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走过了青春多少过程

子愮，你曾就站在那裏對着我笑，現在我想說我想念那個傾城的笑了，我可以去找你嗎？ --文、安筆桀這是個雪花亂舞的冬天，所有的雪在橙黃的路燈下就像是炸開的橘子。南下的那節車廂裏擁着許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窮人，富人把車廂裏的空氣搞得一片渾濁，他們唧唧咋咋一點都沒有限度，有好幾次我都想把他們直接扔出去，落個清閑，我是不是很自私呢。在車廂裏的第二天我巨大的圍巾被走過我身邊的一個小男孩的手給抓黑了泛出一陣嘔心的臭味，也許是他的父母都是謙卑且随和的人，我竟然沒和他們計較，竟然還在她母親抱着剛被父親呵責得嚎啕大哭的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掏出口袋裏的大白兔奶糖來哄他開心。你知道的，小孩子是最好騙的了。可惜我回不去那麽單純了，不然肯定讓你拿糖來騙我，那時候我肯定會向你要很多，不，我要一大包。好吧，我承認自己是吃貨。支禾還會是以前那個樣子嗎，一眼望去就隻是齊刷刷的平方，然後每家每戶的門牌上都寫着“支禾歡迎您”幾個字嗎，還有我們常吃的那家涼粉還會輕易讓人辣出眼淚嗎，現在那裏該是栽了更多夾竹桃得吧，那年我離開的時候可是看到許多拖着夾竹桃的卡車進城的哦。後來我一直不肯離開，把提前兩天辛苦買到的車票風風火火的跑去退了，你記得嗎，你那天差點急得眼淚嘩嘩流，因爲我是曠課來支禾找你的，你怕我再多待兩天學校就會開除我。後來你在我的背包裏發現學校的放假的通知，就鬧着要我賠你精神損失費，那晚我在你家廚房裏搗鼓了兩個小時才端出一盤青菜，你的表情簡直要把我生吞了。後來那盤又鹹又甜的青菜在你用舌頭舔了一口後就被宣判倒進垃圾桶裏。第二天醒來我拖着行李坐在你床邊上說，子愮，馬路上栽花木的那個爺爺說還會有幾車夾竹桃要運來支禾，不過它們明年的春夏秋才會開花，我不能陪你看它們開花了，可是我答應你一定會再來支禾陪你看它們盛開如若錦緞的時候。可是你搖搖頭說沒關系，等夾竹桃開花的時候你會蒙上自己的眼拿DV錄下來，等我來的時候我們就可以一起看啦。火車到站的時候是晚上十點多，雪已經不下了，我走到以前我們經常打車的街口很輕易的就攔下一輛車，你看我現在的動作還是那麽娴熟，對這裏依舊是熟門熟路。我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這裏打車就被那個不厚道的司機多坑了五塊錢，當你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就去投訴了他，而我有一天看到他的車停在某個大型超市門口時就假裝摔倒，在他輪胎的正前方放了我早就準備好的圖釘。我躲在一棵大樹旁邊偷偷的瞄着那邊，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認識了劉樂，他用手揪着我的襯衣說，這麽好看的女孩子心腸怎麽那麽歹毒呢。我毫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讓他别多管閑事。他的樣子完全不像是被吓大的，我們口水交戰了兩三回合依舊沒有分出勝負，後來我看見那個司機提着大包小包朝這邊走，還以爲他知道自己在他輪胎下放圖釘了呢，于是就拉着我身邊的敵人一起逃命了。如果那時候我跑慢點就一定會聽見那個司機是在叫劉樂這個名字，他什麽都沒有發現。在我邊叙述邊抱怨的時候，你卻很鎮定的告訴我那個叫劉樂的人其實是你們學校的風雲人物。可是我還是一臉不屑的詛咒他，我逼着你一起詛咒可你死活不幹，把我氣得要死。我跑到衛生間用完了你家原先還有大半包的洗衣粉去洗那件襯衣，可是有一塊污點始終洗不掉，我打算找那家夥算賬，我向你打聽了他的住址，在某個下雨天堵在他必經的那條弄堂裏，我在背包裏藏了從你家偷來的擀面杖，我想如果他不打算認賬的話就把他拿出來吓唬吓唬他。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是你會跟在我身後，那天很不巧有幾個混混盯上了我們，正不知道怎麽辦得時候，他出現了，他不像是會打架的那種人可還是硬着頭皮上了，結果不止嘴上流了血，腳上還腫了一大塊。當他們掏出刀子準備往你身上戳去的時候，我拿出擀面杖擋在了你面前，子愮說我當時就跟發了瘋一樣亂舞着手上的棍子，後來有人路過報了警他們才跑了。在醫院的時候，我看見子愮看着你一瘸一拐的進了廁所眼淚就沒完沒了的掉了下來，而我心也突然像缺了一塊一樣疼痛。因爲這件事，我們成了雷擊不裂的朋友，于是我和子愮常去的那家涼粉店多了劉樂的身影，後來我們也知道那個司機其實就是劉樂的父親，于是罰他請我們喝一年的汽水，他也好像心甘情願的認了。他和子愮一起出現在車站送我，每次我都不敢看他的眼神，我讀得懂他的眼神，是不舍。而每次這個時候子愮都會偷偷的去看劉樂，然後低頭一個人默默的走掉，不和我說一句再見。後來我每次離開她就不再來，她告訴劉樂說自己每次看見我離開都會莫名的流好多淚，就好像我這一走就不會再回來一樣。我知道這隻是她的說辭而已，漸漸的我也從每個星期去一次支禾漸漸改成了每個月去一次。夾竹桃花開的時候我會在C城收到他們兩個同時寄來的紅色和白色的夾竹桃照片，每天晚上我都會和劉樂聊天到很晚，也總是向他打聽子愮的情況。我真的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已經不敢再和她說很多話了，我有時在支禾和子愮待在一起也都是個發個呆。偶爾我們三個一起出去玩的時候子愮會爲劉樂準備飲料，而每次劉樂都隻拿我手上的那瓶。那是我第幾次去支禾呢，不大記得了，但是那天發生的事無論用多少時間來洗刷都會曆曆在目，就像是一塊紋身。那天我們都喝了很多酒，三個人歪扭着身子走出酒吧，後來我們坐在街心花園的長椅上，劉樂的吻突然落在我的額頭上，他說午小茂我喜歡你，每次你離開的時候我的心都會被切割成無數塊，這次你可不可以不要走啊。劉樂大概不知道那晚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子愮就癱坐在地上了，因爲他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就睡着了。我過去扶她，她一把推開我說，午小茂，爲什麽我爲他做了那麽多而他隻喜歡你這個一點都沒爲他付出過得人呢，我很喜歡他，爲什麽他不喜歡我呢？她哭得歇斯底裏，她不允許我靠近，一個人跑過了馬路。我想追過去可是這個城市萬惡的車子一直川流不息，她回過頭來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她對我好看的笑，傾城傾國。她說，午小茂我不恨你，也不恨任何人，我知道愛情這東西重來不分先後，我祝你們幸福。然後她就淹沒在黑漆漆的夜色裏。自此以後我再沒去過支禾。我們曾經許諾彼此青春路上要一起溜達的誓言也石沉大海了，原來那句話一點沒錯，誓言隻是一時的失言。蒙子愮死了，就在我離開的那天死在她的卧房裏。死因是因爲她吃了含有劇毒的夾竹桃葉。這事是我兩年後我整理房間拆了劉樂的信才知道，我的手不停地發抖，呼吸難受，眼淚不停地打在冰涼的地板上，我的腳一直站不起來，我母親進屋看見我抱住我，才勉強有些力氣。我在床頭櫃裏不停地翻找才找到兩年前子愮寄來的那最後一封信，裏面隻寥寥幾句卻字字戳心，午小茂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遇見你時不要遇見劉樂，那麽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如果下輩子讓我先遇見劉樂，那麽請你不要出現。午小茂想到這裏，司機突然提醒她到了，她才回過神說，劉伯伯謝謝。是的，他是劉樂的父親，當初坑我們五塊錢的家夥，他對着午小茂和藹的說，謝謝你陪劉樂走完了最後一段路，明天他的祭日你會來的吧。其實劉樂一直喜歡的人都是子愮，他很早就知道患有癌症，已經到了晚期而這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爲了讓子愮對他死心自導自演的一場戲而已， 但他沒想到子愮會爲了這段感情而死。而劉伯伯當初坑我們的錢隻是爲了多賺點錢付劉樂的醫藥費。别以爲愛情路過的時候不去擁抱就不會傷害到彼此，實則愛情的罪孽是不分青紅皂白的肆意蔓延。後來這段旅途我一個人寂寞走走停停，也總算走完了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