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9-16 17:32:04
出自唐代李商隐的《重過聖女祠》
白石岩扉碧藓滋,上清淪谪得歸遲。一春夢雨常飄瓦,盡日靈風不滿旗。萼綠華來無定所,杜蘭香去未移時。玉郎會此通仙籍,憶向天階問紫芝。譯文及注釋譯文聖女祠的白石門邊長滿碧綠的苔藓,從上清仙境谪落此地遲遲未得回還。春天裏蒙蒙細雨常灑向大殿的青瓦,整日裏神風微弱吹不動祠中的旗幡。萼綠華自由自在說來就來居無定所,杜蘭香青童接駕說走就走立時歸返。玉郎與聖女相會于此并給通報仙籍,聖女想一起登天階服紫芝位列衆仙。
注釋聖女祠:《水經·漾水注》“武都秦岡山,懸崖之側,列壁之上,有神像,若圖指狀婦人之容,其形上赤下白,世名之曰‘聖女神’。”武都,在今甘肅省武都縣,是唐代由陝西到西川的要道。白石岩扉:指聖女祠的門。岩扉即岩洞的門。孟浩然《夜歸鹿門歌》:“岩扉松徑長寂寥,惟有幽人自來去。”碧藓滋:碧藓即青苔。江淹《張司空華離情》:“閨草含碧滋。”上清:道教傳說中神仙家的最高天界。《靈寶本元經》:“四人天外曰三清境,玉清、太清、上清,亦名三天。”淪谪得歸遲:謂神仙被貶谪到人間,遲遲未歸。此喻自己多年蹉跎于下僚。淪:一作“論”。夢雨:迷濛細雨。屈原《九歌》“東風飄兮神靈雨。”王若虛《滹南
南詩話》引蕭閑語:“蓋雨之至細若有若無者謂之夢。”盡日:猶終日,整天。《淮南子·氾論訓》:“盡日極慮而無益于治,勞形竭智而無補于主。”靈風:神靈之風。《雲笈七簽》:“靈風揚音,綠霞吐津。”不滿旗:謂靈風輕微,不能把旗全部吹展。萼綠華:傳說中女仙名。言是九嶷山中得道女子羅郁。晉穆帝時,夜降羊權家,贈權詩一篇,火浣手巾一方,金玉條脫各一枚。陶弘景《真诰·運象》說她年約二十,顔色絕整,曾于東晉升平三年十一月,夜降羊權家,從此常與往來,後授羊權以仙藥引其登仙。杜蘭香:神話傳說中的仙女。典出晉人曹毗所作《杜蘭香傳》。據傳她是後漢時人,三歲時爲漁父收養于湘江邊,長至十餘歲,有青童靈人自空而降,攜之而去。臨升天時謂其父曰:“我仙女杜蘭香也,有過谪人間,今去矣。”玉郎:道家所稱天上掌管神仙名冊的仙官。《金根經》:“青宮之内北殿上有仙格,格有學仙簿錄,及玄名年月深淺,金簡玉劄,有十萬篇,領仙玉郎所掌也。”馮注引《登真隐訣》:“三清九宮并有僚屬,其高總稱曰道君,次真人、真公、真卿,其中有禦史、玉郎,諸小輩官位甚多。”此引玉郎,或雲自喻;或雲喻柳仲郢,時柳奉調将爲吏部侍郎,執掌官吏铨選。通仙籍:即取得登仙界
的資格(古稱登第入仕爲通籍)。仙籍:仙人的名籍。憶:此言想往、期望。天階:天宮的殿階。唐韓愈《月蝕詩效玉川子作》:“無梯可上天,天階無由有臣蹤。”問:求取。紫芝:一種真菌。古人以爲瑞草。道教以爲仙草。王充《論衡·驗符》:“建初三年,零陵泉陵女子傅甯宅,土中忽生芝草五本,長者尺四五寸,短者七八寸,莖葉紫色,蓋紫芝也。”《茅君内傳》:“句曲山有神芝五種,其三色紫,形如葵葉,光明洞徹,服之拜爲龍虎仙君。”此喻指朝中之官職。
鑒賞這是一首性質類似無題的有題詩。意境撲朔迷離,托寓似有似無,比有些無題詩更費猜詳。題内的“聖女祠”,或以爲實指陳倉(今陝西寶雞市東)的聖女神祠,或以爲托喻女道士居住的道觀。後一種說法可能比較接近實際。不過,詩中直接歌詠的還是一位“上清淪谪”的“聖女”以及她所居住的環境—聖女祠。因此,讀者首先仍不妨從詩人所描繪的直接形象入手來理解詩意。
古代有不少關于天上神女谪降人間的傳說,因此詩人很自然地由眼前這座幽寂的聖女祠生出類似的聯想。“白石岩扉碧藓滋,上清淪谪得歸遲。”—聖女祠前用白石建造的門扉旁已經長滿了碧綠的苔藓,看來這位從上清洞府谪降到下界的聖女淪落在塵世已經很久了。
首句寫祠前即目所見,從“白石”、“碧藓”相映的景色中勾畫出聖女所居的清幽寂寥,暗透其“上清淪谪”的身份和幽潔清麗的風神氣質;門前碧藓滋生,暗示幽居獨處,久無人迹,微逗“夢雨”一聯,同時也暗寓“歸遲”之意。次句是即目所見而引起的聯想,正面揭出全篇主意。“淪谪得歸遲”,是說淪谪下界,遲遲未能回歸天上。
颔聯從門前進而擴展到對整個聖女祠環境氣氛的描繪—“一春夢雨常飄瓦,盡日靈風不滿旗。”如絲春雨,悄然飄灑在屋瓦上,迷蒙飄忽,如夢似幻;習習靈風,輕輕吹拂着檐角的神旗,始終未能使它高高揚起。詩人所看到的,自然隻是一段時間内的景象。但由于細雨輕風連綿不斷的态勢所造成的印象,竟仿佛感到它們“一春”常飄、“盡日”輕揚了。眼前的實景中融入了想象的成分,意境便顯得更加悠遠,詩人凝望時沉思冥想之狀也就如在目前。單就寫景狀物來說,這一聯已經極富神韻,有畫筆難到之妙。不過,它更出色的地方恐怕還是意境的朦胧缥缈,能給人以豐富的聯想與暗示。王若虛《滹南詩話》引蕭閑語雲:“蓋雨之至細若有若無者,謂之夢。”這夢一般的細雨,本來就已經給人一種虛無缥缈、朦胧迷幻之感,再加上高唐神女朝雲暮雨的故實,又賦予“夢雨”以愛情的暗
示,因此,這“一春夢雨常飄瓦”的景象便不單純是一種氣氛渲染,而是多少帶上了比興象征的意味。它令人聯想到,這位幽居獨處、淪谪未歸的聖女仿佛在愛情上有某種朦胧的期待和希望,而這種期待和希望又總是象夢一樣的飄忽、渺茫。同樣地,當讀者們聯系“何處西南待好風”(《無題二首》之一)、“安得好風吹汝來”(《留贈畏之》)一類詩句來細加體味,也會隐隐約約感到“盡日靈風不滿旗”的描寫中暗透出一種好風不滿的遺憾和無所依托的幽怨。這種由缥缈之景、朦胧之情所融合成的幽渺迷蒙之境,極富象外之緻,卻又帶有不确定的性質,略可意會,而難以言傳。這是一種典型的朦胧美。盡管它不免給人以霧裏看花之感,但對于詩人所要表現的特殊對象—一位本身就帶有虛無缥缈氣息的“聖女”來說,卻又有其特具的和諧與适應。“神女生涯原是夢”(《無題二首》之二)。這夢一般的身姿面影、身世遭遇,夢一般的愛情期待和心靈歎息,似乎正需要這夢一樣的氛圍來表現。
頸聯又由“淪谪”不歸、幽寂無托的“聖女”,聯想到處境與之不同的兩位仙女。道書上說,萼綠華年約二十,上下青衣,顔色絕整,于晉穆帝升平三年夜降羊權家,從此經常往來,後授權屍解藥引其升仙。杜蘭香本是漁父在湘
江岸邊收養的棄嬰,長大後有青童自天而降,攜其升天而去。臨上天時蘭香對漁父說:“我仙女也,有過谪人間,今去矣。”來無定所,蹤迹飄忽不定,說明并非“淪谪”塵世,困守一地;去未移時,說明終歸仙界,而不同于聖女之遲遲未歸。颔、頸兩聯,一用烘托,一用反襯,将“聖女”淪谪不歸、長守幽寂之境的身世遭遇從不同的側面成功地表現出來了。
“玉郎會此通仙籍,憶向天階問紫芝。”玉郎,是天上掌管神仙名冊的仙官。通仙籍,指登仙界的資格(古稱登第入仕爲通籍)。尾聯又從聖女眼前淪谪不歸的處境轉想她從前的情況,“憶”字貫通上下兩句。意思是說,遙想從前,職掌仙籍的玉郎仙官曾經與聖女相會,幫助她登上仙界,那時的聖女曾在天宮的台階上采取紫芝,過着悠閑自在的仙界生活,而此時卻淪谪塵世,凄寂無托,不能不慨然。一結以“憶”字喚起今昔之感,不言而黯然神傷。“天階問紫芝”與“岩扉碧藓滋”正構成天上人間的鮮明對照。
這首詩成功地塑造了一位淪谪不歸、幽居無托的聖女形象。有的研究者認爲詩人是托聖女以自寓,有的則認爲是托聖女以寫女冠。實際上聖女、女冠、作者,不妨說是三位而一體:明賦聖女,實詠女冠,而詩人自己的“淪谪歸遲”之情也就借聖女形象
隐隐傳出。所謂“聖女祠”,大約就是女道觀的異名,這從七律《聖女祠》中看得相當清楚。所不同的,隻是《聖女祠》借詠聖女而寄作者愛情方面的幽渺之思,而《重過聖女祠》則借詠聖女而寄其身世沉淪之慨罷了。清人錢泳評“夢雨”一聯道:“作缥缈幽冥之語,而氣息自沉,故非鬼派”(《履園譚詩》)。由于其中融合了詩人自己遇合如夢、無所依托的人生體驗,詩歌的意境才能在缥缈中顯出沉郁。尾聯在回顧往昔中所透露的人間天上之感,也隐然有詩人的今昔之感寄寓在裏面。
創作背景唐文宗開成二年(837年)冬,興元軍節度使令狐楚病卒,李商隐随喪回長安,途經這裏,曾作《聖女祠》詩。據張采田《玉溪生年譜會箋》,唐宣宗大中九年(855年)末至大中十年(856年)初,李商隐又随自梓州返回長安,再次往返這裏。于是寫此詩寄托感慨,因題作“重過聖女祠”。
作者簡介李商隐,字義山,號玉溪(谿)生、樊南生,唐代著名詩人,祖籍河内(今河南省焦作市)沁陽,出生于鄭州荥陽。他擅長詩歌寫作,骈文文學價值也很高,是晚唐最出色的詩人之一,和杜牧合稱“小李杜”,與溫庭筠合稱爲“溫李”,因詩文與同時期的段成式、溫庭筠風格相近,且三人都在家族裏排行第十六,故并稱爲“三十六體”。其詩
構思新奇,風格秾麗,尤其是一些愛情詩和無題詩寫得纏綿悱恻,優美動人,廣爲傳誦。但部分詩歌過于隐晦迷離,難于索解,至有“詩家總愛西昆好,獨恨無人作鄭箋”之說。因處于牛李黨争的夾縫之中,一生很不得志。死後葬于家鄉沁陽(今河南焦作市沁陽與博愛縣交界之處)。作品收錄爲《李義山詩集》。
出自唐代李商隐的《重过圣女祠》
白石岩扉碧藓滋,上清沦谪得归迟。一春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满旗。萼绿华来无定所,杜兰香去未移时。玉郎会此通仙籍,忆向天阶问紫芝。译文及注释译文圣女祠的白石门边长满碧绿的苔藓,从上清仙境谪落此地迟迟未得回还。春天里蒙蒙细雨常洒向大殿的青瓦,整日里神风微弱吹不动祠中的旗幡。萼绿华自由自在说来就来居无定所,杜兰香青童接驾说走就走立时归返。玉郎与圣女相会于此并给通报仙籍,圣女想一起登天阶服紫芝位列众仙。
注释圣女祠:《水经·漾水注》“武都秦冈山,悬崖之侧,列壁之上,有神像,若图指状妇人之容,其形上赤下白,世名之曰‘圣女神’。”武都,在今甘肃省武都县,是唐代由陕西到西川的要道。白石岩扉:指圣女祠的门。岩扉即岩洞的门。孟浩然《夜归鹿门歌》:“岩扉松径长寂寥,惟有幽人自来去。”碧藓滋:碧藓即青苔。江淹《张司空华离情》:“闺草含碧滋。”上清:道教传说中神仙家的最高天界。《灵宝本元经》:“四人天外曰三清境,玉清、太清、上清,亦名三天。”沦谪得归迟:谓神仙被贬谪到人间,迟迟未归。此喻自己多年蹉跎于下僚。沦:一作“论”。梦雨:迷濛细雨。屈原《九歌》“东风飘兮神灵雨。”王若虚《滹南
南诗话》引萧闲语:“盖雨之至细若有若无者谓之梦。”尽日:犹终日,整天。《淮南子·氾论训》:“尽日极虑而无益于治,劳形竭智而无补于主。”灵风:神灵之风。《云笈七签》:“灵风扬音,绿霞吐津。”不满旗:谓灵风轻微,不能把旗全部吹展。萼绿华:传说中女仙名。言是九嶷山中得道女子罗郁。晋穆帝时,夜降羊权家,赠权诗一篇,火浣手巾一方,金玉条脱各一枚。陶弘景《真诰·运象》说她年约二十,颜色绝整,曾于东晋升平三年十一月,夜降羊权家,从此常与往来,后授羊权以仙药引其登仙。杜兰香:神话传说中的仙女。典出晋人曹毗所作《杜兰香传》。据传她是后汉时人,三岁时为渔父收养于湘江边,长至十余岁,有青童灵人自空而降,携之而去。临升天时谓其父曰:“我仙女杜兰香也,有过谪人间,今去矣。”玉郎:道家所称天上掌管神仙名册的仙官。《金根经》:“青宫之内北殿上有仙格,格有学仙簿录,及玄名年月深浅,金简玉札,有十万篇,领仙玉郎所掌也。”冯注引《登真隐诀》:“三清九宫并有僚属,其高总称曰道君,次真人、真公、真卿,其中有御史、玉郎,诸小辈官位甚多。”此引玉郎,或云自喻;或云喻柳仲郢,时柳奉调将为吏部侍郎,执掌官吏铨选。通仙籍:即取得登仙界
的资格(古称登第入仕为通籍)。仙籍:仙人的名籍。忆:此言想往、期望。天阶:天宫的殿阶。唐韩愈《月蚀诗效玉川子作》:“无梯可上天,天阶无由有臣踪。”问:求取。紫芝:一种真菌。古人以为瑞草。道教以为仙草。王充《论衡·验符》:“建初三年,零陵泉陵女子傅宁宅,土中忽生芝草五本,长者尺四五寸,短者七八寸,茎叶紫色,盖紫芝也。”《茅君内传》:“句曲山有神芝五种,其三色紫,形如葵叶,光明洞彻,服之拜为龙虎仙君。”此喻指朝中之官职。
鉴赏这是一首性质类似无题的有题诗。意境扑朔迷离,托寓似有似无,比有些无题诗更费猜详。题内的“圣女祠”,或以为实指陈仓(今陕西宝鸡市东)的圣女神祠,或以为托喻女道士居住的道观。后一种说法可能比较接近实际。不过,诗中直接歌咏的还是一位“上清沦谪”的“圣女”以及她所居住的环境—圣女祠。因此,读者首先仍不妨从诗人所描绘的直接形象入手来理解诗意。
古代有不少关于天上神女谪降人间的传说,因此诗人很自然地由眼前这座幽寂的圣女祠生出类似的联想。“白石岩扉碧藓滋,上清沦谪得归迟。”—圣女祠前用白石建造的门扉旁已经长满了碧绿的苔藓,看来这位从上清洞府谪降到下界的圣女沦落在尘世已经很久了。
首句写祠前即目所见,从“白石”、“碧藓”相映的景色中勾画出圣女所居的清幽寂寥,暗透其“上清沦谪”的身份和幽洁清丽的风神气质;门前碧藓滋生,暗示幽居独处,久无人迹,微逗“梦雨”一联,同时也暗寓“归迟”之意。次句是即目所见而引起的联想,正面揭出全篇主意。“沦谪得归迟”,是说沦谪下界,迟迟未能回归天上。
颔联从门前进而扩展到对整个圣女祠环境气氛的描绘—“一春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满旗。”如丝春雨,悄然飘洒在屋瓦上,迷蒙飘忽,如梦似幻;习习灵风,轻轻吹拂着檐角的神旗,始终未能使它高高扬起。诗人所看到的,自然只是一段时间内的景象。但由于细雨轻风连绵不断的态势所造成的印象,竟仿佛感到它们“一春”常飘、“尽日”轻扬了。眼前的实景中融入了想象的成分,意境便显得更加悠远,诗人凝望时沉思冥想之状也就如在目前。单就写景状物来说,这一联已经极富神韵,有画笔难到之妙。不过,它更出色的地方恐怕还是意境的朦胧缥缈,能给人以丰富的联想与暗示。王若虚《滹南诗话》引萧闲语云:“盖雨之至细若有若无者,谓之梦。”这梦一般的细雨,本来就已经给人一种虚无缥缈、朦胧迷幻之感,再加上高唐神女朝云暮雨的故实,又赋予“梦雨”以爱情的暗
示,因此,这“一春梦雨常飘瓦”的景象便不单纯是一种气氛渲染,而是多少带上了比兴象征的意味。它令人联想到,这位幽居独处、沦谪未归的圣女仿佛在爱情上有某种朦胧的期待和希望,而这种期待和希望又总是象梦一样的飘忽、渺茫。同样地,当读者们联系“何处西南待好风”(《无题二首》之一)、“安得好风吹汝来”(《留赠畏之》)一类诗句来细加体味,也会隐隐约约感到“尽日灵风不满旗”的描写中暗透出一种好风不满的遗憾和无所依托的幽怨。这种由缥缈之景、朦胧之情所融合成的幽渺迷蒙之境,极富象外之致,却又带有不确定的性质,略可意会,而难以言传。这是一种典型的朦胧美。尽管它不免给人以雾里看花之感,但对于诗人所要表现的特殊对象—一位本身就带有虚无缥缈气息的“圣女”来说,却又有其特具的和谐与适应。“神女生涯原是梦”(《无题二首》之二)。这梦一般的身姿面影、身世遭遇,梦一般的爱情期待和心灵叹息,似乎正需要这梦一样的氛围来表现。
颈联又由“沦谪”不归、幽寂无托的“圣女”,联想到处境与之不同的两位仙女。道书上说,萼绿华年约二十,上下青衣,颜色绝整,于晋穆帝升平三年夜降羊权家,从此经常往来,后授权尸解药引其升仙。杜兰香本是渔父在湘
江岸边收养的弃婴,长大后有青童自天而降,携其升天而去。临上天时兰香对渔父说:“我仙女也,有过谪人间,今去矣。”来无定所,踪迹飘忽不定,说明并非“沦谪”尘世,困守一地;去未移时,说明终归仙界,而不同于圣女之迟迟未归。颔、颈两联,一用烘托,一用反衬,将“圣女”沦谪不归、长守幽寂之境的身世遭遇从不同的侧面成功地表现出来了。
“玉郎会此通仙籍,忆向天阶问紫芝。”玉郎,是天上掌管神仙名册的仙官。通仙籍,指登仙界的资格(古称登第入仕为通籍)。尾联又从圣女眼前沦谪不归的处境转想她从前的情况,“忆”字贯通上下两句。意思是说,遥想从前,职掌仙籍的玉郎仙官曾经与圣女相会,帮助她登上仙界,那时的圣女曾在天宫的台阶上采取紫芝,过着悠闲自在的仙界生活,而此时却沦谪尘世,凄寂无托,不能不慨然。一结以“忆”字唤起今昔之感,不言而黯然神伤。“天阶问紫芝”与“岩扉碧藓滋”正构成天上人间的鲜明对照。
这首诗成功地塑造了一位沦谪不归、幽居无托的圣女形象。有的研究者认为诗人是托圣女以自寓,有的则认为是托圣女以写女冠。实际上圣女、女冠、作者,不妨说是三位而一体:明赋圣女,实咏女冠,而诗人自己的“沦谪归迟”之情也就借圣女形象
隐隐传出。所谓“圣女祠”,大约就是女道观的异名,这从七律《圣女祠》中看得相当清楚。所不同的,只是《圣女祠》借咏圣女而寄作者爱情方面的幽渺之思,而《重过圣女祠》则借咏圣女而寄其身世沉沦之慨罢了。清人钱泳评“梦雨”一联道:“作缥缈幽冥之语,而气息自沉,故非鬼派”(《履园谭诗》)。由于其中融合了诗人自己遇合如梦、无所依托的人生体验,诗歌的意境才能在缥缈中显出沉郁。尾联在回顾往昔中所透露的人间天上之感,也隐然有诗人的今昔之感寄寓在里面。
创作背景唐文宗开成二年(837年)冬,兴元军节度使令狐楚病卒,李商隐随丧回长安,途经这里,曾作《圣女祠》诗。据张采田《玉溪生年谱会笺》,唐宣宗大中九年(855年)末至大中十年(856年)初,李商隐又随自梓州返回长安,再次往返这里。于是写此诗寄托感慨,因题作“重过圣女祠”。
作者简介李商隐,字义山,号玉溪(谿)生、樊南生,唐代著名诗人,祖籍河内(今河南省焦作市)沁阳,出生于郑州荥阳。他擅长诗歌写作,骈文文学价值也很高,是晚唐最出色的诗人之一,和杜牧合称“小李杜”,与温庭筠合称为“温李”,因诗文与同时期的段成式、温庭筠风格相近,且三人都在家族里排行第十六,故并称为“三十六体”。其诗
构思新奇,风格秾丽,尤其是一些爱情诗和无题诗写得缠绵悱恻,优美动人,广为传诵。但部分诗歌过于隐晦迷离,难于索解,至有“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之说。因处于牛李党争的夹缝之中,一生很不得志。死后葬于家乡沁阳(今河南焦作市沁阳与博爱县交界之处)。作品收录为《李义山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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