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2-04-15 11:10:02
皮埃爾想着,他感覺到有一雙手在悄悄地摸着他的頭顱,從後腦勺開始,一直摸到頸下,由頸下,又轉而向前,自下巴那裏,慢慢地遊移到前額。&ldquo很完整,很完美。&rdquo一個蒼老的聲音啧着嘴道。
小艇靠岸的時候,夕陽正将它金色的光芒撒在皮埃爾的背上。&ldquo運氣不錯,&rdquo身形高大的鮑比向皮埃爾喊道,&ldquo這裏雖然沒有賓館,可是有個小村莊,那裏有個老醫生,叫普特,他一向熱心,你去找他,應該能美美地吃一頓,并睡上一覺,明天咱們再見。&rdquo
皮埃爾疑惑地回頭看了看,問道:&ldquo怎麽,你不去?&rdquo鮑比是原來大船上的船員,從半年前他就一直侍奉着貴賓艙裏的皮埃爾,直到皮埃爾離了大船,乘豪華小艇在近海遊覽時,鮑比還是跟着他,爲他服務。
&ldquo我就不去了,曾經叨擾過他們,還答應過幫他們找兒子呢。這回去,肯定會被問個沒完沒了。今晚,我還是将就點,在艇上湊合一夜吧。&rdquo鮑比說着,一邊走了下來,遞給皮埃爾一個黑色的塑料袋,&ldquo送給普特做見面禮吧,他會很高興的。記住,不要打開喲。&rdquo
皮埃爾接過塑料袋,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他張開幹澀的嘴,想說句什麽,可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徑直向不遠處的村莊走了過去。
普特家并不難找,半個鍾頭後,皮埃爾就站在一幢灰色的小樓面前。庭院的椅子上,坐着一個老太太,她面色和善,神情有些慵懶地看着皮埃爾,還沒等皮埃爾說話,老太太腳下竄出一條黃白相間的狗來,不停地嗅着皮埃爾的褲子。&ldquo你是從海上來的吧?我家的普特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rdquo老太太說着,向屋裏叫了聲普特,然後站起身來,将皮埃爾迎進屋去。
正如鮑比所料的一般,普特夫婦把皮埃爾當作了貴賓。皮埃爾在屋裏美美地洗了個澡,再走出來時,香噴噴的烤牛排已擺放在了餐桌上。
&ldquo請,請,&rdquo有些幹瘦的普特熱情地招呼着皮埃爾,&ldquo我們家自從桑尼走後,就很少有這樣好的夥食了。我簡直懷疑,老太太見不到她的兒子,是不是想把我給餓死。&rdquo
普特诙諧的話語打消了皮埃爾的顧慮,他在老兩口的招呼下,風卷殘雲似的将自己跟前的烤排一掃而空,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普特,&ldquo您的兒子是做什麽的呢?&rdquo
一直微笑不語的老太太見問,馬上接過話頭答道:&ldquo你說桑尼,他是個海員。跑船的人,您知道的,總是不在家,可他這一趟,也實在是走遠了。竟然有四年沒有回來過。您在海上跑,應該見到的船不少,一個瘦弱的男孩,爲人有些膽怯,還有,說話有些女人樣,您,您見過嗎?&rdquo老太太說到後面一句時,話音明顯地降低了,顯然她也知道,這種可能是有多麽多麽的渺小。
皮埃爾分明感受到了老太太熱切的目光,他本來想直接打個哈哈,說沒有見到過,可是,這話在他的喉嚨裏直打轉,就是說不出來,出口的,反倒是這樣一句:&ldquo哦,這倒是很特别,如果下次見到,我肯定會有印象的。&rdquo
皮埃爾說了這一句話之後,老夫婦對望了一眼,什麽也沒有說。屋裏的空氣立即顯得沉悶起來,皮埃爾也很尴尬,他開始明白,爲什麽鮑比不肯到這裏來的緣故了。
屋裏的沉寂,被那條狗給打破了,隻聽砰的一聲,被皮埃爾放在壁爐邊的那隻黑色塑料袋被狗踮足銜了下來,落到了地上,一個灰白的顱骨從袋子裏滾了出來。&ldquo啊!&rdquo皮埃爾一聲驚呼,鮑比讓他帶的見面禮,竟然是這個東西!
普特見到那顱骨,倒是沒什麽過激的反應,他注視着皮埃爾,好半天才沉重地說了一句:&ldquo原來你知道我的嗜好?&rdquo
皮埃爾驚疑未定地看着普特,普特已從地上拿起顱骨,用手指小心地撫摸着,漸漸的,他的眼神遊離起來。普特夫人收拾好桌上的盤碟,領着那條老狗走進了卧室。自始至終,她也沒有說一句話。
夏天的天氣多變,白天還是豔陽天,可入了夜,忽然刮起了大風。風吹進樓裏,屋子裏不知哪個角落裏發出瑟瑟的聲音。皮埃爾絲毫沒有覺得有半點涼氣,相反,他額上的汗一顆一顆地滲了出來。說實話,他不是一個膽小鬼。而且他也孔武有力,就算眼前這對老夫婦試圖對他不利,他也能輕而易舉地制服他們。然而,眼前的景象未免有些詭異了。
普特拉滅了屋裏的電燈,燃着了桌台邊的一根蠟燭,在搖曳不定的燭光中,普特試圖将自己的頭伸進那個顱骨之中。盡管沒有套進去,可他的眼睛卻透過了顱骨,冷幽幽地看向皮埃爾,那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在這一刻,皮埃爾感覺對方的身形高大起來,他那映在牆上的影子長長的,似乎馬上就要向皮埃爾撲過來。&ldquo我,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喜好是什麽!對不起。&rdquo皮埃爾嗫嚅着說道。是那該死的鮑爾,要不是他,今晚怎麽會有這樣的一出呢。天才知道他從哪裏弄來了這個匪夷所思的東西。
普特忽然笑了,笑容中夾雜着陰森:&ldquo沒什麽,我并沒有怪你,相反,我倒很感謝你呢。你知道,我是一個醫生,這裏的一本土著醫書上記載着這樣的事。一個至純血親的祖輩,和他的後人的顱骨結構應該相同。我沒有辦法判斷這種說法的真僞,自從桑尼走後,我一直潛心研究這個東西。我也不會控告你,說你殺了人。說真的,這顱骨有些年頭了。&rdquo
風繼續向屋裏吹着,老太太卻一直沒有走出卧室。屋裏的瑟瑟之聲越來越大,漸漸地掩蓋了不遠處的潮音,村子裏的狗吠聲也聽不到了。隻有屋裏的聲音,在不停地響着,似乎還在旋轉,随着窗簾的擺動,那聲音聽起來越來越有節奏,慢慢地演化成一種嗚咽。
皮埃爾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向普特說自己要上洗手間。普特頭也沒有擡,應了聲:&ldquo去吧,對了,你也不用下來了,就在樓上的左側房間裏休息吧。真是不好意思,我見到這個,就想驗證那本醫書。&rdquo皮埃爾走過了普特,此時,他看到普特手裏多了一把錐子,他前面的桌上,還有一個放大鏡。奇怪了,普特一直沒有離開過,難道這些東西本來就揣在他的兜裏?
皮埃爾沒有去上洗手間,他離開餐廳後,快步地上了樓,走進了普特給他安排的卧室之後,立即關上門,還将門上的鎖鏈搭好,又關好窗戶,這才爬到了床上。
自從那個顱骨出現後,皮埃爾一直感覺到這個原來安祥溫暖的屋子裏,多了些冷意。他甚至覺得,這裏的怪異,絕不是一個老醫生想驗證土著醫書這麽簡單。疲倦至極的皮埃爾怎麽也睡不着,對,聲音,那一刻也不消停的聲音,肯定是風吹進了哪個地方,聲音就是從那裏出來的。當時他在樓下餐廳判斷,這聲音的來源應該就是樓上。
皮埃爾掏出手機,給小艇上的鮑爾撥了個電話,電話通了,鮑爾嗯了一聲,答了句我真困了,就挂斷了。除了鮑爾懶洋洋的聲音,傳進皮埃爾耳朵裏的,還有呼呼的風聲,還有海浪敲打船舷的聲音。啪,啪,此時,要是在船上該有多好啊。
這時,皮埃爾聽到了緩慢的腳步聲,他判斷出,這聲音是上樓來的,果然,隔壁的屋裏傳來翻動物件的聲音,接着,是下樓的聲音,過了一會兒,那腳步聲又來了。皮埃爾聽着聽着,竟然有了濃濃的睡意。他終于在不停的心驚膽戰中,睡着了。
夢境之中,皮埃爾看到了普特,普特正在高倍的燈光下,聚精會神地觀察着桌上的一排顱骨,他不時地拿起放大鏡打量着。皮埃爾強忍着恐懼,數了數那些顱骨,足足有七個。六個靠攏在一起,還有一個,則放在普特的跟前,不用說,這個是皮埃爾帶來的。
普特似乎感覺有人在窺視他,他警覺地看了看周圍,又拿起那個錐子,在自己的中指上刺了一下,血立即滲了出來。普特豎起手指,向他的跟前的顱骨上滴了一滴鮮血。血順着骨頭的邊緣流了下來,普特不滿地搖了搖頭,忽然,他停了下來,轉而注視旁邊的卧室,臉上現出了怪怪的笑容。接着,普特站起身來,走向了那個卧室。那會是誰的卧室?是老太太的嗎?皮埃爾想着,他感覺到有一雙手在悄悄地摸着他的頭顱,從後腦勺開始,一直摸到頸下,由頸下,又轉而向前,自下巴那裏,慢慢地遊移到前額。&ldquo很完整,很完美。&rdquo一個蒼老的聲音啧着嘴道。皮埃爾一下子驚醒了,他慌裏慌張地拉開燈,屋裏什麽也沒有。
皮埃爾掠了一把汗,他看了看手機,此時才是淩晨兩點。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屋外的聲音早已停止了。順着樓梯,皮埃爾摸索着走了下來,下面的客廳裏,燈還是開着的,一個瘦小的背影正對着他。再往下走,樓下的全景都在皮埃爾的眼前了,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門是開着的,風卻停了,一排顱骨,正像他剛才夢境中所見到的一般,整整齊齊地擺在桌上。皮埃爾一個趔趄,坐着的那個人分明聽到了身後的聲音,轉過頭來,竟然是普特夫人。她咧着嘴,呵呵地笑起來。皮埃爾清楚地看到,她沒有一顆牙齒,黑洞洞的嘴,猶如一個無底洞,似乎可以在轉瞬之間,将皮埃爾吸進肚中。皮埃爾再也不想在這個房子裏多呆片刻,他竄下樓梯,發狂一般地奔向屋外。
等皮埃爾跑到海邊的小艇上,竟然天色放亮了。皮埃爾在忙亂之中,跑錯了方向,等到他終于找到了小艇,已累得精疲力竭。鮑爾正站在小艇旁,看到皮埃爾跑回來,顯然是出乎了他的意料。鮑爾嘴巴張得大大的,呆呆地說道:&ldquo皮埃爾先生,您,您回來了?&rdquo
皮埃爾氣急敗壞地一把掐住了鮑爾的脖子,狂吼道:&ldquo你早預料到我回不來,是不是?&rdquo
鮑爾哭喪着臉答道:&ldquo是的,這事其實真的和你有關系。你記得五年前,公海的一次翻船事故嗎?那艘名叫&lsquo瑪麗&rsquo的船上,就有普特夫婦的兒子桑尼,他在那裏當船員。翻船後,桑尼和另外七個人上了救生艇,結果,救生艇上的人被營救後,就是不見桑尼的蹤迹。這事被普特夫婦知道了,他們發誓要找到桑尼。所以,他們物色了我,幫他們打聽另外七個人的下落。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在小樓裏看到了六個顱骨。那就是七個人當中的六人。&rdquo
皮埃爾冷冷地問道:&ldquo你總不會說我是第七個吧?&rdquo
鮑爾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來,向皮埃爾遞了過去,皮埃爾打開一看,隻見上面真的寫着一行人的名字,有普列,喬治,柯克,白約翰,梅布爾,丁尼森,鮑爾。原來普特根本不是驗證什麽所謂的土著醫書,而是他認爲是這幾個人殺害了他的兒子。所以,他一直不遺餘力地尋找另外幾個人。
想到這裏,皮埃爾吼道:&ldquo那這幾個人都是你找到的?&rdquo鮑爾垂着頭,黯然地答道:&ldquo是的,人都有缺點,我先後找到他們,以免費觀光、做生意、獵奇種種謊言,騙取了他們的信任,領着他們來到這個村莊。他們,他們都被這對老夫婦殺害了。你知道的,醫生殺人,往往更簡單,一滴藥水,一點毒藥,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奪取人的性命。&rdquo
皮埃爾氣急敗壞地問道:&ldquo那你爲什麽不拒絕?還有,這個名單上根本就沒有我的名字。&rdquo
鮑爾突然狂笑起來:&ldquo是的,這上面沒有你的名字。我告訴過你,我曾經去過普特家,是這七個人中第一個去的,也是第一個被殺害的。我的亡魂被他們所控制,不斷地替他們找人,殺人,殺光了另外六個,正要收手的時候,可我發現了你,你無意中說起了往事,竟然也在當初的那個救生艇上逃生過。這不奇怪嗎?我很奇怪,難道是我找錯了,還是這事另有蹊跷?等到我讓你去普特家,以爲你一準會送命,可結果,你竟然逃了出來。所以,我判斷,這些年我做錯了,普特也做錯了,他的兒子根本就沒有死。那個人還活着,是你,一定是你。&rdquo
鮑爾猛地站起身來,他的手臂伸了過來,就要扼住皮埃爾的喉嚨。皮埃爾見勢不妙,又一次地往回跑,他要回到普特那幢樓裏去。那裏,才是安全的避難之所。是的,他就是桑尼,他在瑪麗號上服務的時候,看中了一個商人随身攜帶的珠寶,并設法偷取了這批價值連城的珠寶,趁着船遇上飓風沉沒時,他搶先上了一艘救生艇,并且在逃生的過程中設法先溜走了。因爲那個商人也上了那艘救生艇。本來,他整過容,換了身份,想再回到老家來看看,卻發現父母變得如此怪異,所以,他也不想再認他們了。
皮埃爾逃回到小樓裏,推開院門,院子裏,那個老太太還懶懶地躺在椅子上,見到他回來,老太太微微笑了笑,那條狗卻已從椅子下面溜了出來,湊到皮埃爾的褲腳邊亂嗅着。一排顱骨正被繩子串着,懸挂在檐下,随風過處,發出瑟瑟的嘯聲。
普特從屋裏走了出來,笑吟吟地看着皮埃爾,一邊扶着老太太坐着的椅子,一邊說道:&ldquo你果然是桑尼,狗見到你不叫,你昨晚能夢見我的動作,都說明,你就是我們的兒子。歡迎你回來,不然,我可沒法向這幫顱骨交待了。&rdquo
皮埃爾驚心地發現,他能清晰地看到普特和老太太的顱骨,白森森的。院門自動合攏了,普特和老太太一人握住皮埃爾的一隻胳膊,那排顱骨也向皮埃爾飛來,皮埃爾看得分明,最外的那個,就是鮑爾的頭形。看來,鮑爾的那個頭,是皮埃爾昨天帶來的。
皮埃尔想着,他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悄悄地摸着他的头颅,从后脑勺开始,一直摸到颈下,由颈下,又转而向前,自下巴那里,慢慢地游移到前额。&ldquo很完整,很完美。&rdquo一个苍老的声音啧着嘴道。
小艇靠岸的时候,夕阳正将它金色的光芒撒在皮埃尔的背上。&ldquo运气不错,&rdquo身形高大的鲍比向皮埃尔喊道,&ldquo这里虽然没有宾馆,可是有个小村庄,那里有个老医生,叫普特,他一向热心,你去找他,应该能美美地吃一顿,并睡上一觉,明天咱们再见。&rdquo
皮埃尔疑惑地回头看了看,问道:&ldquo怎么,你不去?&rdquo鲍比是原来大船上的船员,从半年前他就一直侍奉着贵宾舱里的皮埃尔,直到皮埃尔离了大船,乘豪华小艇在近海游览时,鲍比还是跟着他,为他服务。
&ldquo我就不去了,曾经叨扰过他们,还答应过帮他们找儿子呢。这回去,肯定会被问个没完没了。今晚,我还是将就点,在艇上凑合一夜吧。&rdquo鲍比说着,一边走了下来,递给皮埃尔一个黑色的塑料袋,&ldquo送给普特做见面礼吧,他会很高兴的。记住,不要打开哟。&rdquo
皮埃尔接过塑料袋,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张开干涩的嘴,想说句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径直向不远处的村庄走了过去。
普特家并不难找,半个钟头后,皮埃尔就站在一幢灰色的小楼面前。庭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太太,她面色和善,神情有些慵懒地看着皮埃尔,还没等皮埃尔说话,老太太脚下窜出一条黄白相间的狗来,不停地嗅着皮埃尔的裤子。&ldquo你是从海上来的吧?我家的普特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rdquo老太太说着,向屋里叫了声普特,然后站起身来,将皮埃尔迎进屋去。
正如鲍比所料的一般,普特夫妇把皮埃尔当作了贵宾。皮埃尔在屋里美美地洗了个澡,再走出来时,香喷喷的烤牛排已摆放在了餐桌上。
&ldquo请,请,&rdquo有些干瘦的普特热情地招呼着皮埃尔,&ldquo我们家自从桑尼走后,就很少有这样好的伙食了。我简直怀疑,老太太见不到她的儿子,是不是想把我给饿死。&rdquo
普特诙谐的话语打消了皮埃尔的顾虑,他在老两口的招呼下,风卷残云似的将自己跟前的烤排一扫而空,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普特,&ldquo您的儿子是做什么的呢?&rdquo
一直微笑不语的老太太见问,马上接过话头答道:&ldquo你说桑尼,他是个海员。跑船的人,您知道的,总是不在家,可他这一趟,也实在是走远了。竟然有四年没有回来过。您在海上跑,应该见到的船不少,一个瘦弱的男孩,为人有些胆怯,还有,说话有些女人样,您,您见过吗?&rdquo老太太说到后面一句时,话音明显地降低了,显然她也知道,这种可能是有多么多么的渺小。
皮埃尔分明感受到了老太太热切的目光,他本来想直接打个哈哈,说没有见到过,可是,这话在他的喉咙里直打转,就是说不出来,出口的,反倒是这样一句:&ldquo哦,这倒是很特别,如果下次见到,我肯定会有印象的。&rdquo
皮埃尔说了这一句话之后,老夫妇对望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屋里的空气立即显得沉闷起来,皮埃尔也很尴尬,他开始明白,为什么鲍比不肯到这里来的缘故了。
屋里的沉寂,被那条狗给打破了,只听砰的一声,被皮埃尔放在壁炉边的那只黑色塑料袋被狗踮足衔了下来,落到了地上,一个灰白的颅骨从袋子里滚了出来。&ldquo啊!&rdquo皮埃尔一声惊呼,鲍比让他带的见面礼,竟然是这个东西!
普特见到那颅骨,倒是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他注视着皮埃尔,好半天才沉重地说了一句:&ldquo原来你知道我的嗜好?&rdquo
皮埃尔惊疑未定地看着普特,普特已从地上拿起颅骨,用手指小心地抚摸着,渐渐的,他的眼神游离起来。普特夫人收拾好桌上的盘碟,领着那条老狗走进了卧室。自始至终,她也没有说一句话。
夏天的天气多变,白天还是艳阳天,可入了夜,忽然刮起了大风。风吹进楼里,屋子里不知哪个角落里发出瑟瑟的声音。皮埃尔丝毫没有觉得有半点凉气,相反,他额上的汗一颗一颗地渗了出来。说实话,他不是一个胆小鬼。而且他也孔武有力,就算眼前这对老夫妇试图对他不利,他也能轻而易举地制服他们。然而,眼前的景象未免有些诡异了。
普特拉灭了屋里的电灯,燃着了桌台边的一根蜡烛,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中,普特试图将自己的头伸进那个颅骨之中。尽管没有套进去,可他的眼睛却透过了颅骨,冷幽幽地看向皮埃尔,那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在这一刻,皮埃尔感觉对方的身形高大起来,他那映在墙上的影子长长的,似乎马上就要向皮埃尔扑过来。&ldquo我,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喜好是什么!对不起。&rdquo皮埃尔嗫嚅着说道。是那该死的鲍尔,要不是他,今晚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出呢。天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了这个匪夷所思的东西。
普特忽然笑了,笑容中夹杂着阴森:&ldquo没什么,我并没有怪你,相反,我倒很感谢你呢。你知道,我是一个医生,这里的一本土著医书上记载着这样的事。一个至纯血亲的祖辈,和他的后人的颅骨结构应该相同。我没有办法判断这种说法的真伪,自从桑尼走后,我一直潜心研究这个东西。我也不会控告你,说你杀了人。说真的,这颅骨有些年头了。&rdquo
风继续向屋里吹着,老太太却一直没有走出卧室。屋里的瑟瑟之声越来越大,渐渐地掩盖了不远处的潮音,村子里的狗吠声也听不到了。只有屋里的声音,在不停地响着,似乎还在旋转,随着窗帘的摆动,那声音听起来越来越有节奏,慢慢地演化成一种呜咽。
皮埃尔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向普特说自己要上洗手间。普特头也没有抬,应了声:&ldquo去吧,对了,你也不用下来了,就在楼上的左侧房间里休息吧。真是不好意思,我见到这个,就想验证那本医书。&rdquo皮埃尔走过了普特,此时,他看到普特手里多了一把锥子,他前面的桌上,还有一个放大镜。奇怪了,普特一直没有离开过,难道这些东西本来就揣在他的兜里?
皮埃尔没有去上洗手间,他离开餐厅后,快步地上了楼,走进了普特给他安排的卧室之后,立即关上门,还将门上的锁链搭好,又关好窗户,这才爬到了床上。
自从那个颅骨出现后,皮埃尔一直感觉到这个原来安祥温暖的屋子里,多了些冷意。他甚至觉得,这里的怪异,绝不是一个老医生想验证土著医书这么简单。疲倦至极的皮埃尔怎么也睡不着,对,声音,那一刻也不消停的声音,肯定是风吹进了哪个地方,声音就是从那里出来的。当时他在楼下餐厅判断,这声音的来源应该就是楼上。
皮埃尔掏出手机,给小艇上的鲍尔拨了个电话,电话通了,鲍尔嗯了一声,答了句我真困了,就挂断了。除了鲍尔懒洋洋的声音,传进皮埃尔耳朵里的,还有呼呼的风声,还有海浪敲打船舷的声音。啪,啪,此时,要是在船上该有多好啊。
这时,皮埃尔听到了缓慢的脚步声,他判断出,这声音是上楼来的,果然,隔壁的屋里传来翻动物件的声音,接着,是下楼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那脚步声又来了。皮埃尔听着听着,竟然有了浓浓的睡意。他终于在不停的心惊胆战中,睡着了。
梦境之中,皮埃尔看到了普特,普特正在高倍的灯光下,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桌上的一排颅骨,他不时地拿起放大镜打量着。皮埃尔强忍着恐惧,数了数那些颅骨,足足有七个。六个靠拢在一起,还有一个,则放在普特的跟前,不用说,这个是皮埃尔带来的。
普特似乎感觉有人在窥视他,他警觉地看了看周围,又拿起那个锥子,在自己的中指上刺了一下,血立即渗了出来。普特竖起手指,向他的跟前的颅骨上滴了一滴鲜血。血顺着骨头的边缘流了下来,普特不满地摇了摇头,忽然,他停了下来,转而注视旁边的卧室,脸上现出了怪怪的笑容。接着,普特站起身来,走向了那个卧室。那会是谁的卧室?是老太太的吗?皮埃尔想着,他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悄悄地摸着他的头颅,从后脑勺开始,一直摸到颈下,由颈下,又转而向前,自下巴那里,慢慢地游移到前额。&ldquo很完整,很完美。&rdquo一个苍老的声音啧着嘴道。皮埃尔一下子惊醒了,他慌里慌张地拉开灯,屋里什么也没有。
皮埃尔掠了一把汗,他看了看手机,此时才是凌晨两点。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屋外的声音早已停止了。顺着楼梯,皮埃尔摸索着走了下来,下面的客厅里,灯还是开着的,一个瘦小的背影正对着他。再往下走,楼下的全景都在皮埃尔的眼前了,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门是开着的,风却停了,一排颅骨,正像他刚才梦境中所见到的一般,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皮埃尔一个趔趄,坐着的那个人分明听到了身后的声音,转过头来,竟然是普特夫人。她咧着嘴,呵呵地笑起来。皮埃尔清楚地看到,她没有一颗牙齿,黑洞洞的嘴,犹如一个无底洞,似乎可以在转瞬之间,将皮埃尔吸进肚中。皮埃尔再也不想在这个房子里多呆片刻,他窜下楼梯,发狂一般地奔向屋外。
等皮埃尔跑到海边的小艇上,竟然天色放亮了。皮埃尔在忙乱之中,跑错了方向,等到他终于找到了小艇,已累得精疲力竭。鲍尔正站在小艇旁,看到皮埃尔跑回来,显然是出乎了他的意料。鲍尔嘴巴张得大大的,呆呆地说道:&ldquo皮埃尔先生,您,您回来了?&rdquo
皮埃尔气急败坏地一把掐住了鲍尔的脖子,狂吼道:&ldquo你早预料到我回不来,是不是?&rdquo
鲍尔哭丧着脸答道:&ldquo是的,这事其实真的和你有关系。你记得五年前,公海的一次翻船事故吗?那艘名叫&lsquo玛丽&rsquo的船上,就有普特夫妇的儿子桑尼,他在那里当船员。翻船后,桑尼和另外七个人上了救生艇,结果,救生艇上的人被营救后,就是不见桑尼的踪迹。这事被普特夫妇知道了,他们发誓要找到桑尼。所以,他们物色了我,帮他们打听另外七个人的下落。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在小楼里看到了六个颅骨。那就是七个人当中的六人。&rdquo
皮埃尔冷冷地问道:&ldquo你总不会说我是第七个吧?&rdquo
鲍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向皮埃尔递了过去,皮埃尔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真的写着一行人的名字,有普列,乔治,柯克,白约翰,梅布尔,丁尼森,鲍尔。原来普特根本不是验证什么所谓的土著医书,而是他认为是这几个人杀害了他的儿子。所以,他一直不遗余力地寻找另外几个人。
想到这里,皮埃尔吼道:&ldquo那这几个人都是你找到的?&rdquo鲍尔垂着头,黯然地答道:&ldquo是的,人都有缺点,我先后找到他们,以免费观光、做生意、猎奇种种谎言,骗取了他们的信任,领着他们来到这个村庄。他们,他们都被这对老夫妇杀害了。你知道的,医生杀人,往往更简单,一滴药水,一点毒药,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夺取人的性命。&rdquo
皮埃尔气急败坏地问道:&ldquo那你为什么不拒绝?还有,这个名单上根本就没有我的名字。&rdquo
鲍尔突然狂笑起来:&ldquo是的,这上面没有你的名字。我告诉过你,我曾经去过普特家,是这七个人中第一个去的,也是第一个被杀害的。我的亡魂被他们所控制,不断地替他们找人,杀人,杀光了另外六个,正要收手的时候,可我发现了你,你无意中说起了往事,竟然也在当初的那个救生艇上逃生过。这不奇怪吗?我很奇怪,难道是我找错了,还是这事另有蹊跷?等到我让你去普特家,以为你一准会送命,可结果,你竟然逃了出来。所以,我判断,这些年我做错了,普特也做错了,他的儿子根本就没有死。那个人还活着,是你,一定是你。&rdquo
鲍尔猛地站起身来,他的手臂伸了过来,就要扼住皮埃尔的喉咙。皮埃尔见势不妙,又一次地往回跑,他要回到普特那幢楼里去。那里,才是安全的避难之所。是的,他就是桑尼,他在玛丽号上服务的时候,看中了一个商人随身携带的珠宝,并设法偷取了这批价值连城的珠宝,趁着船遇上飓风沉没时,他抢先上了一艘救生艇,并且在逃生的过程中设法先溜走了。因为那个商人也上了那艘救生艇。本来,他整过容,换了身份,想再回到老家来看看,却发现父母变得如此怪异,所以,他也不想再认他们了。
皮埃尔逃回到小楼里,推开院门,院子里,那个老太太还懒懒地躺在椅子上,见到他回来,老太太微微笑了笑,那条狗却已从椅子下面溜了出来,凑到皮埃尔的裤脚边乱嗅着。一排颅骨正被绳子串着,悬挂在檐下,随风过处,发出瑟瑟的啸声。
普特从屋里走了出来,笑吟吟地看着皮埃尔,一边扶着老太太坐着的椅子,一边说道:&ldquo你果然是桑尼,狗见到你不叫,你昨晚能梦见我的动作,都说明,你就是我们的儿子。欢迎你回来,不然,我可没法向这帮颅骨交待了。&rdquo
皮埃尔惊心地发现,他能清晰地看到普特和老太太的颅骨,白森森的。院门自动合拢了,普特和老太太一人握住皮埃尔的一只胳膊,那排颅骨也向皮埃尔飞来,皮埃尔看得分明,最外的那个,就是鲍尔的头形。看来,鲍尔的那个头,是皮埃尔昨天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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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会哭泣的颅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