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9-17 09:31:59
出自唐代李白的《獨漉篇》
獨漉水中泥,水濁不見月。不見月尚可,水深行人沒。越鳥從南來,胡鷹亦北渡。我欲彎弓向天射,惜其中道失歸路。落葉别樹,飄零随風。客無所托,悲與此同。羅帏舒卷,似有人開。明月直入,無心可猜。雄劍挂壁,時時龍鳴。不斷犀象,繡澀苔生。國恥未雪,何由成名。神鷹夢澤,不顧鸱鸢。爲君一擊,鵬抟九天。譯文及注釋譯文有人在水中湮泥,弄得水渾濁不堪,連月亮的影子也照不見了。映不見月影倒沒什麽,問題是行人涉水不知深淺,就會被深水所淹沒。越鳥從南而來,胡鷹也向北而飛。我欲舉弓向天而射,但又恻然不忍,憐惜它們中途迷失了歸路。樹葉爲風吹落,别樹飄霧而去。我如今他鄉爲客,無所歸依,此悲正如落葉别樹之情相同。羅帷乍舒乍卷,似乎有人進來。一束明亮的月光照入室内,可鑒我光明磊落的情懷,真真是無疑可猜。雄劍挂在牆壁上時時發出龍鳴。這把斷犀象的利刃啊,如今閑置得都長滿了鏽斑。國恥未雪,還談得上什麽建立偉業?談得上什麽萬世功名?傳說有一隻神鷹,曾在雲夢澤放獵,但它卻連鷗鹭一類的凡鳥睬也不睬,對它們一點興趣也沒有。因爲此鳥志向遠大,生來就是高飛九天,專門爲君去搏擊大鳥的啊。
注釋“獨漉”四句:《獨漉篇》古辭:
:“獨漉獨漉,水深泥濁。泥濁尚可,水深殺我。”李詩拟之,喻安祿山所統治下的人民,在水深火熱之中。漉:使水幹涸之意。獨漉:亦爲地名。此乃雙關語也。“越鳥”四句:陳沆《詩比興箋》雲:“越鳥四句言(李)希言等處在南來,而璐兵亦欲北度。中道相逢,本非仇敵,縱彎弓射殺之,亦止自傷其類,無濟于我。”“落葉”四句:言自己無所依托,飄零之苦。“羅帷”四句:以明月之磊落光明,以自喻心迹也。帏:帳子。舒卷:屈伸開合,形容帷簾掀動的樣子。“雄劍”二句:以雄劍挂壁閑置,以喻己之不爲所用也。《太平禦覽》:“颛顼高陽氏有畫影騰空劍。若四方有兵,此劍飛赴,指其方則克,未用時在匣中,常如龍虎嘯吟。”斷犀象:言劍之利也。《文選》曹植《七啓》:“步光之劍,華藻繁缛,陸斷犀象,未足稱隽。”李周翰注:“言劍之利也,犀象之獸,其皮堅。”國恥:指安祿山之亂。“神鷹”四句:《太平廣記》卷四六〇引《幽明錄》:“楚文王好獵,有人獻一鷹,王見其殊常,故爲獵于雲夢之澤。毛群羽族,争噬共搏,此鷹瞪目,遠瞻雲際。俄有一物,鮮白不辨,共鷹竦翮而升,矗若飛電。須臾羽堕如雪,血灑如雨。良久有一大鳥堕地而死。度其兩翅廣數十裏,喙邊有黃。衆莫能知。時有
博物君子曰:‘此大鵬雛也。’文王乃厚賞之。”夢澤:古澤薮名,亦與雲澤合稱雲夢澤。鸱鸢:指凡鳥。
賞析《獨漉篇》原爲樂府“拂舞歌”五曲之一,古辭以“刀鳴削中,倚床無施。父仇不報,欲活何爲”,抒寫了污濁之世爲父複仇的兒女之憤。
“獨漉水中泥”,“獨漉”在今河北,傳說它遄急浚深、濁流滾滾,即使在月明之夜,也吞沒過許多行人。此詩首解先以憎惡的辭色,述說它“水濁不見月”的污濁,第三句“不見月尚可”,又在複沓中遞進一層,揭出它“水深行人沒”的罪惡。這“獨漉”水大抵隻是一種象征:詩人所憤切斥責的,其實就是占據了長安,并将“河北”諸郡以污濁之水吞沒的安祿山叛軍。他們正如肆虐河北的獨漉水一樣,暗了天月,吞噬了無數生靈。
接着由紛亂的時局,轉寫詩人客中飄泊、報國無門的孤憤。當中原深受罹亂時,詩人正孤身一人,飄泊在東南。眼看着“越鳥南來”、“胡雁北渡?”,詩人心中不勝悲哀:那鳥雁飛歸的北方,正是河山拱衛的京師所在。而今陷于叛軍的鐵蹄之下,自己卻隻能避難客中,這實在是最令詩人痛苦的。“我欲彎弓向天射”一句,就是在這痛苦心境中激發的“射天”奇思。它與“撥劍四顧心茫然”一樣,表達了一種無可發洩的苦悶。但彎弓
射天,又怕誤傷了空中的鳥、雁,徒然使它們中道折翮、失卻歸路,這真叫人左右爲難。眼望月下的樹影,偶有落葉在風中飄墜,詩人不禁一聲長歎:“客無所托,悲與此同”——他正如這風中落葉一樣,飄蕩無主。
自“羅帷舒卷”以下,詩境陡轉:四野萬籁俱寂,詩人卻還獨伫空堂,他究竟在等待着誰?門邊的羅帷忽然飄拂起來,仿佛有人正披帷而入。詩人驚喜中轉身,才發現來客隻有清風。随着羅帷之開,月光便無聲“直入”,正如豪爽的友人,未打招呼便闖了進來——然而它隻是月光的“無心”造訪,根本無深意可解。這四句從清風、明月的入室,表現詩人似有所待的心境,思緻妙絕。而且以動寫靜,愈加将詩人客中無伴的寂寞,襯托得孤寂冷落。
詩人所期待的,就是參與平叛、爲國雪恥之用。
“龍泉雄劍”此刻就挂在壁間。它如同古帝颛顼的“曳影之劍”一樣,當“四方有兵”之際,便震響“龍虎之吟”,意欲騰空飛擊。令人傷懷的是,它卻至今未有一吐巨芒、斷其犀、象之試。這雄劍的命運,正是詩人自身報國無門的寫照。國之壯士,豈忍看着它空鳴壁間、“鏽澀苔生”一股怫郁之氣在詩人胸中盤旋,終于在筆下化爲雄劍突發的嘯吟:“國恥未雪,何由成名?”筆帶憤色,卻又格調雄邁,顯示
的正是李白悲慨豪放的本色。此詩末解,就于寶劍的嘯吟聲中,突然翻出了“神鷹”擊空的雄奇虛境。據《幽明錄》記,楚文王得一神鷹,帶到雲夢澤打獵。此鷹對攻擊兇猛的鸱、鸢毫無興趣,而竟去攻擊九天巨鵬并将之擊落。此詩結句所展示的,就是這神鷹擊天的奇壯一幕。而決心爲國雪恥的詩人,在天之東南發出了挾帶着無限自信和豪情的聲音:“爲君一擊,鵬搏九天!”這聲音應和着挂壁雄劍的“龍吟”之音,響徹了南中國。它預告着詩人飄泊生涯的終止——他将以“鵬搏九天”之志,慨然從軍,投入平治“獨漉”、驅除叛軍的時代風雲之中。
此詩共分六節(樂曲的章節),初讀起來似乎“解各一意”、互不相屬,其實卻是“峰斷雲連”、渾然一體。從時局的動亂,引出客中飄泊的悲憤;從獨伫空堂的期待,寫到雄劍挂壁的嘯吟;最後壯心難抑、磅礴直上,化出神鷹擊天的奇景。其詩情先借助五、七言長句盤旋、摩蕩,然後在勁健有力的四言短句中排宕而出。詩雖作于詩人五十六歲的晚年,而奇幻峥嵘之思、雄邁悲慨之氣,就是與壯年時代的名作《行路難三首》、《夢遊天姥吟留别》相比,亦更見其深沉而一無遜色之憾。
創作背景此詩作于安史之亂爆發之後。根據裴斐《李白年譜簡編》,唐肅宗至德元
載(756年)秋,李白從秋浦到浔陽,上廬山。冬入永王李璘水軍,參謀幕府。入永王幕府前作《獨漉篇》。
作者簡介李白(701年-762年),字太白,號青蓮居士,唐朝浪漫主義詩人,被後人譽爲“詩仙”。祖籍隴西成紀(待考),出生于西域碎葉城,4歲再随父遷至劍南道綿州。李白存世詩文千餘篇,有《李太白集》傳世。762年病逝,享年61歲。其墓在今安徽當塗,四川江油、湖北安陸有紀念館。
译文有人在水中湮泥,弄得水浑浊不堪,连月亮的影子也照不见了。映不见月影倒没什么,问题是行人涉水不知深浅,就会被深水所淹没。越鸟从南而来,胡鹰也向北而飞。我欲举弓向天而射,但又恻然不忍,怜惜它们中途迷失了归路。树叶为风吹落,别树飘雾而去。我如今他乡为客,无所归依,此悲正如落叶别树之情相同。罗帷乍舒乍卷,似乎有人进来。一束明亮的月光照入室内,可鉴我光明磊落的情怀,真真是无疑可猜。雄剑挂在墙壁上时时发出龙鸣。这把断犀象的利刃啊,如今闲置得都长满了锈斑。国耻未雪,还谈得上什么建立伟业?谈得上什么万世功名?传说有一只神鹰,曾在云梦泽放猎,但它却连鸥鹭一类的凡鸟睬也不睬,对它们一点兴趣也没有。因为此鸟志向远大,生来就是高飞九天,专门为君去搏击大鸟的啊。
注释“独漉”四句:《独漉篇》古辞:
:“独漉独漉,水深泥浊。泥浊尚可,水深杀我。”李诗拟之,喻安禄山所统治下的人民,在水深火热之中。漉:使水干涸之意。独漉:亦为地名。此乃双关语也。“越鸟”四句:陈沆《诗比兴笺》云:“越鸟四句言(李)希言等处在南来,而璐兵亦欲北度。中道相逢,本非仇敌,纵弯弓射杀之,亦止自伤其类,无济于我。”“落叶”四句:言自己无所依托,飘零之苦。“罗帷”四句:以明月之磊落光明,以自喻心迹也。帏:帐子。舒卷:屈伸开合,形容帷帘掀动的样子。“雄剑”二句:以雄剑挂壁闲置,以喻己之不为所用也。《太平御览》:“颛顼高阳氏有画影腾空剑。若四方有兵,此剑飞赴,指其方则克,未用时在匣中,常如龙虎啸吟。”断犀象:言剑之利也。《文选》曹植《七启》:“步光之剑,华藻繁缛,陆断犀象,未足称隽。”李周翰注:“言剑之利也,犀象之兽,其皮坚。”国耻:指安禄山之乱。“神鹰”四句:《太平广记》卷四六〇引《幽明录》:“楚文王好猎,有人献一鹰,王见其殊常,故为猎于云梦之泽。毛群羽族,争噬共搏,此鹰瞪目,远瞻云际。俄有一物,鲜白不辨,共鹰竦翮而升,矗若飞电。须臾羽堕如雪,血洒如雨。良久有一大鸟堕地而死。度其两翅广数十里,喙边有黄。众莫能知。时有
博物君子曰:‘此大鹏雏也。’文王乃厚赏之。”梦泽:古泽薮名,亦与云泽合称云梦泽。鸱鸢:指凡鸟。
赏析《独漉篇》原为乐府“拂舞歌”五曲之一,古辞以“刀鸣削中,倚床无施。父仇不报,欲活何为”,抒写了污浊之世为父复仇的儿女之愤。
“独漉水中泥”,“独漉”在今河北,传说它遄急浚深、浊流滚滚,即使在月明之夜,也吞没过许多行人。此诗首解先以憎恶的辞色,述说它“水浊不见月”的污浊,第三句“不见月尚可”,又在复沓中递进一层,揭出它“水深行人没”的罪恶。这“独漉”水大抵只是一种象征:诗人所愤切斥责的,其实就是占据了长安,并将“河北”诸郡以污浊之水吞没的安禄山叛军。他们正如肆虐河北的独漉水一样,暗了天月,吞噬了无数生灵。
接着由纷乱的时局,转写诗人客中飘泊、报国无门的孤愤。当中原深受罹乱时,诗人正孤身一人,飘泊在东南。眼看着“越鸟南来”、“胡雁北渡?”,诗人心中不胜悲哀:那鸟雁飞归的北方,正是河山拱卫的京师所在。而今陷于叛军的铁蹄之下,自己却只能避难客中,这实在是最令诗人痛苦的。“我欲弯弓向天射”一句,就是在这痛苦心境中激发的“射天”奇思。它与“拨剑四顾心茫然”一样,表达了一种无可发泄的苦闷。但弯弓
射天,又怕误伤了空中的鸟、雁,徒然使它们中道折翮、失却归路,这真叫人左右为难。眼望月下的树影,偶有落叶在风中飘坠,诗人不禁一声长叹:“客无所托,悲与此同”——他正如这风中落叶一样,飘荡无主。
自“罗帷舒卷”以下,诗境陡转:四野万籁俱寂,诗人却还独伫空堂,他究竟在等待着谁?门边的罗帷忽然飘拂起来,仿佛有人正披帷而入。诗人惊喜中转身,才发现来客只有清风。随着罗帷之开,月光便无声“直入”,正如豪爽的友人,未打招呼便闯了进来——然而它只是月光的“无心”造访,根本无深意可解。这四句从清风、明月的入室,表现诗人似有所待的心境,思致妙绝。而且以动写静,愈加将诗人客中无伴的寂寞,衬托得孤寂冷落。
诗人所期待的,就是参与平叛、为国雪耻之用。
“龙泉雄剑”此刻就挂在壁间。它如同古帝颛顼的“曳影之剑”一样,当“四方有兵”之际,便震响“龙虎之吟”,意欲腾空飞击。令人伤怀的是,它却至今未有一吐巨芒、断其犀、象之试。这雄剑的命运,正是诗人自身报国无门的写照。国之壮士,岂忍看着它空鸣壁间、“锈涩苔生”一股怫郁之气在诗人胸中盘旋,终于在笔下化为雄剑突发的啸吟:“国耻未雪,何由成名?”笔带愤色,却又格调雄迈,显示
的正是李白悲慨豪放的本色。此诗末解,就于宝剑的啸吟声中,突然翻出了“神鹰”击空的雄奇虚境。据《幽明录》记,楚文王得一神鹰,带到云梦泽打猎。此鹰对攻击凶猛的鸱、鸢毫无兴趣,而竟去攻击九天巨鹏并将之击落。此诗结句所展示的,就是这神鹰击天的奇壮一幕。而决心为国雪耻的诗人,在天之东南发出了挟带着无限自信和豪情的声音:“为君一击,鹏搏九天!”这声音应和着挂壁雄剑的“龙吟”之音,响彻了南中国。它预告着诗人飘泊生涯的终止——他将以“鹏搏九天”之志,慨然从军,投入平治“独漉”、驱除叛军的时代风云之中。
此诗共分六节(乐曲的章节),初读起来似乎“解各一意”、互不相属,其实却是“峰断云连”、浑然一体。从时局的动乱,引出客中飘泊的悲愤;从独伫空堂的期待,写到雄剑挂壁的啸吟;最后壮心难抑、磅礴直上,化出神鹰击天的奇景。其诗情先借助五、七言长句盘旋、摩荡,然后在劲健有力的四言短句中排宕而出。诗虽作于诗人五十六岁的晚年,而奇幻峥嵘之思、雄迈悲慨之气,就是与壮年时代的名作《行路难三首》、《梦游天姥吟留别》相比,亦更见其深沉而一无逊色之憾。
创作背景此诗作于安史之乱爆发之后。根据裴斐《李白年谱简编》,唐肃宗至德元
载(756年)秋,李白从秋浦到浔阳,上庐山。冬入永王李璘水军,参谋幕府。入永王幕府前作《独漉篇》。
作者简介李白(701年-762年),字太白,号青莲居士,唐朝浪漫主义诗人,被后人誉为“诗仙”。祖籍陇西成纪(待考),出生于西域碎叶城,4岁再随父迁至剑南道绵州。李白存世诗文千余篇,有《李太白集》传世。762年病逝,享年61岁。其墓在今安徽当涂,四川江油、湖北安陆有纪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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