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来看我

30年前，我在大學學習。我經常去台北監獄探望犯人。我還記得當時台北監獄在愛國西路。我們的方式是和囚犯們一起打籃球，同時和一些人聊天。

當時，一個又黑又瘦又高的囚犯似乎是和我說話的最佳人選。他非常喜歡讀書，所以我給他寄了很多書。我發現在許多囚犯中，他接受了相對較高的教育。他畢業于台北的中學，比我大七八歲。囚犯每周大約有三次探望客人。當我去看其他人時，我會被關起來，但囚犯總能看到我，至少我從來沒有被關過。

他經常在我面前提到他的母親。他說他的母親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女人。他說他媽媽經常來看他，但我不相信。

囚犯當時居住的地方實際上是一個拘留所。所有未被定罪的囚犯都被關在這裏。隻有在審判結束後，他們才能被轉移到其他監獄。有一天，我的朋友告訴我，他搬家是因爲他被判有罪，将正式服刑。我剛剛發現他有軍人身份，這可能是服兵役期間犯下的罪行，所以我不得不在新店軍事監獄服刑。當他去新店軍事監獄服刑時，我成了一名預備役軍官。我在台北服役，有時周末去看他。我記得我去了新店的軍事監獄，穿過空軍公墓，然後穿過一條綠樹成蔭的道路。軍事監獄就在這條路的盡頭。

有一次我去見他，發現他被禁止見客人。我問警衛，發現我的朋友要過一個多月才能露面。一個月後，我終于告訴了他這個故事。他說他在服刑期間工作，賺了一些錢。我記得那個數字很小，但都是他的積蓄。因此，他一直在秘密地把這幾十美元放在一個非常秘密的地方。出人意料的是，他的一名警官偷走了他的錢。我的朋友很生氣，和他的軍官打了起來。你可以想象我朋友的悲慘經曆。他的罪行相當嚴重。晚上他被拖到廣場毆打他。之後，他被關在一間小牢房裏，每天24小時戴着手铐。

當我的朋友告訴我這些事情時，他流下了眼淚。我們談話時，總是有一個強壯的士兵在旁邊聽着。說到這些，我記得那個士兵望着遠方，沒有表情，假裝沒聽見。

突然，我的朋友又提到了他的母親。他說如果你見到我母親，你會對我評價很高。他說他經常感到失望，但是當他想到他的母親時，他會感覺更好。

因爲他一次又一次提到他的母親，我問了他的家庭住址，然後在一個周六晚上，我騎着我主人的自行車去他家看望他的母親。

他的家現在是忠孝東路。當時那條路叫中正路。我發現他的家太遠了，幾乎到了嵩山。這房子是典型的日式風格的房子。附近的每個人都是一樣的。這顯然是一個中低層公務員宿舍。我穿着一整套空軍中尉制服，禮貌地自我介紹，并報告了我朋友的名字。

這家人似乎有幾個比我小的孩子。我被安置在他們的客廳裏，大約兩三平方米。我記得客廳布置得很糟糕，隻有幾把舊椅子。坐下來後，我發現氣氛有點不自然，我很快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麽。

我朋友的父親進來了。他們的父子非常相似。他非常嚴肅地告訴我，他早就否認了這個令人失望的兒子，因爲他幾乎不敢相信家裏會有這樣一個可恥的兒子，所以他不僅與兒子沒有聯系，而且還禁止家人與他打交道。自從他入獄以來，他的家人都沒有和他在一起。

我立刻想起，難怪我能一直見到我的好朋友。原來他母親從未見過他。他說，“我媽媽來看我”隻是他的幻想。

我還見到了他的母親。他的母親是一個典型的中國女人。她很瘦，很矮，穿着很樸素。她一句話也沒說。

不管他父親說什麽，我都告訴全家人，我的朋友非常想念他的母親。但嚴厲的父親暗示我應該離開。我覺得很遺憾，我穿上空軍制服，自我介紹說我畢業于台大電機系，否則我會被開除。

我懷着非常失望的心情離開了他的家。他父親在門口提醒我以後不用再來了。

但我的自行車一轉彎，我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他的一個姐妹急忙攔住我。他的母親跟着他。她想知道如何找到兒子，因爲她要去見他。我很快告訴他們怎麽去新店軍區監獄。他們盡快向我道謝，并立即趕回家。

當時天很黑。我身處一個寒冷而幾乎荒涼的地方。周圍有一些日本木屋。每戶人家都有一個小院子，四周圍着竹籬。現在每個家庭都有燈。我能感受到家庭團聚的溫暖。我知道我的朋友和他的母親很快就會見面，我真的覺得一定有上帝安排一切，而我是它選擇的工具。

真的，我不能去看我的朋友。他從監獄給我寫了一封信，告訴我他見過他的母親。我開始辦理退伍手續，準備去美國學習。離開之前，我最後一次見到他。這一次，他胖了，笑了。他說他媽媽經常給他帶蔬菜，所以他變得有點胖。他還告訴我的兄弟姐妹各級學校的考試情況。

最後，他問我退役後會做什麽。我說我要去美國學習。突然，他的笑容消失了。他說：“我不知道。”；你相信嗎？我真的很感謝你這些天來看我，讓我和家人團聚。不幸的是，我們之間的友誼将結束，因爲你可以在未來的社會中一步一步爬上去，但我是一個囚犯。我們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遠，我們不能再繼續做朋友了。”他接着說；你有沒有想過一輩子隻留下來爲我們這樣的人服務？&Rdquo

我沉默了，我的虛榮心讓我不願意放棄追求名利的機會。30年後，我一直爲自己未能爲囚犯服務而感到羞愧。每次我在事業上取得成就，都讓我感到不安。

我想感謝我的朋友讓我覺得我的生活沒有白費。現在我至少可以自豪地告訴我的女兒，“你父親做了好事”，我已經50多歲了，我的朋友大概60歲了。我希望他能知道他對我說的話對我有很大的影響。我決定離開美國回來服役的原因，或多或少是因爲他說：；你考慮過留下來嗎。

世界上有許多職業。隻有做得很好，他們才能對社會産生影響。

我經常認爲一個平庸的舞者做不到這一點，但做母親是不同的。即使是一個普通的母親也能對社會産生非常積極的影響。

我希望有一根魔杖。有了一個浪潮，世界上所有的母親都是平凡善良的好母親。我相信我們的監獄将是半空的。如果我再次揮動這根魔杖，我們将有成千上萬的志願者願意爲監獄裏的囚犯服務。我相信我們的監獄會再次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