独何害?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废为残贼,莫知其尤!
相彼泉水,载清载浊。我日构祸,曷云能穀?
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尽瘁以仕,宁莫我有?
匪鹑匪鸢,翰飞戾天。匪鳣匪鲔,潜逃于渊。
山有蕨薇,隰有杞桋。君子作歌,维以告哀。
鉴赏此诗抒发了诗人构祸南谪的痛伤之情。作者自称君子,诗中愤愤不平地诉说自己曾为国事操尽了心,并以“南国之纪”的江汉,比喻自己曾是国家的重要角色。可是如今却被放逐江南,受着无穷的灾难。因此他恨自己不是鸟不是鱼,不然就可以上天入渊,逃之夭夭了。在这无可奈何中,他只得以诗来寄托自己的悲哀。从诗中“卒章显志”的末两句“君子作歌,维以告哀”来看,诗中抒发了强烈的悲愤之情。后世屈原《九章·惜诵》:“惜诵以致愍兮,发愤以抒情。”其情实与此诗一脉相通。那么,诗人为什么要“告哀”,告什么哀,这可从前面七章找答案。
前三章是“哀”的内容。二章的“乱离瘼矣,爰其适归”是哀的集中表现,诗人颠沛流离,遭贬谪,被窜逐,无家可归,贫病交加,仓皇狼狈,犹如丧家之犬。
流亡
亡或流放的本身已够悲惨,而主观心境与客观环境更加深了这种悲哀的程度。从首章“先祖匪人,胡宁忍予?”呼天抢地声中,可见诗人怨愤之深。他不是平民,更不是拾荒流浪汉,而是勋戚贵族的后裔。他说:现 在遭受莫大苦难,先祖在天之灵怎会忍心看我受罪而不加荫庇?逝世的先人当然无辜,诗人的用意自然是指斥活着的当道者刻薄寡恩,对功臣后裔尚且未加眷顾,更何况他人。对照屈原《离骚》的首句:“帝高阳之苗裔兮(我是古帝高阳氏的后裔)。”用自己先祖的高贵,表示对楚怀王流放、迫害自己的不满,两者用意如出一辙。
在客观环境上,一是写经历时间之长,从“四月维夏”到“冬日烈烈”,整整三个季度。从京城流放到目的地,需长途跋涉九个月,道途之凄怆艰辛,流放地的僻远蛮荒可想而知。二是写各季的自然环境,四月到六月是炎蒸伏天,酷热溽暑尽在不言中。“徂暑”,好不容易熬过了暑天,盼望能熬出头,却不知路还远着呢!接着是秋天,“百卉俱腓”,一派萧瑟恻怆景象;再接着是冬天,“飘风发发”,狂风怒吼,严寒凛冽。人们蜷缩在家里,或围炉取暖,或饮酒作乐,他却要在天寒地冻刺骨寒风中跋涉前进,那真是够悲哀的。用心境、环境烘托和加深对“哀”的表现,这种艺术手
法运用得很成功。顺便说一句,诗的第三章与《小雅·蓼莪》第五章几乎全同,这种句段互相移用的现象在《诗经》中并不罕见,原因可能是诗在当时非常流行,如同民歌民谣一样被广泛传诵吟唱,因而其中某些切景切情的句段会不期而然地被撷取移用,天衣无缝,如同己出。
后四章是“哀”的原由。前面三章给人迁徙动荡之感,四章起季节与地域都已相对静止,着重抒发诗人的心理活动,这是一种痛定思痛的反思。四章点出莫名其妙地受谗毁中伤,方玉润《诗经原始》说此章“获罪之冤,实为残贼人所挤。‘废’字乃全篇眼目。”因为“废”,哀才接踵而至。五章追思遭“废”的缘故,当是不肯同流合污吧。泉水有清有浊,自己不能和光同尘,所以一天天遭祸、倒霉。屈原有一篇《渔父》,写他志尚高洁不同流俗而遭放逐,游于江潭。渔父对他“举世皆浊己独清”的品格进行批评劝导,屈子不为所动,渔父鼓枻而去,唱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其意境颇与此章相通。
诗人在流放地安顿后,在周围漫步,附近有山,山上有栗树梅树,山间还有潺潺流泉,山下则是波浪滔滔的长江、汉水,这就明确点出了放逐的地域在南国。长江汉水有条不紊地容纳统领着南方诸水系,
而朝廷却纲纪弛败,忠奸莫辨,鞠躬尽瘁却不被信任重用。五章表明自己清白无辜,也包含着“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决心。后世大诗人杜甫也继承了这种忠君爱国情操,他的《江汉》诗说:“江汉思归客,乾坤一腐儒。”古往今来,这种耿直倔强的“腐儒”真不少。
七章继续写所见所思。雕鹰振翅在高空中翱翔,鲤和鲔在深水中潜游,它们能避开猎人的矰缴和渔夫的钓钩,全身远祸。诗人见了不禁神往,叹息道:可惜我不能像雕鹰鲤鲔那样,逃避那人间的桎梏与祸害。诗人脱离现实的向往与追求,也正反映了现实的黑暗与残暴。全诗以一己为代表,在暴露现实方面有相当深度与广度,不愧是现实主义的力作。
这首诗脉络清晰,层次井然。在写法上,大抵前两句言景,后两句抒情,景和情能丝丝入扣,融为一体,把“告哀”的主旨表现得真挚深沉。
创作背景这是一首迁谪诗,系为抒发强烈悲愤之情而作。作者是一位被周朝放逐的臣子。他在去南方的流放途中,有家不能归,心中满怀冤屈,写下这首哀怨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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