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9-04 17:28:31
出自宋代石孝友的《眼兒媚·愁雲淡淡雨潇潇》
愁雲淡淡雨潇潇。暮暮複朝朝。别來應是,眉峰翠減,腕玉香銷。小軒獨坐相思處,情緒好無聊。一叢萱草,數竿修竹,數葉芭蕉。鑒賞起兩句十二個字,連用四疊字:雲淡淡,知是疏雲;雨潇潇,應是小雨,如李清照《蝶戀花》詞:“潇潇微雨聞孤館”,而非“風雨潇潇”(《詩·鄭風·風雨》的“暴疾”(朱熹《詩集傳》)的急風驟雨。淡雲無語,細雨有聲,這淅淅瀝瀝的聲音,暮暮朝朝一直傳入人的耳畔,怎能不使人生愁,故開篇的一個字即雲“愁”。疊字的連用,又加強了烘托氣氛,渲染環境,狀物抒情的作用,“别來應是”,語氣十分肯定。由于是知己,心心相印,我既爲你生愁,你對我必然如此。“眉峰”,源于“(卓)文君姣好,眉色如望遠山”(《西京雜記》)。後言女子眉之美好。康伯可《滿庭芳》“梳妝懶,脂輕粉薄,約略淡眉峰。”又,眉峰猶眉山。韓偓《生查子》詞:“繡被擁嬌寒,眉山正愁絕”。“翠減”,是因爲古代女子用黛畫眉,黛色青黑。歐陽修《踏莎行》:“蓦然舊事心上來,無言斂皺眉山翠”。“腕玉”即玉腕的倒置。秦觀《滿庭芳》:“玉腕不勝金鬥”。三四兩句總寫人的無心打扮,懶于梳理。古雲:“女爲悅己者容”。《
《詩·衛風·伯兮》:“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适爲容!”《西廂記》裏的崔莺莺說得最明白:“有甚麽心情将花兒、靥兒打扮的嬌嬌滴滴的媚。”這是男方設想對方“别來應是”如此,由于“心已馳神到彼”,故“詩從對面來”。柳永的“想佳人妝樓颙望,誤幾回天際識歸舟”(《八聲甘州》)便是。
下片專從自己方面來叙相思。軒“小”而“獨”,即使欲排遣愁也不可能,卧不安席,食不甘味,直逼出一句“情緒好無聊”。這句淺白直率,卻是一句大老實話。同是周邦彥的“最苦夢魂,今宵不到伊行”;“天便教人,霎時厮見何妨”(《風流子》);“拚今生,對花對酒爲伊淚落”(《解連環》);這些寫刻骨相思的率直語言,張炎認爲“一爲情所役,則失其雅正之者”,“所謂成澆風也”(《詞源·雜論》)。況周頤持截然相反的态度,他說:“此等語愈樸愈厚,愈厚愈雅,至真之情,由性靈肺腑中流出,不妨說盡而愈無盡”(《蕙風詞話》卷二)。後說爲是。對“情緒好無聊”亦應作如是觀,因爲它表現了“至真之情”,雖“說盡而愈無盡”。結三句用筆潇灑,語淡味濃。萱草别名很多,通常又稱鹿蔥、忘憂、宜男、川草花、金針花等等。嵇康寫進他的《養生論》:“合歡蠲憤,萱草忘憂,
愚智所共知也。”《詩經》叫它谖草。《衛風·伯兮》:“焉得谖草?言樹之背。”《傳》:“谖草令人忘憂。”李時珍在《本草綱目》除重複上面的話,并引李九華《延壽考》雲:“嫩苗爲蔬,食之動風,令人昏然如醉,因名忘憂。”然唐宋詩人孟郊、梅堯臣等對“忘憂”都提過質疑。“一叢萱草”的本意是說:相思情切,即得萱草,也不能忘憂,暗含有劉敞(原父)詩意:“種萱不種蘭,自謂可忘憂;綠葉何萋萋,春愁更茫茫”。“兒竿修竹”,取意杜甫《佳人》詩:“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詩中的“佳人”有高節的情操,故與“多節本懷端直性,露青猶有歲寒心”(劉禹錫《酬元九侍禦贈壁州鞭長句》)的竹并列。這句贊對方的品德。最後以纏綿不盡的相思作結:“數葉芭蕉。”芭蕉在詩詞中一向是愁的象征。唐人張說《戲草樹》詩:“戲問芭蕉葉,何愁心不開。”李商隐《代贈二首》其一:“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李煜《長相思》詞:“簾外芭蕉三兩窠,夜長人奈何。”萱草,修竹,芭蕉,或許“小軒獨坐”目之所見,但均有蘊意。三句皆綴以數目字,聯系開頭的四疊字,尤覺意韻悠遠,辭情并茂。顧景芳謂小令應“風情神韻正自悠長,作者須有一唱三歎之緻。淡而豔,淺而深,近而遠
,方是勝場”(田同之《西圃詞說》)。求之于此詞,信然。
作者簡介石孝友,南宋詞人,字次仲,江西南昌人。生卒年不詳。宋孝宗乾道二年(1166)進士。填詞常用俚俗之語,狀寫男女情愛。仕途不順,不羨富貴,隐居于丘壑之間。 石孝友著有《金谷遺音》,《直齋書錄解題》著錄一卷,明《唐宋名賢百家詞》本作《金谷詞》,不分卷。有明汲古閣《宋六十名家詞》本、《四部備要》排印本。《全宋詞》據毛□校汲古閣本收錄。
出自宋代石孝友的《眼儿媚·愁云淡淡雨潇潇》
愁云淡淡雨潇潇。暮暮复朝朝。别来应是,眉峰翠减,腕玉香销。小轩独坐相思处,情绪好无聊。一丛萱草,数竿修竹,数叶芭蕉。鉴赏起两句十二个字,连用四叠字:云淡淡,知是疏云;雨潇潇,应是小雨,如李清照《蝶恋花》词:“潇潇微雨闻孤馆”,而非“风雨潇潇”(《诗·郑风·风雨》的“暴疾”(朱熹《诗集传》)的急风骤雨。淡云无语,细雨有声,这淅淅沥沥的声音,暮暮朝朝一直传入人的耳畔,怎能不使人生愁,故开篇的一个字即云“愁”。叠字的连用,又加强了烘托气氛,渲染环境,状物抒情的作用,“别来应是”,语气十分肯定。由于是知己,心心相印,我既为你生愁,你对我必然如此。“眉峰”,源于“(卓)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西京杂记》)。后言女子眉之美好。康伯可《满庭芳》“梳妆懒,脂轻粉薄,约略淡眉峰。”又,眉峰犹眉山。韩偓《生查子》词:“绣被拥娇寒,眉山正愁绝”。“翠减”,是因为古代女子用黛画眉,黛色青黑。欧阳修《踏莎行》:“蓦然旧事心上来,无言敛皱眉山翠”。“腕玉”即玉腕的倒置。秦观《满庭芳》:“玉腕不胜金斗”。三四两句总写人的无心打扮,懒于梳理。古云:“女为悦己者容”。《
《诗·卫风·伯兮》:“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西厢记》里的崔莺莺说得最明白:“有甚么心情将花儿、靥儿打扮的娇娇滴滴的媚。”这是男方设想对方“别来应是”如此,由于“心已驰神到彼”,故“诗从对面来”。柳永的“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八声甘州》)便是。
下片专从自己方面来叙相思。轩“小”而“独”,即使欲排遣愁也不可能,卧不安席,食不甘味,直逼出一句“情绪好无聊”。这句浅白直率,却是一句大老实话。同是周邦彦的“最苦梦魂,今宵不到伊行”;“天便教人,霎时厮见何妨”(《风流子》);“拚今生,对花对酒为伊泪落”(《解连环》);这些写刻骨相思的率直语言,张炎认为“一为情所役,则失其雅正之者”,“所谓成浇风也”(《词源·杂论》)。况周颐持截然相反的态度,他说:“此等语愈朴愈厚,愈厚愈雅,至真之情,由性灵肺腑中流出,不妨说尽而愈无尽”(《蕙风词话》卷二)。后说为是。对“情绪好无聊”亦应作如是观,因为它表现了“至真之情”,虽“说尽而愈无尽”。结三句用笔潇洒,语淡味浓。萱草别名很多,通常又称鹿葱、忘忧、宜男、川草花、金针花等等。嵇康写进他的《养生论》:“合欢蠲愤,萱草忘忧,
愚智所共知也。”《诗经》叫它谖草。《卫风·伯兮》:“焉得谖草?言树之背。”《传》:“谖草令人忘忧。”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除重复上面的话,并引李九华《延寿考》云:“嫩苗为蔬,食之动风,令人昏然如醉,因名忘忧。”然唐宋诗人孟郊、梅尧臣等对“忘忧”都提过质疑。“一丛萱草”的本意是说:相思情切,即得萱草,也不能忘忧,暗含有刘敞(原父)诗意:“种萱不种兰,自谓可忘忧;绿叶何萋萋,春愁更茫茫”。“儿竿修竹”,取意杜甫《佳人》诗:“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诗中的“佳人”有高节的情操,故与“多节本怀端直性,露青犹有岁寒心”(刘禹锡《酬元九侍御赠壁州鞭长句》)的竹并列。这句赞对方的品德。最后以缠绵不尽的相思作结:“数叶芭蕉。”芭蕉在诗词中一向是愁的象征。唐人张说《戏草树》诗:“戏问芭蕉叶,何愁心不开。”李商隐《代赠二首》其一:“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李煜《长相思》词:“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萱草,修竹,芭蕉,或许“小轩独坐”目之所见,但均有蕴意。三句皆缀以数目字,联系开头的四叠字,尤觉意韵悠远,辞情并茂。顾景芳谓小令应“风情神韵正自悠长,作者须有一唱三叹之致。淡而艳,浅而深,近而远
,方是胜场”(田同之《西圃词说》)。求之于此词,信然。
作者简介石孝友,南宋词人,字次仲,江西南昌人。生卒年不详。宋孝宗乾道二年(1166)进士。填词常用俚俗之语,状写男女情爱。仕途不顺,不羡富贵,隐居于丘壑之间。 石孝友著有《金谷遗音》,《直斋书录解题》著录一卷,明《唐宋名贤百家词》本作《金谷词》,不分卷。有明汲古阁《宋六十名家词》本、《四部备要》排印本。《全宋词》据毛□校汲古阁本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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