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9-13 10:36:25
出自唐代李白的《流夜郎半道承恩放還兼欣克複之美書懷示息秀才》
黃口爲人羅,白龍乃魚服。得罪豈怨天,以愚陷網目。鲸鲵未翦滅,豺狼屢翻履。悲作楚地囚,何日秦庭哭。遭逢二明主,前後兩遷逐。去國愁夜郎,投身竄荒谷。半道雪屯蒙,曠如鳥出籠。遙欣克複美,光武安可同。天子巡劍閣,儲皇守扶風。揚袂正北辰,開襟攬群雄。胡兵出月窟,雷破關之東。左掃因右拂,旋收洛陽宮。回輿入鹹京,席卷六合通。叱咤開帝業,手成天地功。大駕還長安,兩日忽再中。一朝讓寶位,劍玺傳無窮。愧無秋毫力,誰念矍铄翁。弋者何所慕,高飛仰冥鴻。棄劍學丹砂,臨爐雙玉童。寄言息夫子,歲晚陟方蓬。賞析第一段(篇首十二句)陳述被放的遭遇,抒發救國的忠憤。李白讨逆愛國,無辜被刑,實爲冤屈。隻因時機乖違,怨誰難辨。此詩開頭四句即言其得罪并不怨天,他以黃口小雀易爲羅者所得、白龍化魚偶爲漁者所刺的典故爲喻,說明自身被禍當歸咎自身,這裏以一“愚”字自責不明智、不識時務。其實當時永王東巡至李白獲釋這一過程事态之翻覆,非人所能預料。但他對安史作亂是非常痛恨的,直以“鲸鲵”“豺狼”呼之,譴責其多行不義,一“屢”字謂其作惡多端。正是因爲安史之亂,使他又在肅宋朝坐累
累遠流,“去國愁夜郎,投身竄荒谷”二句,可見其遭逐倉皇之狀。但李白雖一再遭逐并不沉溺于個人的不幸之中,“悲作楚地囚,何由秦庭哭!”襟懷非常廣闊。他痛哭的是,身爲楚地的囚徒,多麽可悲,不能像申包胥爲救楚國而赴秦庭大哭七天七夜。他自比申包胥,願效一片救國之忠心。
第二段(篇中從“半道雪屯蒙”到“劍玺傳無窮”)叙述光複兩京的經過,抒發詩人的欣喜之情。前四句承上段寫他在艱難的流放途中欣聞收複兩京。他舉出漢代的光武中興,意謂光武尚須東遷,如今李唐王朝大勢頗好,不須遷都,理當光複長安,非光武可比,字裏行間已含喜悅之感,一“欣”字爲此段的基調。這二十句一氣貫下,曆數光複長安的事迹,先言明皇幸蜀之時,有太子(儲皇)駐兵扶風,支撐局面,繼承帝位,延攬群雄。郭子儀率官軍與回纥軍共讨叛賊,前後夾攻,幾經鏖戰,平息國難,收洛陽,入鹹京,席卷天下,成就大功。謂“揚袂正北辰,開襟攬群雄”,“叱咤開帝業,手成天地功”,是對肅宗的溢美之辭。後言肅宗迎明皇還長安,明皇親授傳國玺與肅宗,以“兩日忽再中”盛稱與皇兒于亂後團聚之喜慶。“大駕”四句皆祝願之辭。這一段,李白當時據傳聞寫成,考之《舊唐書》中《郭子儀傳》與《肅宗紀
》,事與史正相吻合。詩中不僅切實地反映了這段曆史,而于對平息安史之亂的贊頌與對唐王朝複興的祝願之中,又表現出李白關心國事的熱情。這裏,李白并未爲區區一己得救而自喜,卻爲社稷“中興”而歡欣。
第三段(篇末八句)感歎爲時所棄,并以歸隐的幻想表示對現實的不滿。這一段扣住詩題的第三層意思:“書懷示息秀才”。李白肯與息秀才言承恩放還的身世和光複兩京之大事,剖心相告,無疑其人亦爲李白的志同道合者。他所表白的心迹是極爲複雜的。前二句“愧無秋毫力,誰念矍铄翁?”顯然由前段對社稷“中興”的熱烈贊美陡然跌落爲自傷身世的浩歎。李白已年近六旬,當此國家複興之際,自愧不能效秋毫之力,一“愧”字便含積極用世之念。他并以矍铄翁自比。《後漢書》載:“武威将軍劉尚擊武陵五溪蠻夷,深入軍沒,援因複請行,時年六十二,帝愍其老,未許之。援自請曰:“臣尚能被甲上馬。帝令試之。援據鞍顧眄,以示可用。帝笑曰:‘矍铄哉是翁也。’”(卷五四《馬援傳》)李白欲效馬援,頗懷老骥伏枥之志,是何等勇氣。一年之後,李白有作《聞李太尉大舉秦兵百萬,出征東南,懦夫請纓,冀申一割之用,半道病還,留别金陵崔侍禦十九韻》,亦見其“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誰念”二字,意謂不爲時所重,無由鼓力,是怨憤之言。這二句分量很重,既有濟世的熱望,又有失意的苦悶。“積蓄萬古憤,向誰得開豁?”(《贈别從甥高五》)亦同此意。欲進不能,無可奈何,由對執政者的失望與不滿,進而産生棄劍學道、避禍遠遊的幻想,言如鴻高飛冥冥薄天,令弋者無以取之。“弋者何所慕?高飛仰冥鴻”二句,照應篇首“以愚陷網目”之意,記取隐身網羅之教訓,遁迹方篷,高飛遠禍。這裏不是表示退隐的決心,而是以退隐的嗚咽寫其慷慨進取之志,力透紙背,感人至深。關于李白的隐退,曆來被人誤解,《舊唐書》說他“飄然有超世之心”,這種超世說一直成爲論者的話題,他的遊仙好道之作向爲人所重視,他的仙風道骨向爲人所贊賞。但這位“詩仙”的畢生經曆與全部作品卻表明他積極面世的人生态度,始終一貫。他曾明白地表示:“我本不棄世,世人自棄我。”(《送蔡山人》)這兩句詩正可以作爲“愧無秋毫力,誰念矍铄翁”二句的注腳。
這是一首以史筆寫成的政治抒情詩。詩的主旨在于表明詩人懷有堅貞的報國之志,年雖老而志未衰,并爲大志未酬深感不滿。他能夠做到:剛遇赦得釋,便議論國家政治,可見李白面向社會現實的人生态度是十分積極的。李白在晚年,由
于安史之亂把他推入現實矛盾的旋渦,他投筆從戎,對平息邊将的叛亂,恢複社會的安定、消除蒼生的災難,寄予極大的關注,使他的詩歌創作發生了深刻的變化。這一時期的作品,不同于安史亂前那些從個人出發的抒懷之作,而更多是從社會出發直接反映社會現實的矛盾,因而他晚年的作品具有鮮明的政治傾向和豐富的社會内容。而藝術風格也不似青壯年時期詩歌那樣“壯浪縱恣”(元稹語),而表現爲沉着頓宕。這首詠懷之作,恰好體現了其後期詩歌的特點與風格,無疑是其一篇代表之作。
李白晚年這類詩歌可以與杜甫同期作品媲美。惜乎長期以來論者與史家未予應有的重視,人們主觀地以爲:杜甫的主要活動時期爲安史之亂後,而李白的主要活動時期爲安史之亂前。因而李白與杜甫雖同經曆過安史之亂,于杜甫爲其中年,故以爲重要:于李白爲其晚年,則不予重視。這種重中年輕晚年的意識,掩沒了李白晚年不朽詩篇的光輝。李白晚年的坎坷身世與光輝詩篇當與杜甫等同視之。
創作背景這首詩當是李白流放夜郎又被赦免東還時所作,時間爲唐肅宗乾元元年(758年)或次年,當時李白流放夜郎途中遇赦得釋。
作者簡介李白(701年-762年),字太白,號青蓮居士,唐朝浪漫主義詩人,被後人譽爲“詩仙”。祖籍隴
西成紀(待考),出生于西域碎葉城,4歲再随父遷至劍南道綿州。李白存世詩文千餘篇,有《李太白集》傳世。762年病逝,享年61歲。其墓在今安徽當塗,四川江油、湖北安陸有紀念館。
出自唐代李白的《流夜郎半道承恩放还兼欣克复之美书怀示息秀才》
黄口为人罗,白龙乃鱼服。得罪岂怨天,以愚陷网目。鲸鲵未翦灭,豺狼屡翻履。悲作楚地囚,何日秦庭哭。遭逢二明主,前后两迁逐。去国愁夜郎,投身窜荒谷。半道雪屯蒙,旷如鸟出笼。遥欣克复美,光武安可同。天子巡剑阁,储皇守扶风。扬袂正北辰,开襟揽群雄。胡兵出月窟,雷破关之东。左扫因右拂,旋收洛阳宫。回舆入咸京,席卷六合通。叱咤开帝业,手成天地功。大驾还长安,两日忽再中。一朝让宝位,剑玺传无穷。愧无秋毫力,谁念矍铄翁。弋者何所慕,高飞仰冥鸿。弃剑学丹砂,临炉双玉童。寄言息夫子,岁晚陟方蓬。赏析第一段(篇首十二句)陈述被放的遭遇,抒发救国的忠愤。李白讨逆爱国,无辜被刑,实为冤屈。只因时机乖违,怨谁难辨。此诗开头四句即言其得罪并不怨天,他以黄口小雀易为罗者所得、白龙化鱼偶为渔者所刺的典故为喻,说明自身被祸当归咎自身,这里以一“愚”字自责不明智、不识时务。其实当时永王东巡至李白获释这一过程事态之翻覆,非人所能预料。但他对安史作乱是非常痛恨的,直以“鲸鲵”“豺狼”呼之,谴责其多行不义,一“屡”字谓其作恶多端。正是因为安史之乱,使他又在肃宋朝坐累
累远流,“去国愁夜郎,投身窜荒谷”二句,可见其遭逐仓皇之状。但李白虽一再遭逐并不沉溺于个人的不幸之中,“悲作楚地囚,何由秦庭哭!”襟怀非常广阔。他痛哭的是,身为楚地的囚徒,多么可悲,不能像申包胥为救楚国而赴秦庭大哭七天七夜。他自比申包胥,愿效一片救国之忠心。
第二段(篇中从“半道雪屯蒙”到“剑玺传无穷”)叙述光复两京的经过,抒发诗人的欣喜之情。前四句承上段写他在艰难的流放途中欣闻收复两京。他举出汉代的光武中兴,意谓光武尚须东迁,如今李唐王朝大势颇好,不须迁都,理当光复长安,非光武可比,字里行间已含喜悦之感,一“欣”字为此段的基调。这二十句一气贯下,历数光复长安的事迹,先言明皇幸蜀之时,有太子(储皇)驻兵扶风,支撑局面,继承帝位,延揽群雄。郭子仪率官军与回纥军共讨叛贼,前后夹攻,几经鏖战,平息国难,收洛阳,入咸京,席卷天下,成就大功。谓“扬袂正北辰,开襟揽群雄”,“叱咤开帝业,手成天地功”,是对肃宗的溢美之辞。后言肃宗迎明皇还长安,明皇亲授传国玺与肃宗,以“两日忽再中”盛称与皇儿于乱后团聚之喜庆。“大驾”四句皆祝愿之辞。这一段,李白当时据传闻写成,考之《旧唐书》中《郭子仪传》与《肃宗纪
》,事与史正相吻合。诗中不仅切实地反映了这段历史,而于对平息安史之乱的赞颂与对唐王朝复兴的祝愿之中,又表现出李白关心国事的热情。这里,李白并未为区区一己得救而自喜,却为社稷“中兴”而欢欣。
第三段(篇末八句)感叹为时所弃,并以归隐的幻想表示对现实的不满。这一段扣住诗题的第三层意思:“书怀示息秀才”。李白肯与息秀才言承恩放还的身世和光复两京之大事,剖心相告,无疑其人亦为李白的志同道合者。他所表白的心迹是极为复杂的。前二句“愧无秋毫力,谁念矍铄翁?”显然由前段对社稷“中兴”的热烈赞美陡然跌落为自伤身世的浩叹。李白已年近六旬,当此国家复兴之际,自愧不能效秋毫之力,一“愧”字便含积极用世之念。他并以矍铄翁自比。《后汉书》载:“武威将军刘尚击武陵五溪蛮夷,深入军没,援因复请行,时年六十二,帝愍其老,未许之。援自请曰:“臣尚能被甲上马。帝令试之。援据鞍顾眄,以示可用。帝笑曰:‘矍铄哉是翁也。’”(卷五四《马援传》)李白欲效马援,颇怀老骥伏枥之志,是何等勇气。一年之后,李白有作《闻李太尉大举秦兵百万,出征东南,懦夫请缨,冀申一割之用,半道病还,留别金陵崔侍御十九韵》,亦见其“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谁念”二字,意谓不为时所重,无由鼓力,是怨愤之言。这二句分量很重,既有济世的热望,又有失意的苦闷。“积蓄万古愤,向谁得开豁?”(《赠别从甥高五》)亦同此意。欲进不能,无可奈何,由对执政者的失望与不满,进而产生弃剑学道、避祸远游的幻想,言如鸿高飞冥冥薄天,令弋者无以取之。“弋者何所慕?高飞仰冥鸿”二句,照应篇首“以愚陷网目”之意,记取隐身网罗之教训,遁迹方篷,高飞远祸。这里不是表示退隐的决心,而是以退隐的呜咽写其慷慨进取之志,力透纸背,感人至深。关于李白的隐退,历来被人误解,《旧唐书》说他“飘然有超世之心”,这种超世说一直成为论者的话题,他的游仙好道之作向为人所重视,他的仙风道骨向为人所赞赏。但这位“诗仙”的毕生经历与全部作品却表明他积极面世的人生态度,始终一贯。他曾明白地表示:“我本不弃世,世人自弃我。”(《送蔡山人》)这两句诗正可以作为“愧无秋毫力,谁念矍铄翁”二句的注脚。
这是一首以史笔写成的政治抒情诗。诗的主旨在于表明诗人怀有坚贞的报国之志,年虽老而志未衰,并为大志未酬深感不满。他能够做到:刚遇赦得释,便议论国家政治,可见李白面向社会现实的人生态度是十分积极的。李白在晚年,由
于安史之乱把他推入现实矛盾的旋涡,他投笔从戎,对平息边将的叛乱,恢复社会的安定、消除苍生的灾难,寄予极大的关注,使他的诗歌创作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这一时期的作品,不同于安史乱前那些从个人出发的抒怀之作,而更多是从社会出发直接反映社会现实的矛盾,因而他晚年的作品具有鲜明的政治倾向和丰富的社会内容。而艺术风格也不似青壮年时期诗歌那样“壮浪纵恣”(元稹语),而表现为沉着顿宕。这首咏怀之作,恰好体现了其后期诗歌的特点与风格,无疑是其一篇代表之作。
李白晚年这类诗歌可以与杜甫同期作品媲美。惜乎长期以来论者与史家未予应有的重视,人们主观地以为:杜甫的主要活动时期为安史之乱后,而李白的主要活动时期为安史之乱前。因而李白与杜甫虽同经历过安史之乱,于杜甫为其中年,故以为重要:于李白为其晚年,则不予重视。这种重中年轻晚年的意识,掩没了李白晚年不朽诗篇的光辉。李白晚年的坎坷身世与光辉诗篇当与杜甫等同视之。
创作背景这首诗当是李白流放夜郎又被赦免东还时所作,时间为唐肃宗乾元元年(758年)或次年,当时李白流放夜郎途中遇赦得释。
作者简介李白(701年-762年),字太白,号青莲居士,唐朝浪漫主义诗人,被后人誉为“诗仙”。祖籍陇
西成纪(待考),出生于西域碎叶城,4岁再随父迁至剑南道绵州。李白存世诗文千余篇,有《李太白集》传世。762年病逝,享年61岁。其墓在今安徽当涂,四川江油、湖北安陆有纪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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