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8-13 05:07:51
出自宋代辛棄疾的《木蘭花慢·滁州送範倅》
老來情味減,對别酒,怯流年。況屈指中秋,十分好月,不照人圓。無情水都不管;共西風、隻管送歸船。秋晚莼鲈江上,夜深兒女燈前。征衫,便好去朝天,玉殿正思賢。想夜半承明,留教視草,卻遣籌邊。長安故人問我,道愁腸殢酒隻依然。目斷秋霄落雁,醉來時響空弦。譯文及注釋譯文我感到人生衰老,早年的情懷、趣味全減,面對着送别酒,怯懼年華流變。何況屈指指計算中秋佳節将至,那一輪美好的圓月,偏不照人的團圓。無情的流水全不管離人的眷戀,與西風推波助瀾,隻管将歸舟送歸。祝願你在這晚秋的江面,能将莼菜羹、鲈魚脍品嘗,回家後懷兒女團取在夜深的燈前。趁旅途的征衫未換,正好去朝見天子,而今朝廷正思賢訪賢。料想在深夜的承明廬,正留下來教你檢視翰林院草拟的文件,還派遣籌劃邊防軍備。說都故友倘若問到我,隻說我依然是愁腸滿腹借酒澆愁愁難遣。遙望秋天的雲霄裏一隻落雁消逝不見,我沉醉中聽到有誰奏響了空弦!
注釋範倅:即範昂,滁州(今安徽滁縣)通判。倅,副職。莼:指莼菜羹。鲈:指鲈魚脍。兒女:有二義,一指青年男女。一指兒子和女兒。此處當指作者。朝天:指朝見天子。玉殿:皇宮寶殿。夜半承明:漢有承明廬
廬,爲朝官值宿之處。源自李商隐《賈生》詩:“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視草:爲皇帝起草制诏。籌邊:籌劃邊防軍務。殢酒:困酒。
賞析稼軒詞多是感時撫事之作,并且詞情豪放。即或是送别詞,也多是慷慨悲吟,此詞即是如此。這首詞是公元1172年(宋孝宗乾道八年)作者在滁州任上,爲送他的同事範倅赴臨安而作。範倅,名昂。這次範昂被召回臨安,作者對他寄與了殷切的期望,希望他能受到皇帝的重用,并熱情地鼓勵他到前方去籌劃軍事,充分發揮他的才能。作者借送别的機會,傾吐自己滿腹的憂國深情,在激勵友人奮進之時,又宣洩了自己壯志難酬的苦悶,慷慨悲涼之情,磊落不平之氣,層見疊出。
上阕頭三句“老來情味減,對别酒,怯流年。”陡然而起,直抒胸臆,以高屋建瓴之勢籠罩全篇。蘇轼有“對尊前,惜流年”的詞句(《江神子·冬景》),此處便化用了但感覺更深沉悲慨。詞人意有所郁結,面對别酒随事觸發。本意雖含而未露,探其幽眇,“老來”兩字神貌可鑒。詞人作此詞時正值壯年,何以老邁自居,心情蕭索至此呢?詞人存其弱冠之年“突騎渡江”,率衆南歸後,正拟做一番扭轉乾坤的事業,不料竟沉淪下僚,輾轉宦海。公元1172年(乾
道八年)他出任滁州知州,乃是大材小用,況且朝廷苟安,北伐無期,旌旗未展頭先白,怎能不“對别酒,怯流年呢?”“況屈指中秋,十分好月,不照人圓。”作者身處政治逆境中,對于寒暑易節,素魄盈虧,特别敏感,雙眼看友人高蹈離去,惜别而外,另有衷曲,于是浮想聯翩,情思奔湧。“無情水都不管,共西風、隻管送歸船。”“都不管”和“隻管”道盡“水”與“西風”的無情,一語雙關。既設想了友人别後歸途的情景,又暗喻範氏離任乃朝中局勢所緻。以西風喻惡勢力,在辛詞中不乏其例。如“吳楚地,東南坼。英雄事,曹劉敵。被西風吹盡,了無塵迹。”(《滿江紅》)歸船何處去?聯想更深一層。“秋晚莼鲈江上,夜深兒女燈前。”筆鋒陡轉,變剛爲柔,一種渾厚超脫的意境悠然展現出來,前句用張翰的故事,後句用黃庭堅的詩意,使人讀之翕然而有“歸欤”之念。此二句當是懸想範倅離任後入朝前返家的天倫之樂。
下阕,轉到送别主旨上。“征衫,便好去朝天,玉殿正思賢。”由上阕末句初跌而出,格調轉亢,與上面“歸欤”之境構成迥然不同的畫面。詞人有意用積極精神,昂揚語調,爲友人入朝壯色。頭二句言友人入朝前勤勞忠奮,三句言朝廷求賢若渴。“想夜半承明,留教視草,卻遣籌邊
”,好一派君臣相得,振邦興國的景象!夜裏在承明廬修改诏書,又奉命去籌劃邊事,極言恩遇之深。承明,廬名,是漢代朝官值宿(猶後代的值班)之地,詞裏借指宮廷。這幾句寄托了詞人的理想,表明願爲光複中原竭股肱之力、效忠貞之節,大有“但用東山謝安石,爲君談笑靜胡沙”(李白《永王東巡歌》)的氣概。下面再一轉折,将滔滔思潮訇然閘住。“長安故人問我,道愁腸殢酒隻依然”,變奮激昂揚爲纡徐低沉。倘若友人去了京城,遇到老朋友,可以告訴他們,自己仍然是借酒銷愁,爲酒所困。長安,這裏代指南宋都城臨安。“愁腸殢酒”乃化用唐未韓偓《有憶》詩“腸殢?酒人千裏”句,殢是困擾之意。話語外表露出自己報國無門的無限悲憤。
前面幾經翻跌,蓄意蓄勢,至結尾,突然振拔:“目斷秋霄落雁,醉來時響空弦”。詞人醉中張弓滿月,空弦虛射,卻驚落了秋雁,真乃奇思妙想。“目斷”兩字極有神韻,其實是翻用《戰國策》“虛弓落病雁”的典故,可是不着痕迹。一個壯懷激烈、無用武之地的英雄形象通過這兩句顯現出來,他的情懷隻能在酒醉後發洩出來。正如清陳廷焯說:“稼軒有吞吐八荒之慨而機會不來,……故詞極豪雄而意極悲郁。”(《白雨齋詞話》)
這首詞在藝術手法上的
高明之處在于聯想與造境上。豐富的聯想與跌宕起伏的筆法相結合,使跳躍性的結構顯得整齊嚴密。全詞的感情由聯想展開。“老來情味減”一句實寫,以下筆筆虛寫,以虛襯實。由“别酒”想到“西風”,“歸船”;由“西風”、“歸船”想到“江上”,燈前下邊轉到朝廷思賢,再轉到托愁腸殢酒,最後落到醉中發洩。由此及彼,由近及遠;由反而正,感情亦如江上的波濤大起大落,通篇蘊含着開阖頓挫、騰挪跌宕的氣勢,與詞人沉郁雄放的風格相一緻。
創作背景此詞作于乾道八年(1172)稼軒任滁州任上。範昂任滁州通判,是辛棄疾的副手,幫助處理政事。這年秋天,範昂任滿,稼軒作此詞爲他送行。
作者簡介辛棄疾(1140-1207),南宋詞人。原字坦夫,改字幼安,别號稼軒,漢族,曆城(今山東濟南)人。出生時,中原已爲金兵所占。21歲參加抗金義軍,不久歸南宋。曆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東安撫使等職。一生力主抗金。曾上《美芹十論》與《九議》,條陳戰守之策。其詞抒寫力圖恢複國家統一的愛國熱情,傾訴壯志難酬的悲憤,對當時執政者的屈辱求和頗多譴責;也有不少吟詠祖國河山的作品。題材廣闊又善化用前人典故入詞,風格沉雄豪邁又不乏細膩柔媚之處。由于辛棄疾的抗金主張與當政的主和派政見
不合,後被彈劾落職,退隐江西帶湖。
译文我感到人生衰老,早年的情怀、趣味全减,面对着送别酒,怯惧年华流变。何况屈指指计算中秋佳节将至,那一轮美好的圆月,偏不照人的团圆。无情的流水全不管离人的眷恋,与西风推波助澜,只管将归舟送归。祝愿你在这晚秋的江面,能将莼菜羹、鲈鱼脍品尝,回家后怀儿女团取在夜深的灯前。趁旅途的征衫未换,正好去朝见天子,而今朝廷正思贤访贤。料想在深夜的承明庐,正留下来教你检视翰林院草拟的文件,还派遣筹划边防军备。说都故友倘若问到我,只说我依然是愁肠满腹借酒浇愁愁难遣。遥望秋天的云霄里一只落雁消逝不见,我沉醉中听到有谁奏响了空弦!
注释范倅:即范昂,滁州(今安徽滁县)通判。倅,副职。莼:指莼菜羹。鲈:指鲈鱼脍。儿女:有二义,一指青年男女。一指儿子和女儿。此处当指作者。朝天:指朝见天子。玉殿:皇宫宝殿。夜半承明:汉有承明庐
庐,为朝官值宿之处。源自李商隐《贾生》诗:“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视草:为皇帝起草制诏。筹边:筹划边防军务。殢酒:困酒。
赏析稼轩词多是感时抚事之作,并且词情豪放。即或是送别词,也多是慷慨悲吟,此词即是如此。这首词是公元1172年(宋孝宗乾道八年)作者在滁州任上,为送他的同事范倅赴临安而作。范倅,名昂。这次范昂被召回临安,作者对他寄与了殷切的期望,希望他能受到皇帝的重用,并热情地鼓励他到前方去筹划军事,充分发挥他的才能。作者借送别的机会,倾吐自己满腹的忧国深情,在激励友人奋进之时,又宣泄了自己壮志难酬的苦闷,慷慨悲凉之情,磊落不平之气,层见叠出。
上阕头三句“老来情味减,对别酒,怯流年。”陡然而起,直抒胸臆,以高屋建瓴之势笼罩全篇。苏轼有“对尊前,惜流年”的词句(《江神子·冬景》),此处便化用了但感觉更深沉悲慨。词人意有所郁结,面对别酒随事触发。本意虽含而未露,探其幽眇,“老来”两字神貌可鉴。词人作此词时正值壮年,何以老迈自居,心情萧索至此呢?词人存其弱冠之年“突骑渡江”,率众南归后,正拟做一番扭转乾坤的事业,不料竟沉沦下僚,辗转宦海。公元1172年(乾
道八年)他出任滁州知州,乃是大材小用,况且朝廷苟安,北伐无期,旌旗未展头先白,怎能不“对别酒,怯流年呢?”“况屈指中秋,十分好月,不照人圆。”作者身处政治逆境中,对于寒暑易节,素魄盈亏,特别敏感,双眼看友人高蹈离去,惜别而外,另有衷曲,于是浮想联翩,情思奔涌。“无情水都不管,共西风、只管送归船。”“都不管”和“只管”道尽“水”与“西风”的无情,一语双关。既设想了友人别后归途的情景,又暗喻范氏离任乃朝中局势所致。以西风喻恶势力,在辛词中不乏其例。如“吴楚地,东南坼。英雄事,曹刘敌。被西风吹尽,了无尘迹。”(《满江红》)归船何处去?联想更深一层。“秋晚莼鲈江上,夜深儿女灯前。”笔锋陡转,变刚为柔,一种浑厚超脱的意境悠然展现出来,前句用张翰的故事,后句用黄庭坚的诗意,使人读之翕然而有“归欤”之念。此二句当是悬想范倅离任后入朝前返家的天伦之乐。
下阕,转到送别主旨上。“征衫,便好去朝天,玉殿正思贤。”由上阕末句初跌而出,格调转亢,与上面“归欤”之境构成迥然不同的画面。词人有意用积极精神,昂扬语调,为友人入朝壮色。头二句言友人入朝前勤劳忠奋,三句言朝廷求贤若渴。“想夜半承明,留教视草,却遣筹边
”,好一派君臣相得,振邦兴国的景象!夜里在承明庐修改诏书,又奉命去筹划边事,极言恩遇之深。承明,庐名,是汉代朝官值宿(犹后代的值班)之地,词里借指宫廷。这几句寄托了词人的理想,表明愿为光复中原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大有“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李白《永王东巡歌》)的气概。下面再一转折,将滔滔思潮訇然闸住。“长安故人问我,道愁肠殢酒只依然”,变奋激昂扬为纡徐低沉。倘若友人去了京城,遇到老朋友,可以告诉他们,自己仍然是借酒销愁,为酒所困。长安,这里代指南宋都城临安。“愁肠殢酒”乃化用唐未韩偓《有忆》诗“肠殢?酒人千里”句,殢是困扰之意。话语外表露出自己报国无门的无限悲愤。
前面几经翻跌,蓄意蓄势,至结尾,突然振拔:“目断秋霄落雁,醉来时响空弦”。词人醉中张弓满月,空弦虚射,却惊落了秋雁,真乃奇思妙想。“目断”两字极有神韵,其实是翻用《战国策》“虚弓落病雁”的典故,可是不着痕迹。一个壮怀激烈、无用武之地的英雄形象通过这两句显现出来,他的情怀只能在酒醉后发泄出来。正如清陈廷焯说:“稼轩有吞吐八荒之慨而机会不来,……故词极豪雄而意极悲郁。”(《白雨斋词话》)
这首词在艺术手法上的
高明之处在于联想与造境上。丰富的联想与跌宕起伏的笔法相结合,使跳跃性的结构显得整齐严密。全词的感情由联想展开。“老来情味减”一句实写,以下笔笔虚写,以虚衬实。由“别酒”想到“西风”,“归船”;由“西风”、“归船”想到“江上”,灯前下边转到朝廷思贤,再转到托愁肠殢酒,最后落到醉中发泄。由此及彼,由近及远;由反而正,感情亦如江上的波涛大起大落,通篇蕴含着开阖顿挫、腾挪跌宕的气势,与词人沉郁雄放的风格相一致。
创作背景此词作于乾道八年(1172)稼轩任滁州任上。范昂任滁州通判,是辛弃疾的副手,帮助处理政事。这年秋天,范昂任满,稼轩作此词为他送行。
作者简介辛弃疾(1140-1207),南宋词人。原字坦夫,改字幼安,别号稼轩,汉族,历城(今山东济南)人。出生时,中原已为金兵所占。21岁参加抗金义军,不久归南宋。历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东安抚使等职。一生力主抗金。曾上《美芹十论》与《九议》,条陈战守之策。其词抒写力图恢复国家统一的爱国热情,倾诉壮志难酬的悲愤,对当时执政者的屈辱求和颇多谴责;也有不少吟咏祖国河山的作品。题材广阔又善化用前人典故入词,风格沉雄豪迈又不乏细腻柔媚之处。由于辛弃疾的抗金主张与当政的主和派政见
不合,后被弹劾落职,退隐江西带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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