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8-20 05:31:05
出自南北朝江淹的《銅爵妓》
武皇去金閣,英威長寂寞。雄劍頓無光,雜佩亦銷爍。秋至明月圓,風傷白露落。清夜何湛湛,孤燭映蘭幕。撫影怆無從,惟懷憂不薄。瑤色行應罷,紅芳幾爲樂?徒登歌舞台,終成蝼蟻郭!鑒賞詩的開頭四句寫曹操身後寂寞,雄風已逝,給人以悲涼冷落之感。“武皇”即指曹操。“金閣”,猶言金阙,宮觀樓台之美稱,此指銅爵(雀)台。台建于建安十五年,在邺城西北,“高十丈,有屋百餘間。”(《水經注》卷十)樓台之頂置大銅雀,舒翼若飛。又其“西台高六十七丈,上作銅鳳,窗皆銅籠,疏雲毋幌,日之初出,乃流光照耀”(《藝文類聚》卷六十二引《邺中記》)。浮光躍金之樓觀,以“金”狀之,确也非常貼切。但是,如今人去樓空,已無複當年的英風雄威、歌舞升平,留給後人的,隻是一片凄涼寂寞。開頭兩句就這樣強烈地渲染出一種物是人非的氣氛。“雄劍”,本指春秋時吳國人幹将、莫邪所鑄之劍,其劍有二,一雌一雄,雄劍進獻于吳王,此處是以“雄劍”代指魏武所佩之劍。這劍當年曾伴随他南征北戰,削平群雄,而今卻已埋沒于塵封之中而黯然失色了。“雜佩”亦指魏武所佩之飾物。古人述及人之佩戴物常以劍佩對舉,如《說苑》雲:“經侯過魏太子,左帶玉
玉具劍,右帶環佩,左光照右,右光照左。”故此處劍佩連類而及。“銷爍”,猶言銷镕,在此即是蕩然無存之意。這二句,由曹操的遺物引出,再申前意,補足文氣。
接下去“秋至”四句,則從《遺令》中的“月朝十五”生發而出。三五之夜,皓月當空,正是曹操要求諸妓向帷帳歌舞作樂之時。試想活生生的人幽閉于荒台孤館,且要侍奉空床虛帳,這是怎樣的一種人生悲劇!這些歌妓無異是奉獻于帝王祭壇上的活的犧牲,因而對她們說來,皎潔的秋夜隻會更增加内心的悲感凄涼。這四句寫景恰似“主觀鏡頭”,展現出她們眼中特有的悲涼的夜景:風露凄凄,清夜湛湛,孤獨搖曳的燭光,将她們的身影分明地投于蘭幕之上。全詩悲劇的氣氛,至此越加濃重了。
此後六句,轉入直抒怨憤,比之上面的托物訴情,感情更爲強烈。“撫影”承上“孤燭”句,轉接極爲自然。衆妓顧影自憐,悲從中來,無所适從,但覺心中的憂思,綿綿不絕,難以消解。“薄”即停止之意,如《楚辭·九章·哀郢》雲:“忽翺翔之焉薄。”“瑤色”,猶言玉顔,“紅芳”即紅花,此亦指美人的紅顔。“行應罷”,行将衰頹老朽;“幾爲樂”,爲樂能有幾時。這二句互文見義,渲染強烈。詩人感歎着妓人的青春難駐、紅顔易老,不禁要爲
她們的不幸生涯灑一掬同情之淚,發一曲不平之歌。最後兩句應《遺令》中“時時登銅雀台,望吾西陵墓田”的意思,感情由悲而怨,由怨而憤,達于高潮。這裏着一“徒”字,實蘊含無窮的悲思與怨憤。登台歌舞,遙望西陵,對銅雀妓來說,隻是侍奉幽靈、虛擲青春的徒勞之舉,而對死去的帝王來說,也同樣是毫無意義了,因爲他最終也成了一堆“蝼蟻郭”,亦即“蟻垤”,蝼蟻之穴,其外壅土如城郭,故雲。古人常用它和高山對舉,以顯示其渺小,如《孟子·公孫醜》雲:“泰山之于丘垤。”趙岐注:“垤,蟻封也。”又郭璞《遊仙詩》雲:“東海猶蹄涔,昆侖蝼蟻堆。”此處用“蝼蟻郭”,一方面說明皇陵雖高,無異于蟻垤一堆,藐視之意可見;另一方面也表示,貴爲天子者最終也要與平民百姓同歸丘墓,而魏武卻要作威福于死後,其自私冥頑雖到了荒謬絕倫的地步,但到頭來還不是黃土一抔,又複何益!這二句和第一層詩意恰好遙相呼應,使同情歌妓與批判帝王的兩個方面渾然統一于詩歌的主題之中。
江淹此詩流麗中有悲壯之氣。李調元《雨村詩話》雲:“詩之绮麗,盛于六朝,而就各代分之,亦有首屈一指之人,……粱則以江淹文通爲第一,悲壯激昂。”而這種悲壯又是通過強烈的對比突現出來的。在
寫魏武時,将其生時的威武雄壯與死後的寂寞蕭條作對比;而在寫歌妓時,則以青春、自然之美與其生活、命運之悲作對比。帝王的淫威自私與歌妓的痛苦犧牲則是此詩最根本的一個對比。绮麗的辭藻與悲劇的氣氛相反相成,形成此詩凄豔的風格,沈博絕麗之中回蕩着幽怨之氣,這正是楚辭的傳統。
作者簡介江淹(444—505),字文通,南朝著名文學家、散文家,曆仕三朝,宋州濟陽考城(今河南省商丘市民權縣)人。江淹少時孤貧好學,六歲能詩,十三歲喪父。二十歲左右在新安王劉子鸾幕下任職,開始其政治生涯,曆仕南朝宋、齊、梁三代。江淹在仕途上早年不甚得志。泰始二年(466年),江淹轉入建平王劉景素幕,江淹受廣陵令郭彥文案牽連,被誣受賄入獄,在獄中上書陳情獲釋。劉景素密謀叛亂,江淹曾多次谏勸,劉景素不納,貶江淹爲建安吳興縣令。宋順帝升明元年(477年),齊高帝蕭道成執政,把江淹自吳興召回,并任爲尚書駕部郎、骠騎參軍事,大受重用。
出自南北朝江淹的《铜爵妓》
武皇去金阁,英威长寂寞。雄剑顿无光,杂佩亦销烁。秋至明月圆,风伤白露落。清夜何湛湛,孤烛映兰幕。抚影怆无从,惟怀忧不薄。瑶色行应罢,红芳几为乐?徒登歌舞台,终成蝼蚁郭!鉴赏诗的开头四句写曹操身后寂寞,雄风已逝,给人以悲凉冷落之感。“武皇”即指曹操。“金阁”,犹言金阙,宫观楼台之美称,此指铜爵(雀)台。台建于建安十五年,在邺城西北,“高十丈,有屋百余间。”(《水经注》卷十)楼台之顶置大铜雀,舒翼若飞。又其“西台高六十七丈,上作铜凤,窗皆铜笼,疏云毋幌,日之初出,乃流光照耀”(《艺文类聚》卷六十二引《邺中记》)。浮光跃金之楼观,以“金”状之,确也非常贴切。但是,如今人去楼空,已无复当年的英风雄威、歌舞升平,留给后人的,只是一片凄凉寂寞。开头两句就这样强烈地渲染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气氛。“雄剑”,本指春秋时吴国人干将、莫邪所铸之剑,其剑有二,一雌一雄,雄剑进献于吴王,此处是以“雄剑”代指魏武所佩之剑。这剑当年曾伴随他南征北战,削平群雄,而今却已埋没于尘封之中而黯然失色了。“杂佩”亦指魏武所佩之饰物。古人述及人之佩戴物常以剑佩对举,如《说苑》云:“经侯过魏太子,左带玉
玉具剑,右带环佩,左光照右,右光照左。”故此处剑佩连类而及。“销烁”,犹言销镕,在此即是荡然无存之意。这二句,由曹操的遗物引出,再申前意,补足文气。
接下去“秋至”四句,则从《遗令》中的“月朝十五”生发而出。三五之夜,皓月当空,正是曹操要求诸妓向帷帐歌舞作乐之时。试想活生生的人幽闭于荒台孤馆,且要侍奉空床虚帐,这是怎样的一种人生悲剧!这些歌妓无异是奉献于帝王祭坛上的活的牺牲,因而对她们说来,皎洁的秋夜只会更增加内心的悲感凄凉。这四句写景恰似“主观镜头”,展现出她们眼中特有的悲凉的夜景:风露凄凄,清夜湛湛,孤独摇曳的烛光,将她们的身影分明地投于兰幕之上。全诗悲剧的气氛,至此越加浓重了。
此后六句,转入直抒怨愤,比之上面的托物诉情,感情更为强烈。“抚影”承上“孤烛”句,转接极为自然。众妓顾影自怜,悲从中来,无所适从,但觉心中的忧思,绵绵不绝,难以消解。“薄”即停止之意,如《楚辞·九章·哀郢》云:“忽翱翔之焉薄。”“瑶色”,犹言玉颜,“红芳”即红花,此亦指美人的红颜。“行应罢”,行将衰颓老朽;“几为乐”,为乐能有几时。这二句互文见义,渲染强烈。诗人感叹着妓人的青春难驻、红颜易老,不禁要为
她们的不幸生涯洒一掬同情之泪,发一曲不平之歌。最后两句应《遗令》中“时时登铜雀台,望吾西陵墓田”的意思,感情由悲而怨,由怨而愤,达于高潮。这里着一“徒”字,实蕴含无穷的悲思与怨愤。登台歌舞,遥望西陵,对铜雀妓来说,只是侍奉幽灵、虚掷青春的徒劳之举,而对死去的帝王来说,也同样是毫无意义了,因为他最终也成了一堆“蝼蚁郭”,亦即“蚁垤”,蝼蚁之穴,其外壅土如城郭,故云。古人常用它和高山对举,以显示其渺小,如《孟子·公孙丑》云:“泰山之于丘垤。”赵岐注:“垤,蚁封也。”又郭璞《游仙诗》云:“东海犹蹄涔,昆仑蝼蚁堆。”此处用“蝼蚁郭”,一方面说明皇陵虽高,无异于蚁垤一堆,藐视之意可见;另一方面也表示,贵为天子者最终也要与平民百姓同归丘墓,而魏武却要作威福于死后,其自私冥顽虽到了荒谬绝伦的地步,但到头来还不是黄土一抔,又复何益!这二句和第一层诗意恰好遥相呼应,使同情歌妓与批判帝王的两个方面浑然统一于诗歌的主题之中。
江淹此诗流丽中有悲壮之气。李调元《雨村诗话》云:“诗之绮丽,盛于六朝,而就各代分之,亦有首屈一指之人,……粱则以江淹文通为第一,悲壮激昂。”而这种悲壮又是通过强烈的对比突现出来的。在
写魏武时,将其生时的威武雄壮与死后的寂寞萧条作对比;而在写歌妓时,则以青春、自然之美与其生活、命运之悲作对比。帝王的淫威自私与歌妓的痛苦牺牲则是此诗最根本的一个对比。绮丽的辞藻与悲剧的气氛相反相成,形成此诗凄艳的风格,沈博绝丽之中回荡着幽怨之气,这正是楚辞的传统。
作者简介江淹(444—505),字文通,南朝著名文学家、散文家,历仕三朝,宋州济阳考城(今河南省商丘市民权县)人。江淹少时孤贫好学,六岁能诗,十三岁丧父。二十岁左右在新安王刘子鸾幕下任职,开始其政治生涯,历仕南朝宋、齐、梁三代。江淹在仕途上早年不甚得志。泰始二年(466年),江淹转入建平王刘景素幕,江淹受广陵令郭彦文案牵连,被诬受贿入狱,在狱中上书陈情获释。刘景素密谋叛乱,江淹曾多次谏劝,刘景素不纳,贬江淹为建安吴兴县令。宋顺帝升明元年(477年),齐高帝萧道成执政,把江淹自吴兴召回,并任为尚书驾部郎、骠骑参军事,大受重用。
魏王恐,使人止晋鄙,留军壁邺,名为救赵,实持两端以观望。全诗译文及注释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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