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19-04-27 23:41:31
出自唐代韓愈的《送董邵南遊河北序》
燕趙古稱多感慨悲歌之士。董生舉進士,屢不得志于有司,懷抱利器,郁郁适茲土。吾知其必有合也。董生勉乎哉!
夫以子之不遇時,苟慕義強仁者皆愛惜焉。矧燕趙之士出乎其性者哉!然吾嘗聞風俗與化移易,吾惡知其今不異于古所雲邪?聊以吾子之行蔔之也。董生勉乎哉!
吾因子有所感矣。爲我吊望諸君之墓,而觀于其市,複有昔時屠狗者乎?爲我謝曰:“明天子在上,可以出而仕矣。”
賞析從文章的題目看,韓愈的《送董邵南遊河北序》應是爲送董邵南遊河北作的送别贈序,但細思之,又有不同情味。
其一,當時的河北是藩鎮割據的地方,韓愈堅決主張削藩平鎮,實現唐王朝的統一。因而在他看來,若有人跑到河北去投靠藩鎮,那就是“從賊”,必須鳴鼓而攻之。
其二,韓愈爲了實現唐王朝的統一,很希望朝廷能夠招攬人才,但在這一點上朝廷使他大失所望。所以他在許多詩文中,都替自己與他人抒發過懷才不遇的感慨。他有一篇《嗟哉董生行》的詩,也是爲董邵南寫的,詩中小序有這樣的語句:“縣人董生邵南隐居行義于其中,刺史不能薦,天子不聞名聲,爵祿不及門。”全詩在贊揚董生“隐居行義”的同時,也對“刺史不能薦”表示遺憾。這位
位董生隐居了一段時間,大約不安于“天子不聞名聲,爵祿不及門”的現狀,終于主動出山了,選擇了去河北投靠藩鎮。對于董生的“郁郁不得志”,韓愈自然是抱有一定的同情的。
在董生臨行之前,韓愈要送一篇序文給他。但這樣的序文是很難措辭的。贊成他去嗎?固然如此,因對他有一定的同情,但若贊成,則違背了韓愈自己的政治主張;阻止他去嗎?說明那是“從賊”,那就是變成了“留行”,而不是送别,也不合“贈序”的要求,更何況對于“懷抱利器”的董生去求發展(藩鎮名義上還是唐王朝的一部分)提出反對意見,畢竟是說不通的,作者畢竟對董生懷有一定的同情。由此看來,這篇“贈序”實在是難以下筆了。
但韓愈畢竟是文章大家,倡導“惟陳言之務去”的他,寫文章常常因難見巧,以巧取勝。這篇贈序的構思、用語就頗爲精巧。
文章一上來就先贊美河北“多感慨悲歌之士”;接着即叙述董生“懷抱利器”而“不得志于有司”,因而要到河北去,“吾知其必有合也”,這很有點爲董生預賀的味道。再加上一句:“董生勉乎哉!”仿佛是說:你就要找到出路了,努力争取吧!除此外,作者還深入一層:像你這樣懷才不遇的人,隻要是“慕義強仁”的人都會愛惜的,何況那些“仁義出乎其性
”的“燕趙之士”呢?又将河北贊美一通,爲董生賀。意思仿佛是:你的出路的确找對了!
這其實都是些反話,所謂的“心否而詞唯”。
作者在贊美河北時有意識地埋伏了一個“古”字。爲什麽這樣說呢?因爲作者特意在“古”字後面用了一個“稱”,使“古”隐藏其中,不那麽引人注目。“古稱”雲雲,即曆史上如何如何。曆史上說,“燕趙多感慨悲歌之士”,那呢?還是那樣,或許已不是那樣了。後文用一個“然”突轉,将筆鋒從“古稱”移向現實,現實怎樣,不言而喻了。由此可見,文章寫“古”正是爲了襯“今”,爲下文寫“今”蓄勢。
如今之燕趙是不是還多“感慨悲歌之士”呢?在作者心中,這個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但作者并不立刻否定,也不明确否定,而是提了一個原則:“風俗與化移易”。既然是“風俗與化移易”,那言外之意不言自明。既然河北已被“反叛朝廷”的藩鎮“化”了好多年,其風俗怎麽能不變呢?既然變了,那也就不再多“感慨悲歌之士”了,那麽你董生到那裏去,就不能“有合”。
當時的藩鎮爲了壯大自己的勢力,“競引豪傑爲謀主”。董生到河北去,“合”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他将會受到藩鎮的重用。果如此,豈不證明了“今”之燕趙“不異于古所雲”了嗎?但是
作者是早有埋伏的。他說“燕趙古稱多感慨悲歌之士”,又說“感慨悲歌”的“燕趙之士”“仁義出乎其性”。預言董生與“仁義出乎其性”的人“必有合”,這是褒獎董生的話,但也是作者埋下的伏筆:如果你能同如今的“風俗與化移易”的藩鎮們相合,那隻能證明你已經喪失了“仁義”。前面的“揚”是爲了後面的“抑”。“吾惡知其今不異于古所雲邪,聊以吾子之行蔔之也”的“邪”和“蔔”,與其說是蔔燕趙,毋甯說是蔔董生此行的正确與錯誤,使語氣婉轉,又暗含警戒之意。“董生勉乎哉!”此處當爲“好自爲之”講,勉其不可“從賊”也。
最後一段,作者借原燕國大将樂毅被迫逃到趙國去的故事,來暗示董生。“爲我吊望諸君之墓”,是提醒董生應妥善處理他和唐王朝的關系。還進一步照應前面的“古”字,委托他到燕市上去看看還有沒有高漸離那樣的“屠狗者”;如果有的話,就勸其入朝廷效忠。連河北的“屠狗者”都要勸他入朝,則對董生投奔河北依附藩鎮之舉所抱态度也就不言而喻了。
文章表面上一直是送董生遊河北。開頭就預言前去“必有合”,是送他去;第二段雖懷疑燕趙的風俗可能變了,但要“以吾子之行蔔之”,還是要送他去;結尾托他去吊望諸君之墓、勸谕燕趙之士歸順朝廷,
仍然是送他去。總之,的确是一篇送行的文章,但送之正是爲了留之,微情妙旨,全寄于筆墨之外。
創作背景唐憲宗元和年間,安徽壽縣的董邵南到長安應進士舉,屢試不第,準備投靠河北的藩鎮。董與韓交誼甚厚,知董“懷抱利器”,往投河北,“必有合”然而這對韓來講,是一種“從賊”;可董又“不得志于有司”,也正由于此,韓提筆寫下了這篇有名的贈序。
作者簡介韓愈(768~824)字退之,唐代文學家、哲學家、思想家,河陽(今河南省焦作孟州市)人,漢族。祖籍河北昌黎,世稱韓昌黎。晚年任吏部侍郎,又稱韓吏部。谥號“文”,又稱韓文公。他與柳宗元同爲唐代古文運動的倡導者,主張學習先秦兩漢的散文語言,破骈爲散,擴大文言文的表達功能。宋代蘇轼稱他“文起八代之衰”,明人推他爲唐宋八大家之首,與柳宗元并稱“韓柳”,有“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名,作品都收在《昌黎先生集》裏。韓愈在思想上是中國“道統”觀念的确立者,是尊儒反佛的裏程碑式人物。
出自唐代韩愈的《送董邵南游河北序》
燕赵古称多感慨悲歌之士。董生举进士,屡不得志于有司,怀抱利器,郁郁适兹土。吾知其必有合也。董生勉乎哉!
夫以子之不遇时,苟慕义强仁者皆爱惜焉。矧燕赵之士出乎其性者哉!然吾尝闻风俗与化移易,吾恶知其今不异于古所云邪?聊以吾子之行卜之也。董生勉乎哉!
吾因子有所感矣。为我吊望诸君之墓,而观于其市,复有昔时屠狗者乎?为我谢曰:“明天子在上,可以出而仕矣。”
赏析从文章的题目看,韩愈的《送董邵南游河北序》应是为送董邵南游河北作的送别赠序,但细思之,又有不同情味。
其一,当时的河北是藩镇割据的地方,韩愈坚决主张削藩平镇,实现唐王朝的统一。因而在他看来,若有人跑到河北去投靠藩镇,那就是“从贼”,必须鸣鼓而攻之。
其二,韩愈为了实现唐王朝的统一,很希望朝廷能够招揽人才,但在这一点上朝廷使他大失所望。所以他在许多诗文中,都替自己与他人抒发过怀才不遇的感慨。他有一篇《嗟哉董生行》的诗,也是为董邵南写的,诗中小序有这样的语句:“县人董生邵南隐居行义于其中,刺史不能荐,天子不闻名声,爵禄不及门。”全诗在赞扬董生“隐居行义”的同时,也对“刺史不能荐”表示遗憾。这位
位董生隐居了一段时间,大约不安于“天子不闻名声,爵禄不及门”的现状,终于主动出山了,选择了去河北投靠藩镇。对于董生的“郁郁不得志”,韩愈自然是抱有一定的同情的。
在董生临行之前,韩愈要送一篇序文给他。但这样的序文是很难措辞的。赞成他去吗?固然如此,因对他有一定的同情,但若赞成,则违背了韩愈自己的政治主张;阻止他去吗?说明那是“从贼”,那就是变成了“留行”,而不是送别,也不合“赠序”的要求,更何况对于“怀抱利器”的董生去求发展(藩镇名义上还是唐王朝的一部分)提出反对意见,毕竟是说不通的,作者毕竟对董生怀有一定的同情。由此看来,这篇“赠序”实在是难以下笔了。
但韩愈毕竟是文章大家,倡导“惟陈言之务去”的他,写文章常常因难见巧,以巧取胜。这篇赠序的构思、用语就颇为精巧。
文章一上来就先赞美河北“多感慨悲歌之士”;接着即叙述董生“怀抱利器”而“不得志于有司”,因而要到河北去,“吾知其必有合也”,这很有点为董生预贺的味道。再加上一句:“董生勉乎哉!”仿佛是说:你就要找到出路了,努力争取吧!除此外,作者还深入一层:像你这样怀才不遇的人,只要是“慕义强仁”的人都会爱惜的,何况那些“仁义出乎其性
”的“燕赵之士”呢?又将河北赞美一通,为董生贺。意思仿佛是:你的出路的确找对了!
这其实都是些反话,所谓的“心否而词唯”。
作者在赞美河北时有意识地埋伏了一个“古”字。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作者特意在“古”字后面用了一个“称”,使“古”隐藏其中,不那么引人注目。“古称”云云,即历史上如何如何。历史上说,“燕赵多感慨悲歌之士”,那呢?还是那样,或许已不是那样了。后文用一个“然”突转,将笔锋从“古称”移向现实,现实怎样,不言而喻了。由此可见,文章写“古”正是为了衬“今”,为下文写“今”蓄势。
如今之燕赵是不是还多“感慨悲歌之士”呢?在作者心中,这个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但作者并不立刻否定,也不明确否定,而是提了一个原则:“风俗与化移易”。既然是“风俗与化移易”,那言外之意不言自明。既然河北已被“反叛朝廷”的藩镇“化”了好多年,其风俗怎么能不变呢?既然变了,那也就不再多“感慨悲歌之士”了,那么你董生到那里去,就不能“有合”。
当时的藩镇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竞引豪杰为谋主”。董生到河北去,“合”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他将会受到藩镇的重用。果如此,岂不证明了“今”之燕赵“不异于古所云”了吗?但是
作者是早有埋伏的。他说“燕赵古称多感慨悲歌之士”,又说“感慨悲歌”的“燕赵之士”“仁义出乎其性”。预言董生与“仁义出乎其性”的人“必有合”,这是褒奖董生的话,但也是作者埋下的伏笔:如果你能同如今的“风俗与化移易”的藩镇们相合,那只能证明你已经丧失了“仁义”。前面的“扬”是为了后面的“抑”。“吾恶知其今不异于古所云邪,聊以吾子之行卜之也”的“邪”和“卜”,与其说是卜燕赵,毋宁说是卜董生此行的正确与错误,使语气婉转,又暗含警戒之意。“董生勉乎哉!”此处当为“好自为之”讲,勉其不可“从贼”也。
最后一段,作者借原燕国大将乐毅被迫逃到赵国去的故事,来暗示董生。“为我吊望诸君之墓”,是提醒董生应妥善处理他和唐王朝的关系。还进一步照应前面的“古”字,委托他到燕市上去看看还有没有高渐离那样的“屠狗者”;如果有的话,就劝其入朝廷效忠。连河北的“屠狗者”都要劝他入朝,则对董生投奔河北依附藩镇之举所抱态度也就不言而喻了。
文章表面上一直是送董生游河北。开头就预言前去“必有合”,是送他去;第二段虽怀疑燕赵的风俗可能变了,但要“以吾子之行卜之”,还是要送他去;结尾托他去吊望诸君之墓、劝谕燕赵之士归顺朝廷,
仍然是送他去。总之,的确是一篇送行的文章,但送之正是为了留之,微情妙旨,全寄于笔墨之外。
创作背景唐宪宗元和年间,安徽寿县的董邵南到长安应进士举,屡试不第,准备投靠河北的藩镇。董与韩交谊甚厚,知董“怀抱利器”,往投河北,“必有合”然而这对韩来讲,是一种“从贼”;可董又“不得志于有司”,也正由于此,韩提笔写下了这篇有名的赠序。
作者简介韩愈(768~824)字退之,唐代文学家、哲学家、思想家,河阳(今河南省焦作孟州市)人,汉族。祖籍河北昌黎,世称韩昌黎。晚年任吏部侍郎,又称韩吏部。谥号“文”,又称韩文公。他与柳宗元同为唐代古文运动的倡导者,主张学习先秦两汉的散文语言,破骈为散,扩大文言文的表达功能。宋代苏轼称他“文起八代之衰”,明人推他为唐宋八大家之首,与柳宗元并称“韩柳”,有“文章巨公”和“百代文宗”之名,作品都收在《昌黎先生集》里。韩愈在思想上是中国“道统”观念的确立者,是尊儒反佛的里程碑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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