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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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1988年。你35歲時，我7歲。我們家很窮。當時，最深刻的記憶是你整天抱怨自己的工作單位，一家國有西餐廳。作爲一名廚師，你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滿意這家餐廳，但辭職找工作并不容易。有一天，當你和經理就一塊牛排發生争執時，當你說“辭職”這個詞時，整個餐廳都會熱烈歡迎你。你可能第一次感覺到背叛的味道，但你說這真的很享受。

這樣，你就有了一個非常穩定的失業期。打麻将已成爲你的日常必修課。你并不總是賠錢。你可以每天赢一點錢給我媽媽買蔬菜或者給我買零食。在商店櫥窗裏，錢被換成了更多的小紙鈔和糖果。跳躍糖在我舌尖碰到唾液時輕微爆炸。輕微的疼痛、刺痛和甜橙味是我童年唯一溫暖的記憶。

老師讓全班同學寫下他們父母的職業。我先寫“廚師”，然後畫出來，然後寫“打麻将”。7歲的孩子不知道打麻将不是一種職業。老師叫我站起來。她用不同的眼光看着我，歎了口氣，讓我再坐下。我不知道這種有意義的坐在一起意味着什麽，但我從中感受到了同情。當時，我發誓要成爲班上最好的學生，讓他們瞧不起我，即使我是一個賭徒的女兒。

2

一天晚上，你把家裏所有的積蓄都丢了。在和你母親大吵一架後，你決定停下來。我在樓下的公用電話亭看到你了。你打給誰。我聽到“出國”和“簽證”這樣的詞，問你要去哪裏。你拍了拍我的頭，說你要去一個賺大錢的地方。

你帶我去了你工作的國營西餐廳，點了一份奇怪而昂貴的早餐。你告訴我錢對人來說并不重要。不要被錢吓倒。

那年冬天，你打包了&mdash；一個大箱子，告訴我媽媽等你長大後去接她和我。你看起來像電影中的黑社會頭目。當時，我讀了一點《水浒傳》，覺得你有點像我心目中的林沖，一個現代浪子版的林沖。不同的是，你的“落草”地點是比利時布魯塞爾。

你四年後從歐洲回來。就像你出發時一樣，它還是那個大箱子。我沒有掙錢，但我學會了用一種外國的方式抱怨。你說在廚房謀生不容易。菊苣必須剪得像雪紡一樣薄。八個小時以來，你一直在把胡蘿蔔變成橙色足球，給牛舌做肌腱，刮腰油，去除豬肝膜。你說你去比利時當廚師，成爲一名小工人。

當你這麽說的時候，你看起來好像這些尴尬與你無關，隻是&mdash；一個笑話。11歲的時候，我以一種早熟的态度默默地評論着你&mdash&mdash；爸爸長大了。

3

你終于同意在一家小餐館當廚師了。你總是說你的廚藝有多好，但很少有人記得你做了什麽菜。許多年後，當我成爲一名記者，和我的同事們在美食版采訪你時，他們正要打開天窗，你談論了廚房裏的一切。那時，我發現了你的孤獨。

我給你買了一台傻瓜數碼相機，并鼓勵你把烹饪上傳到你的博客上。起初，點擊率很低，隻有我的朋友來支持它。但你非常興奮，并且不斷更新。一些老式的西餐做法已經過時，但它們仍然吸引着一群欣賞你的古怪粉絲。這可能是你一生中做過的最精彩的事情。爸爸，你從來沒有成功地做過任何有用的事情，但至少你在自我娛樂方面打敗了許多孤獨的老人。

有一天，我在你的博客上看到一個母親蛋糕，上面寫着：

&ldquo；慶祝你女兒的30歲生日。作爲一個父親，面包從不給她過生日。作爲一名廚師，我從未爲她做過生日蛋糕&hellip&hellip&rdquo；是的，我30歲了。那天，我帶着孩子和丈夫回家。面對蛋糕，我想說聲謝謝，爸爸，但最後，我說了一些無情的話；有什麽問題嗎？&rdquo&hellip&hellip，你以取笑孩子爲借口避免了本該進行的聳人聽聞的談話。

夜深了，我抱着孩子上床睡覺。按照通常的習慣，母親總是來給嬰兒蓋被子。但這一天來到了你身邊。半睡半醒，我知道你在黑暗中呆了3秒鍾，然後彎下腰。我以爲你是爲了孩子，但你卻爲我躲在角落裏，然後輕輕地關上門離開了。

我不知道爲什麽，我的眼淚立刻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