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2-04-15 01:35:01
 一、夢境第一集
我隻是一名寫手,爲了生計,在深夜裏孤獨地敲擊鍵盤。當不可預知的恐懼襲來時,我不知所措。
前天晚上,我寫累了,走到窗前。出租屋正處在公路的邊緣,我曾不止一次地用出租屋作爲作品中驚悚故事發生地的藍本。
我禁不住打了個冷戰,在昏黃的路燈下,一雙眼睛正盯着我。我所在的房間燈光明亮,他卻站在燈影裏。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才會有恃無恐地盯着我。
我以極快的速度關上電燈和電腦,在确定沒光線可以讓人看到屋裏後,我又來到窗前,繼續那場對視。
可我失望了,那個家夥沒給我機會,他不見了,就像根本沒存在過一樣。
我重新打開燈後,他又出現了,還在路燈下。
我又迅速關掉燈,跑到窗前,他又不見了。我一直站在窗前,等他耐不住性子從黑暗中冒出來。
我的腿都站酸了,他都沒出現。我雖是專寫恐怖小說的,但膽子小得很,可我同時還有着強烈的好奇心,我想知道,公路上的影像是真的存在,還是燈影裏的錯覺。我拿着手電,出了門。
路燈射出幽暗的光,隻有我像一個午夜的幽靈遊蕩在死寂的公路上。是錯覺!我歎了一口氣。
我聽到了一聲粗重歎氣的回聲。我的汗毛孔在收縮,是有别人在歎息,而且就在附近!
我倉皇地向小區内跑去.我聽到了自己腳步很重的回聲,是有人踩着我的步點追我,隻是比我的步伐要大得多。
我驚恐地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張白紙似的臉,還有一根掄起的木棒。我轉身想跑,後腦卻傳來一陣劇痛。
我在尖叫聲中醒來時,躺在小區的地上,摸了摸後腦,我明明感覺木棒擊中了後腦,怎麽沒事呢?
我跑回出租屋,搜尋着每個房間,沒人,也沒丢任何東西,手電躺在床上,筆記本電腦開着。我突然想起來了,我爲能按時交稿而冥思苦想,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也就是說,剛才的一切是夢境,沒人追打我,所以後腦才沒事。我之所以會躺在小區的地上,可能是我得了夢遊症。
二、夢境第二集
昨晚,我還是沒靈感,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睡着了,我又做夢了。
後腦疼得厲害,眼睛适應了屋裏刺眼的光線時,我尖叫着。白紙似的臉近在咫尺,一個男人竟化着很濃的女妝。
&ldquo你是誰?&rdquo我驚恐萬狀。
&ldquo我是沐塵呀。&rdquo他發出不倫不類的女人的聲音。
&ldquo沐塵是我的筆名,你怎麽會&hellip&hellip&rdquo我顫聲說。
&ldquo胡說!我才是沐塵,我給你提了那麽多建議,你卻冒充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寫那些沒有血腥描寫的垃圾小說來拖累我。&rdquo他白紙似的臉像是被攥出許多皺褶。
&ldquo你是那個&lsquo如影随形&rsquo的讀者?&rdquo我的大腦還很清醒,一個昵稱叫&ldquo如影随形&rdquo的讀者曾在QQ上多次給我的恐怖小說提建議,他看過我的所有小說,對情節的記憶比我還清楚。
&ldquo我說過了,我是沐塵!&rdquo他抓住我後腦上沾滿鮮血的頭發。
&ldquo不要!&rdquo我被自己的慘叫聲驚醒了,白紙一樣的臉不見了,我正直挺挺地坐在客廳中間的椅子上。
我又夢遊了,還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就像一集一集的連續劇,昨晚是前晚的延續。
我知道,這樣的夢,絕不是偶然。難道有人暗中作祟?我在恐怖小說裏曾寫過有這種能力的人,人們稱他們心理醫生。他們能控制人,當然也可以控制一個人的夢境。
如果是這樣,我就太危險了。爲了阻止有人進入并控制我的夢境,我叫來師傅,把門鎖換了。
三、夢境第三集
編輯又催稿了,但我總不能集中精力寫稿。隻是夢,我自我安慰着,閉上眼,平緩緊張的心情。
我睜開眼時,後腦陣陣疼痛傳來,那人冷笑着,&ldquo你令我很失望,這點小小的疼痛都經受不了。&rdquo
&ldquo你爲什麽這麽對我?&rdquo我帶着哭腔說。
&ldquo我想告訴你,我的恐怖小說不是憑空寫出來的,那些描寫都是我的親身體驗。&rdquo說着,他挽起左臂的袖子。
我驚恐地看着他左臂上布滿的傷痕,有棍棒落下的淤青,有錐形器物刺過的細孔,小臂上還少了一塊肉,應該是用刀具割掉的。
&ldquo隻有用親身體驗寫出來的恐怖小說才是最精彩的。&rdquo白臉上洋溢着驕傲的神氣。
&ldquo我承認,你是沐塵,求你放了我吧!&rdquo面對危險,放棄一個筆名的争論是明智的。
&ldquo你幫我做些事,我就放了你!&rdquo說完,他走進廚房,拿着菜板走了出來,一隻純白的貓被固定在菜板上,四肢敞開。
&ldquo我是靠親身體驗寫稿的,見慣了血腥場面,有些麻木了,而你不同,你沒見過,我來肢解它,你把看後的感受說給我。&rdquo說着,他拿起菜刀。
我雙眼緊閉,尖叫和貓的慘叫融合在一起。
&ldquo睜開眼,你這個膽小鬼!你知道,我費多大勁才逮住它!&rdquo他的巴掌重重地落在我的臉上,腥臭味刺激着我翻騰的胃。
看着被剝去半張皮的貓,我尖叫着,劇烈地嘔吐着。他在不錯眼珠地看着我,就像欣賞一場精彩的表演,滿是鮮血的手拿着筆在紙上寫着,臉上帶着興奮。
我醒來時,身體還在哆嗦,這些夢境太恐怖,也太離奇了,就像無需剪輯的電視劇。
我驚懼地做着推斷。
前天晚上,不是夢境,他站在路燈下,引誘我出去,襲擊了我。
爾後的幾晚,他極可能給我的飲食做了手腳,在我睡去後,進入我的房間,把我綁在椅子上,再把我弄醒,在我面前做那些事,到了一定階段後,再将我迷倒,收拾殘局,把我松開,不留半點痕迹地離開,讓我以爲那是夢境。
爲了證明我的推斷,我仔細地查看每個角落。我真的找到了,牆根處有幾個血點,是那個家夥清除痕迹時留下的。
隻是有一點我弄不明白,我後腦受過傷,怎麽沒留下傷痕?
我也曾想過離開出租屋,可我是一個恐怖小說寫手,對未知的東西有着強烈的好奇心。我還是留下了,爲防萬一,我把這三晚的夢境都寫下來,文檔标題是《連續劇般的夢魇》。我花費了很長時間,把那人描述得相當逼真,隻要警察看到,就會繪出他的畫像。我還把他可能和狂熱的&ldquo如影随形&rdquo的讀者有關的推測寫了進去。
四、夢境第四集
晚上,把所有可搬的東西都搬到門邊,直到保證沒人能從這種嚴防中進來。沒想到,這也沒能阻止他導演我夢境的下一集。
夢境裏,他沒再管我,去收拾殘局,把血肉模糊的貓屍收起來,仔細擦拭血迹。
我想不出,他是怎樣推開門後的重物進來,又在離開時把重物原樣放回的,他俨然就是鬼魅。
我現在就離開嗎?不!我要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
我把攝像頭安裝在客廳的角落裏,膽戰心驚地等待着下一個夢境的來臨,我雖不知道他給我設計的夢境大結局是什麽,但我知道,如果我還活着,夢境記錄可以作爲一篇不錯的恐怖稿交給編輯。
在夢裏,他讓我說出看到一條蛇被剁成十多塊的感受。他突然變得煩躁不安起來,說我說的不是真正的感受,在誤導他。他把紙和筆摔在地上,不停地在客廳裏走着。他的腳在踩到蛇塊時,停了下來,怔怔地站了好一會兒,僵硬地轉過頭,看着我,臉上現出詭異的笑容。
&ldquo這些的确不夠恐怖,我想到了一種更具震撼性的體驗,對我的寫作有很大幫助,你能幫我嗎?&rdquo他一臉乞求地說。
&ldquo能!&rdquo我極力讨好他。
他把我從椅子上解下來,綁到客廳的木質茶幾上。一股寒意襲遍我全身,&ldquo你要幹什麽?&rdquo
他咧了咧嘴,&ldquo我拿自己的身體做過試驗,也體驗過肢解動物,惟一欠缺的就是沒有體驗過肢解人體。&rdquo說着,他舉起了明晃晃的菜刀。
&ldquo不!&rdquo我驚恐萬狀,拼命扭動身體。可無濟于事,我聽到了菜刀剁在我大腦骨頭上的咔嚓聲。
五、夢境大結局
我從夢中醒來時,甚至懷疑自己還活着。身上沒傷,能自由活動,我還活着!
門鎖着,靠在門上的東西原封未動。的确沒人進入,那麽這連續劇般的夢魇隻有一種解釋了,就是我多日爲寫稿冥思苦想,一直在刺激着我的大腦皮層,才有了連續劇般的夢境。我在現實中無法構思出的情節,卻在夢中形成了。
我把夢境如實記錄下來。在寫到菜刀砍到骨頭的咔嚓聲時,我還心有餘悸。
寫完了夢境,我如釋重負。我想看一看,監控錄像裏,我是怎樣夢遊到茶幾上去的。
錄像裏沒我,卻有那張白紙似的臉,他對着鏡頭冷笑着。
我頭皮發炸,不是夢境,他真的存在!他可以随意進入我的房間,肆意摧殘我的身體,也能讓我的身體随時複原,把我夢遊的錄像掐去,隻留下他在客廳裏嘲笑我的錄像。他是在告訴我,我就是一個泥偶,他可以随意捏來捏去。
顯然,這個房間有不幹淨的東西,我想離開這裏。可我還不知道夢境的結局是什麽,我的稿子還沒有一個完美的結局,我想把這詭異的夢境進行下去。
夢境就像帶刺的玫瑰,我既想欣賞它的綻放,又怕被刺紮到。當晚,我還是被動地拉進了夢境。
他掄動菜刀,在我身上發出咔咔的聲響,鮮血到處飛濺。他把我的身體剁成很多碎塊。
我沒有疼痛,也沒有慘叫,因爲按照當時的情況,我已經死了,之所以還能看到他在剁我,看到我支離破碎的屍體,是因爲我還在夢中。
他似乎滿意了,滿是血污的手拿着筆在紙上寫着他肢解活人的體驗。後來,他把我的屍塊收集起來,放進冰箱,然後清洗血迹。
六、我殘存的鬼魂
在他做完一切後,我醒了,安然無恙地躺在茶幾上。
我把稿子寫完了,又修改了幾遍,才滿意地關掉電腦。我明天就要離開這裏了,我還應該感謝給我制造恐怖夢境的家夥。
我在想,鬼魂作祟,往往都是鬼魂有什麽事要告訴托夢的人。他也是嗎?想到這裏,我的目光落在客廳角落的冰箱上,自從我住進來,還沒打開過。
我雖有心理準備,在看到冰箱裏的屍塊時,我還是差點吓死。手、腳&hellip&hellip一個女人的屍體。原來那個家夥是在用我的身體演示女人被殺的經過。不管是誰殺了女人,我都将成爲嫌疑犯,因爲屍塊放在冰箱裏,人被殺的時間會被錯誤地判定,誰會相信,我在這裏住了這麽長時間,會沒注意到冰箱裏的屍塊。
我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首先必須弄清女人的身份。我戰戰兢兢地擦去人頭上的霜雪。我仔細看了一會兒後,幾乎魂飛魄散了,她竟然就是我。
我回想着這些天來的夢境,終于明白了,我已經死了,就是被那個家夥殺死的,夢境就是我被殺的經過。我被肢解了,魂魄還殘存在這裏。
我迷茫地在地板上坐了半天,才站起身,把冰箱關好,我等着警察來,找出兇手。作爲鬼魂,我可能什麽都做不了,但我至少還能操控電腦。我把那個家夥的體貌特征發到網上去。我得明白,他爲什麽殺我。
我的工夫沒白費,他的體貌特征和一個尋人啓事上的人吻合起來。啓事裏說,他是一個精神病患者,有嚴重的自虐和精神分裂症狀。
我想,他能把我殺死這麽多天,不被人發現,絕對不是一個精神病患者,精神病是他脫罪的假象。
我撥通了尋人啓事上的電話,我不知道他母親是否能聽到,據說,人是聽不到鬼話的。還不錯,她聽清了,對我千恩萬謝。我随後又給公安局去了電話。
我相信他就在附近,在他母親的辨認和警案的協助下,他會很快歸案的。
七、串供
警察破門而入,後面跟着一個中年婦女。
我知道他們是看不見我的,警察會很快看到冰箱裏的殘屍,也會找到電腦上的證據。這些,我都在電話裏告訴警察了。
令我意外的是,中年婦女竟能看到我,還兒啊兒啊地叫着。我茫然地推開她,看來她想兒想瘋了,見到誰都認爲是她兒子。我可是女兒身,而且已被她的寶貝兒子殺了。
警察把屍塊裝進塑科袋,拿走了筆記本電腦,順便給我戴上手铐。他們說,隻有我在房間裏,我有重大嫌疑。
中年婦女在警察後面哭訴着,求你們了,他是一個精神病人。
我感覺太荒唐了,警察怎麽能這樣低能?!他們拉走了我的殘屍,還把我的鬼魂铐上押走。不過,我沒掙紮,也沒解釋,警察會還我公道的。
我被帶到一個大屋裏,裏面有兩個警察,一個西裝革履的人,中年婦女也在場。
首先說話的是中年婦女。
她說,她一個人辛辛苦苦把兒子養大。沒父愛的兒子,不愛說話,在念高中時,精神出了問題。
她把兒子鎖在屋裏,可兒子并不想待在屋裏,砸屋裏的東西。
有一天,她突然發現兒子不鬧了,靜靜地坐在書桌前看書,兒子看的是一本小說。
從那天起,兒子不再砸東西,也不往外跑了,隻是讓她去買一些一個叫沐塵的小說作家的書。
再後來,兒子開始和沐塵網上聊天,據兒子說,沐塵是一個恐怖小說作家,能認真地聽他的話,把他的建議寫進小說裏。看兒子能這樣,她放心了。
隻是有時,她也會有一種隐隐的不安。
有時在半夜,她能聽到一聲慘叫,還經常在門口的垃圾箱裏看到一些動物的碎屍,她不知道是否和兒子有關。
突然有一天,兒子情緒激動地對她說,沐塵不再聽他的話了,把他親身體驗的好建議棄之不用,改變了寫作風格。她這才驚恐地發現,兒子的左臂上布滿了傷痕,有淤青,有針孔,還少了一塊肉。
爾後的一段時間,兒子一遍遍地看沐塵的小說,徹夜不停。兒子對她也越來越陌生了,兒子竟問她是誰,爲什麽不敲門就進入一個陌生女孩兒的房間。兒子的打扮也越來越怪,臉上撲滿粉,嘴唇描紅。
一天,兒子自言自語地說,我知道她在哪裏了,她不能再損害我的名氣了。那天後,兒子就不見了。
兒子是精神病人,是她沒看管好,才讓兒子殺死了沐塵。
我靜靜地昕着,我知道,她應該就是&ldquo如影随形&rdquo的母親。
警察說,&ldquo如影随形&rdquo把沐塵小說裏的恐怖場景描寫做了修改,讓其更加血腥恐怖。沐塵喜歡用住房周圍的環境做故事發生的背景,&ldquo如影随形&rdquo是通過仔細研究沐塵的作品,找到她所在的出租屋的。&ldquo如影随形&rdquo殘忍地殺害了沐塵,把肢解的屍體放到冰箱,把血污清洗幹淨。警察已看過&ldquo如影随形&rdquo在電腦裏寫的《連續劇般的夢魇》,說是對他夢境的記錄,實際上就是他殺死沐塵的真實回憶。
&ldquo他的種種表現說明,&rdquo警察看了我一眼,&ldquo他并不是完全沒行爲能力。至于怎麽認定,我們還要聽專家的意見。&rdquo
原來那個西裝革履的人是精神病鑒定專家,他問我是誰,是誰殺了沐塵。
我實話實說,我是沐塵,是&ldquo如影随形&rdquo殺了我,原因是他和我在寫作風格上出現了分歧,他是一個太過狂熱的讀者。
專家沒再問别的,竟對警察說,我有嚴重的精神病,完全沒責任能力,我把自己幻想成沐塵,殺死了真正的沐塵。
八、還我本我
我被帶出了公安局,卻沒獲得自由,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我憤恨,警察竟放着殺人兇手不抓,把受害者送進精神病院。可我不能反抗,在強壯的男性醫生面前,柔弱的女孩沒有耍威的能力。隻有安靜,我才有機會。
在醫生疏于監控的時候,我跑上了樓頂,以死要挾,我要媒體來,要警察來,還我公道。
醫院裏亂了,中年婦女在樓下哭喊着。她爲什麽讓别人以爲我是她兒子?就是讓她真正的兒子逃脫罪責嗎?
&ldquo我是沐塵,不是你的兒子!&rdquo我大喊着,撕扯衣服,用身體證明給在場的人看。
可我驚呆了,左臂怎麽有傷痕?還少了一塊肉?這不是我的身體!我似乎明白了,我死了,魂魄卻占據了&ldquo如影随形&rdquo的身體,所以人們才認爲我是&ldquo如影随形&rdquo,認爲我有精神病,認爲我是兇手。
我的魂魄不能在這個有精神病的肮髒的身體裏,我要擺脫他,我要讓殺害我的兇手付出代價。我平身趴着朝樓下跌落,高喊着,&ldquo我是沐塵!&rdquo
墜落的時候,中年婦女朝我下落的身體奔來&hellip&hellip
 一、梦境第一集
我只是一名写手,为了生计,在深夜里孤独地敲击键盘。当不可预知的恐惧袭来时,我不知所措。
前天晚上,我写累了,走到窗前。出租屋正处在公路的边缘,我曾不止一次地用出租屋作为作品中惊悚故事发生地的蓝本。
我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在昏黄的路灯下,一双眼睛正盯着我。我所在的房间灯光明亮,他却站在灯影里。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才会有恃无恐地盯着我。
我以极快的速度关上电灯和电脑,在确定没光线可以让人看到屋里后,我又来到窗前,继续那场对视。
可我失望了,那个家伙没给我机会,他不见了,就像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我重新打开灯后,他又出现了,还在路灯下。
我又迅速关掉灯,跑到窗前,他又不见了。我一直站在窗前,等他耐不住性子从黑暗中冒出来。
我的腿都站酸了,他都没出现。我虽是专写恐怖小说的,但胆子小得很,可我同时还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我想知道,公路上的影像是真的存在,还是灯影里的错觉。我拿着手电,出了门。
路灯射出幽暗的光,只有我像一个午夜的幽灵游荡在死寂的公路上。是错觉!我叹了一口气。
我听到了一声粗重叹气的回声。我的汗毛孔在收缩,是有别人在叹息,而且就在附近!
我仓皇地向小区内跑去.我听到了自己脚步很重的回声,是有人踩着我的步点追我,只是比我的步伐要大得多。
我惊恐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张白纸似的脸,还有一根抡起的木棒。我转身想跑,后脑却传来一阵剧痛。
我在尖叫声中醒来时,躺在小区的地上,摸了摸后脑,我明明感觉木棒击中了后脑,怎么没事呢?
我跑回出租屋,搜寻着每个房间,没人,也没丢任何东西,手电躺在床上,笔记本电脑开着。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为能按时交稿而冥思苦想,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也就是说,刚才的一切是梦境,没人追打我,所以后脑才没事。我之所以会躺在小区的地上,可能是我得了梦游症。
二、梦境第二集
后脑疼得厉害,眼睛适应了屋里刺眼的光线时,我尖叫着。白纸似的脸近在咫尺,一个男人竟化着很浓的女妆。
&ldquo你是谁?&rdquo我惊恐万状。
&ldquo我是沐尘呀。&rdquo他发出不伦不类的女人的声音。
&ldquo沐尘是我的笔名,你怎么会&hellip&hellip&rdquo我颤声说。
&ldquo胡说!我才是沐尘,我给你提了那么多建议,你却冒充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写那些没有血腥描写的垃圾小说来拖累我。&rdquo他白纸似的脸像是被攥出许多皱褶。
&ldquo你是那个&lsquo如影随形&rsquo的读者?&rdquo我的大脑还很清醒,一个昵称叫&ldquo如影随形&rdquo的读者曾在QQ上多次给我的恐怖小说提建议,他看过我的所有小说,对情节的记忆比我还清楚。
&ldquo我说过了,我是沐尘!&rdquo他抓住我后脑上沾满鲜血的头发。
&ldquo不要!&rdquo我被自己的惨叫声惊醒了,白纸一样的脸不见了,我正直挺挺地坐在客厅中间的椅子上。
我又梦游了,还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就像一集一集的连续剧,昨晚是前晚的延续。
我知道,这样的梦,绝不是偶然。难道有人暗中作祟?我在恐怖小说里曾写过有这种能力的人,人们称他们心理医生。他们能控制人,当然也可以控制一个人的梦境。
如果是这样,我就太危险了。为了阻止有人进入并控制我的梦境,我叫来师傅,把门锁换了。
三、梦境第三集
编辑又催稿了,但我总不能集中精力写稿。只是梦,我自我安慰着,闭上眼,平缓紧张的心情。
我睁开眼时,后脑阵阵疼痛传来,那人冷笑着,&ldquo你令我很失望,这点小小的疼痛都经受不了。&rdquo
&ldquo你为什么这么对我?&rdquo我带着哭腔说。
&ldquo我想告诉你,我的恐怖小说不是凭空写出来的,那些描写都是我的亲身体验。&rdquo说着,他挽起左臂的袖子。
我惊恐地看着他左臂上布满的伤痕,有棍棒落下的淤青,有锥形器物刺过的细孔,小臂上还少了一块肉,应该是用刀具割掉的。
&ldquo只有用亲身体验写出来的恐怖小说才是最精彩的。&rdquo白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神气。
&ldquo我承认,你是沐尘,求你放了我吧!&rdquo面对危险,放弃一个笔名的争论是明智的。
&ldquo你帮我做些事,我就放了你!&rdquo说完,他走进厨房,拿着菜板走了出来,一只纯白的猫被固定在菜板上,四肢敞开。
&ldquo我是靠亲身体验写稿的,见惯了血腥场面,有些麻木了,而你不同,你没见过,我来肢解它,你把看后的感受说给我。&rdquo说着,他拿起菜刀。
我双眼紧闭,尖叫和猫的惨叫融合在一起。
&ldquo睁开眼,你这个胆小鬼!你知道,我费多大劲才逮住它!&rdquo他的巴掌重重地落在我的脸上,腥臭味刺激着我翻腾的胃。
看着被剥去半张皮的猫,我尖叫着,剧烈地呕吐着。他在不错眼珠地看着我,就像欣赏一场精彩的表演,满是鲜血的手拿着笔在纸上写着,脸上带着兴奋。
我醒来时,身体还在哆嗦,这些梦境太恐怖,也太离奇了,就像无需剪辑的电视剧。
我惊惧地做着推断。
前天晚上,不是梦境,他站在路灯下,引诱我出去,袭击了我。
尔后的几晚,他极可能给我的饮食做了手脚,在我睡去后,进入我的房间,把我绑在椅子上,再把我弄醒,在我面前做那些事,到了一定阶段后,再将我迷倒,收拾残局,把我松开,不留半点痕迹地离开,让我以为那是梦境。
为了证明我的推断,我仔细地查看每个角落。我真的找到了,墙根处有几个血点,是那个家伙清除痕迹时留下的。
只是有一点我弄不明白,我后脑受过伤,怎么没留下伤痕?
我也曾想过离开出租屋,可我是一个恐怖小说写手,对未知的东西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我还是留下了,为防万一,我把这三晚的梦境都写下来,文档标题是《连续剧般的梦魇》。我花费了很长时间,把那人描述得相当逼真,只要警察看到,就会绘出他的画像。我还把他可能和狂热的&ldquo如影随形&rdquo的读者有关的推测写了进去。
四、梦境第四集
晚上,把所有可搬的东西都搬到门边,直到保证没人能从这种严防中进来。没想到,这也没能阻止他导演我梦境的下一集。
梦境里,他没再管我,去收拾残局,把血肉模糊的猫尸收起来,仔细擦拭血迹。
我想不出,他是怎样推开门后的重物进来,又在离开时把重物原样放回的,他俨然就是鬼魅。
我现在就离开吗?不!我要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把摄像头安装在客厅的角落里,胆战心惊地等待着下一个梦境的来临,我虽不知道他给我设计的梦境大结局是什么,但我知道,如果我还活着,梦境记录可以作为一篇不错的恐怖稿交给编辑。
在梦里,他让我说出看到一条蛇被剁成十多块的感受。他突然变得烦躁不安起来,说我说的不是真正的感受,在误导他。他把纸和笔摔在地上,不停地在客厅里走着。他的脚在踩到蛇块时,停了下来,怔怔地站了好一会儿,僵硬地转过头,看着我,脸上现出诡异的笑容。
&ldquo这些的确不够恐怖,我想到了一种更具震撼性的体验,对我的写作有很大帮助,你能帮我吗?&rdquo他一脸乞求地说。
&ldquo能!&rdquo我极力讨好他。
他把我从椅子上解下来,绑到客厅的木质茶几上。一股寒意袭遍我全身,&ldquo你要干什么?&rdquo
他咧了咧嘴,&ldquo我拿自己的身体做过试验,也体验过肢解动物,惟一欠缺的就是没有体验过肢解人体。&rdquo说着,他举起了明晃晃的菜刀。
&ldquo不!&rdquo我惊恐万状,拼命扭动身体。可无济于事,我听到了菜刀剁在我大脑骨头上的咔嚓声。
五、梦境大结局
我从梦中醒来时,甚至怀疑自己还活着。身上没伤,能自由活动,我还活着!
门锁着,靠在门上的东西原封未动。的确没人进入,那么这连续剧般的梦魇只有一种解释了,就是我多日为写稿冥思苦想,一直在刺激着我的大脑皮层,才有了连续剧般的梦境。我在现实中无法构思出的情节,却在梦中形成了。
我把梦境如实记录下来。在写到菜刀砍到骨头的咔嚓声时,我还心有余悸。
写完了梦境,我如释重负。我想看一看,监控录像里,我是怎样梦游到茶几上去的。
录像里没我,却有那张白纸似的脸,他对着镜头冷笑着。
我头皮发炸,不是梦境,他真的存在!他可以随意进入我的房间,肆意摧残我的身体,也能让我的身体随时复原,把我梦游的录像掐去,只留下他在客厅里嘲笑我的录像。他是在告诉我,我就是一个泥偶,他可以随意捏来捏去。
显然,这个房间有不干净的东西,我想离开这里。可我还不知道梦境的结局是什么,我的稿子还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我想把这诡异的梦境进行下去。
梦境就像带刺的玫瑰,我既想欣赏它的绽放,又怕被刺扎到。当晚,我还是被动地拉进了梦境。
他抡动菜刀,在我身上发出咔咔的声响,鲜血到处飞溅。他把我的身体剁成很多碎块。
我没有疼痛,也没有惨叫,因为按照当时的情况,我已经死了,之所以还能看到他在剁我,看到我支离破碎的尸体,是因为我还在梦中。
他似乎满意了,满是血污的手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他肢解活人的体验。后来,他把我的尸块收集起来,放进冰箱,然后清洗血迹。
六、我残存的鬼魂
在他做完一切后,我醒了,安然无恙地躺在茶几上。
我把稿子写完了,又修改了几遍,才满意地关掉电脑。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我还应该感谢给我制造恐怖梦境的家伙。
我在想,鬼魂作祟,往往都是鬼魂有什么事要告诉托梦的人。他也是吗?想到这里,我的目光落在客厅角落的冰箱上,自从我住进来,还没打开过。
我虽有心理准备,在看到冰箱里的尸块时,我还是差点吓死。手、脚&hellip&hellip一个女人的尸体。原来那个家伙是在用我的身体演示女人被杀的经过。不管是谁杀了女人,我都将成为嫌疑犯,因为尸块放在冰箱里,人被杀的时间会被错误地判定,谁会相信,我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会没注意到冰箱里的尸块。
我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首先必须弄清女人的身份。我战战兢兢地擦去人头上的霜雪。我仔细看了一会儿后,几乎魂飞魄散了,她竟然就是我。
我回想着这些天来的梦境,终于明白了,我已经死了,就是被那个家伙杀死的,梦境就是我被杀的经过。我被肢解了,魂魄还残存在这里。
我迷茫地在地板上坐了半天,才站起身,把冰箱关好,我等着警察来,找出凶手。作为鬼魂,我可能什么都做不了,但我至少还能操控电脑。我把那个家伙的体貌特征发到网上去。我得明白,他为什么杀我。
我的工夫没白费,他的体貌特征和一个寻人启事上的人吻合起来。启事里说,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有严重的自虐和精神分裂症状。
我想,他能把我杀死这么多天,不被人发现,绝对不是一个精神病患者,精神病是他脱罪的假象。
我拨通了寻人启事上的电话,我不知道他母亲是否能听到,据说,人是听不到鬼话的。还不错,她听清了,对我千恩万谢。我随后又给公安局去了电话。
我相信他就在附近,在他母亲的辨认和警案的协助下,他会很快归案的。
七、串供
警察破门而入,后面跟着一个中年妇女。
我知道他们是看不见我的,警察会很快看到冰箱里的残尸,也会找到电脑上的证据。这些,我都在电话里告诉警察了。
令我意外的是,中年妇女竟能看到我,还儿啊儿啊地叫着。我茫然地推开她,看来她想儿想疯了,见到谁都认为是她儿子。我可是女儿身,而且已被她的宝贝儿子杀了。
警察把尸块装进塑科袋,拿走了笔记本电脑,顺便给我戴上手铐。他们说,只有我在房间里,我有重大嫌疑。
中年妇女在警察后面哭诉着,求你们了,他是一个精神病人。
我感觉太荒唐了,警察怎么能这样低能?!他们拉走了我的残尸,还把我的鬼魂铐上押走。不过,我没挣扎,也没解释,警察会还我公道的。
我被带到一个大屋里,里面有两个警察,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中年妇女也在场。
首先说话的是中年妇女。
她说,她一个人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没父爱的儿子,不爱说话,在念高中时,精神出了问题。
她把儿子锁在屋里,可儿子并不想待在屋里,砸屋里的东西。
有一天,她突然发现儿子不闹了,静静地坐在书桌前看书,儿子看的是一本小说。
从那天起,儿子不再砸东西,也不往外跑了,只是让她去买一些一个叫沐尘的小说作家的书。
再后来,儿子开始和沐尘网上聊天,据儿子说,沐尘是一个恐怖小说作家,能认真地听他的话,把他的建议写进小说里。看儿子能这样,她放心了。
只是有时,她也会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有时在半夜,她能听到一声惨叫,还经常在门口的垃圾箱里看到一些动物的碎尸,她不知道是否和儿子有关。
突然有一天,儿子情绪激动地对她说,沐尘不再听他的话了,把他亲身体验的好建议弃之不用,改变了写作风格。她这才惊恐地发现,儿子的左臂上布满了伤痕,有淤青,有针孔,还少了一块肉。
尔后的一段时间,儿子一遍遍地看沐尘的小说,彻夜不停。儿子对她也越来越陌生了,儿子竟问她是谁,为什么不敲门就进入一个陌生女孩儿的房间。儿子的打扮也越来越怪,脸上扑满粉,嘴唇描红。
一天,儿子自言自语地说,我知道她在哪里了,她不能再损害我的名气了。那天后,儿子就不见了。
儿子是精神病人,是她没看管好,才让儿子杀死了沐尘。
我静静地昕着,我知道,她应该就是&ldquo如影随形&rdquo的母亲。
警察说,&ldquo如影随形&rdquo把沐尘小说里的恐怖场景描写做了修改,让其更加血腥恐怖。沐尘喜欢用住房周围的环境做故事发生的背景,&ldquo如影随形&rdquo是通过仔细研究沐尘的作品,找到她所在的出租屋的。&ldquo如影随形&rdquo残忍地杀害了沐尘,把肢解的尸体放到冰箱,把血污清洗干净。警察已看过&ldquo如影随形&rdquo在电脑里写的《连续剧般的梦魇》,说是对他梦境的记录,实际上就是他杀死沐尘的真实回忆。
&ldquo他的种种表现说明,&rdquo警察看了我一眼,&ldquo他并不是完全没行为能力。至于怎么认定,我们还要听专家的意见。&rdquo
原来那个西装革履的人是精神病鉴定专家,他问我是谁,是谁杀了沐尘。
我实话实说,我是沐尘,是&ldquo如影随形&rdquo杀了我,原因是他和我在写作风格上出现了分歧,他是一个太过狂热的读者。
专家没再问别的,竟对警察说,我有严重的精神病,完全没责任能力,我把自己幻想成沐尘,杀死了真正的沐尘。
八、还我本我
我被带出了公安局,却没获得自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愤恨,警察竟放着杀人凶手不抓,把受害者送进精神病院。可我不能反抗,在强壮的男性医生面前,柔弱的女孩没有耍威的能力。只有安静,我才有机会。
在医生疏于监控的时候,我跑上了楼顶,以死要挟,我要媒体来,要警察来,还我公道。
医院里乱了,中年妇女在楼下哭喊着。她为什么让别人以为我是她儿子?就是让她真正的儿子逃脱罪责吗?
&ldquo我是沐尘,不是你的儿子!&rdquo我大喊着,撕扯衣服,用身体证明给在场的人看。
可我惊呆了,左臂怎么有伤痕?还少了一块肉?这不是我的身体!我似乎明白了,我死了,魂魄却占据了&ldquo如影随形&rdquo的身体,所以人们才认为我是&ldquo如影随形&rdquo,认为我有精神病,认为我是凶手。
我的魂魄不能在这个有精神病的肮脏的身体里,我要摆脱他,我要让杀害我的凶手付出代价。我平身趴着朝楼下跌落,高喊着,&ldquo我是沐尘!&rdquo
坠落的时候,中年妇女朝我下落的身体奔来&hellip&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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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穿越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