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8-23 14:04:23
出自唐代劉禹錫的《昏鏡詞》
鏡之工列十鏡于賈奁,發奁而視,其一皎如,其九霧如。或曰:“良苦之不侔甚矣。”工解頤謝曰:“非不能盡良也,蓋賈之意,唯售是念,今來市者,必曆鑒周睐,求與己宜。彼皎者不能隐芒杪之瑕,非美容不合,是用什一其數也。”予感之,作《昏鏡詞》。
昏鏡非美金,漠然喪其晶。陋容多自欺,謂若他鏡明。瑕疵自不見,妍态随意生。一日四五照,自言美傾城。飾帶以紋繡,裝匣以瓊瑛。秦宮豈不重,非适乃爲輕。
譯文及注釋譯文制鏡工陳列十面鏡子于商人的櫃中。在櫃中看上去,隻有一枚清澈,九枚都是霧茫茫的。有人說,好壞的區别太大了,制鏡工微笑着說:不是每面鏡子都不能做到清澈。因爲商人的意願,僅僅是能賣出鏡子而已,現在來市集的人,一定是細心周到的挑選,選擇與自己容貌相宜者。那清澈的鏡子不能掩蓋瑕疵,不是面目姣好的人就不能用,故喜昏鏡者十居其九,而喜明鏡者十難有一。我對此深有感慨,作出了《昏鏡詞》。昏鏡不是用優質的青銅所制,它模糊不清,光澤已經消失。容貌醜陋的人往往自欺欺人,說這昏鏡竟與其他明鏡無異。在昏鏡中既看不到自己的缺陷,就可以随心想象自己是如何美麗。陋容者一日照它四五次,自以爲漂亮得全城人都傾慕不已。
。他用有花紋的錦繡制成這鏡帶,又用美玉做的匣子來盛放這鏡子。像秦宮寶鏡那樣的明鏡難道不貴重嗎?但因它不合心意,反而被陋容者所棄。
注釋賈奁:商人的櫃。皎如:潔白明亮的樣子。良苦(gǔ):好壞。侔(móu):相稱。解頤:微笑。市:買。曆鑒:一個一個地照。周睐(lài):全部看個遍。是用:因此。什一:十分之一。美金:質地好的金屬。瑕疵(xiá cī):毛病。傾城:舊以形容女子極其美麗。瓊瑛(qióng yīng):美玉。秦宮:鹹陽宮。這裏指鹹陽宮的寶鏡。
鑒賞此詩以明鏡喻賢良,指憲宗棄絕的革新派人士;昏鏡喻邪僻,指憲宗親信的宦官佞臣;那個喜歡昏鏡的陋容之人便指憲宗。
詩前引子記述制鏡工匠談投合人們愛憎好惡心理的生意經,揭示出一個日常生活中的常見事實:人們挑選鏡子,并不講求鏡子質量的優劣,而務在“求與己宜”——選擇與自己容貌相宜者,明鏡“不能隐芒杪之瑕,非美容不合”,故喜昏鏡者十居其九,而喜明鏡者十難有一。用這個日常生活中的常見事實來比況君主用人,即是說君主用人,同人們挑選鏡子一樣,亦在“求與己宜”,因而,賢良之才不遇英明之君,便不合而遭棄置。用意在爲革新派人士辯冤,說他們遭貶被殺,并不是他們真有什麽罪,而在于憲宗不是英明
之君,是憲宗的愛憎好惡所至。引子重在闡明明鏡何以遭棄置,爲革新派人士辯冤,詩則重在揭示昏鏡何以受重視,諷刺憲宗君臣。詩的層次分明,語言簡潔明快,意旨明白易了。
頭二句寫昏鏡的制作材料和透明度差,徒有鏡子之形而無鏡子之實,揭示其醜陋本質。古時鏡子以精銅磨制而成,“美金”即指精銅。“非美金”,是說鏡子本要用“美金”——精銅制成,而昏鏡則不然。“喪其晶”,是說制鏡本要講求晶瑩明亮,透明度高,而“非美金”制成的昏鏡則喪失了這個特征。二語僅用否定修辭手段,便構成美醜的強烈對比,造語簡練之極而表現效果鮮明突出,頗爲精妙。“漠然”,形容昏鏡暗淡的樣子。
三四句揭露喜歡昏鏡的人的醜陋本質。“陋容”寫其客觀容貌醜陋,“自欺”寫其主觀心理醜陋:二陋合一,于是喜歡昏鏡,說昏鏡同明鏡一樣明亮。詩人非常注意表述的準确性和精練。喜愛昏鏡的是陋容之人,但陋容之人并非都喜愛昏鏡,僅是其中有“自欺”心理者喜愛,着一“多”字,即把這種區分和數量關系清楚地表現出來,并突出了其表現的重心——“自欺”,精練準确之至,相當考究。“他鏡”,指“美金”制成的明鏡。
五六七八句寫昏鏡使陋容之人的“自欺”心理得到充分滿足:“瑕疵既
不見”,隐瞞其陋,不見真容;于是“妍态随意生”,自以爲美貌無瑕,稱心如意;于是“一日四五照”,自我欣賞,自我陶醉;于是“自言美傾城”,自诩天下第一美人舍我莫屬。這四句極盡幽默諷刺之能事,言詞尖刻,意境生動,把陋容之人面對昏鏡的“自欺”表演和得意心理描寫得維妙維肖,諷刺得淋漓盡緻。“随意生”三字新奇而意味深長,是詩人刻意所爲的篇中傳神之筆。
九十兩句承前說,昏鏡即使陋容之人的“自欺”心理得到充分滿足,于是得到陋容之人的愛重:用繡花帶子裝飾它,用美玉匣子盛放它。以上十句詠昏鏡,極力挖掘昏鏡受愛重的原因,以揭露和諷刺喜愛昏鏡的人。末兩句概括題旨,暗示寫作的目的。陋容之人喜昏鏡而棄明鏡,在于“适”與“非适”,“适”則受愛重,“非适”則被輕視,“非适乃爲輕”,就二者言,概括出一篇主旨。“秦宮”,指明鏡,傳說秦始皇宮中有面方鏡,能照見人的髒腑,辨别人心忠奸(見《西京雜記》卷三),這裏用這個典故極寫明鏡貴重,并用反诘語氣加以強調,把“适”與“非适”的題旨表現得非常突出。這兩句寫得感慨至深,孤憤之情溢于言表,頗能見出作者以明鏡自比(包括革新人士)的寄托之意,與秦始皇愛寶鏡的典故聯系,暗示出作品的現實
寓意——針對親信宦官佞臣而迫害革新人士的唐憲宗而發。又唐太宗曾論魏征說:“夫以銅爲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爲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爲鏡,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鏡,以防己過。今魏征殂逝,遂亡一鏡矣。”劉禹錫這首詩的立意顯然受此啓發。太宗曾爲秦王,用“秦宮”頗切太宗此事,是雙關語(劉禹錫長于此道),譴責憲宗不肖,喜昏棄明,違背祖訓,實是妙絕。
創作背景永貞元年(805年)初,王叔文、王伾、劉禹錫、柳宗元等人進行政治革新但失敗。憲宗一上台,對革新派人士橫加迫害。這首詩便是針對憲即位之初重用宦官佞臣而一再迫害革新派人士的這一系列舉動而發的,當作于元和元年(806年)順宗及王叔文遇害消息并八司馬永不量移诏令傳到朗州時。
作者簡介劉禹錫(772-842),字夢得,漢族,中國唐朝彭城(今徐州)人,祖籍洛陽,唐朝文學家,哲學家,自稱是漢中山靖王後裔,曾任監察禦史,是王叔文政治改革集團的一員。唐代中晚期著名詩人,有“詩豪”之稱。他的家庭是一個世代以儒學相傳的書香門第。政治上主張革新,是王叔文派政治革新活動的中心人物之一。後來永貞革新失敗被貶爲朗州司馬(今湖南常德)。據湖南常德曆史學家、收藏家周新國先生考證劉禹錫被貶爲朗州司馬其間寫了
著名的“漢壽城春望”。
出自唐代刘禹锡的《昏镜词》
镜之工列十镜于贾奁,发奁而视,其一皎如,其九雾如。或曰:“良苦之不侔甚矣。”工解颐谢曰:“非不能尽良也,盖贾之意,唯售是念,今来市者,必历鉴周睐,求与己宜。彼皎者不能隐芒杪之瑕,非美容不合,是用什一其数也。”予感之,作《昏镜词》。
昏镜非美金,漠然丧其晶。陋容多自欺,谓若他镜明。瑕疵自不见,妍态随意生。一日四五照,自言美倾城。饰带以纹绣,装匣以琼瑛。秦宫岂不重,非适乃为轻。
译文及注释译文制镜工陈列十面镜子于商人的柜中。在柜中看上去,只有一枚清澈,九枚都是雾茫茫的。有人说,好坏的区别太大了,制镜工微笑着说:不是每面镜子都不能做到清澈。因为商人的意愿,仅仅是能卖出镜子而已,现在来市集的人,一定是细心周到的挑选,选择与自己容貌相宜者。那清澈的镜子不能掩盖瑕疵,不是面目姣好的人就不能用,故喜昏镜者十居其九,而喜明镜者十难有一。我对此深有感慨,作出了《昏镜词》。昏镜不是用优质的青铜所制,它模糊不清,光泽已经消失。容貌丑陋的人往往自欺欺人,说这昏镜竟与其他明镜无异。在昏镜中既看不到自己的缺陷,就可以随心想象自己是如何美丽。陋容者一日照它四五次,自以为漂亮得全城人都倾慕不已。
。他用有花纹的锦绣制成这镜带,又用美玉做的匣子来盛放这镜子。像秦宫宝镜那样的明镜难道不贵重吗?但因它不合心意,反而被陋容者所弃。
注释贾奁:商人的柜。皎如:洁白明亮的样子。良苦(gǔ):好坏。侔(móu):相称。解颐:微笑。市:买。历鉴:一个一个地照。周睐(lài):全部看个遍。是用:因此。什一:十分之一。美金:质地好的金属。瑕疵(xiá cī):毛病。倾城:旧以形容女子极其美丽。琼瑛(qióng yīng):美玉。秦宫:咸阳宫。这里指咸阳宫的宝镜。
鉴赏此诗以明镜喻贤良,指宪宗弃绝的革新派人士;昏镜喻邪僻,指宪宗亲信的宦官佞臣;那个喜欢昏镜的陋容之人便指宪宗。
诗前引子记述制镜工匠谈投合人们爱憎好恶心理的生意经,揭示出一个日常生活中的常见事实:人们挑选镜子,并不讲求镜子质量的优劣,而务在“求与己宜”——选择与自己容貌相宜者,明镜“不能隐芒杪之瑕,非美容不合”,故喜昏镜者十居其九,而喜明镜者十难有一。用这个日常生活中的常见事实来比况君主用人,即是说君主用人,同人们挑选镜子一样,亦在“求与己宜”,因而,贤良之才不遇英明之君,便不合而遭弃置。用意在为革新派人士辩冤,说他们遭贬被杀,并不是他们真有什么罪,而在于宪宗不是英明
之君,是宪宗的爱憎好恶所至。引子重在阐明明镜何以遭弃置,为革新派人士辩冤,诗则重在揭示昏镜何以受重视,讽刺宪宗君臣。诗的层次分明,语言简洁明快,意旨明白易了。
头二句写昏镜的制作材料和透明度差,徒有镜子之形而无镜子之实,揭示其丑陋本质。古时镜子以精铜磨制而成,“美金”即指精铜。“非美金”,是说镜子本要用“美金”——精铜制成,而昏镜则不然。“丧其晶”,是说制镜本要讲求晶莹明亮,透明度高,而“非美金”制成的昏镜则丧失了这个特征。二语仅用否定修辞手段,便构成美丑的强烈对比,造语简练之极而表现效果鲜明突出,颇为精妙。“漠然”,形容昏镜暗淡的样子。
三四句揭露喜欢昏镜的人的丑陋本质。“陋容”写其客观容貌丑陋,“自欺”写其主观心理丑陋:二陋合一,于是喜欢昏镜,说昏镜同明镜一样明亮。诗人非常注意表述的准确性和精练。喜爱昏镜的是陋容之人,但陋容之人并非都喜爱昏镜,仅是其中有“自欺”心理者喜爱,着一“多”字,即把这种区分和数量关系清楚地表现出来,并突出了其表现的重心——“自欺”,精练准确之至,相当考究。“他镜”,指“美金”制成的明镜。
五六七八句写昏镜使陋容之人的“自欺”心理得到充分满足:“瑕疵既
不见”,隐瞒其陋,不见真容;于是“妍态随意生”,自以为美貌无瑕,称心如意;于是“一日四五照”,自我欣赏,自我陶醉;于是“自言美倾城”,自诩天下第一美人舍我莫属。这四句极尽幽默讽刺之能事,言词尖刻,意境生动,把陋容之人面对昏镜的“自欺”表演和得意心理描写得维妙维肖,讽刺得淋漓尽致。“随意生”三字新奇而意味深长,是诗人刻意所为的篇中传神之笔。
九十两句承前说,昏镜即使陋容之人的“自欺”心理得到充分满足,于是得到陋容之人的爱重:用绣花带子装饰它,用美玉匣子盛放它。以上十句咏昏镜,极力挖掘昏镜受爱重的原因,以揭露和讽刺喜爱昏镜的人。末两句概括题旨,暗示写作的目的。陋容之人喜昏镜而弃明镜,在于“适”与“非适”,“适”则受爱重,“非适”则被轻视,“非适乃为轻”,就二者言,概括出一篇主旨。“秦宫”,指明镜,传说秦始皇宫中有面方镜,能照见人的脏腑,辨别人心忠奸(见《西京杂记》卷三),这里用这个典故极写明镜贵重,并用反诘语气加以强调,把“适”与“非适”的题旨表现得非常突出。这两句写得感慨至深,孤愤之情溢于言表,颇能见出作者以明镜自比(包括革新人士)的寄托之意,与秦始皇爱宝镜的典故联系,暗示出作品的现实
寓意——针对亲信宦官佞臣而迫害革新人士的唐宪宗而发。又唐太宗曾论魏征说:“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今魏征殂逝,遂亡一镜矣。”刘禹锡这首诗的立意显然受此启发。太宗曾为秦王,用“秦宫”颇切太宗此事,是双关语(刘禹锡长于此道),谴责宪宗不肖,喜昏弃明,违背祖训,实是妙绝。
创作背景永贞元年(805年)初,王叔文、王伾、刘禹锡、柳宗元等人进行政治革新但失败。宪宗一上台,对革新派人士横加迫害。这首诗便是针对宪即位之初重用宦官佞臣而一再迫害革新派人士的这一系列举动而发的,当作于元和元年(806年)顺宗及王叔文遇害消息并八司马永不量移诏令传到朗州时。
作者简介刘禹锡(772-842),字梦得,汉族,中国唐朝彭城(今徐州)人,祖籍洛阳,唐朝文学家,哲学家,自称是汉中山靖王后裔,曾任监察御史,是王叔文政治改革集团的一员。唐代中晚期著名诗人,有“诗豪”之称。他的家庭是一个世代以儒学相传的书香门第。政治上主张革新,是王叔文派政治革新活动的中心人物之一。后来永贞革新失败被贬为朗州司马(今湖南常德)。据湖南常德历史学家、收藏家周新国先生考证刘禹锡被贬为朗州司马其间写了
著名的“汉寿城春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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