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你杯茶

在整座城市即将醒來之前走出了KTV。依舊是清醒并且清楚的感覺到早晨的寒冷，隻是天未亮還看不出是晴是陰。街道沒有幾個人，甚至沒有看到掃街或者晨練的，偶爾看見三四成群的一夥人面相疲憊鑽進出租車。就是這樣的清晨，坐着末班車來卻要坐着首班車回去，是一天的開始卻又是我們這些人的結束。還在清着嗓子，時有咳嗽。十幾分鍾前甚至還在力竭聲嘶，耳膜震到顫抖。出了包廂，好像從中迅速抽離，預備去往另一個世界。安靜平淡的而不需要撕扯聲帶玩命的把高音飙上去。一整夜都在黑暗的封閉空間裏面對上演着各種情節故事的屏幕，茶幾上面交替閃着不同顔色的暗淡背光，赤裸雙腳靠在沙發上，盯着屏幕發出聲音。點了陳奕迅的浮誇，一連唱了三遍。不會講粵語卻靠着記憶裏的一點發音嘶吼道最後。「似木頭似石頭的話，得到注意嗎。」越發覺得悲哀。小角色的大理想，被無視到反抗。「一心隻想你驚訝。」是這樣的歇斯底裏。突然也覺得自己有時就是浮誇，你沒有看到卻想讓你看到，引起注意成爲我的目标。于是瘋癫癡狂，于是抽煙到淚流。明明看到你走來，卻還在勸說自己隻是幻覺。那一别讓自己變得不相信，這樣的關系處理不來，忘不了過去實在很狠自己。

在想是否必要寫些文字有關你，與那一段有關你的時光。已經不再時常懷念那時的你跟那時的我，隻是覺得你給的是溫暖的。溫暖的笑容溫暖的手，還有兩個擁抱，至今唯一清晰的記憶，說不清究竟是怎樣的感情。你整個身子突然依着我時，我猶豫了。瞬時間的無措讓我們站在深夜的十字路口顯得突兀，沒有一句話。即使有，在那樣情感堵塞的狀态也是蒼涼的。你死死貼在我的胸口，我分明聽的見我的心跳跟你的啜泣聲，無處安放的雙手不自然的伏在你的肩上，卻不知想要表達什麽或者是安慰。緊張使得腦中一片空白，感覺血液都靜止然後變得缺氧，長時間的沉默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我努力在想我究竟做錯了什麽，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詞彙跟語氣來試探你。昏黃的路燈在深夜仍會刺眼，十字路口來往的車輛不斷，沒有人駐足。仿佛隻有我們是靜止的。初春的夜晚仍有些涼意，我想應該抱的再緊些。不知道過了多久，你我都變得平靜。我想那一刻我是愛你的，這是我跟女生的第一個擁抱。沒有預兆甚至都不了解你的情緒，可是心跳是真實的，卻是每一刻都是心驚膽顫，害怕分開了之後就會風輕雲淡。你擡起頭，看到你那哭紅的眼睛。我再次确認，我是愛你的，卻是無能爲力。隻是想挽留，隻是太懷戀。

「因爲不配，你就忽然自卑說聲失陪，我已經把沉默變成了忏悔。」第二天下午，站在你的學校門口，我确信這是道别。無路可退，隻好微笑說聲再見，感謝你溫暖的手。當我再握緊，曾以爲我不敢再放開。一遍遍的想像有一天你的左手成全了我的右手，紋路相對，血脈通流。可事實他們從不吻合，掙紮逃避，無言以對。隻怨緣淺，奈何情深。你給了我最後的擁抱，并告訴自己這是最後的溫暖，我努力記住，留給時間再回首再回味。轉身那一刻，我聽見我的笑，笑這樣的結局，終究是情深不壽。邁着離開的每一步都變得沉重。不敢回頭望，知道那時的我沒有希望隻有失望。雙手搭在公交車裏的扶梁，終于泣不成聲。窗外的車輛行人模糊成一片，好像大晴天下了一場大雨，沖走了迷失的我。醒來時像是丢失了什麽重要的東西感覺異常失落，不斷掏着空蕩蕩的口袋變得癫狂。不時的手足無措，像一個小孩坐在角落，等待着什麽，或者是父母，或者是糖。夜幕降臨忽然感覺害怕，于是抽了支煙，覺得平靜，便安穩睡着。沒有夢也沒有天亮。

「思念太猖狂，一個冷不防。」冬天的任何天氣都容易讓人出神，即使頂着看似火紅的太陽依舊感覺不到溫暖。思念久了也會讓人變得麻木。在這樣的無備無防的狀态下再次見到了你，名義爲哥們聚餐，難以置信的是我邀請的她。以爲我們的關系有所緩和，以爲我不再會懷念，以爲往昔舊情都會随風而去。可當我看到你的笑的刹那，當時的以爲都變成天真。你沒有變，我亦不會變。我還是要如此迷戀你，你依舊要将我們彼此錯過。隻是緣淺，奈何情深。可在這樣的中午，我沒有直行直過，你也沒有視而不見。卻是以這清淡調侃的語氣開始。像第一次的見面，無所顧忌順其自然。「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多麽深刻，多麽真實。現實就是不容我們後悔，一點也不容忍。剩下留給我們的隻有懷念，再也無談未來。

「我非你杯茶。」理想不隻如此，其實更遠更大。你放棄了我，我便應該更加珍惜我自己。我沒有你想的那樣頑強，沒有起初無畏的一等再等。花枝上的一瓣被風經過帶走了，沒有人去責備風的任性，誰叫花瓣不戀枝卻愛上了風。我不做戀風舍命的花瓣。飛蛾的執着沒有錯，隻是目标太危險，下場就是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我亦不做無畏執着緻死的飛蛾。想去看開滿紅色楓葉的香山，走過那樣的小路，鋪滿了凋落下來的葉片，厚厚一層。時間的滄桑在這時毫不隐藏。一隻黃色羽毛的鳥在樹下葉片裏翻騰，食到小蟲後飛走，粗壯的樹幹，繁密的枝葉。已然感覺不到黃昏，走出小路，看夕陽早已落下，歸期臨近。而回憶漸行漸遠，後知後覺。視線早已模糊，不願回頭望。不是不想懷念，而是不想讓自己顯得懦弱。有的時候覺得生活這樣冷漠，自己應該變得殘忍無情。繼而自私麻木，便能看清這個世界。這裏沒有愛，沒有我也沒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