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枣尖

連續在棗園裏泡了三天：打棗尖。麥收前後，正是棗花盛開的季節，也是棗尖突竄瘋長的旺季。那一個個長短不一、茁壯茂盛的枝條，或明目張膽張牙舞爪地出現在樹冠的上方、外圍最顯眼處；或悄無聲息靜靜隐匿于樹葉縫隙裏。它們，統統在剪除之列，尚若不能及時剪除，任由其瘋長，會導緻棗花脫落，最終影響紅棗的産量。臨近芒種時節，北中原的天氣燥熱起來。因爲害怕中午日頭的毒辣，一早起來，直奔我的棗園。清晨的大棗林一片靜谧。前天剛下了場透雨，空氣有些濕潤。大田野飽吸着這濕潤的空氣 ，尚未從酣睡中完全醒來，棗林披着一身綠，慵懶地躺在松軟的沙土地上；棗林裏的花生，兩個葉片緊貼在一起，也在做着自己美麗的夢。一個沒有到過中原的人，是無論如何不會相信花生是怎樣睡眠的。每當夜幕降臨，散開的花生葉片會自覺兩片并攏，進入一個休眠狀态，在第二天太陽出來時，葉片會自動張開來，我的鄉親們把這種現象稱花生睡覺。“咔嚓”，一聲剪刀脆響，驚了棗園睡夢，我開始了打棗尖。兩手高舉着細長竹竿上的剪刀，仰着臉，發現目标，拉動剪刀上的繩子，手動尖落。。。。。。偌大棗園，就我一個人在裏面倘徉，無邊的思緒随着剪刀的聲響，在棗園彌漫開來。想起了一個有關打棗尖的傳說。說是很在以前，我們一個内黃人到外地做了縣令。縣衙前有棵大棗樹，長得枝繁葉茂，可奇怪的是就是不結棗。縣太爺問其故，衙役們說：老爺啊，年年如此，就是不結棗。縣太爺圍着棗樹轉了三圈說：貼告示，老爺我三日後在這裏審棗樹。聽說縣太爺審棗樹，人們都很奇怪。三日後，縣衙前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看縣太爺如何審這棗樹。時辰已到，縣太爺大喝一聲：大膽棗樹，我等好生待你，你卻不肯結棗，給我打！于是，衙役們拿起大錘噼噼啪啪在樹身上打了一通，把個棗樹身打得”皮開肉綻“；縣太爺又喝：削去四肢。衙役們又拿起剪刀在樹冠上把枝桠剪了一地。縣太爺說：如果今年再不結棗，看我如何收拾你！。。。。。秋後，這棗樹結了一嘟噜一串的大棗。消息傳開，人們說：這縣太爺真是清官啊，連棗樹都能審的結棗。其實，這縣太爺虛張聲勢的”削去四肢“法，隻不過是打棗尖罷了。陽光透過棗葉的縫隙直刺我的雙眼，有些睜不開眼了。一氣幹了大半晌，腰有些酸，脖子隐隐作疼，連手也不聽使喚起來。苦笑一聲：還真是老了，怎麽幹了一會就會這樣子呢！突然想起了一句話。在單位時，每每有同事說我：你要當心啊，整天在電腦前，小心得頸椎病！現在看來，如果能來棗園打打棗尖，你想得頸椎病都難啊！打棗尖，那是一種怎樣的頸部扭動和磨煉？你做頭部健美操絕對做不出這樣效果來。呵呵，恍然大悟了我的父老鄉親們，爲什麽鮮有人得頸椎或是腰間盤突出之類的病了，那是一種屬于城市人的富貴病，泡在棗林裏被綠色浸染，被勞作襲擾，哪裏有得富貴病的功夫啊！我想，每年打打棗尖，就權當做一次抵抗頸椎病和腰間盤突出的實彈演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