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10-01 06:22:02
出自宋代王清惠的《滿江紅·題南京夷山驿》
太液芙蓉,渾不似、舊時顔色。 曾記得、春風雨露,玉樓金阙。名播蘭馨妃後裏,暈潮蓮臉君王側。忽一聲、鼙鼓揭天來,繁華歇。龍虎散,風雲滅。千古恨,憑誰說。對山河百二,淚盈襟血。客館夜驚塵土夢,宮車曉碾關山月。問嫦娥、于我肯從容,同圓缺?
譯文及注釋譯文禦園裏太液池的荷花,再不像從前那麽嬌豔。還曾記得,花承雨露春風,人蒙浩蕩皇恩,玉樓金閣,富麗宮殿。聲名在後妃中像蘭花一樣芬芳,臉龐如蓮花般紅潤光鮮,常常陪伴在君王身邊。忽然一聲驚天動地的鼙鼓,宮廷的繁華煙消雲歇。朝廷土崩瓦解,君臣風飄雲散。這亡國的千古遺恨,叫我向誰訴說?面對破碎山河,我隻能仰天哭泣,血淚斑斑灑滿衣前。被擄北行,驿館中夜晚常被戰亂惡夢驚醒,天剛破曉,又複北行,車輪碾碎月影,颠簸在荒寒的關山。仰望一輪冷月,殷切詢問嫦娥,能否容許我追随你,超脫塵世與月亮同圓同缺。
注釋太液芙蓉:唐代長安城東大明宮内有太液池,此借指南宋宮廷。芙蓉,即荷花,比喻女子姣好的面容。渾不似:全不像。春風雨露:比喻帝王的寵愛。玉樓金阙:指 富麗的皇宮。蘭馨:本是女子首飾,這裏借喻宮中的後妃。馨,一作“簪”。暈潮:指女性臉上泛起紅
紅潤的美麗光彩。鼙鼓:指戰鼓。龍虎: 比喻南宋的君臣。風雲:形容國家的威勢。山河百二:險要之地。客館:指驿館,旅途中居住的地方。宮車:指作者和後妃一行乘坐的車子。從容:舒緩不迫。
賞析二這首詞抒寫了國破家亡、今非昔比的哀愁與感傷。
詞的上阕,一開頭,作者就運用比興手法。暗示自己經受一場巨大的變故後形容憔悴,精神沮喪。“太液”,原本是漢、唐時官苑中的池名,這裏借指南宋宮廷;“芙蓉”,即荷花,用以比喻女子佼好的面容。“太液芙蓉”取自白居易《長恨歌》“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詩意以自況。“渾不似”這句是說完全失去了昔日鮮麗的容顔。這個開頭用的是頓入法,顯得突兀奇崛,然而這突兀奇崛卻足從千回百折中來,詞人落筆之前,即已有無限的痛苦,無限的屈辱,正是所謂“筆未到而氣已吞”。
以下轉入回憶,以“曾記得”二三字領起,就“舊時”二字加以發揮。“春雨露”,比喻君恩;“玉樓金阙”,泛指宮廷。這兩句寫自己曾得到君王的寵幸。下兩句則寫自己所以能承受君恩是因爲容貌出衆,美名遠播。前句從側面着筆寫自己貌美驚人,後句從正面寫自己光豔動人的形象。“蘭馨”,蘭花的芳香;“暈潮蓮臉”,是說美如蓮花的面容上泛起
了羞紅的光彩。爲了烘托“舊時顔色”,作者運了“金”、“玉”、“蘭”、“蓮”、“春風”、“雨露”等字眼,既鮮豔旖旎,又富麗堂皇。
然而歡娛中正醞釀着災難,終于樂極哀來。“忽一聲”兩句急轉直下,寫出南宋王朝在元兵震天的進軍戰鼓聲中結束了自己統治,往日的繁盛随之消歇。詞人經曆了從天堂跌落到地獄的曆史巨變,心靈上、感情上都受到了極大的創傷,詞人将這種感受寫得深切真實。它與詞的開頭相映照,揭示出了二者之間的因果關系。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在這裏用了一個“忽”字。此字看似平常,實則用得很妙。南宋滅亡前夕,賈似道獨攬朝政,一意粉飾太平,對财政困難和邊防危機一概隐匿不報。國家危在旦夕,而君臣仍“酣歌深宮,嘯傲湖山,玩忽歲月”(汪立信給賈似道信中語)。當元軍長驅直入,兵臨城下時,他們才突然驚醒,然而爲時已晚。這個“忽”字蘊含了多麽豐富的曆史内容和慘痛的曆史教訓啊!
讀詞的上阕,我們很容易聯想起白居易《長恨歌》“緩歌慢舞凝絲竹.盡日君王看不足。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的詩句來,它說明一個王朝的衰微或覆亡無不與“繁華競逐”有關。但詞作者的思想感情是複雜的,我們不排除她對曆史有某種程度的理性批判,
但這裏流露的,更多的是對自己失去尊貴榮華的悲歎。當然,這裏訴說的後妃之不幸,也就是國家的不幸,國家的不幸正是造成後妃不幸的原因。
這首詞的下阙寫被俘途中的感慨,可分爲兩部分。前半部“龍虎散,風雲滅。千古恨,憑誰說。對山河百二,淚盈襟血”,這種淚盈襟血的千古亡國之恨與嶽飛的“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極其相似!真可謂震撼千古,擲地有聲。隻不過嶽飛的仇是緣自北宋亡,而王清惠的恨是因爲南宋滅。當然詞的最後“問嫦娥、于我肯從容,同圓缺”與嶽飛的“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阙”讀起來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一個願恨避塵寰,一個要仇餐虜肉。但是對于一個遭遇國亡家破的古代柔弱女子,又能要求什麽呢?八百年前,要她馳騁沙場、橫戈躍馬都沒有機會;要她裙底藏刃,怒刺伯顔也不太可能。對于一個已淪爲女囚的弱女子,能夠不咽淚進舞,噙血委身地侍奉征服者,能夠或投池入缳,或棄塵離俗以保全名節就夠堅貞剛烈的了。現實中,王清惠到達上都後,出家做了女道士,了結了殘生,實現了一個弱女子堅守貞操、雖軟弱卻堅決的反抗。
下阕更多地抒發的是對國家淪亡的痛悼之情。下面“客館”二句一轉,上句說夜宿驿館,常
被惡夢驚擾。“塵土夢”。指夢中重現途巾被驅馳的勞苦與屈辱。下句說他們乘坐的車子清晨出發,車輪從灑滿月光的大地上碾過。這兩句是極精妙的對仗,叙事兼寫景,千裏驅馳,曉行夜宿,勞頓,驚惶,辛酸,痛苦,全濃縮在這兩句之中了。歇拍又一轉,由眼前轉想未來,由痛苦而生出希望。“問嫦娥”是由上句的“月”引發出來的,詞人問:月兒,月兒,你可願意讓我從容地與你同圓缺度過餘生?這一問表達了作者希求擺脫囚徒地位的願望和對平安清靜生活的向往。這個結尾從上下句關系言,轉接自然,從表達内容言,是從極度痛苦中生誕生的一種微茫的希望,從整個詞的凄怨的基調看,也顯得和諧統一。
這首詞的魅力還在于詞人善于把沉郁的感情熔鑄在凄怨的基調和多變的節奏之中,頓挫中帶流動,直率中不乏含蓄。詞中叙事時間線索分明,但作者并不平鋪直叙,或者今昔交錯,或者自身與國事錯雜,一層一轉,一轉一意,極盡頓挫之妙。有時又由于感情傾瀉而下,略無滞礙(如“曾記得”三句,“龍虎散”四句),造成一種駿馬注坡的藝術效果。從表情方式言,有直抒胸臆處,有婉曲傳情處,二者完滿結合,渾然一體。雖然當時和作甚多,然“無出其右”。
創作背景公元1276年春,攻陷了南宋首都臨安
(今杭州市)的元軍正押解着太後、昭儀等一批後妃往大都(内蒙古正藍旗東)馳去。王昭儀面對昔日蒙受君王寵,今日竟成階下囚的巨變,百感交集,揮筆寫下了這首《滿江紅·太液芙蓉》,将其題于驿壁之上。
作者簡介王清惠,約活動于宋度宗鹹淳至元世祖至元(1265—1294)前後。宋度宗昭儀。恭帝德佑二年(1276),臨安(今浙江杭州)淪陷,随三宮一同被俘往元都,後自請爲女道士,號沖華。現存詩四首,詞一首,皆融個人遭遇與國破家亡、去國懷鄉于一爐,爲亡國遺民長歌當哭之作,格調低回悲壯。
出自宋代王清惠的《满江红·题南京夷山驿》
太液芙蓉,浑不似、旧时颜色。 曾记得、春风雨露,玉楼金阙。名播兰馨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忽一声、鼙鼓揭天来,繁华歇。龙虎散,风云灭。千古恨,凭谁说。对山河百二,泪盈襟血。客馆夜惊尘土梦,宫车晓碾关山月。问嫦娥、于我肯从容,同圆缺?
译文及注释译文御园里太液池的荷花,再不像从前那么娇艳。还曾记得,花承雨露春风,人蒙浩荡皇恩,玉楼金阁,富丽宫殿。声名在后妃中像兰花一样芬芳,脸庞如莲花般红润光鲜,常常陪伴在君王身边。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鼙鼓,宫廷的繁华烟消云歇。朝廷土崩瓦解,君臣风飘云散。这亡国的千古遗恨,叫我向谁诉说?面对破碎山河,我只能仰天哭泣,血泪斑斑洒满衣前。被掳北行,驿馆中夜晚常被战乱恶梦惊醒,天刚破晓,又复北行,车轮碾碎月影,颠簸在荒寒的关山。仰望一轮冷月,殷切询问嫦娥,能否容许我追随你,超脱尘世与月亮同圆同缺。
注释太液芙蓉:唐代长安城东大明宫内有太液池,此借指南宋宫廷。芙蓉,即荷花,比喻女子姣好的面容。浑不似:全不像。春风雨露:比喻帝王的宠爱。玉楼金阙:指 富丽的皇宫。兰馨:本是女子首饰,这里借喻宫中的后妃。馨,一作“簪”。晕潮:指女性脸上泛起红
红润的美丽光彩。鼙鼓:指战鼓。龙虎: 比喻南宋的君臣。风云:形容国家的威势。山河百二:险要之地。客馆:指驿馆,旅途中居住的地方。宫车:指作者和后妃一行乘坐的车子。从容:舒缓不迫。
赏析二这首词抒写了国破家亡、今非昔比的哀愁与感伤。
词的上阕,一开头,作者就运用比兴手法。暗示自己经受一场巨大的变故后形容憔悴,精神沮丧。“太液”,原本是汉、唐时官苑中的池名,这里借指南宋宫廷;“芙蓉”,即荷花,用以比喻女子佼好的面容。“太液芙蓉”取自白居易《长恨歌》“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诗意以自况。“浑不似”这句是说完全失去了昔日鲜丽的容颜。这个开头用的是顿入法,显得突兀奇崛,然而这突兀奇崛却足从千回百折中来,词人落笔之前,即已有无限的痛苦,无限的屈辱,正是所谓“笔未到而气已吞”。
以下转入回忆,以“曾记得”二三字领起,就“旧时”二字加以发挥。“春雨露”,比喻君恩;“玉楼金阙”,泛指宫廷。这两句写自己曾得到君王的宠幸。下两句则写自己所以能承受君恩是因为容貌出众,美名远播。前句从侧面着笔写自己貌美惊人,后句从正面写自己光艳动人的形象。“兰馨”,兰花的芳香;“晕潮莲脸”,是说美如莲花的面容上泛起
了羞红的光彩。为了烘托“旧时颜色”,作者运了“金”、“玉”、“兰”、“莲”、“春风”、“雨露”等字眼,既鲜艳旖旎,又富丽堂皇。
然而欢娱中正酝酿着灾难,终于乐极哀来。“忽一声”两句急转直下,写出南宋王朝在元兵震天的进军战鼓声中结束了自己统治,往日的繁盛随之消歇。词人经历了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历史巨变,心灵上、感情上都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词人将这种感受写得深切真实。它与词的开头相映照,揭示出了二者之间的因果关系。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在这里用了一个“忽”字。此字看似平常,实则用得很妙。南宋灭亡前夕,贾似道独揽朝政,一意粉饰太平,对财政困难和边防危机一概隐匿不报。国家危在旦夕,而君臣仍“酣歌深宫,啸傲湖山,玩忽岁月”(汪立信给贾似道信中语)。当元军长驱直入,兵临城下时,他们才突然惊醒,然而为时已晚。这个“忽”字蕴含了多么丰富的历史内容和惨痛的历史教训啊!
读词的上阕,我们很容易联想起白居易《长恨歌》“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的诗句来,它说明一个王朝的衰微或覆亡无不与“繁华竞逐”有关。但词作者的思想感情是复杂的,我们不排除她对历史有某种程度的理性批判,
但这里流露的,更多的是对自己失去尊贵荣华的悲叹。当然,这里诉说的后妃之不幸,也就是国家的不幸,国家的不幸正是造成后妃不幸的原因。
这首词的下阙写被俘途中的感慨,可分为两部分。前半部“龙虎散,风云灭。千古恨,凭谁说。对山河百二,泪盈襟血”,这种泪盈襟血的千古亡国之恨与岳飞的“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极其相似!真可谓震撼千古,掷地有声。只不过岳飞的仇是缘自北宋亡,而王清惠的恨是因为南宋灭。当然词的最后“问嫦娥、于我肯从容,同圆缺”与岳飞的“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读起来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一个愿恨避尘寰,一个要仇餐虏肉。但是对于一个遭遇国亡家破的古代柔弱女子,又能要求什么呢?八百年前,要她驰骋沙场、横戈跃马都没有机会;要她裙底藏刃,怒刺伯颜也不太可能。对于一个已沦为女囚的弱女子,能够不咽泪进舞,噙血委身地侍奉征服者,能够或投池入缳,或弃尘离俗以保全名节就够坚贞刚烈的了。现实中,王清惠到达上都后,出家做了女道士,了结了残生,实现了一个弱女子坚守贞操、虽软弱却坚决的反抗。
下阕更多地抒发的是对国家沦亡的痛悼之情。下面“客馆”二句一转,上句说夜宿驿馆,常
被恶梦惊扰。“尘土梦”。指梦中重现途巾被驱驰的劳苦与屈辱。下句说他们乘坐的车子清晨出发,车轮从洒满月光的大地上碾过。这两句是极精妙的对仗,叙事兼写景,千里驱驰,晓行夜宿,劳顿,惊惶,辛酸,痛苦,全浓缩在这两句之中了。歇拍又一转,由眼前转想未来,由痛苦而生出希望。“问嫦娥”是由上句的“月”引发出来的,词人问:月儿,月儿,你可愿意让我从容地与你同圆缺度过余生?这一问表达了作者希求摆脱囚徒地位的愿望和对平安清静生活的向往。这个结尾从上下句关系言,转接自然,从表达内容言,是从极度痛苦中生诞生的一种微茫的希望,从整个词的凄怨的基调看,也显得和谐统一。
这首词的魅力还在于词人善于把沉郁的感情熔铸在凄怨的基调和多变的节奏之中,顿挫中带流动,直率中不乏含蓄。词中叙事时间线索分明,但作者并不平铺直叙,或者今昔交错,或者自身与国事错杂,一层一转,一转一意,极尽顿挫之妙。有时又由于感情倾泻而下,略无滞碍(如“曾记得”三句,“龙虎散”四句),造成一种骏马注坡的艺术效果。从表情方式言,有直抒胸臆处,有婉曲传情处,二者完满结合,浑然一体。虽然当时和作甚多,然“无出其右”。
创作背景公元1276年春,攻陷了南宋首都临安
(今杭州市)的元军正押解着太后、昭仪等一批后妃往大都(内蒙古正蓝旗东)驰去。王昭仪面对昔日蒙受君王宠,今日竟成阶下囚的巨变,百感交集,挥笔写下了这首《满江红·太液芙蓉》,将其题于驿壁之上。
作者简介王清惠,约活动于宋度宗咸淳至元世祖至元(1265—1294)前后。宋度宗昭仪。恭帝德佑二年(1276),临安(今浙江杭州)沦陷,随三宫一同被俘往元都,后自请为女道士,号冲华。现存诗四首,词一首,皆融个人遭遇与国破家亡、去国怀乡于一炉,为亡国遗民长歌当哭之作,格调低回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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