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3-04 11:07:38
柳明不知不覺間迷上了電子網。雖然課業緊張,但他每天都要在網上泡兩三個小時。網中内容五花八門,深沉的,膚淺的,高雅的,低俗的,不一而足。在柳明看來,這一切歸結爲一句話就是宣洩,對政治、經濟、文化、精神,甚至生理許多方面的壓抑的宣洩。讀網上文字,就仿佛和形形色色的人物交談。柳明平素很少有機會和周圍人接觸,在他留學的城市裏中國人不多。網上的中國人住在世界各個角落:中國、美國、德國、英國、加拿大……但柳明覺得自己和其他中國人天涯咫尺,隻需敲幾下鍵盤就可以觸到他們的手,甚至靈魂。這種難以言喻的接觸使他陶醉。
那天晚上他讀到了一篇散文,是一位網名爲晴玫的小姐寫的,題目是《送我一枝紅玫瑰吧》。
“送我一枝紅玫瑰吧,在銀雪紛飛的夜晚。你輕輕地扣門,我将披散着我新洗的發,帶着一臉鮮潤爲你開啓。請把我挂在窗口的心緩緩收回,攏在懷中,暖我一季冬天。”
“送我一枝紅玫瑰吧,輝映我曾經蒼白的青春。我将回報你最傾心的微笑,和任何生存的皺紋都無法掩住的溫柔。我們将在陌生的大地築一座小小的城堡,守着壁火聽玫瑰綻放的聲音。”
柳明寫了個帖子輸到了網上,說他心裏很感動,如果他能遇見一位善解人意的女孩,他一定會在下雪的夜晚送她一枝紅玫瑰,他落的網名是:“雲中帆”。
那天晚上柳明回宿舍時已經淩晨兩點了。他打開房門時碰翻了門口的鞋架,驚動了和他同住一套單元房的王影。兩年前他剛到美國時,在一個公寓辦公室遇見了急着找房的王影,他們很快商定合租,這樣兩個人都可以省下些錢。他們租的是有兩間卧室的房子,每人住一間,客廳合用。王影堅持要柳明住那間大一點的卧室,他多付30元房租。過了幾個月,柳明買了一個書架放在了客廳裏,他覺得客廳太空了并不好看。王影就說,她從來不用客廳,既然他放了東西,用得自然多,他應該多付一點房租。柳明當時十分後悔買這個書架,但還是答應多付25元。他當時想和她算算電費,電費是兩個人平攤的,他每天呆在學校裏,很少用電,但她房間裏的計算機卻經常開着。他最後還是忍住了沒說,他想她畢竟是個女生,在這裏也沒什麽親戚朋友,如果他太計較就有點說不過去了。他們的鄰居,讀數學的小陳聽說他多付房租,猛拍了幾下他的肩膀,說他蠻有憐香惜玉之心。他苦笑了:“我憐的是哪門子香,惜的是哪門子玉呀?王影要算得上香玉,那全世界的女人都是天仙了。”
“其實她也不醜。”小陳說,還挺詭秘地擠擠眼。
“沒仔細看過。”柳明笑了,他從第一次見面就認爲王影屬于那類既不美麗又不會撒嬌的女生。
王影在睡衣外面随意地套了件毛衣,就沖了出來。她的頭發紛亂,眼睛有點腫。她憤怒地站在客廳中央,一雙細眉挑得高高的:“你以後能不能早點回來,你知道不知道我神經衰弱?你驚醒我我就再也睡不着了。”
王影的幾聲叫嚷把柳明從沉醉了一晚上的玫瑰心情中徹底拉了出來,他也惱了:“嫌我吵醒你?自己租一套房子呀,那多安靜!”柳明說完就進了洗澡間,他甚至聽見了王影在他身後咬牙的聲音。
周末時晴玫小姐在網上又有聲音了,她說她感謝雲中帆先生的欣賞,由此她相信這世界不全是冷漠,還有共鳴,穿越時空的給人安慰的共鳴。他回了一個帖子,用了不少令自己的臉微微發燙的詞兒,是那種感覺充實的發燙。
柳明吹着口哨回到了宿舍,見王影在廚房裏做飯就打了一聲招呼,王影也飛快地笑了一下。晚上她給他送了幾個豆沙包,他已經兩年沒吃過自己喜歡的豆沙包了,所以很開心。他因爲不會做飯,一星期總要吃三天方便面。他發現王影做飯的手藝不錯,心裏有些羨慕。他把這想法對她說了,她趁興還告訴了他幾種正宗川菜的做法,後來兩人又聊了聊功課,把幾天前的吵架都忘記了。
第二天,他還沒起床,她就敲他的門,求他幫忙換汽車的機油。他似乎沒有理由拒絕,就躺在車底忙活了大半天。前一天剛剛下過雪,地面冰冷蝕骨,等他爬出來的時候,渾身都凍僵了。
當天他就感冒了,不過他還是掙紮着到學校上網。他發現有人攻擊晴玫散文的情調,就拟了激烈的文字反攻,盡管他對她一無所知,但他必須扞衛她的文字,那裏藏着他最初的感動。
中秋節來了,小陳夫婦分别邀請了柳明和王影到家裏吃月餅。陳太太是中國人圈子裏出了名的熱心人,下大雪的日子都肯開車到另一個城市陪别人聊家常事兒。柳明看得出她有意撮合他們。王影那天穿了一件米色的襯衣和同樣顔色的牛仔褲,柳明想,她倒是比從前受看了許多。四個人聊了一陣,陳太太就和王影去了廚房。小陳說:“我看你們倆就合在一起過算了,近水樓台嘛,你還省得做飯。在這兒也用不着到居委會開什麽介紹信,領什麽結婚證。”“你殺了我吧。”柳明半認真半開玩笑。
“她沒什麽不好。”
“你沒見過她的真面目。”柳明搖了搖頭,站起身到廚房拿水,在門口正聽見王影對陳太太說:
“嫁給他?即使世上隻剩下他一個男人,我也不會那樣做。”
“那我倒要考慮考慮。”陳太太笑得直顫。
“你知道他從來不打掃廚房、浴室,懶得要命,還經常半夜三更才回來,不洗澡就睡覺。”
柳明沒拿水就返回來了。他恨不得立刻離開這裏去上機,似乎隻有網上的一小時,天地就屬于他了。
像晴玫曾說的:“生活的瑣細和單調已讓我厭煩了,我什麽時候能逃開?”那天以後柳明和王影就不再說話。小陳怪他們倆都太認真了,試做一回夫妻也未嘗不可嘛。陳太太斷定他們早已陳倉暗渡,表面還一本正經,免不了把他們作了幾回談資。柳明受不了王影談論他象談論鄉巴佬的那種口氣,他想找機會損她幾句。不過,有一次當他拿起和她共用一條線的電話,他聽見她一邊哭,一邊喊着媽媽,就立刻輕輕放下了電話,打消了貶斥她的念頭。
他一直和晴玫保持對話。其他網人态度各異,有人說網上戀倒新鮮,對比鴻雁傳書,電子網快捷多了;還有人說電子網既不是月老,又不是紅娘,别搞這麽多酸溜溜的事兒好不好?真寂寞了,美國有每分鍾三塊九毛九的談心電話,談話小姐一個賽一個的風流。
春節前夕,晴玫以簡潔的文字給他傳送了一段令他五髒肺腑翻騰不止的文字。
“雲中帆,農曆二十八是我的生日,請你來替我點燃生日蠟燭。别忘了帶上你的玫瑰。”
她留下了電子信函號。柳明發信給她時,幾次都按錯了鍵,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雙手在鍵盤上慢慢地摸索着。他眼前一片空朦,腦中卻有一幅圖像清晰逼真:
一枝紅玫瑰怒放在雪野上。
随即她又回函寫明了她的住址和電話號碼。她的住址,共十一個單詞,她的電話號碼,包括國家代碼、區號共十一位數,都和柳明的一模一樣。?柳明猛地把頭壓在了鍵盤上,計算機随即發出刺耳的叫聲,屏幕上出現了一連串雜亂的字母。
王影就是晴玫,晴玫就是王影。
王影在自己的微機前守了一夜,雲中帆再沒有了任何消息。房間裏靜悄悄的,隻有呼嘯的風雪一下一下敲打着窗戶,她驚奇地發現柳明居然一夜未歸……
柳明不知不觉间迷上了电子网。虽然课业紧张,但他每天都要在网上泡两三个小时。网中内容五花八门,深沉的,肤浅的,高雅的,低俗的,不一而足。在柳明看来,这一切归结为一句话就是宣泄,对政治、经济、文化、精神,甚至生理许多方面的压抑的宣泄。读网上文字,就仿佛和形形色色的人物交谈。柳明平素很少有机会和周围人接触,在他留学的城市里中国人不多。网上的中国人住在世界各个角落:中国、美国、德国、英国、加拿大……但柳明觉得自己和其他中国人天涯咫尺,只需敲几下键盘就可以触到他们的手,甚至灵魂。这种难以言喻的接触使他陶醉。
那天晚上他读到了一篇散文,是一位网名为晴玫的小姐写的,题目是《送我一枝红玫瑰吧》。
“送我一枝红玫瑰吧,在银雪纷飞的夜晚。你轻轻地扣门,我将披散着我新洗的发,带着一脸鲜润为你开启。请把我挂在窗口的心缓缓收回,拢在怀中,暖我一季冬天。”
“送我一枝红玫瑰吧,辉映我曾经苍白的青春。我将回报你最倾心的微笑,和任何生存的皱纹都无法掩住的温柔。我们将在陌生的大地筑一座小小的城堡,守着壁火听玫瑰绽放的声音。”
柳明写了个帖子输到了网上,说他心里很感动,如果他能遇见一位善解人意的女孩,他一定会在下雪的夜晚送她一枝红玫瑰,他落的网名是:“云中帆”。
那天晚上柳明回宿舍时已经凌晨两点了。他打开房门时碰翻了门口的鞋架,惊动了和他同住一套单元房的王影。两年前他刚到美国时,在一个公寓办公室遇见了急着找房的王影,他们很快商定合租,这样两个人都可以省下些钱。他们租的是有两间卧室的房子,每人住一间,客厅合用。王影坚持要柳明住那间大一点的卧室,他多付30元房租。过了几个月,柳明买了一个书架放在了客厅里,他觉得客厅太空了并不好看。王影就说,她从来不用客厅,既然他放了东西,用得自然多,他应该多付一点房租。柳明当时十分后悔买这个书架,但还是答应多付25元。他当时想和她算算电费,电费是两个人平摊的,他每天呆在学校里,很少用电,但她房间里的计算机却经常开着。他最后还是忍住了没说,他想她毕竟是个女生,在这里也没什么亲戚朋友,如果他太计较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他们的邻居,读数学的小陈听说他多付房租,猛拍了几下他的肩膀,说他蛮有怜香惜玉之心。他苦笑了:“我怜的是哪门子香,惜的是哪门子玉呀?王影要算得上香玉,那全世界的女人都是天仙了。”
“其实她也不丑。”小陈说,还挺诡秘地挤挤眼。
“没仔细看过。”柳明笑了,他从第一次见面就认为王影属于那类既不美丽又不会撒娇的女生。
王影在睡衣外面随意地套了件毛衣,就冲了出来。她的头发纷乱,眼睛有点肿。她愤怒地站在客厅中央,一双细眉挑得高高的:“你以后能不能早点回来,你知道不知道我神经衰弱?你惊醒我我就再也睡不着了。”
王影的几声叫嚷把柳明从沉醉了一晚上的玫瑰心情中彻底拉了出来,他也恼了:“嫌我吵醒你?自己租一套房子呀,那多安静!”柳明说完就进了洗澡间,他甚至听见了王影在他身后咬牙的声音。
周末时晴玫小姐在网上又有声音了,她说她感谢云中帆先生的欣赏,由此她相信这世界不全是冷漠,还有共鸣,穿越时空的给人安慰的共鸣。他回了一个帖子,用了不少令自己的脸微微发烫的词儿,是那种感觉充实的发烫。
柳明吹着口哨回到了宿舍,见王影在厨房里做饭就打了一声招呼,王影也飞快地笑了一下。晚上她给他送了几个豆沙包,他已经两年没吃过自己喜欢的豆沙包了,所以很开心。他因为不会做饭,一星期总要吃三天方便面。他发现王影做饭的手艺不错,心里有些羡慕。他把这想法对她说了,她趁兴还告诉了他几种正宗川菜的做法,后来两人又聊了聊功课,把几天前的吵架都忘记了。
第二天,他还没起床,她就敲他的门,求他帮忙换汽车的机油。他似乎没有理由拒绝,就躺在车底忙活了大半天。前一天刚刚下过雪,地面冰冷蚀骨,等他爬出来的时候,浑身都冻僵了。
当天他就感冒了,不过他还是挣扎着到学校上网。他发现有人攻击晴玫散文的情调,就拟了激烈的文字反攻,尽管他对她一无所知,但他必须扞卫她的文字,那里藏着他最初的感动。
中秋节来了,小陈夫妇分别邀请了柳明和王影到家里吃月饼。陈太太是中国人圈子里出了名的热心人,下大雪的日子都肯开车到另一个城市陪别人聊家常事儿。柳明看得出她有意撮合他们。王影那天穿了一件米色的衬衣和同样颜色的牛仔裤,柳明想,她倒是比从前受看了许多。四个人聊了一阵,陈太太就和王影去了厨房。小陈说:“我看你们俩就合在一起过算了,近水楼台嘛,你还省得做饭。在这儿也用不着到居委会开什么介绍信,领什么结婚证。”“你杀了我吧。”柳明半认真半开玩笑。
“她没什么不好。”
“你没见过她的真面目。”柳明摇了摇头,站起身到厨房拿水,在门口正听见王影对陈太太说:
“嫁给他?即使世上只剩下他一个男人,我也不会那样做。”
“那我倒要考虑考虑。”陈太太笑得直颤。
“你知道他从来不打扫厨房、浴室,懒得要命,还经常半夜三更才回来,不洗澡就睡觉。”
柳明没拿水就返回来了。他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去上机,似乎只有网上的一小时,天地就属于他了。
像晴玫曾说的:“生活的琐细和单调已让我厌烦了,我什么时候能逃开?”那天以后柳明和王影就不再说话。小陈怪他们俩都太认真了,试做一回夫妻也未尝不可嘛。陈太太断定他们早已陈仓暗渡,表面还一本正经,免不了把他们作了几回谈资。柳明受不了王影谈论他象谈论乡巴佬的那种口气,他想找机会损她几句。不过,有一次当他拿起和她共用一条线的电话,他听见她一边哭,一边喊着妈妈,就立刻轻轻放下了电话,打消了贬斥她的念头。
他一直和晴玫保持对话。其他网人态度各异,有人说网上恋倒新鲜,对比鸿雁传书,电子网快捷多了;还有人说电子网既不是月老,又不是红娘,别搞这么多酸溜溜的事儿好不好?真寂寞了,美国有每分钟三块九毛九的谈心电话,谈话小姐一个赛一个的风流。
春节前夕,晴玫以简洁的文字给他传送了一段令他五脏肺腑翻腾不止的文字。
“云中帆,农历二十八是我的生日,请你来替我点燃生日蜡烛。别忘了带上你的玫瑰。”
她留下了电子信函号。柳明发信给她时,几次都按错了键,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双手在键盘上慢慢地摸索着。他眼前一片空朦,脑中却有一幅图像清晰逼真:
一枝红玫瑰怒放在雪野上。
随即她又回函写明了她的住址和电话号码。她的住址,共十一个单词,她的电话号码,包括国家代码、区号共十一位数,都和柳明的一模一样。?柳明猛地把头压在了键盘上,计算机随即发出刺耳的叫声,屏幕上出现了一连串杂乱的字母。
王影就是晴玫,晴玫就是王影。
王影在自己的微机前守了一夜,云中帆再没有了任何消息。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呼啸的风雪一下一下敲打着窗户,她惊奇地发现柳明居然一夜未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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